#title 荒井昭二 『玩家的条件』
那么,就由我来讲第二个故事吧。诸位,初次见面。我是二年级B班的在册学生,名叫荒井昭二。诸位,都很喜欢这一类的怪谈么?你有说过,你叫坂上吧。你看起来从刚才开始似乎一直在发抖,没说错吧?尽管我是受日野同学所托而来,但说实话,我并不怎么想参加。一般人一听,大家来聚聚讲讲怪谈,那也是有很多人乐于参加吧。但是,我不喜欢。我讨厌这种俗世的玩意。他们为取乐地讲怪谈。不知道灵有多可怕。
真傻呢,那种人。我啊,最讨厌这种傻蛋了。不、与其说讨厌,甚至都觉得可恨。难道,不是么。小瞧灵,自找麻烦地被诅咒,然后还给身边的人添乱。光想到有这种什么都不想地行事的人,在跟我呼吸同样的空气,心头就会袭来一阵无法忍受的不快。你也这么想吧?我是听说这个聚会是个正经的聚会,所以才前来造访的。诸位,还请千万别辜负我的期望。
请千万绝对,不要做会触怒灵的事。毕竟,灵是会变成各种各样的东西地潜伏在周围的。……对、灵这种东西,绝非模糊暧昧之物。虽然有很多人以为,灵是不科学的东西,但其实并非如此。在以前,是有过种叫做妖怪的家伙吧。……你在笑吗?你觉得妖怪什么的,只是想象中的生物吗?你觉得他们是无聊的存在么?如果你这么想的话,那你最好还是别听我继续讲下去了吧?
你会被杀的。妖怪,是实际存在的。不过说到底,妖怪也似乎住不惯现代社会,跟灵一样改头换面地活着。在你的身边,也说不定有妖怪哦。仅仅是你没发现罢了……。不过,就先把妖怪的事放一边吧。毕竟,就算跟你讲了,你也多半会笑。回过头来,继续说灵。灵啊,是相当理性的存在。
随机应变,巧妙地融入时代。这就是灵。……话说回来,你玩游戏吗?是PC游戏哦。现如今,无论谁都曾经热衷过一次吧?是在游戏机房玩的?还是,在家?我呢,多少对游戏有点研究。哎~,我自己也会稍微捣鼓下电脑。
简单的游戏,我自己就做得出来。我不去游戏机房。我讨厌,那种野蛮人去的地方。素未谋面之人,一起玩同一个游戏。那是叫,格斗游戏吧?我不喜欢这种东西。搞不懂玩那种游戏的人的想法。你玩不玩?无所谓。无论你玩不玩,反正我是不会去游戏机房。
所以,我完全是在家玩游戏。虽说是在家玩,但我没有家用游戏机。因为,那是小孩子的玩具。我可不玩,那种东西。我爱的是、电脑。果然,既然是玩PC游戏,那不用电脑玩可不行。在其他主机上,是尝不到那种味道的。你怎么样?你有没用电脑玩过游戏?
去玩个一次吧。你一定会被其俘获的。毕竟,电脑上的游戏有很多实验性的作品。因为都是深度玩家,所以滥竽充数炒冷饭的游戏是不会受欢迎的。果然,制作方针不明确独立可不行。然而,最近这种有骨气的游戏渐渐变少了。有时候,比起一般在市面上卖的,还是玩家自己制作的同人游戏要更加得好玩。
知道同人游戏吗。虽然它不会在一般商店贩卖,但这是有现场贩卖会的。尽管只是,喜欢游戏的人聚在一起做的自主制作的游戏。但这种游戏,比起做买卖的心思,还是做自己想做的游戏的倾向要更强哦。可以从中,感到他们的那股劲儿。所以,一有这种现场贩卖会,我就会抽空过去看看。
在本学校,也有一个同人游戏迷。与我一样都是二年级,名叫赤川哲也。他是个脑筋非常好的男生。拥有着,一般人没有的某种非凡的素质。与我非常投缘,我与他经常交换情报,一有现场贩卖会就一起去。不,我不卖游戏。我专买。虽然刚才说过我也会做游戏。但是,那至多不过是我的爱好,从没想过给别人玩。毕竟,我比较喜欢去接触别人制作的热忱动力的结晶,去享受它。
赤川君也一样。他也,……虽然没到我这种水平,但他也多少会捣鼓下电脑。我要讲的是,像这样的一位电脑少年所亲身经历的故事。
同人游戏现场贩卖会,每年都会召开几次大规模的。在这种时候,是会有相当多的同人社团到场,声势浩大地卖游戏。不过,若想发掘真正的稀世珍品,比起这种声势浩大的现场贩卖会,还是基本不被大众所知的小规模悄悄开办的,要更能寄予希望。毕竟要我说的话,像这种是还会卖些可疑的游戏哦。嘿嘿嘿……。
那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
赤川君,从电脑通讯上得到了消息。说是有,尽是些闻所未闻的社团参加的现场贩卖会,将要召开。而且,入场费就要一万日元。毕竟,基本上都是免费入场,就算要钱,也就一两千日元而已。光是入场费就卖那么贵,往好的说,就是值得期待,往坏的说,就是很有可能上当受骗。人类,实在是种奇怪的生物啊。在想着“最好便宜点”的反面,还会觉得“贵了就贵了吧”。这世上可是有好多,利用这种心理的买卖哦。嘿嘿……。虽然我不太感兴趣,可赤川君却是出奇地想去。
哪怕我说最好别去,他还是坚持就算一个人也要去。别无他法,我也只好跟着去了。果然,是出于好奇心吧。尽管觉得反正肯定是上当了,心中的某处还是有着莫名其妙的期待吧。
会场在离S车站相距甚远的旧大楼的六楼。其他几层,也鸦雀无声,似乎都空着。毕竟,现在不景气啊。不过,这大楼也毫无吸引人之处,不管哪层空着都不奇怪。
虽然一般现场贩卖会要更加地热闹,但这儿没什么人气,冷冷清清。果然,是一万日元的入场费,把人都拦住了吧。接待员,就只有一位一身黑的男子。是个简直就像,死人似的,人偶似的家伙。
在桌上,放着个空饼干罐。里面放着,好几张一万日元大钞。这是代表着,把入场费放在这罐子里吧。我与赤川君面面相视,各自均给那罐子里放下了一万日元。男接待员,也不道谢,就直盯盯地瞧着空罐子。因为他什么都不说,所以我们自己进了会场。
进去后我所吃惊的是,尽管摆着好几张长桌,但桌子后坐着的,均是穿着黑服的男子。虽然容貌不一样,但他们全都跟坐在接待处的男子一样,一动不动,只是直盯盯视线集中在一点。这会场本身就形成了一个,充满着大概算前卫美吧,非常异样的空间。一般现场贩卖会,卖家都会带来电脑,放游戏影像呀,让玩家实际接触游戏呀,可这儿却连一台电脑都没有。是实在拿不出来见人呢,还是有无需拿出来见人的自信呢……。我脑子里,全是“上当了”三个字。毕竟,往水里扔的一万日元,已经回不来了。可尽管如此,赤川君却与我不一样。他好像融入了这异样的气氛,连称“好棒、好棒”。
像被什么附体般两眼放光,这呀那呀地到处看。虽说是到处看,但每张桌子都一样。
桌上放着的,是跟接待处一样的空饼干罐,还有一个又薄又大的信封。虽然这好像就是商品,但一般不是都会堆成山,再稍微注意下包装的么。而这就一个毫无色彩的茶色信封,信封上潦草地写着标题,与启动此游戏所需的硬件配置罢了。会场上有好几个跟我们一样的同人迷,但他们都摆出了副明摆着不高兴的脸,放下不服气的话咂咂嘴,速速把会场抛在了身后。好像所有的商品都没卖出去。这也当然。
「荒井君。不由得感到心跳得好快呢。「……嗯? 啊啊,这个不好说呢」我没法诚实地接话茬。只好含糊其辞。可是,赤川君的耳朵却似乎并没有听进我的话。他走近一张桌子,伸手拿起一个茶色信封。「坑爹呢……」我不禁从嘴巴,漏出了这一言。只要看到在这茶色信封背面写得很小的价格,「六万日元吗……。只能买一个呢」
赤川君显得很遗憾地这般说道。尽管我被价格吓到了,但他表现出的想买的意志,更是让我大吃了一惊。你要买吗?要买这种,都已完全能归为诈骗的商品。「你要买!?」而他则却好像,是在为我情不自禁的惊呼而吃惊。把眼睛睁圆了,摆着一副“为什么要问我这种问题”的面孔。「为什么? 这不明摆着么。我们是为了买游戏,才像这样地来这儿的。尽管每一作都叫人心痒,可我手上的钱撑死了只能买一作。要是把存款,全取出来就好了」然后,他显得真的很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不过,去这种现场贩卖会,一般是会买个好几作的,身上带个几万日元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那天我也带了三万日元。不过,哪怕它只卖三万日元我也不会买吧。毕竟,我不笨。赤川君就像得到了最爱的恋人般,用手来回抚摸那个信封。不管我怎么瞧,那上面写着的,都是只有标题、机种、和价格。「嗯~、是叫『意外』么。这会是个怎样的游戏呢」他、显得很开心地笑了。光从『意外』这个标题,倒是无法想象会是个怎样的游戏。
毕竟,根本没有游戏画面的照片,连是哪一类游戏都不知道。「……那个。请问,这是个怎样的游戏」他把不当问的一句话,问向了面无表情地坐着的像是销售员的男子。男子,什么都没回答。简直就像,不在意卖不卖得出去,连介绍都拒绝介绍似的。这个,理应是在卖六万日元一份的高价游戏软件的男子。如果,就这么拿着这个茶色信封从会场逃掉会怎么样呢?男子毫无反应到了,就连平时不会有这种想法的我,都有了这样的恶意。虽然赤川君把这茶色信封翻过来看了好几次,但他最后好像终于死心了地把它放回到了桌上。
尽管不关我事,但我还是松了口气。「去看看别的吧」「别看了。肯定会上当。这是恶德商法。我觉得,还是去报警,叫他们来调查比较好」我用周围的人听不到的小声,悄悄耳语。他,脸上慢慢显露出了厌恶之情。「在说什么呢。不可能是骗人的吧。绝对是杰作。我感觉得出来。从我走进这个会场时起,我的第六感就告诉我都是杰作。但是,只能买一作。必须慎重挑选」他甩掉我的手,一张一张桌子地看过来。接着,每当他当宝似的拿起每张桌上都只有一个的信封后,他能会掂量下信封的重量,爱的不得了地抚摸,时而甚至还凑上鼻子闻味道。
每个信封的不同之处,就只有标题一处。价格,都是六万日元。走运的是,这些游戏都能在我与赤川君所用的一样的电脑上玩,这方面没有问题。赤川君东瞧瞧西瞧瞧,有来回走了两个小时吧。露出副真的很烦恼的样子,似乎无法定下到底买哪一作。
在这段时间里,也有进来好几个人,但他们要不从接待处往里面瞄了会就回去了,要不就是哪怕付了一万日元的入场费,也是转了一圈,就马上气得回去了。虽然我在想着会不会吵起来地瞧着,但男接待员也好每张桌子后面坐着的贩卖员也罢,均是有着不容人抱怨的气场吧。去吵的人,一个都没有。明明是只要上去揍马上就能揍趴下的体格,但那帮人身上就是有着不让人出得了手的什么。你有没有见过?明明看起来不强,却能创造出“不可以出手”的危险气氛的那种人。我边想着这些,边沉浸于观察他人,突然赤川君就紧握着一个茶色信封地站到了我面前。
「你买了?」当宝似地紧握在手里从桌边走开,乃是代表着,这已经完全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了吧。毕竟,我很了解赤川君的性格。既然眼睛在闪闪发光,那他就不可能再听进我的话了。「接下来,就来我家吧。咱们一起玩玩看」他恰似在说理所当然的事似的,请我一起去。我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再者,想看看这是怎样的游戏,倒也是事实。尽管我自己没有往水里扔六万日元的勇气,但果然好想搞明白,它到底有没这么大的价值。不过说到底,我其实是想象到了赤川君后悔的样子。
不是有句话叫他人的不幸甜如蜜么。嘿嘿……。
他在回到家之前,一直当宝似地把茶色信封抱在胸口。说了,不想在到家前开封,绝对不看里面的东西。刚到他家,他就忘了我的存在,急忙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接着,小心仔细地用裁纸刀开封。茶色信封上写着的标题是『校园时光』。当然,光凭这个是搞不懂那是个怎样的游戏的。一定是个,与女子高中生一起过着玫瑰色校园生活的美少女AVG。与女孩子相遇,交往、然后H。毕竟,最近流行这类游戏。在同人游戏里,也有很多这种的。不过,我倒觉得这是种不好的倾向。反正,肯定是这种作品吧。
拿出茶色信封里的东西,赤川好像吃了一惊。不是在好的意义上,是在不好的意义上吃惊。一张,要称为说明书就显得可笑的薄薄的报告纸。一片、软盘。就只有这些东西。茶色信封中,就只有这些东西。毕竟,最近的游戏规模都变大了。现如今,一片软盘的游戏,再好也有限。赤川君也这么想吧。
想到自己,上当了。……不过,人类就是靠积累这种经历才长大成人的。我想,对赤川君来说,也是个很好的教训。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死心吧。一脸祷告上天的表情,把软盘插进电脑。「……瞧、你看啊。果然被骗了」看了显示器上出现的标题画面,我夹杂着叹气地这般说道。现如今,可是极少有机会能看到这种标题画面的哦。简直就像,刚有PC游戏时的玩意吧。我也做得出,比这更好的。毕竟,在画面中央只有一段以粉红色的字写的『校园时光』。而且,连音乐都没有。
连音效都没有。我马上瞧了瞧赤川君的脸。一副后悔的样子。这该叫,忍着不哭的表情么?尽管这么说有点那个,但那张脸非常可笑,我拼上老命地才忍住了笑。嘿嘿嘿……。「吵死了。不玩玩,怎么知道好不好玩」他明显发火了。因为,声音在颤抖。我什么都不再说了。
再惹他更生气也毫无意义,搞不好甚至还会惹他哭出来吧,再者最最重要最不希望的就是,他把我赶出来。果然,此刻还是闭上嘴,看着吧。毕竟,我对接下来会看到怎样的游戏,还有在玩这游戏的赤川君会表现出怎样的态度,很感兴趣。他瞧都不瞧像是说明书的报告纸,开始了游戏。连音效都不响个一声的游戏。他也果然很在意吧,调整了下音量,但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屏幕上显示了一大片文字。这是在简单介绍,游戏内容。已经没法指望,它是描写玫瑰色校园生活的游戏了。
岂止如此,能不能好好启动都让人感到不安。把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简要归纳起来,这好像是个创造学校的模拟游戏。决定学校的名字,决定校舍,决定设施。玩家成为校长,经营这所学校。图像,基本等于没有。不过,模拟游戏这一领域里,定成败的不是图像,而是系统。从这种意义上来讲,赤川君也稍微安下了点心吧。不过,他也好像是意识到这不值六万日元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关闭游戏的原因,应该是无论如何都要回本的那股倔强吧。
他暂且把视线移离屏幕,拿起报告纸,如饥似渴地认真读了起来。接着,边读边连连点头,终于是开始游戏了。校名,取为天国学园。「好厉害啊,这个游戏。学生的名字老师的名字,全都能自己打进去」这有这么厉害么。我感觉他并不是为我,而是为令自己觉得值,才这么说的。毕竟是六万日元啊。不过实在是还不至于,去把老师学生的名字都给取了。就用一开始设定好的数据,顶多也就把,其中一个学生换成了自己的名字。
「对了。我来帮你把荒井君你的名字也放进去吧」「啊啊,谢谢」我并没感到高兴,只是客套一下。基本上与其说是游戏,不如说更接近于数据库或环境软件吧。毕竟,哪怕默默地看着,学校也在照常运营。不过,环境软件这种东西是因为有图像,才看不腻的。连图像都没有,只是不停地跳出文字的环境软件,看着也没意思。尽管我觉得,游泳大会呀球技大会等等,它的确是认真把细节都做出来了,但从中感不到乐趣。
感不到,同人游戏特有的鲁莽粗野的热忱,总有点怪怪的冷冰冰的感觉。过于单调,感不到因为想做才做的霸气。在旁边看着,也激不起想碰的想法,老实说很乏味。可即便如此,赤川君还是玩得起劲。好厉害呀,嗨~什么的连连感叹,一个人笑眯眯地面对着显示器。他似乎是给自己,施加了自我暗示。不由得感到,这样的赤川君好可怜。拼命想赚回六万日元票价的他,看起来非常惨。我都快哭出来了。
人是有这种时候的吧?……这该叫伪善吗?还是叫,自我满足呢?总之,我同情赤川君,乃是事实。并还深切地认为,没买高价品的我好幸福。你觉得,人是会在什么时候感到幸福?我认为,幸福是在能拿别人的不幸跟自己比时所感到的东西哦。明明别人很不幸,可我自己却并非如此。再也没有比此时,更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幸福了。
你不这么觉得么? 嘿嘿……、嘿嘿嘿……。「看起来挺有意思呢。能看出,制作得相当精细」我从嘴巴里,讲出了毫无真心之言。这是因为,我想通过讲这种话,来确信自己很幸福。「就是吧? 我说它是稀世珍品,果然没说错吧?」赤川君也同样在强调,自己很幸福。他用眼睛申诉着。拜托了,让我获得幸福吧。
我用微笑取代了言语。虽不知赤川君是怎么理解我的微笑的。但是,我对这游戏,还有对电脑前坐着的赤川君失去了兴趣,乃是事实。毕竟,我想去细细咀嚼下,此时此刻所感到的无上幸福。已经没必要再留在此处了。嘿嘿嘿……。「游戏的结果,等明天到学校告诉我吧」「……嗯」对于我的话,他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接着,我回了家。
回到家,我急忙开始着手制作,当时在做的超大作游戏。在心情好时,能够发挥出自己都未曾想到的潜能。敲打键盘,一直敲打到了清晨。连自己都吓一跳的点子不断涌现,好一段完美无缺的时间。哪怕在制作中碰到苦恼之处,也是只要回想起赤川君后悔的那张脸,就自然而然地找到解决方法。从这方面来想,赤川君的六万日元绝非打水漂,因为他成为了我的养料,所以即便那样他也依然有活着的价值呢。
次日,一到学校赤川君就以一副阳光满面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
「早上好!」我稍微有点意外。因为,我觉得赤川君今天也一定会是副阴沉沉的面孔甚是失落,所以我想了许多安慰人的话。甚至都认为,遇上最糟的情况,他没法从昨天的打击中站起来,今天有可能不来学校。要是那样的话,放学后我就必须去看望下他。然后,再次感受到自己很幸福,今天也专心致志地制作游戏。我就是这么想的。可尽管如此……,我的计划全白费了。「……呀、精神不错呢。已经,从昨天的打击中恢复了么?」
我波澜不惊地提起昨天的事。「唉? 打击? 凭什么我非得受打击啊」说了这话后,他如突然想起来了般,“砰”地敲了敲自己的手。「啊啊! 是说文化冲击吧。毕竟,那么好玩的游戏第一次玩到啊。今天也巴不得学校快点放学呢」这话,绝非不肯认输的气话。虽然昨天是一副,显而易见地硬要让自己觉得好玩的样子,但此刻却是能感到,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好玩。
那要是演技的话,他将来是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演员吧。我泄了气,在那一瞬间、甚至都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并且,与此同时心中还涌起了一股悔意。的确,游戏并不能只看画面。哪怕最开始的第一印象不好,玩下去就越玩越有趣的游戏,也是并不少见的。就跟鱿鱼干一样,越嚼越好吃。如果,那个『校园时光』是属于这种游戏,那他就是捡到宝了。而我则是眼睁睁地放跑了这个猎物。不是有句话叫,没钓上来的鱼最大么。
我们的立场,在一瞬间完全逆转了。我的幸福能量被赤川君吸走,我掉进了不幸的深渊之底。你能理解么?那时的不甘。不管做什么都好不了的状况。赤川君看我的眼神变成了同情,而我则必须以卑躬屈膝的态度对待赤川君。那天,正好撞上考试。尽管不是什么大考试,但糟透了。毕竟,我从来没低于九十分过,唯独那一天我只得了八十二分。
我觉得从这能看出,我是有多么后悔,造成了我没能发挥出原本的实力。我感觉,那天一整天,我都成了赤川君的奴隶。并且,心中充满了“为什么那时没把存款都取出来”的后悔。在放学后,就像是要给已被打垮了的我来个最后一击似的,赤川君走了过来。
「怎么样? 今天等下要不要来我家? 如果方便的话,就让我来给你瞧一下『校园时光』吧」何等令人蒙辱的话啊。我从没觉有,有谁能比那时的赤川君更讨厌的。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咒死他。这时旁边有菜刀的话,我真想把赤川君的眼珠子挖出来。令我蒙辱到了这种程度。不过,幸好我是有良知的人。不会做这种事。但是,他真是让我气到了这种程度。
你能理解吧?能够理解,我的感受吧?是可气吧。他对我来说的是「要不要来瞧瞧?」。没说「要不要来玩?」。这是代表着,绝对不会让我玩,顶多只允许我看着。这不就是叫我去当,在旁边瞧着主人的优雅晚餐,被不断命令不准吃的可悲的家犬吗。不过,我很聪明。不会在这时,表现出怒意。
这种时候,笑脸相答,才能算是个成熟的大人吧。「不行啊、赤川君。你不是知道,我星期一要上三个补习班嘛。不好意思,我没时间玩游戏」我刚这么一说,赤川君就笑了。尽管我表现得尽量地不让他听出我的内心想法,但他却是将此看穿了。「真遗憾。那么,等下次什么时候有空时,再来看吧」「……是呢。有机会再去」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拒绝吧。匆匆忙忙整理好东西,如一阵风地从教室出去了。
他非常想快点玩到『校园时光』吧。这天,我破天荒地逃学没去补习班。我成了不良少年。不可原谅。
我饶不了,没买那个游戏的我自己。我去了银行,把所有存款都拿出来了。四十六万日元。有了这些,就能买七个那种游戏了。不、批量购入一定会算便宜点的,说不定能买八、九个。
我去银行取了钱后,
立刻就去了S车站。接着,匆忙走向了昨天去过的那幢大楼。兴奋地心砰砰跳。不过说到底,我并不觉得,今天也有在开现场贩卖会。老实话,我并没抱希望。因为那种贩卖会,基本上都只是在星期六或星期天借地召开罢了。
但是呢,我感觉只要去了那儿,就能抓到什么线索。我想,只要有管理员,我就能打听到那个同人社团的所在地及负责人的联系方法。这样一来,我不就是能直接联系他们,买到游戏了嘛。再者,我还说不定能打听到,关于昨天未出展的别的游戏,以及今后活动的消息。如此一来,到了明天我与赤川君的立场,就又逆转了。他绝对会懊悔的。然后,我会再次获得幸福。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然而,找不到。我想自己是不是走错道了,在附近到处搜了一遍。可是,岂止会场,连那幢大楼都不见了。半路上都记得。的确是条,印象中有走过的道。毕竟,我脑子很好使。记忆力不错。基本上,只要去过一次,就不会迷路。可尽管如此,就是没有。
我想到,是不是自己出问题了,一遍又一遍地来回走。印象中看过的风景。只要将那幢大楼和这风景重叠起来,那这就能与我的记忆,完全一致。
但是,本应有那幢大楼的地方,却是一片空地。再怎么说那幢大楼很老旧,也不可能一天就拆了。走近斜前方的糖果店,我开口问道。「那个,那片空地不是有幢大楼么……」回答我的是,看起来人挺好的街坊大妈。她把头一侧,笑了。「那里呀,从好几年前起就是空地了哦? 才没有大楼呢」我哪怕如此,也不罢休。毕竟,我没做梦。
我把所记得的那幢旧大楼的氛围与外观,全都详细地说了出来。大妈,稍稍陷入了沉思。接着,她说了。关于那大楼的事。「……说起来,在成为空地前,那里的确是建过大楼。就是小哥说的那种大楼。已经是至少五年前的事了吧。稍微出了点问题,拆了」「您说问题,是有什么问题?」大妈摆出了副,难以启齿的表情。明明周围很冷清,可她还是四处张望看看有没有人,然后为了叫我把身子凑过去地招了招手。接着,她对我小声耳语。
人也真奇怪,在讲怪事时,不知为什么地会把音量放低。从大妈的样子上来看,我感到了非同一般的什么。「……那幢大楼的六楼呀,稍微有点问题」听了大妈说出的话,心脏抖了一抖。毕竟,那现场贩卖会就是在六楼召开的。难不成,我是踏入了不能踏入的地方吗。大妈看起来,绝非是在开玩笑。
「您是说。……六楼吗?」
「是的、六楼。不过,我也不是很清楚。知道有种东西叫PC游戏吧? 小孩子玩的东西。 那儿好像有做这种东西的公司,那公司还好像什么过分的事都干了。似乎是说了,给你更多的零用钱呀,给你玩高级电脑啊,把初中生呀高中生带进那幢大楼。关在六楼,叫他们做游戏。……喂、小哥,你有在听吗?」我感到一阵头晕目眩。都什么事啊。假如这是事实,我们所看到的又是什么呢。「……啊、是的。在听。然后,怎么了?」大妈是很爱说话吧,讲了很多。「然后呢,是叫御宅族吧? 像这种学生。尽管我是根本无法想象,可他们却是不眠不休地做游戏哦。无法理解呢。一般的话,那帮孩子不是会自己说出放我回家,逃出去的嘛。可他们却是自己配合关禁闭。毕竟,据说连东西都不吃,沉迷于做游戏哦,我是不由得感到,现在的孩子在想什么,真是一点都搞不懂……啊啦,对不起。不是说小哥你。啊啦、糟糕」由于我默不吭声,所以大妈以为我不高兴了吧。大妈继续说道。
「……但是,当爹妈的可是担心的不得了吧。毕竟,孩子失踪了啊。然后,警察开始了调查。好像是有很多孩子在秋叶原失踪,从而找到了目标。据说在进行强制搜查踏进那幢大楼时,已经死了好几个了。活着的孩子也是营养不良,濒临死亡。小哥,你不知道么。报纸上也有登哦。已经是五年多以前的事了……」毕竟,那时我还是小学生。尽管多少记得好像是有这种事件,但实在是不可能清晰地记得。但是,她说的,是真的发生过的。
毕竟,在游戏业界还处于黎明期时,不管出怎样的游戏,都很好卖。再者,比起脑筋硬邦邦的上班族,还是爱玩游戏的电脑少年更加善于做游戏。实际上据说是有,把这样的少年召到一起,叫他们做游戏的公司。能尽情摸自己买不起的电脑,无论谁都不会有怨言。再加上,还能靠这个赚钱。对他们来说,这不就是天国嘛。不懂常识,真可怕。换做我的话,那就会好好定合同主张自己的权利,保障自己的生活了。不做这些,正是显示出了只懂电脑的那帮少年的涉世之浅吧。
「然后呢,这公司的某几个职员,好像在即将被捕前自杀了。我也从周刊杂志上读到过哦,说这公司不是正宗的公司。是崇拜恶魔,叫啥名的诡异组织哦。他们尽是做些,人体解剖呀、核战呀这类怪七怪八的游戏。不过说到底,因为是三流女性周刊杂志的报道,所以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就不知道了。但是呢,有好几个人自杀这事好像是真的哦。真可怕,真可怕」大妈的话,到这就完了。我向大妈道了谢,将此处甩在了身后。
接着,我想了很多。
搞不好,在那的那帮黑衣男子,会不会是管理少年们的公司职员的幽灵呢?
而在那卖的游戏,则是死了的少年们所做的最后的游戏。
怎么样?我的想法错了么?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我在做梦吗?……喂、不觉得这事很恐怖么?本应不在这世上存在的东西,因某种机缘在这个世界现了形。本应在那个世界召开的现场贩卖会,因某个原因在我们的世界出现,并留下了它的痕迹。你有没感到灵魂震颤?你有没感到那个世界与这个世界间的神秘?
还是说,你无法接受存在着这种世界?……我在回家的电车中,一直在想。能不能再碰上一次,那个现场贩卖会。并且,如果碰上了,这次哪怕要百万日元,我也要买到那个游戏。对、如果办得到,我想独占所有作品。哪怕,要用我这条命做交换。毕竟,难道不是么。这可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的游戏啊?并且,这还不是普通的游戏。
它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不是,光这么一想,就蠢蠢欲动了?……不玩游戏的人,无法理解这种感受么?不过,你也有一两个兴趣吧?有没想过,去满足自己的这个兴趣?一想到这些,就再也忍不住了。至少,赤川君有这些游戏中的一个。区区六万日元哦?他凭区区六万日元,就得到了常人无法品尝到的愉悦。
我的懊悔渐渐变成了愤怒。说真的,那个游戏本应我玩。那是出了点小错,才到赤川君手上的。这是神的失误。是神的小小的恶作剧。所以,我必须得到那个游戏。不论谁,都会这么想吧。如果那时,我身上带着六万日元,那游戏就无疑属于我了。
不、说真的,我那时身上有六万日元!……但是,赤川君偷偷地从我口袋里偷了三万日元。真要说的话,他是自说自话地用我的钱,招呼都不打一声擅自拿到了我的东西!……这能原谅吗?你能原谅,这种家伙吗?应当对他加以制裁。对这种不道德的家伙,必须令他明白现实世界的规矩。
嘿嘿……嘿嘿嘿……咿嘿嘿嘿嘿。我的脚,自然地向赤川君家走去。难道不该去么?
我可是必须夺回我的游戏,可不能再放任擅自抢走我的东西的他了。……他、在家。在家,玩我的游戏。玩我最宝贵最宝贵的『校园时光』。赤川君的妈妈,和颜悦色地出来相迎。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她理应知道,儿子犯的罪。可尽管如此,她并不道歉,反而一副在讨我开心的样子。……难道说,有圈套。
他们一定是打算,只要我一露出破绽,就母子合力杀了我。为了毁灭证据。这都一对,什么母子啊。偷别人的东西,现在居然还打算杀了来要回自己东西的我。只能认为,他们疯了。没错吧,你觉得呢。你能原谅这种人吗?……必须在被杀前,先下手为强。「怎么了,荒井君? 浑身是汗呢?」罪犯的母亲,笑着这么说道。
真亏她能,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哎,因为是跑着来的。稍有点热」……我也笑着答话。毕竟,这当口,我必须装出副中了敌人奸计的样子。
我立刻就被同意去了赤川君的房间。以美妙的BGM为背景,他正在埋头玩游戏。在玩我的游戏、『校园时光』。「哎、哲也。还在玩游戏吗? 荒井君来看你了哦」……真亏你能,说出这么装模作样的话。明明你们这对母子的内心,都在对我的到来吃惊。「嗯? ……嗯~」赤川君看都不看我一眼,死死盯着屏幕,淡漠地回答。「荒井君,对不起呢。阿姨,给你拿果汁,稍微等一会哦」
「啊,请别在意我」有毒。果汁,肯定有毒。要是喝了那种东西,我不就立马嗝屁了嘛。话说回来,赤川君还真过分。不还我的游戏,无视游戏的主人我,默不吭声地沉浸于游戏之中。就这么,杀了他吧。这种想法,也是理所当然吧。换做你,也能理解吧?
他妈妈,马上就把果汁拿来了。看来,是超想把我杀了呢。当然,我没喝。我不管放着的有毒果汁,聚精会神地望向显示器中的我的游戏。「啊……!」接着,我不禁惊呼。
屏幕中,这不都在不断显示精美的画面了嘛。接着,我再次注意到的是,刚才听到的轻快的BGM,乃是从电脑中放出来的。『校园时光』,理应没有音乐……。像这般精美无比,令人瞠目结舌的图片,明明一张都没有……。「来、马上到新学期了。狠狠地从学生那榨取钱财吧」游戏在说话。而且是,简直能听错成自然嗓音的,鲜明的年轻女性的声音。我怀疑起自己的眼睛了。这不是,昨天的那个游戏。这是别的,市面上卖的游戏。我马上就这么想了。
毕竟,这图像水平实在太高了。
「感觉怎样啊,这个『校园时光』? 它是个会进化的游戏哦。从没见过这种游戏吧?」赤川君得意洋洋地这么说道。当然,脸依旧对着显示器。赤川君早就料到我会来。并还很想对我显摆。明明是我的游戏……。不过话说回来,会进化的游戏又是什么意思呢?我还以为是别的游戏,难道这居然就是那个『校园时光』……。赤川君终于将手从键盘上挪了下来,把身子转向了我。
「只要玩了这个游戏,以前的游戏就全成骗小孩了。这个游戏,会配合玩家的进步,改变自己的形态。系统本身,会配合我的行动与想法,发生改变。简直就像,有灵魂一样」他完全陷入了,自我陶醉之中。并还以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朝我冷笑。哪怕我当场把他杀了,也谁都不能怨我吧。反而还理当把我敬为英雄。「……能卖给我吗? 我这有四十六万日元。能不能以这个价,把这游戏卖给我」我从银行的信封里把钱全都拿了出来,将它们凑到赤川君的鼻尖。
毕竟,我是绅士。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平解决。我可是以“用钱来买回被偷走的东西”的犹如佛陀的仁慈之心来对待他的哦。本来的话,他只是个死了也没任何人会伤心的跟虫子一样的家伙,但我还是表现得非常绅士。然而,他却做了错误的选择。不看我亮出的巨额现款,用鼻子笑了。用鼻子哦!用鼻子笑了!
「……哼。就凭这点钱,没可能肯卖这个游戏吧」他居然说这种话!……明明,本是我的游戏。明明是我的游戏!「……明白了。百万也好二百万也罢,你给个数,我去凑。绝对会凑够钱的,给个数吧。拜托了! 喂,我们不是好朋友嘛。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忙,才是所谓的好朋友吧?」这是,我所能做的最后的交涉。我让了百步。我是在对小偷说,要多少给多少。可尽管如此,……可尽管如此,赤川君所采取的行动,却是穷凶极恶的人才会做出的选择。
「你适可而止吧。不管堆多少钱过来,我都不会对这个游戏放手的。再说,你说我们是好朋友,但你有帮过我什么? 尽说些不吃亏的话,只管你自己。我们只是碰巧兴趣相投罢了,我可从没觉得你是我的好朋友。好了,回去吧」赤川君,……赤川君就像赶一条狗似的,用手哄我出去。这实在是,超出我的底线了。毕竟,哪怕我再温和,一直以来忍耐着跟他交朋友的,可是我啊。侮辱人也该有个度。我明确感到了,我应当给赤川君瞧瞧,我与他的差距。你若不肯不废话地服从,那也就只需杀了你罢了。就在这时。
「有学生吵架了。是二年级B班的赤川哲也与荒井昭二」突然,电脑说起了话。说起来,昨天是有改过游戏的数据呢。不是有把某两个学生的名字,改成我与赤川君嘛。这是偶然,游戏中的这两人吵起架了。我们一瞬忘了自己的事,投入地盯着屏幕。在屏幕上,显示着跟我们每天去的学校非常相像的校舍全景。这是都能让人觉得是实景拍摄的精细图像。不、也许就是实景拍摄。
简直就像看电影似的,画面不断放大校舍。然后,进入了一间教室的窗口。屏幕中显示的是教室全景。教室里有我。还有可恨的赤川君。我们在互相瞪着对峙。简直就像,此刻的我们似的。
「糟糕。这场架看起来,在哪一方死亡之前,不会了结。两个人都很认真」又听到了,电脑的声音。
「别胡闹了,荒井。还真以为,像你这种没运动神经的人,能打赢我?」我交互着看屏幕与赤川君。接着就从电脑中听到了赤川君的声音。而且屏幕中的赤川君,也在故意惹我不爽般,恶心地冷笑。「你这贼猫。偷了我的游戏,少耀武扬威。赤川君,我是同情你才跟你当朋友的。要是没我理你,你不就总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嘛。我是把你当成了奴隶哦。你可知,奴隶违抗主人会怎样? 会死。我这就给你个痛快」接着,这次是从电脑里听到了我的声音。
简直就能让人想到,电脑中有另一个世界,在那的我们两个在吵架。
「是么。你是这么想的么。我什么时候,偷你的游戏了。快回去吧。再不回去,就会倒大霉了」真正的赤川君,摆着副骇人的脸瞪着我。听了电脑讲的话,他好像是误会什么了,开始数落我。这家伙,到底笨到什么地步啊。
「赤川君居然带着把小尖刀。他想用这把刀刺荒井君。出大事了。来个人阻止他吧」这都什么事啊。年轻女性的声音,讲了这一番话。接着,屏幕中的赤川君从口袋里取出了小尖刀。然而,这并不只发生在屏幕中。
不知不觉间,我眼前的赤川君也拿着小尖刀。「荒井。走、回去吧。你不回去,我就真的刺过来。走。……走!」赤川君用手上的小尖刀,威吓我。毕竟,小刀也算刀。
「荒井君也不肯默不吭声。荒井君以锁链应战。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死斗开始了」在电脑中的女声这么说的瞬间,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我手上握着的锁链。接着,屏幕中的我也一样。「我会杀了你的」赤川君是在畏惧锁链吗,在一瞬的后退后,这次是张口威胁。并且,他的这句威胁人的话,跟电脑中的声音重叠了。
都已经称得上是,到底哪边才是现实了。但是,被他这么一说,那这不就已经成了正当防卫嘛。日本的法律,哪怕是小偷,也是杀了就要被问罪。但是,此刻的赤川君拿着小尖刀。与想出手也不能出手的情况不同。已经,可以无所顾忌地杀了他了。神给予了首肯。咿嘿……,咿嘿……,咿嘿嘿嘿嘿嘿。「看招!」
我以赤川君为目标,挥下了锁链。
「噶呀!」还挺容易命中的呢。锁链击中了赤川君的左脸颊,发出啪地一声。锁链的攻击范围更大,断然是我有利。我一遍又一遍地挥下锁链。
真好玩。这个远比没大劲的运动项目,更能叫人热血沸腾。赤川君没他嘴巴上说的那么厉害。
是第一击,很奏效吧。后来就跟缩头乌龟一样蹲了下来,光挨打不还手地接受我的制裁。
「对不起,对不起! 好痛!
请别打了!」
赤川君边挨着我的打,边哭着乞求原谅。不过,你觉得,我能就此原谅他吗?
对,没可能原谅。
毕竟,像这种家伙,一纵容就会放肆起来。得彻底地教训教训他。
必须让他认识到,他是在作为我的奴隶地活着。真要说的话,这就是爱之鞭。
是爱之鞭。
……虽然我的心在痛,但是没办法。哪怕他的衬衫被刮破,渗出红色的鲜血,我也不停手。
我每挥一次锁链,就感到内心得到了一份充实。每挥一次,我都不可思议地感到了一份幸福。
他发出了像青蛙似的“咕咕”地呻吟声。真开心。老实说,我达到了忘我陶醉的境地。咿嘿嘿嘿……。
过了一会,他不再动了。不知什么原因,连呻吟声都没有了。这不很奇怪么。
不过,这种事无所谓。只要我幸福就行了。
我无所顾忌地用锁链打,已经不动了的他的后脑与后背。后脑好像被砸裂了。
铁色的锁链,渐渐被染成了红色。真漂亮。这是一种,幻想风格的美。接着,我又听到了那个电脑中的女声。
「有结果了。赤川君被荒井君杀死,这场架平安无事地结束了。根据他的死亡,赤川君的存在被删除了」
在她这么说的瞬间,蹲伏在我脚边的赤川君消失了。就像关掉电视,图像骤然消失一样,他的图像被吸入了半空。接着,屏幕中赤川君也不见了。他的存在,消失了。……哎~,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毕竟,那种家伙,哪怕没我给予制裁,也总会有别人下手。接着,在不知不觉间,握在我手中的锁链也消失了。不留踪迹。
我总算成功,拿回了自己的游戏。从电脑里,取出『校园时光』的软盘,恰似逃之夭夭般把赤川君的家甩在了身后。
你问,他的妈妈?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他的存在已经消失了。本是他妈妈的女性,也是成了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妈妈了吧。
从第二天起,学校里就没人知道赤川君了。所以,谁都不知道,我是抹杀罪犯的英雄。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赤川君的存在。你觉得我疯了吗?你想这么想,那就随你这么想好了。
……你是这个世上,必不可少的人吗?你是有存在价值的人吧?但愿如此。毕竟,如果你没有存在价值,那不论被谁抹杀了,都无法有怨言。
呜嘿嘿嘿嘿……。
哎? 你问『校园时光』后来怎么了?你对这个,感兴趣?……它啊,无法启动。我确实应该是把『校园时光』带回了家,但软盘是什么数据都没有的出厂状态,什么都读不出来。我搞错了软盘吗,还是软盘不高兴了不肯启动呢。……但是呢,我是知道事实的。有谁把它偷走了。哎~,绝对如此。
一定是有人偷偷潜入我的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偷走了它。
……畜生。一这么想,就感到上火。
哎~,我绝对会把这人找出来的。找到,从我的家偷走『校园时光』的罪犯。然后,对此人施加制裁。毕竟,我是英雄。我是获神认可之人,所以我觉得我一定找得到。……你喜欢玩游戏吗?总觉得你对『校园时光』,特别感兴趣呢……。你是不是曾偷偷潜入过我的家?……会不会,其实就在你那里?
没有? 你没有? 真的吗?不过,小偷不会说真话。下次,请允许我来搜一搜。哎~,搜你的房间。没事的。我会悄悄拜访的。什么坏事都不会做,不用怕。毕竟,我是有常识的人。但是,若是从你的房间,找到了『校园时光』,那就请做好心理准备哦。
咿嘿嘿嘿嘿……。
那么,一起期待下个人的故事吧。还请千万不要有,小瞧灵的举动。千万不要……。
#title 『我的娃娃』
#say 我的娃娃是个乖娃娃。
不管讲什么她都听,从我出生时起就一直跟我在一起。睡觉时,去学校时都一直跟我在一起。片刻不离。
#say 我非常非常地爱护这个娃娃。
她的名字,叫小真美。只要跟小真美在一起,我就好幸福。
#say 可是,从到开始去高中的时候起,就稍微多了点麻烦事。
班上的爱欺负人的孩子们,老是抢走小真美,欺负她。把她锁到厕所里,藏起她的裤子,有时还把她丢到泥水里。难得穿上的漂亮洋装,也就这么全糟蹋了。
#say ……啊~,今天也是要来欺负她呢。
别这样,住手。你要对我的小真美做什么。那么做,可是会摔坏的呀。这里是,三楼哟。掉下去,不就很可怜了吗。
#say 可不是说是玩笑,就能了事的哦。
#say 啊~~~~~~~。
#say ……啊啊、小真美,好可怜。
我的小真美、死了。明明是个,那么那么可爱的娃娃。「啊啦,这个、不是真美刚才拿着的娃娃么? 怎么处理?」「就归你怎么样?」「才不要呢、良江。刚死了主人的娃娃,肯定有诅咒」「是么? 那么,就由我收下了。就把她当真美的遗物好~啦。哈~哈哈哈哈哈」
#say 你的名字是叫,小良江?
小良江,愿意成为我的新的娃娃?小良江,可不要被人欺负死哦。哼哼哼哼哼。
#title 福泽玲子 『你幸福吗?』
日安,初次见面。一年级G班,名叫福泽玲子。是个还水~灵水~灵的一年级学生。诸位学长,请~多~多关照啦。那么事不宜迟,就由我来讲第三个故事吧。
……那~个,是叫坂上吧?坂上君,你信什么宗教?基督教? 还是,佛教?又或者,难道是……。我呀,什~么教都没加入。啥~都没加入哦。毕竟,我又不信神。尽管,我也会求神保佑。不过你看,大家都有在求神保佑吧?
我才不信,有人从没求神保佑过。比如说你看,在学校的入学考试,结果公布的那一天。这种时候,是会早上什~么都咽不下口,念叨“神啊,拜托了,请千万让我合格吧”的哦。哪个神,都无所谓。跟那没关系。硬要说的话,我碰上这种情况,拜的是基督教吧?不过,我对宗教没什么兴趣。因为怪可怕的。如果是大众主流宗教倒是能放心,但小众的就超~悲惨了呢。不过哪怕是大众主流的,我也不喜欢。
说起这个呀,尽管是我爸爸的经历,但这事是真的哟,是真的。
我的爸爸呀,在叫N证券的大型证劵公司上班。在当那儿的部长。挺厉害的吧,哎嘿嘿。
然后呢,某天他自己的部下摆着副超认真的脸走了过来,跟我爸爸说,希望我爸爸跟他一起去一个地方。我爸,因为对方摆着副过于紧张兮兮的样子而被他吓到了。把他当成亲人地好心问他原因。是不是什么人或者是亲戚生病了啊,是不是因为工作的事有什么烦恼呀。但是,他却什么都不说。只是,一个劲地说希望我爸跟他一起去一个地方。然后呢,我爸为了他而把下周日整个一天都给空了出来。然后啊,你觉得我爸被他带哪儿去了?
是公园哟、公园。在公园呀,集合了好多人一起捡,掉在地上的垃圾。是志愿活动哦。白干活。然后呀,捡完垃圾后呀,全体参加志愿活动的人围成了一个圈,互相谈自己有多幸福。他们呀,是属于一个不知叫什么名的奇怪的宗教哦。一会捡垃圾呀,一会打扫车站呀,说是靠这么做会提高自己的品德。我爸,回来后发火了哦。他倒并不是讨厌参加志愿活动。只是在参加志愿活动时,那帮人叫我爸套上了画着猫的围裙。
因为那是这个宗教的简易标志,所以只能从命。路过的情侣把我爸当傻子,笑着走过。还有小孩,故意在我爸面前扔垃圾。而我爸一发火,他就被这孩子的妈当成了绑架犯。然后呀,等志愿活动结束后,那帮人就都劝我爸,每周都来。我爸,是真的火了哦。据他说呀,他的那个部下,明明在公司话不多人阴沉沉的,但在那时却是笑眯眯的,非常地阳光。我爸爸在发完火后,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在公司就变得那么阴沉沉的。
当然,我爸的志愿劳动是一天就结束了。在那之后,他的部下,渐渐地就变得爱请假了。过了一个月左右,完全不来公司了,在某一天突然辞了职。然后呀,我爸爸公司的同僚,在某个终点站前的广场看到了他。据说他那时,一会祷告路上行人的幸福呀,一会一群人一起大合唱呀。好像,摆着一副非常幸福的脸哦。但是呀,对于还留在公司里的人就是桩麻烦了吧。我爸是真的百思不得其解。念叨,搞不懂,真搞不懂最近的年轻人。
坂上君也最好小心点哟。你身边有没有,迷信宗教的人?
啊、你刚才笑了吧?你笑得出来,是因为你不知道这种事真正的可怕之处哟。毕竟,像我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对。其实呀,我班上也有。因宗教而不正常了的孩子。
她叫蜜田真奈美。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哟。就是眼神稍微有点不对劲。我所要讲的,就是这位真奈美的故事。
我是上高中时,才认识真奈美的。初中不一样,到了这个学校才一拍即合的。初中关系好的同学,我的班里一个都没有哟。尽管明明有好几个,与我一起入了学。可哪怕在开学典礼时,都一个都没看到。刚进新班级时,身边尽是些没见过的生面孔。坂上君你怎么样? 有没关系好的朋友,在同一个班?不过呀,变成孤家寡人的,并不就我一个哦。大家,好像都没认识的人。
所以,我们马上就熟络起来了哟。尽管一开始向人搭话时,心砰砰地跳。等开学典礼结束,去了教室后,根据学号定下了我们的座位顺序。然后,坐我后面的,正好是真奈美。所以呀,我第一个打好关系的同学,就是真奈美哦。是她先来跟我说话的哟。
「我叫蜜田真奈美。请多多关照」就是这么说的。她是个非常礼貌的孩子,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我也受她带动,而回了礼。「啊,您客气了、您客气了」这般说道。真奈美,是个非常热心友善的孩子哦。要是有人受伤了,她马上就去帮忙处理伤口。对于忘做作业的孩子,她也主动把笔记本借给人家看。不光是热心友善哟。别人不愿做的事,她也主动率先去做。
像是扫厕所呀,倒垃圾呀。所以,班上游手好闲的那帮家伙,把自己不愿干的活儿,全都推给真奈美了。然而呢,真奈美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默默地干活。好了不起呢、真奈美。不过呀,她听不懂玩笑。平时不是都会说笑话么。在听人说笑话时,她可是会以一副认真的表情,边点头边听的哟。而这反而是惹人笑呢。真奈美你抓错重点了哟,大家一起哈哈大笑。
接着,这样说了,真奈美又会认真地陷入深思。不过,这种怪怪的时间差,超好笑哦。她很受欢迎哟。不可能不受欢迎吧。毕竟,她做什么都很认真,是个非常好的好孩子哦。……但是,像这种孩子,是突然就会被不幸登门造访的呢。我觉得,正因她凡事认真,所以,才容易陷得深,陷进莫名其妙的宗教。我觉得她,完全没烦恼哟。还是说,仅仅没在脸上表现出来呢。不会如此吧。她只是太认真罢了。
陷进去就陷进去了吧,要是像我爸被人拉拢时那样,光是去公园捡垃圾的话,那也挺好。市容也变干净了,一石二鸟。哈哈哈哈哈哈。我也并不是,鄙视宗教哟。想信的人,就随他们去信好了。毕竟,这是他们的自由。不过呢,真希望他们别连累到身边的人呢。个人自己管自己地干好了,但是呢,要是害我遭殃,那就“哎!?”了吧。然后呢,真奈美也是自己只管自己地干就好了呢。那是发生在五月初,对,是黄金周刚结束时的事吧。
一开始还挺可爱的哟。就「请让我握下你的手」而已。据她所说,每天去握许许多多的人的手,世界就会变和平。搞不懂为什么世界会变和平。她说了些挺难懂的话哟。说是,在心中祈求和平地与人接触,这股力量就会增幅个好几倍。增幅后的力量包裹天空,它将化为收获的甘露降下大地。不过,让她握下手,倒也没什么。又不是讨厌真奈美。给她握下手,她会很开心哦。
尽管不知道世界会不会变和平,但要是能让别人开心,自己心里也挺高兴的。可以让人内心平和呢。所以,我同意她握我的手哦。像男孩子更是乐于合作了吧。毕竟,是可以免费握到可爱美眉的手哦。这么一想,倒也说不定是给和平尽了相当大的一份力呢。嗯。这时候,我还没意识到,真奈美加入了古怪的宗教。认为,她只是自发地这么做的。我们班上,在一部分同学间流行起这个了。「请让我握下你的手」大家,互相这么说。
然后,握手。直奔重点地说,他们是在学真奈美的样,寻开心。但是,真奈美本人却不知道自己在被逗着玩。看到大家互相握手,很开心哟。真纯情呢。所以,她才会陷得很深呢。接着,就这样过了一星期左右,她突然拿了好几瓶洗发水来学校。
接着,就开始做买卖了。说是,我们现在用的市面上卖的洗发水呀肥皂呀,有毒。长时间使用那种东西,皮肤会变得干巴巴的,得皮肤病。啊、她还说了会变成秃头哟。谁都不想吧,变成秃头。真奈美带来的洗发水呀,据说是以从各种花提取的汁液为主要成分的纯天然洗发水。只有一点点气味哟。颜色透明,总觉得像洗涤剂似的。标签,也一副手工制作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感觉「非常安全!」。
大家都为凑趣地拿过来看。我也是其中之一哦。虽然大家都是半分寻开心的心思,但真奈美的讲解,讲得超妙哦。听着听着,就不由得感到,不用就吃亏了。「我来试试看吧? 多少钱?」一个在看着的同学,忽然讲出了这么一句话呢。说话的这孩子,发质不太好。平时就有提过,一用洗发水洗头,就会伤到头发。「钱,看心意地给就行了。毕竟,我是为了世界的和平」
真奈美,真是无法置信。要是换做我,我想我会无所顾忌地定个高价哦。要是它真有那么好。毕竟,定了高价,那才稀罕吧。听她讲了“出多少钱都行”后,大家争先恐后地伸出了手去。我也出手了,不过就是动作慢没买到。因为,本就没多少。我想,我是会用五百日元左右买吧。不过呢,越是出手快的家伙越是小气。三十日元呀五十日元呀。
碰上好的,也就只给一百日元哟。可尽管如此,真奈美还是笑眯眯的哟。真的就像是圣母玛丽亚转生为人似的呢。然后呀,这洗发水呀。评价超好。第二天,用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哦。「棒透了,真奈美~」「手都变得水嫩水嫩的。洗头发居然连手都一起变漂亮了,真是难以置信」「还会带来的吧,下次我要买好多好多」讲出这些话。真自私呢,他们。
不过,我这么想倒也是因为我有没买到那个洗发水的嫉妒吧,嘿嘿嘿。然而,真奈美却是看到大家开心,而显得很高兴哦。「有那么喜欢吗?」说着这话,真的显得很幸福地笑了。「嗯嗯。一用过那个,就再也不想用一般的洗发水了。瞧、我这头发。光滑柔顺吧!」大家都在显摆自己的头发。「……是吗。要是能蒙大家那么喜欢,我也感到很高兴哦」真奈美对夸奖她的诸位同学,双手合十地鞠了一躬。「所以说,我预约下次的份」
「我也要!」「我也要!」大家好诈啊。说真的,如果下次还能买到的话,该是昨天没买到的人,才有权购入吧?啊、在想这个的我也挺诈的吧。哈哈哈哈哈。不过呀,你猜那时的真奈美,是怎么说的?「诸位,既然那么喜欢,那不如自己来试着制造一下如何?」「骗人! 能自己做!?」「哎~、我想~做! 教我、教我!」
大家,闹得那叫一个大声。看到大家的反应,真奈美更加开心了。「既然这样,那这个星期天。大家一起去洗发水教室吧。我也是在那里,被人教会制作方法的。其实昨天大家用的,就是我亲手做的哟」「哎~、骗人~,不~敢~~相信!」大家,大吃了一惊。不过,我觉得这不是在装样子,而是真的吃了一惊。毕竟,我自己也吃了一惊。洗发水能自己做,稍微有点意外。
大家都好起劲哟。当时在场的女孩好像是有八个吧,她们全都决定去了。「玲子要不要一起去?」真奈美对我,也发出了邀请。但是呢,那天我奶奶要从乡下来我家。我要是不在,妈妈会生气,再加上奶奶来我家,每次都会给我零用钱。「……对不起。虽然想去,但我有事去不了」没办法,只好拒绝。其实是很想去哟。但是,我更想要零用钱。
再说了,既然有好几个人去,那等事后,请其中某人来教我怎么做就行了。所以,我不去。
接着,到了星期一。那种事,在当时是说得很热闹,但过后马上忘了也是挺常见的吧?我也是并没有太当一回事。倒不如说,已经忘了,才是说对了吧。接着呀,去学做洗发水的那帮人,一大早就超热闹哟。
在教室里,闹得超大声。不过,真奈美依旧是很文静。她们把真奈美围在中间,拿着各自手中的亲手做的洗发水,跳着舞。边唱着奇怪的歌边跳。我被吓着了。不光是我。大家,都在用诧异的眼神看着。她们都陷进去了。都叫我想到了,这是当场凑成合唱部了么。
我来稍微,学着唱一唱吧。
「啦啦~啦~~~,感谢~今天~~,精神百~倍,向前迈进~。不论~何~时,太阳……」怎么样? 唱的好不好?我可并没有和她们一起唱过哦。是自然而然地学会的。毕竟,每天、每天都要听她们唱个好几遍。就算不爱听,也会硬跑进耳朵里。然而呀,她们并不只是唱唱歌跳跳舞哦。只是这样的话,那也顶多只是个奇怪的小团体罢了。
她们,喝洗发水。真的哟,是洗发水哟。不是果汁哟。那绝对是洗发水。闻味道就明白了。「真好喝」「果然纯天然的,就是不一样呢」她们如此说道。我刚把眼睛聚焦成一点,就有一个人走了过来。「玲子要不要也尝尝?」她这般说道,把洗发水递了过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哎……那个……啊哈哈……不用了」我边这么说边笑。接着,那孩子。「真可惜呢。这东西又能喝,又能洗头,还能洗脸,还能当眼药水。这东西,既是洗发水,又不是洗发水。是能当任何东西用的万能制品哦」她如此说道,抱紧洗发水的瓶子。一副,爱~得要命的样子。大家,都觉得怪恶心的。以前跟她们关系不错的孩子,也全都不接近她们了。这倒也难免吧。
毕竟,她们是在好像很好喝似的喝洗发水呀。而且,还把洗发水滴到眼睛里。那可是会好疼好疼,眼珠充血的呀。简直无法相信吧。我想着幸好自己昨天没去,而松了一口气。我要是去了,说不定我也跟她们一样了。
……像这样过了三天左右后,发生了些叫人吃惊的事。居然! 大家,都变成了跟以前完全两样的美女。不过,真奈美一开始就是美女啦。我是说,其他人。她们当中,本来还有超难看的丑八怪。胖乎乎的,腿也松垮垮的。居然,连身材都变好了!腿也变得细到,恰似一刮风就会被吹折似的,好叫人羡慕。我呀,尽管大家都说不胖,但最近我的小肚子也突出来了呢。
男人呀,虽然嘴巴上这呀那呀地说,但其实都讨厌胖妹子吧?所以,我们会为不被讨厌,在暗地里努力呢。而这个。居然就三天。三天就瘦得跟另一个人似的。而且,还不是病态的瘦,是健康的瘦哟。而且那人还是,看起来不在意这些的稀里哗啦海吃的人。是魔法啊。毕竟,按常理,根本无法想象。
像这种事,是不会突然发生的。所以,大家都明白了。原因在于那个洗发水。那洗发水真的是魔法的洗发水,用她洗脸人就变漂亮,喝下去身体就变好,身材也变劲爆。都这么想。毕竟,除此以外没别的可能了,都不觉得,唯独喝了那洗发水的人变成那样,纯属偶然。一看到了成果,大家就都起劲起来了呢。唧唧喳喳,围住了真奈美。「我也想用用,那个洗~发~水!」
「拜托了! 一点点就行,让我舔一下那个吧!」先前觉得她们恶心远远看着的女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扑了过去。「不~行。这是我的洗发水!」「事到如今已经晚了。明明在最开始时,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们」去过洗发水教室的女孩们,围住真奈美,张开双臂拦住了其他同学。大家都好自私呢。去过洗发水教室的孩子,觉得她们恶心的孩子。双方都彼此彼此。「哎~,别这样嘛。我也想~用!」大家一开始抱怨,真奈美就神态可人地笑了。
「那么,大家也在本周日,一起去洗发水教室吧」她刚这么说完,场面惊人哦,那帮同学。响起一片欢声哦。女孩子呀,在这种时候是不会在乎周围的。开心的时候,不说开心可不行。毕竟,这样是表里如一,会被人觉得挺可爱的吧。「太好了! 好走运!」「谢谢,真奈美~!」
不可思议的是,男孩子们却是一副冷漠的眼神。男孩子,对这种事没兴趣呢。明明去街上走走,就能看到好多潮男。我们的学校,没有呢、潮男。
坂上君你也把自己打扮得更加潮一点,怎么样?要是变潮了,你会更加受欢迎的哦。毕竟,我们学校的水准较低,哈哈哈哈哈。
然后呀,到了下一个星期一,已是全体女生都拿着那个洗发水了。班上没去洗发水教室的,除去男生,就只剩我与野泽同学了。
野泽同学,是我班全班第一的高材生。尽管她只和大家尽尽人情地聊聊天,但她可不是坏人哟。她还有在上补习班。说是,家里人很烦。她完全没兴趣化妆。明明只要多花点心思就很漂亮了,都因为完全不在意这些,所以才成了个不起眼的女生的吧。戴着粉边眼镜,把头发扎在脑袋后面,是个一眼看去挺强势的孩子。不过,她要是摘下眼镜,神态可人地笑一笑,就会像变身似的,完全变个样。野泽同学,就可谓是这种妹子的典型呢。因为星期天也要上补习班,所以去不了那个地方。
看上去没什么兴趣,跟她们也似乎没那么要好。
接着,到了说好的一周的最后一天。我呀,本来是要去的。这也理所当然吧。毕竟,大家都变漂亮了哟。坂上君你也是瞧了,准会吃一惊。一般不会有,不表示有兴趣的女生的。所以,我也……。但是呢,我得了感冒。烧到了四十度。
真觉得,自己会不会死掉。在床上凄厉地呻吟。然后呢,没去成。我真是个,不走运的妹子呢。好羡慕,她们。到了下周一的早上,大合唱哟。「啦啦~啦~~~,感谢~今天~~,精神百~倍,向前迈进~。不论~何~时,太阳……」大家一起唱着这首歌。那时,我心里想着“好羡慕”地看着她们。
不由得感到,唯独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了。但是呢,像这样的团体,总有股融入不进去的氛围的吧。该说她们有股怪怪的连带感么。这是叫,命运共同体?稍有点难以接近的感觉。「福泽。你不唱吗?」这么说着,班上的男生拿我开心。总觉得,我被孤立了。能说话的,也就只有野泽同学一个,可我和她聊,基本是驴唇不对马嘴。男生都是傻瓜,不想理。
啊、我不是说坂上君哟,我是说我班上的男生。
「玲子」我刚在教室角落里发了一会呆,真奈美就看着我,挥起了手。「玲子也来一起唱吧」尽管真奈美这么跟我说,可我还是稍微……。毕竟,其他女生都在瞪着我哦。我心里一股,被踢出朋友圈的感觉。毕竟,以前跟我要好的同学,也谁都不肯听我说话了。哪怕真奈美示好请我加入,我也没有融入那个圈子的勇气。毕竟,她们谈的都是洗发水,都有自己的洗发水。
而且还边咯咯地笑,边把那洗发水涂在脸上,喝下去。仔细一想,果然还是怪恶心的。太异常了,她们。肯定不好喝。……虽然没喝过。
然后呀,过了大概三天,大家都变漂亮了。不由得感到,跟电视上放的庸俗的学园电视剧差不多了。一般的学校,漂亮的女生就只有区区几个,其他的基本上是矮子里面挑长子。尽是些感觉一般的女生吧。丑女也挺多的。这就是现实呀。而我们班呢,尽是美女。在电视上出现的学校,不是出奇地有好多可爱妹子么?就算出来丑女,也都在特意安排好的位置。
起的作用,也全都一样。明确地说,比电视还牛。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丑女。被人说过,挺可爱的,收情书也收过好几次。我想,至少是一般以上吧。而这样的我……却暗淡无光了。一待在我班上。就能实切感受到,什么叫惨。反过来,以前一直在耀武扬威的男生,渐渐地不再牛了。
变得出奇地拘谨,畏首畏尾。那是在害羞哟。毕竟,尽是美女哟,尽是美女。而且还气质好,开朗,连身为女人的我看了,都想求交往。像这样子的女生呀,突然就开始和男孩子们要好了。吓了我一跳哟。就连以前一直在说男人是混帐的京子与直惠,都开始对男生送秋波了。好厉害哦。女孩子主动来勾引。那些男生呀,喷鼻血哟、喷鼻血。
男生真笨啊。马上就上钩了。不由得感到,我班变得尽是情侣了。但是呀,不是男生的数量要更多么。没摊上的,挺可怜的吧。接着呀,就有人相邀了哟,叫他一起去洗发水教室。说是,洗发水教室有好多可爱女生,下次一起去吧。当然,结为情侣的,就是两个人一起亲亲密密地去了。这呀那呀地我们班上除了我与野泽同学,全班同学都去洗发水教室了。
已经完全是排外感,噌噌地往外冒了。事情发展成这样,我反而是变得赌气不去了。虽说要是有人来请我还是会去,但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来请我一起去了。真奈美也好像把我忘了。边跟人亲热,边大家一起大合唱。唱那首歌。
我呀,休息时间什么的,在自己教室待得很不自在。不过话虽如此,要找人玩也找不着吧。没有办法,只好出去乱晃了。然后感到不可思议的就是,她们对别的班的人的态度了。真奈美她虽然会邀请自己班上的同学,但其他班的,她就绝对不邀请。绝对不提洗发水,还有洗发水教室的事。是被真奈美下令禁止的么,其他同学也一句都不跟外人提。所以,她们只在教室里嘻嘻哈哈闹得欢。只要有别的班的人进来,就骤然而止哦。好像在藏什么似的。
稍微有点,怪怪的吧。唯独歌,敢一起大合唱。我觉得在教室前偶然路过的人,一定心里怕怕的哦。坂上君,有没看到过?我搞不明白,为什么真奈美要仅限班内地推广洗发水教室。毕竟,真要把这个推广给大家的话,要多少法子就有多少法子。总觉得像是,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似的。接着过了几天,发生了件更叫人吃惊的事哦。
我们班来了场小小的摸底考试。大家的分数都异常地高。与其说高,不如说全体一百分。除去我与野泽同学。我吓了一跳,老师更加是吓了一跳。尽管好像被老师怀疑是不是作弊了,但全班几乎都作弊,那是不可能的吧。毕竟,老师是在讲台盯着我们的。
我想野泽同学肯定很懊恼。明明一直以来每次都第一名,仅仅一念之差成了倒数第二名。我是倒数第一。第一次哟,倒数第一。尽管我原来成绩就不怎么样。但哪怕如此,那场考试我也是属于发挥得不错的哟。得了七十多分啊。可尽管如此,我却倒数第一。远要比我成绩差的,总是只能得一位数的分数的万年末尾男,都一百分哟。绝对是因为,那个洗发水。人变漂亮,皮肤也变光滑,身材也变苗条,还附带着连脑子都变聪明。
……坂上君也想要了? 不知道,它是什么味道呢。作为试验,去喝下这附近卖的洗发水看看吧?我想,味道不会有太大不同。不过,就是对身体有害啦。最好做好,难喝的心理准备哦。然后呢,考卷发下来那天放学后,野泽同学哭出来了哦。对,能一起回家的,也就只有野泽同学了。哪怕聊天驴唇不对马嘴,也无可奈何了。也许她也不乐意吧,不过,我们回家的方向正好一起,她也没说不想和我一起走。
我想,果然对她来说,是个相当大的打击吧。毕竟,她花了常人数倍的努力用功学习,结果却输给了喝洗发水的那帮人。无法接受吧,像这种事。不管跟她说什么,她都只是眼角浮着泪珠,不肯回答。头也不点一下,感觉蛮囧的,于是我也不吭声了。走着走着,突然野泽同学跑了起来,就这么回去了。我想她后来,一定是在家里大哭了一场哦。
……对了对了,那个洗发团呀。洗发团是我取的名啦。因为是手工制洗发水爱好团体,所以简称洗发团。挺可爱的吧? 可是,谁都不这么叫。毕竟是我一个人自己取的名呢。这个洗发团呀,毎天、每天一到放学,就会一个接一个地去某个地方哦。边走边随口小声唱着那首歌。尽管每个人都嘴角微翘地笑着,可他们的眼神却是空洞无神了无生气。就跟梦游病患者似的,仿佛被什么所操纵着一样哟。虽然我在看到时有想过要不要跟踪一下,但总觉得这样挺傻兮兮的吧?
再说了,我可不想,半路被人家发现遭无妄之灾。还有啊,到了这种地步,总感觉这事或许跟什么诡异团体有关,怪可怕的。一跟那种玩意扯上关系,就准没好事。
然后呢,第二天我目击到了,野泽同学一脸走投无路了的表情地跟真奈美说话。正确地说,与其说是跟真奈美说,倒不如说她是在跟以真奈美为中心的洗发团说。
「也给我一些洗发水吧!」野泽同学,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向她弯腰低头地如此说道。
「这算什么态度? 嚣张」「事到如今才恬不知耻地跑来求我们分你洗发水?我们可是知道,你是怎么看我们的哟。这算什么。很不甘心吧? 没考到一百分」「那个可是珍贵的洗发水哟。只可分给,心中祈求世界和平的人」那帮人,说着这些话地数落野泽同学。这是在欺负人呢。
真奈美在他们的中心,只是和颜悦色地笑着。怎么说呢,这反而是更叫人心里犯怕。
「拜托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也给我一些洗发水吧」野泽同学,已经顾不上自己的面子了。明明是个自尊心挺强的人,可她此刻却彻底抛弃了自尊。我想,她是相当想要那个洗发水呢。
「不行,不会给你。绝对不给」「喂、野泽。一看到你的脸,就上火。给我赶紧消失」搀和在女生当中,男生也说了好过分的话。
怎么说呢,大家给人的感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哟。「拜托了! 光教我怎么制作就行了。别把我一个人排除在外」野泽同学,都已经在哇哇大哭了。她身子一软趴到地上,磕着头地求他们哟。看着她这样,心里觉得好可怜。可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好冷漠。那眼神,就像在瞧一只猫或一只狗似的。尽管我想到了走为上策,但就是怕得迈不开脚。接着,真奈美轻轻伸出了手。
「野泽同学。请别这么卑躬屈膝。我会难过的」接着,她温柔地抚摸了一下,野泽同学的头。
「真的? 那么,可以给我洗发水吗?」野泽同学,高兴地抬起了头来。真奈美表情略显悲伤地摇了摇头。
「不行,对不起。这个做不到」
「不说白给!光是把我也一起带到洗发水教室去就行了。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跟你们一起唱歌的,还会去学跳舞」这般说道,野泽同学紧紧握住了真奈美的手。
「不是这个意思。你没资格,用那个洗发水。对不起」
「别这么说。我什么都愿做」
「……毕竟,以前我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邀你加入过么。但是,是你自己拒绝的吧? 你并不相信我吧?」真奈美以恰似同情的目光,看着野泽同学。野泽同学也是拼上老命了。拼命请求,不肯罢休。
「什么都愿做!真的什么都愿做,我也想要那洗发水!不然,妈妈会骂我的。拜托了! 拜托了、行不?」真奈美,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呼~。拿你没办法呢。……希望世界变得和平吗?」
「希望!」
「那么,你愿意为世界和平尽一份力吗?」
「愿意! 什么都愿做!」
「明白了。那么,我会带你去教室的」野泽同学,听了这句话,高兴得都跳起来了。
「真的!?
「……不是周日。现在,就一起去」
「现在就去?」虽然野泽同学听了真奈美的话,稍微吃了一惊,但她是想到了,不能在这节骨眼上惹真奈美不高兴吧。「行! 今天没补习班。现在就去吧!」马上,就这么说了。旁边的洗发团团员,什么都不说默默地瞧着她俩。
「那么,动身吧」
真奈美拉着野泽同学的手,跟大家一起出去了。嘴里唱着那首歌。
次日,野泽同学没来学校。因此,我成了孤家寡人。在学校,我是完全孤立了。尽管我想去问问野泽同学怎么了,但就是问不出口。一目睹了,昨天的那番情景。就超怕被他们问“你怎么知道的”,被他们围在中间了。所以,我啥都不说。他们也都像是没把野泽同学的事放在心上似的,若无其事地唱那首歌。对了对了,不可思议的是,洗发团的团员们自从开始喝洗发水起,就再也不缺席,再也不迟到了。迟到惯犯的冈部君,与每逢下雨就不来学校的山城君,都绝对会来学校。大清早就来了。
然而,直到昨天还从不迟到全勤的野泽同学,却请了假。我心中感到了莫名的不安。一定,发生了什么。毫无疑问,昨天他们去了洗发水教室后,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是呢,换谁都不想被牵连进去的吧。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所以,我选择了沉默。接着,在上课时,我漠然想到。不如就不来学校了吧,不如就不上学了吧。好没意思,哪怕来学校也没意思。想着想着,就有人从我身后,戳了戳我的后背。戳我的是,坐在我后面的真奈美。
回头一看,她递给了我一张折叠好的纸条。接过那纸条,我马上就打开来看了。『这样下去,地球用不了多久就会完蛋。玲子你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不希望你死。请跟我一起祈祷吧』纸条上写着这么些字。怪吓人的吧? 要是玩笑还能理解,可真奈美乃是一本正经地写下这些话的呢。真奈美是认真的。但是呢,现如今真奈美已是全班的中心人物了。现如今,不知该叫是敌人还是外人的,在这个班上,就只有我一个了。没法跟她对着干。
所以呀,我边左瞄右瞄地看大家是不是在全神贯注地认真听讲,边写下自己的问题,把纸条递给了真奈美。写了『为什么地球会完蛋?』。接着,她又戳了戳我的后背,马上就又把纸条递回给了我。那纸条上,是这么写的。『地球是属于外星人的。可是,由于人类污染了地球,外星人已经不要地球了。所以要毁灭它』……总觉得好强呢。完全疯了呢。再说了,即便叫我一起祈祷,我也不知道该祈祷些什么吧。所以我决定,豁出去问问她。
怎么说呢,对于此刻的真奈美,感觉可以提各种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写了『洗发水好喝吗?』地把纸条递给了她。等纸条回来时。回答是这个。『不知道』在这时,我第一次意识到了。说起来,我从没见过,真奈美喝那洗发水呢。别提喝了,连碰都不碰。那时,我首次想到。会不会其实,真奈美自己并没有用过那个洗发水。
我、赶紧写好了下个问题。『洗发水教室是什么?』马上就有了回答。『是WORLD・HAPPY&PEACE・COMPANY哟』WORLD・HAPPY&PEACE・COMPANY?从没听过吧?既然是叫COMPANY,那我想它应该是个公司,不过,还真是个怪名呢。我可不觉得,靠制造等于免费的洗发水能赚钱,想着,它到底干嘛的呀。然后我就写下了这个问题。『WORLD・HAPPY&PEACE・COMPANY,是做什么的公司?』
回答是这样的。『不是公司哟。虽然也算是公司,但它不是公司哟。那是一个为了拯救地球免遭外星人毁灭而设立的组织哟』这不超不对劲吗?像这种组织,不是别名叫宗教吗?我呀,在真奈美拿来那个什么洗发水时,就该想到这个呢。仔细想想,更早的「请握下我的手」就绝对是代表着宗教呢。在那时,我真该别光想着好玩,而是去更认真地思考一下就好了呢。……虽说,不知道该去认真地想想什么好。我呀,想着这呀那呀地又发起呆来了。
接着,真奈美、又戳了戳我。纸条上,是这么写的哟。『玲子,你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来告诉你真相。今天,就我们俩地去洗发水教室吧。放学后,在新校舍后面的花坛等着。千万别被他们看到哦』终于是来叫我了。而且还是两个人单独去。不过呢,到了这时候,我已经绝对不想要那洗发水了。毕竟,把洗发水推广开来的她本人,既不喝也不用。这绝对不对头吧?不对头。有毒。真奈美,她知道那东西对身体有害。这么一想,就觉得真奈美跟恶魔一样呢。
这不就像是拿大家做实验么。一想到,是不是我也被盯上了,眼泪都要出来了哟。但是呢,从纸条上的内容上来看,感觉像对我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说吧?所以,这不是有可能,跟大家一样地被灌洗发水么。而且,要是拒绝了就不知道自己会被怎样了。尽管挺怕的,但我还是决定去。『好的。我等你』把写着这个的纸条递给了她后,真奈美就啥也不再说了。
她一定是在我后面的座位上,和颜悦色地笑了呢。接着,放学后,我去了说好的地点。
因为即便到了放学后,他们也还在唱那首歌,所以我不让他们注意到地偷偷溜了出来。但是呢,去是去了,而我心里则是越来越怕。搞不好,我说不定是被骗了吧。在花坛等着等着,班上的同学就都来了,一拥而上把我围住。接着,他们把无处可逃的我……噶呀~~~~~!不过,没出事哟。等了十分钟,真奈美独自一人地来了。毕竟,她并不是一个不守约的人呢。
「对不起,等很久了?」「嗯~。我也刚来」毕竟,要是搞怪说等很久了,惹她不高兴,那就不妙了呢。在想这个,乃是代表着,我已是在惧怕真奈美而留心顺着她了呢。不过,能理解吧?毕竟,现在呀、一旦惹了真奈美就天知道会变成怎样呢。「走吧」我跟在了真奈美的身后。从学校,接着换乘电车,过了一小时左右吧。
我们到了,并不怎么繁荣的农村。感觉就是,没想到在附近,还有这种地方呢。广阔的田呀,广阔的原野。有好多好多花店。在那儿,我们坐上了巴士。坐了十五分钟左右吧。在基本上一成不变不来一丝亮点的景色中,哐当哐当地随着巴士晃来晃去。「是这儿哟」听真奈美这么一说,下了巴士,接着是步行。还挺远的呢。走了十分钟左右,就不知怎的,突然走到了幢巨大的建筑物前。
虽说巨大,但它不是高楼大厦哟。是幢,像是个巨大的图书馆的建筑物。不过呢,旁边什么都没有,感觉异样呢。看起来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它更像是什么研究所。不过,说起研究所,那可是占着块地皮,建筑物周围围着铁丝网什么的吧?然后,还有拿着枪的门卫检查身份证,在可放行时,打开通行闸。这儿,并不是这样哟。没有围栏,只是一幢建筑物,“嗵”地建在那儿而已。不过呢,门好大。
是扇铁门。我不由得想到了,这种门一个人得怎么才打得开呀。在门的旁边,有个像是电子计算机的东西。果然,好像研究所呢。真奈美“噼啵啪啵”地摁了下那电子计算机似的东西上的号码,接着,用手掌贴了下旁边的金属板,最后把张金色的卡片插了进去。然后,这扇门就开了哟。
嘎嘎嘎嘎嘎的。跟电影似的吧。真奈美先走了进去,随后“来呀来呀”地叫我进去。都到了这儿,是没法回去了呢。已是顾不得别的了,我豁出去地走了进去。我刚进去,门就马上关上了。就像被人说“已经逃不掉了哦”似的。不过实际,倒是已经逃不掉了呢。
建筑物的内部,大煞风景哟。未分区划天花板也很高,感觉很宽广。光秃秃的水泥外壁啥都没贴,冷冰冰的。「这里是WORLD・HAPPY&PEACE・COMPANY吗?」
「是的。这里就是」只要我问,真奈美就无所不答。「总觉得,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呢」「没这种事哟。等走到那地方了,大家都在哟」「他们也曾被带来过这儿吗?」「嗯。……不过,玲子要去的地方,跟他们不一样」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呢,刹那间无法判断。怎么说好呢,觉得真奈美看起来好像浮现出了颇有深意的笑容,并不是因为我多想了。只从外面看是看不出来的,这幢建筑物是在地下呢。
而且这还是,非常巨大的地下空间。
好厉害哦。地下空间里,摆着许多搞不懂是什么的器械与实验工具。分成了好多个房间。而且,在地下还有好几个人。尽管,是能数出人数的寥寥数人。他们全都穿着同样的衣服。不用扣纽扣的,从脑袋套进去的那种像白大褂的衣服。我与真奈美,也听吩咐换上了这身衣服。
「呀、真奈美。这位是新的理解者么?」等换完衣服,我们就遇到了摆着张恰似秃顶恶魔般的脸的壮年大叔。真奈美微微一笑,然后撇了我一眼这般说道。
「大概吧」一听到真奈美这般回答,大叔就略显怀疑地看了看我,我也朝他抛去了微笑。接着,他伸出了手,谋求握手。
「请多指教」我想着“可不可以握手”地望向了真奈美,她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跟他握了手。「初次见面」这只手,虽大但冷冰冰的哟。
大叔只说了这些,就立马去别的地方了。我啊,怯生生地跟在了真奈美身后。「呐、这里是干嘛的?」我小声,这般嘟哝。真奈美边走边答。「制造洗发水哟」「那么,他们也来过这儿吧?」「不一样。他们去的只是将洗发水加工成形的地方。这里是在制造,真正的洗发水的源质」我听不懂真奈美的话。
毕竟,头一次听说,居然还有叫洗发水源质的东西。「来、请进」
真奈美在一条排列着一扇扇彼此相似的门的通道上走着走着,然后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接着,她打开了门,邀我进去。
我、踏进了一步,就这么停在原地了。毕竟,看了房中的景色,就无论如何都不想进去了。「进来,玲子」但是,我的身后站着真奈美吧。出口被堵住,像是被真奈美推进去似的,进了房间。
是间雪白的房间。
然而就是,到处都粘着血迹,添上了种种花斑。而且这还是,就像把血倒进水桶,“啪”地泼到墙上似的血迹。有好多好多。
房间里呀,人全裸地被吊在天花板上。用绳子绑着,用钩子钩住地吊着。简直就像,肉店仓库里吊着的肉块似的呢。你觉得,有人会想进这种房间吗?吊着的人,被血染得红红的。虽然我想逃,但身后的真奈美牢不可动地抵住了我。没法逃。
「没事,不怕」
哪怕这么说,我还是怕呀。我的脚没了力气,“咔哒咔哒”地发抖。被真奈美扶着,感觉就像是被她拖着走似的。
接着,穿过被吊着的那些人,一步一步地步入深处。在此时我意识到了,被吊着的那些人还活着。因为不动所以以为死了,但其实并非如此。仅仅是很虚弱而已。眼睛睁开一条缝,视线跟随着从其旁边走过的我们。并且,「救~~命」我哭出来了。但是,一发出大声就不知道会被怎么样了吧。所以,我是抑制住声音抽抽搭搭地哭。
在房间深处,有着个像很大的手术台似的东西。在那儿,有着戴着胶皮手套的大叔,和像是护士的阿姨。头上戴着洗发帽似的东西。嘴巴上戴着口罩,就像真的医生似的。搞不好真是真的也说不定。「午安」真奈美好像认识他们。打了下招呼,医生们也轻轻点了点头。另外,在手术台上有一名男孩。
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因为光溜溜的,所以我不禁背过眼去。跟头牛似的,流着口水。不成体统地张着的嘴巴里,滑溜溜吐出的舌头,不断颤抖。「已经,可以了」医生这么一说,两位护士就架起了那位男孩。接着,医生如想起来似的,朝着她们的后背,喊道。「啊啊,把昨天的Kranke带来」「好的」
接着,被她们带来的是,彻底变样了的野泽同学。
尽管面部急剧消瘦,双眼焦点不一致,头发蓬乱,就像一下子老了很多似的,但那的确是野泽同学。身体,也像硬邦邦的骨架似的瘦的一塌糊涂,唯独肚皮跟不倒翁似的圆滚滚地向外突出,肉都被刮掉到肋骨清晰浮现的程度了,看着怪犯恶心的。尽管野泽同学,在刹那间看了我一眼,但她好像连我都不认识了。野泽同学,被放到手术台上,四肢朝下地趴着。接着,硬是拉大她的嘴巴,医生直到胳膊肘子都埋入地硬把手伸了进去。细喉咙慢慢往里面挤进粗手臂,光从外面看就能感同深受。我想,野泽同学肯定好难受。医生一口气把手拔了出来,野泽同学吐出了粘粘的液体。
清澈透明的液体呕吐物。一阵酸酸甜甜的气味,“呼”地掠过我的鼻子。连看着的我,都被引得想把它物归原位了。护士,把那液体接入脸盆。然后慢慢旋转着脸盆,检查里面的东西。「那个将会成为,洗发水的源质」牢牢抵着我的真奈美,隔着肩膀对我耳语。野泽同学吐出来的污物,是会变成洗发水么?
刚想到这个,野泽同学就被他们拨弄地换了个姿势,仰面躺着了。野泽同学的嘴巴,咕嘟咕嘟地往外喷血,看起来好疼。那么粗的手插进去,也许喉咙都裂了吧。「再放进一只Sagittarius吧」「好的」Sagittarius是什么?
听了医生的话,一位护士拿来了大到能用双手抱住的塑料容器。好恶心。不知是啥,里面有好多好多像是,长了手脚的芋虫似的黑黑的怪虫子。医生,用小镊子夹起其中一只。是个比我的食指都大的,大家伙哟。两名护士,分别死死摁住了野泽同学的双手双脚。因为并没什么反抗的迹象,所以我倒觉得,没必要这么做。医生呀,用空着的那只手抚摸了下野泽同学的肚皮后,用食指插进了她的肚脐眼。接着,中指也插了进去,撑大了她的肚脐眼,将小镊子送了进去。
连带着那扭来扭去弯曲身体的黑虫子一起。
「啊噶呀啊啊!」之前一直很老实的野泽同学,突然发出了惨叫。全身血管浮现,显得很痛苦地挣扎。然而,医生的手却没闲着,将小镊子摁了进去。等拔出镊子时,镊子上已经没那虫子了。虫子,进入了野泽同学的肚皮哟。「再放一只吧」「好的」医生,捏起另一只虫子,丢到了在乱动的野泽同学的肚脐上。
「好痛! 我会死的!」野泽同学,发出异常骇人的声音,哭喊着。但是,护士的力气是相当大吧,连一动都动不了呢。虫子,就像回自己的巢似的蠕动着钻进了肚脐眼。接着,尽管从肚脐里冒出了粘粘的血块,但除此以外表面上并没变化。野泽同学终于是安分下来了。眼神再次变得恍恍惚惚毫无生气,浑身筋疲力竭没了力气。「来、收拾一下」「好的」
两位护士,架起变安分了的野泽同学,送走了她。
「她是?」医生,如干完一桩活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取下口罩对真奈美问道。拿掉了口罩,就发现他是位面相相当和善的大叔了。
「她是这次,成为我们的同志的福泽玲子」这么说着,介绍了下我。
「是吗。请多指教。我是野田」医生面露和蔼的微笑,向我伸出了手。他手上粘粘的液体在发着光哟。毕竟,那可是条伸到野泽同学的嘴巴里,插进她的肚脐眼的手呀。
「不礼貌哦。跟人家握手」真奈美小声如此嘀咕,我战战兢兢地伸出了手去。暖暖的液体,粘在了我的手掌上,超犯恶心。
「真奈美。已经给她看过上面了?」
「还没有。我觉得先让她看看这儿比较好」
「这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头一遭,还是最好先去看上面。你看,她不是都吓着在害怕了么」医生看着我的脸,笑了。我定是摆着张显而易见吓到了的脸吧。
「玲子,去上面吧」
我无言以答,真奈美就这么抱着我,打开了房间角落里的门。
门的对面,是条通向上面的楼梯。出了房间,我总算是提得起劲问她了。「……刚才的是什么?」听了我的话,真奈美像是感觉很奇怪似的弯下脑袋。
「刚才的是什么……你是问什么? 来、进去吧」在真奈美问答问题前,我们就走完了楼梯。
楼梯上面,只有一扇门。打开门,这次是仿佛是要解放我透不过气来的心绪似的,听到了欢快的女生们的唧唧喳喳声。
「噶呀! 好~~厉害!」「不会吧! 原来洗发水是这么做出来的啊」在这房间中,有大约二十人左右的女孩边唧唧喳喳地欢闹边制作着洗发水。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制服不一样。她们,一定是谁带来的吧。「呐、这个洗发水能喝哦」其中一人,这般说道。「不会吧!?」「真的。如果觉得我骗你,那就稍微舔下尝尝看吧。对健康也非常有益哦」
尽管大家摆着副颇显怀疑的表情,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沾了下那个液体。我看着这副情景,都快情不自禁地喊出声了。毕竟,装着那液体的容器,就是那个脸盆啊。……这么说来,那个乃是人类呕吐出来的东西啊。
「那个呀,主要成分是人类的油与Sagittarius的精华。Sagittarius是什么,刚才看过吧? 就是那可爱的虫子。以那个为源质地制造洗发水。本来,光有那个就十分有效了,但是这反而是过分有效了呢。所以,用水来把它兑稀。尽管本来就仅此而已,但因为用它洗头,头发也会变得光滑柔顺,所以最开始时是用洗发水的名义来交给大家。所以,虽说叫洗发水教室,但它没到名字叫的那种阶段,仅仅是做一道非常简单的工序」
真奈美以她们听不到的声音,悄悄轻声告诉了我。「真~的呢,这个 、超好喝」「不会吧! 能喝的洗发水,划时代产品呢!」大家都显得很开心地将之喝下去。尽管我想阻止,但就是出不了声。「来、走吧。现在在这待着,也并无益处。毕竟,以后你将无数次地跨入此处。呜哼哼…」真奈美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的后背,蹿过一阵恶寒。我们小心不让任何人发觉地离开了房间。
接着,又是从楼梯往下走。打开楼梯下前方的门后……又是间阴森的实验室。
我无意识地扯了扯,走下楼梯,将手放在门把手上的真奈美的衣服。
「怎么了?」真奈美显得感到很奇怪地歪下了头。「……大家以前被带去的,是那儿吗?」「……正确来讲不是,不过,也是个差不多的地方。因为,那洗发水教室,总共有二十间。所以,我们班上的同学被带去的,是其中的一间」「那脸盆里的东西,是野泽同学吐出来的东西吗?」我这么一问,真奈美像是要笑出来般捂住了自己的嘴。「这就不知道了。毕竟,无法区分呢」
「……野泽同学,会死吗?」「人不论谁都会死。在这事上,我也好玲子也好野泽同学也好,大家都一样。但是呢,哪怕明明同样是人,也是有的人有用,有的人没用的。幸运的是,野泽同学脑筋不错。所以才那么做,让她当大家的养分哦。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哦。我想,野泽同学也是非常幸福呢」在说这些话时的真奈美的眼睛,神采飞扬闪闪发光。「……那个Sagittarius呀,是WORLD・HAPPY&PEACE・COMPANY制造的寄生虫中的最高杰作。它会在人的身体中筑巢,溶解脂肪。马上就会显出效果。溶解的脂肪,被胃吸收,与Sagittarius分泌出的体液混合在一起。这个,即是那个洗发水的源质哟。将它喝下去,脑筋会变好,身体会变健康,可以维持住最佳状态。被寄生的Kranke也是能和普通人一样尽天年的,所以没事哟。虽然说到底,就是会跟活尸似的毫无精气呢……。不过,这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哦。人类能幸福地活着,连带着还能拯救地球免遭外星人的毁灭。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和平了吧」我默默地听着真奈美的话,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会怎么样,就越来越怕了……。
「玲子,你的新的人生拉开了帷幕。与我一起共享同样的幸福吧」她这么说着转了下门把手。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等一下,真奈美。……喝了那个洗发水的人会怎么样? 真的,只是脑筋变好身体变健康么?」唯独此事,我无论如何都想问清楚。毕竟,如果真的那个洗发水对身体有好处的话,那么真奈美也会喝吧?因为真奈美不喝,所以肯定不对头吧。真奈美笑了。「……哪怕尽是些好处,你会想喝那种东西吗?那是人类的呕吐物哟。有人说,猴子的脑浆好吃,你会说“啊,是吗”地吃得下口吗?」
的确如此呢。真奈美说得对。……但是呢,这种答复,我无法满意。毕竟,她是个能若无其事地把同学当实验品的人哟。是个看了野泽同学痛苦的样子,也毫不动容的人。是个,这样子,还说这是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地笑得出来的人。要是有人说,啃活猴子可以令世界变得和平,我想真奈美会很高兴地去啃的。所以,绝对有什么内情。但是,要是问了这个问题,……我会怎么样呢。真奈美这人,是只要问,就什么都会告诉我。
不肯说真话,那就是代表着不能再问下去了。「来、玲子。玲子,你是理解我的吧。你会成为,我的同志吧。你是愿意成为,不是用洗发水的那一方,而是进行制造的那一方的吧?然后,一起令世界变和平!」
接着,她痛快地打开了门。
「噶呀啊啊————!!」我想,这房间一定隔音。
在门被打开的瞬间,我就听到了从房间中传来的,能震破鼓膜的惨叫。这是,野泽同学之后的下一个,又或者是下下一个牺牲者的惨叫。他们,每天都在这样,日复一日地呕吐吗?既然一直都活着,那又是怎么补充营养的呢?不知怎的,我想到了些毫无意义的事。想完了这些,脑子就不由自主地变得一片空白了。此时此地,我要是拒绝了真奈美的邀请,我就将要么被灌洗发水,要么就是肚脐眼被塞进Sagittarius了呢。……搞不好,说不定还会遭遇更惨的悲剧。我所剩下的路,就只有跟真奈美一起维护世界和平这一条。
WORLD・HAPPY&PEACE・COMPANY,是不正经的公司还是危险的宗教,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吧。不管怎样,我所能做的选择,都是只有一个。「……嗯」我、这般回答。真奈美,看起来很高兴。
「我就觉得,玲子会这么说。我拉过的人,就只有玲子一个哦」我是该高兴吧。毕竟,至少这世上有个人认可我呢。尽管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地认可了我的什么。
……到这里,我的故事就结束了。我现在也在努力地为维护世界和平而工作哟。唆使大家喝洗发水。与真奈美一起。喝下洗发水会怎样,结果仍是个谜。自那以后,真奈美什么都没告诉我。搞不好,其实真奈美也不知道会怎样吧。当然,我也不喝哟。毕竟好吓人。好脏。是呕吐物呀。……坂上君,你不信我所说的那些吧?
不要紧哟,不信也没关系。毕竟你是觉得,我要是现在还在继续为之工作,就不可能讲出这重大的内幕呢。你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哦。然而呢,谁都没来跟我说,不准说出去。所以呢,这事是可以说的吧。再者,反正说了也没人信。只会觉得,我不正常,或是在讲无聊的玩笑吧?但是呢,我就要说。如果要问为什么,那就是因为,我自己也觉得我在做坏事。
有种东西叫忏悔吧。就跟这个一样哟。跟人说说,就会“呼~”地感到心里变轻松了吧。所以,我要说。毕竟,就是这样的吧。我才不信宗教什么的玩意呢。WORLD・HAPPY&PEACE・COMPANY的人,有在五体投地地祈祷,所以那果然是宗教呢。新兴宗教。尽管还没见过教祖,但一定总有一天会让我见的。会是怎样的人呢,稍微有点期待吧,啊哈哈。为什么把奇怪的寄生虫塞进人的肚脐眼里,把肚子里有寄生虫的人的呕吐物给人喝,就会令世界变和平,这事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对于凭这么做,为什么就能阻止外星人毁灭地球,奇怪得不得了。
但是,这世上到处是搞不明白的事吧?再者,这还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宗教吧?所以呢,我是啥都不明白地在继续工作。毕竟,要是不干了,就会被干掉了。所以呢,我老大不愿意地接着干。不过,我们所做的事,也许会在某一处莫名其妙地影响到什么,结果真的令地球变和平了也说不定吧?要是成了这样,我所做的就是并没有错呢。会成一桩,正确的好事哦。
……啊咧? 我也渐渐地被沾染上奇思怪想了么。
不过,算了。也并不是,干得不开心。跟真奈美呀跟班上的同学,都处得不错。不过呢,坂上君。坂上君也最好小心点哟。毕竟,天知道哪天坂上君的朋友就开始卖洗发水了。要是那样了,你的选择就只有三个哟。喝洗发水,呕吐,或者令别人喝洗发水。不过呢,无论成哪样,都是还算幸福吧。不这么想,就吃亏了。
总之呀,要是有朋友加入宗教,就准没好事哟。受连累的,必定是身边的人。受不了哦。哈哈哈哈哈。那个,下个该谁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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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细田友晴 『魅惑的厕所』
呀、到头来,我成了最后一个呢。话说回来,第七位到底是怎么了呢。日野同学,尽管平时看起来油嘴滑舌蛮随便的,但他这个人,当做的事是会好好做好的。他应该,绝对有好好跟七个人说过。如此一来,那不就是第七位爽约了么。要是这样的话,这人可过分呢。究竟是谁呢?深受其害的,可是坂上君啊。好可怜……。
啊、说晚了。我叫细田友晴。2年级C班。
……我蛮胖的吧?没关系,大家都这么说。
我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是胖子。这不理所当然的事嘛。毕竟,倘若我在意,那就只用去瘦下来就行了。
但是呢,瘦不下来呢。这是叫体质问题么?我哪怕这个样子,也是有去试过减肥的哦。曾经绝过食。可是呢,不行。无论如何都忍不住……还是开吃了。而且,我还爱喝果汁。我是个爱出汗的人。所以,没一会儿就会感到口渴,想要补充水分。喝茶就行了吧?
可是,果汁要更好喝呢。没事儿。请别管我。毕竟,我一点都不在意。大家都叫我胖子、胖子,嘴上不说的人也是一看眼神就明白,我已经习惯了。毕竟,我从小学时起,就被人说“明明名字叫细田,身体却是个粗壮的胖子”地取笑。是的。我从小学时起就蛮胖的。
是体质问题啊、体质。穿的衣服也是桩问题。大家挑衣服时,都会注意颜色款式什么的吧?但是,我就跟这些无缘了。款式什么的无所谓。还是寻找合我身的服装,要更难。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没法去一般的店了。不过呢,上帝给你关了门,总还会给你开一扇窗。这世上,不是有大号专卖店的么?
就像是为了我而存在的店呢。坂上君,有没有去过?
心里老大不愿意哦,迈进这种店。里面有好多根我差不多的人,不由得感到心里好难过。
不过,现在已经完全习惯了。胖子也是大活人。没当回事儿哦。不觉得,瘦子叫人羡慕哦。要让我来说的话,歧视胖子的人,才是蛮可怜的。内心扭曲啊。
……不过,坂上君似乎是个好人呢。哎~、我感觉得到。我的灵感很敏锐。这个该怎么说好呢。噌噌地感到了那种感觉。我觉得,坂上君跟我是同一种人。哎~、感觉到了。该怎么说好呢,无法贴切地表达出来呢。
抱歉,我这人不太会说话。连个好笑的笑话,都讲不出来。即便我讲笑话,大家也不会笑。这是叫冷场么。在笑的时间上,也好像与别人有偏差。在大家都笑完后,才终于感到可乐。并不是因为胖所以才迟钝哦。是性格就这样。不过,不太会说话的我,灵感很敏锐。
感应得到灵哦。
挺不可思议的呢。我是属于,特异体质。不是说胖。而是说我的灵感很强。不过,为什么会那么胖呢。因为动起身体蛮辛苦的,所以自然而然地就不爱动了。所以才会发胖。而胖了,就更加地不爱动了。恶性循环。
是因为不爱动才变成了胖子,还是因为是胖子所以才不爱动的呢。果然,是因为不爱动才变胖的么。简直就像,问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似的呢。
啊哈哈哈哈哈……,啊~好有趣。当然,胖跟灵感很强也许并没有关系吧。不过呢,我灵感很强乃是事实哦。毕竟,距今为止我看到过好几次幽灵。
……真有哦、幽灵。总觉得感觉像是,希望被我看到才出来似的,我甚至都感到了有点高兴。是真的哟,真有幽灵。鬼压床也是常有的事。睡着睡着,就突然哼哼起来了。并不是在做噩梦哦。明明没做梦,却还是在难受得哼哼。而且呢,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知道自己在睡梦中哼哼。
挺有趣的吧。
然后,睁眼一看。身体没法动。意识清晰。这不都比平常醒着时,都要感觉敏锐嘛。十分清醒,连针掉地上的声音都听得出来。可尽管如此,身体却动不了。
刚开始蛮怕的。认为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什么毛病了,紧张得心砰砰跳。
然后呢,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我还看到过,在我的胸口上方坐着个没见过的婆婆。还看到过,有好几张神色恐怖的人脸,在天花板附近咕噜噜地转着圈。还有看到过,好几个婴儿,从我的枕头这头儿爬到那头儿,再从那头儿爬到这头儿。不过,不可怕哦。真的哟,习惯了就一点都不可怕了。
没说谎。请相信我。相信我。……我是想说,我有过这么一点不可思议的经历。并不是想,吓唬坂上君。我啊,只是希望坂上君能理解,我所讲的话。毕竟,我完全感不到,坂上君像外人。
该怎么说好呢,之前就有想过,感觉我俩像兄弟呢。岂止是兄弟,甚至都感觉像双胞胎。当然,在这之前我们并没见过。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没有。不过呢,现在我非常高兴。这就叫命运吧。坂上君与我的相会,乃是命中注定的。这话可不能不说我啊,觉得我跟你能够相处得蛮好。
我觉得,我们绝对能发展成朋友,不、超越朋友的关系。
我朋友很少。岂止少,真正的朋友,也许一个都没有吧。
不过呢,我和你能够成为朋友。毕竟,能从你身上感到同样的东西。没错吧?坂上君也应该,感到这一点了。
如果说没感到,那就是说谎。
我们以后,来当一对好朋友吧。不由得叫人脸红呢,啊哈哈……。今天的我,也许有点不大对头。
我有没讲得语无伦次?没有吧。但是,我也许是在紧张吧。毕竟,我都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令我紧张到这个地步,对我来说,今天是命中注定的一天。喂、坂上君。坂上君是不是也灵感很强?我感觉你灵感蛮强的。所以,我才在讲这些。呐、我没说错吧?你一定,曾看到过幽灵什么的吧。才不容你,说没见过。如果真的没见过,那也仅仅完全是你自己没注意到罢了。
在坂上君的身边,有好多好多的灵。
坂上君,你不知道,你一直在跟幽灵一起共同行动么?
不过,不要紧的。毕竟,它们是不会做什么坏事的。你大概属于,会招来灵的体质吧。仅此而已。再者,你多半不用多久就能看到幽灵了。不、说不定是已经能看到了吧。只是你自己没意识到罢了。
不爱听,我的话?不是的吧。你愿意跟我当朋友吧?
不不,问这个就失礼了呢。毕竟,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继续说灵感的事,果然感觉灵这事是分地方的。这个也是体质问题么?有的人去墓地会看到幽灵,而有的人是会在医院看到。当然,不论在哪儿都在某种程度上感觉得到,但在某些地方会特别强烈得感觉到。而我呢,则是在厕所。
啊哈哈哈哈……,挺有趣的吧?居然偏偏是厕所。不过,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厕所也是有幽灵的。不可思议呢。虽然,我想基本上都是些地缚灵。为什么,要执着于厕所这种地方呢?是因为厕所有单间,所以才执着于此么……呵呵。
抱歉,并不好笑吧。我讲的玩笑,就这点水平。不过,即便明知无聊,我还是会情不自禁地讲笑话。毕竟,人、不论谁,都稍微有点想当受大家欢迎的大红人的想法的吧?我本人即是这样。当然,我并不是不满现在的自己,但果然受人注目,心里是挺舒服的吧。坂上君是不是,也是这样呢?接着说厕所,待在厕所的灵,几乎没有性质恶劣的。归根到底,它们为什么要待在厕所里呢,这事就连它们自己也不知道吧。
不过,有时也有呢,性质恶劣的灵。像这种灵,为什么要待在厕所里呢。果然,是在那地方有厕所之前就凭依在那儿的么。比如在有厕所前,那儿有个坟。啊哈哈哈哈……,不可能这样么。在坟墓上建了个厕所,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事。不过呢,我是不会去凭依着性质恶劣的灵的厕所的。毕竟,要是遭到诅咒,那就叫人怕怕了吧。这事上,就连我也扛不住。
尽管说了,我对看到幽灵不当回事,但我绝对是怕遭到诅咒。就是这样的吧。
……我讲的,很无聊?不、我就是不由得有这个感觉。我觉得,多为别人着想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毕竟,人、是没法一个人地活在世上的。大家来互相帮助地活下去吧。
所以,我喜欢关心人。不觉得,这叫多事。毕竟,多为他人着想,关心他人,是作为一个人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大家一副听得蛮乏味的样子呢。我讲的这些,蛮没劲的吧。对不起。不过,请忍耐一下。我讲这些,全部都是为了给接下来要讲的故事做铺垫。接下来我要讲的,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
哎哎,是的。那么,差不多是时候开始讲了吧。感觉第七位不会来了,这个故事就是最后一个故事了。我要讲的是,关于厕所的故事。
那是,我刚升到二年级时的事。我这个人,说实话,蛮喜欢厕所的。毕竟,待在厕所里,不就是可以自己一个人独处了么。出去走到外面的世界,就必须去与别人接触。然而,只要待在厕所里,就不会被任何人打扰。可以享受,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时间。再者,方便完了时是会感到心情舒畅的吧。特别在憋了很久,一口气拉出来时,那可甚是畅快。我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爽的快感了。
所以,厕所是个充满了幸福感的地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最喜欢厕所了。所以我才会看到灵的吧。为了教训下太幸福了的我,神才搞了个小小的恶作剧把这种能力给了我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神倒蛮过分的呢。不过,不要紧。哪怕这样,我也挺开心的。然后呢,这个学校的厕所,是有灵的哦尽管说这话,有可能让你心里感到怪怪的,但并不只是我校的厕所有灵哦。
不论哪个厕所,绝大多数的厕所都有。莫如说,要找出没有灵的厕所才是难上加难。所以,这个学校并不奇异。并不特別。但是呢,这儿有一个,另一种意义上的奇异的厕所。这个厕所,很不可思议。并不是有没有灵,这一类的问题哦。我第一次尝到那种感受。该怎么说好呢……像这样,那~个,怎么说才好呢……啊ー,我词汇贫乏,脑袋里浮现不出贴切的词语。不知怎么说好呢,总之就是怪怪的。
总之就是,一股异样的氛围,卷着漩涡。并不是叫人心里犯怕,真要说的话,那就是明明暖暖的,但又感到冰冰的,明明心里凝重压抑、毛毛刺刺、松松蓬蓬、膨膨垮垮地感到不安,可又不知为什么地令人平静。瞧、挺奇怪的吧?一走到那个厕所里,胸中袭来一股不可思议的感觉。当然,因为进去的是我,所以这是男厕所哦。我活了十六年,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那可不一般啊。我发自内心地感到,作为男人地降生到世上,真是太好了。难道不是么。如果我是女人,那就没法尝到那种感觉了。
因为是男人,才尝得到。啊、对不起。我并不是在歧视女性。我觉得,女性也很棒。我没有搞性别歧视的意思,哎哎。这个厕所,是拉大号的。抱歉,用词脏兮兮的。不过,不老实说,就讲不了了。我不知为什么很中意这个厕所。
一到休息时间,就总是走进这个厕所。并不是要方便哦。蛮奇怪的呢,不知为什么,唯独这厕所总是空着。从没有人在用,简直就像专为我一个人所准备的厕所。刚才就说过了,我没有朋友。啊、现在坂上君是我的朋友了。不过,毕竟那时是没有朋友呢。再者,我不擅长运动。而且,老实说,读书也不行。
运动不行,读不进书,讨人开心的玩笑也讲不出来。所以,才交不到朋友的吧。不过,我没事。并不寂寞。毕竟,去了那个厕所,就能心境平和。其他人似乎都没注意到。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得到。这事就跟,只有我一个人看得到潜藏在厕所里的灵,而其他人什么都看不到一样吧。所以呢,我一个人沉浸在了优越感之中。
尽管对“为什么,谁都没发现这个秘密”感到奇怪,但与此同时,我心中还充满了“不想被任何人抢走”的想法。这是我升到二年级时的事。……刚才就有说过呢,对不起,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与往常一样,我去了那个厕所。
那时,我稍微有点憋屈。不能算稍微呢。不老实说,可不行。是非常非常地灰心丧气。为什么会灰心丧气呢,且听我道来。在二年级分班时,我向神祷告了唯一的一个心愿。请保佑我,绝对别和在一年级时欺负我的吉川君与星野君分到同一个班。但是,神挺爱使坏呢。我的愿望,没有实现。
又跟能从欺负我中感到快感的吉川君与星野君,成了同班同学。在公布分班结果的那一天,可过分了。
「哎ー、又和死胖子细田一起啊!」「受不了,居然和死猪一起」故意把这些话,啧啧咂嘴地讲得让我听到。明明其实是在为又能欺负我了,而感到高兴。不过,我蛮怕他们的。随他们怎么搞我。我可不想,因为反抗而遭更大的罪。再者,我有一个叫做厕所的心灵港湾。因此,绝大多数欺负人的法子,我已经习惯了。
我百忍成精,活得下去。但是呢,那天不一样。唯独那一天,稍微有点过头了。一次都不让我去厕所。觉得叫我憋着不上厕所挺好玩的,命令我一整天都待在教室里。虽然我绝大多数情况都能忍下来,但这事我觉得有点过头了。排泄行为,难道不是人为了活下去而必须进行的行为吗。哪怕一只狗一只猫,都忍不了这个吧。这不就是,那叫做本能的玩意嘛。
可尽管如此,他们却下达命令了。
「唷、细田。你要是在今天放学前去了厕所,那就把你宰了」「你呀、都是因为拉得勤快才呼呼地肥起来的,憋住试试。这话是为了你好才对你说的。是在为,没有毅力的你,培养毅力啊这是我们对你古道热肠的殷殷关切。好好谢谢我们」听了这种话,能谢人家么?虽然我脸上笑眯眯的,但心中可是在哭啊。毕竟,如若缓缓面露难色,我就会挨揍了。挨揍,可疼吧。
所以,我只能笑。……但是,哪怕笑,还是会被人家挑毛病。接着,我就开始憋了。不去我最喜欢的厕所,忠实听从他们的命令。不过,说是要憋,但究竟我能憋多久呢。再者,一被人命令别去,就不知为什么变得好想去了。明明我自己在用心想着憋住,但不知为什么内心里却变得好想去厕所。催动尿意,连便意也催动了。明明早上有在家里好好方便过,明明方便过之后没吃过任何东西,但我却感到屁股这个部位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人类的身体,蛮奇怪呢。不过,命令就是命令。我忍住了。拼命地咬住嘴唇,强忍了下来。毕竟,只要等到他们两个同意,动身去厕所,我便能一下子就痛快了。毕竟,苦苦忍耐良久,是能光凭这么点事,就获得无上的快感。边想象着那时的愉悦与畅快,边努力地忍耐着。在第一节课结束时,毫无问题,在第二节课结束后,也没事。不过,从第三节课上了一半时起,就有点不对劲了。
有了“来了、来了”的预感。不过,这个与灵感没关系。啊哈哈哈哈……。不过,尚且还不要紧。毕竟,尽管想去厕所,但还没到憋不住的程度。然后,第四节课开始了。第四节课可难熬哦。在第四节课结束的时候,我的身体,不停地颤抖。满面通红,浑身哆嗦。
爱欺负人的两位是很在意我的情况么,时不时地瞟一眼。然后,看到我痛苦的表情,他们脸上浮现了嘲弄人的冷笑。然而,午休时却是更加不得了了。他们两个,一直跟在我旁边。当然,他们会去厕所。不过,不会两个一起去。必定会留下一个人监视我。另一位是会在去了厕所后,再回来的。然后,这么说。
「啊ー,好爽! 果然,吃完再拉,就是爽啊!」这么说着,“砰砰”地拍我的肩。「你干嘛摆出副苦大仇深的脸啊。来享受下人生嘛。是不?」连这种话都说了,用力摁我的肚子。「别……别……别啊」我难受到了,一张嘴就简直会从嘴中喷出大便的程度。可尽管如此,我还是抱着肚皮,忍耐也到了极限,还依然忍住,好不容易憋住了,只从嘴巴里蹦出了这些话。但是,他们却是捧腹大笑。笑得都流出眼泪了。
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苦,把我当笑料。在尿即将要从先端尿出来时,这个不是哪怕只出来一点点,也再也憋不住的嘛。一出来,不就一泻千里了嘛。所以,我拼上老命了。午休结束,开始上第五节课了。已经是人间地狱了。我都觉得自己精神不正常了。已经什么都思考不了,希望就这么死了好了。但是,我越是痛苦,他们两个就越是开心。真是帮过分的家伙呢。
我果然是没毅力吗。明明只要再忍两小时就能解脱了,但这却已完全超越了忍耐的极限。我憋不下去,完全尿出来拉出来,是在第五节课上完的时候。……悲剧啊。我是高中生啊。都已经是高中生了,我居然在上课时尿出来了。而且,还不仅是尿出来。连大便都出来了。在诸位同学的眼前。
排泄行为,是在不被任何人瞧着的情况下一个人进行,才很爽的吧。名符其实的屈辱。大家,都摆出副厌恶的表情。毕竟,臭气也非比寻常。但是,那两个人却很开心。
「好臭! 猪拉粪了!」「这家伙,别憋着,去厕所多好! 是不是变态啊?」明明是自己命令我不准去厕所的,我拉出来了,却说这种话。喜欢欺负人的人,就是这样的呢。
我在所有人的白眼中,双手分开人群,把教室甩在身后,一溜烟地逃进了厕所。
哎、是的。是那间我最喜欢的厕所。我已经,没法回教室了。这会儿,教室里的众位同学都在把我当笑料吧。我究竟是要摆出副怎样的脸,回教室才好啊。还有,我是得怎么辩解才好啊。越是想这些,心里就越是憋屈。我叹了好几口气,在单间里脱下了裤子。裤子与内裤都脏得一塌糊涂,已经没法穿了。
我哭了。在厕所里,嗡嗡做声地哭。要是真能就这么死了的话,那该多让人解脱啊。一想到这个,就不知为什么眼泪自然地就出来了。为什么,我会受欺负呢。人胖,是这么糟糕的坏事么。长的胖,我到底是给谁添麻烦了啊。谁都不帮我。大家,都对受欺负的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地瞧着。
摆着恰似一副,都是受欺负的我自己不好的表情。我并不是恨他们。但是,好伤心。想着,如果能就这样一辈子待厕所里不出来,那就好了。所以,我就这么在厕所里,发起呆来了。不可思议的是,厕所似乎在安慰我。厕所似乎在帮助我。当然,并没有跟我说话,该说,是这间厕所所拥有的异样的感觉,跟那时我的憋屈感受紧密契合了么。陷入了,恰似变回成婴儿似的感受之中。
是该说,感觉犹如身在母亲的体内么。让我感受到了,仿佛身在摇篮中,摇来摇去似的,明明不记得娘胎里的事,却又叫人温暖怀念的感觉。
究竟是过了多久呢。因为没有钟,所以我不记得确切时间了。感觉好像有响起过通知上下课的铃声。又感觉也就几秒的事,还感觉已经过了整整一天。「细田君! 细田君!」
通过某人激烈地敲厕所门的声音,我回过了神来。
一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就是,我居然穿着内裤与长裤。明明拉在裤子上,可裤子却完全干了,脏东西也全没了。这是发生什么了呢。那些全部是梦吗。「细田君。你要是在里面的话,就开门吧!」
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并不像在生气。总觉得,像是非常担心我似的,叫人心暖的声音,然后,我想都没想地就开了门。
门外,就站着班主任老师一人。老师,看到我的脸后,像放下心似的,吁出了一口气。「呀、细田君。因为你老不回来,老师很担心哦。老师,还以为你一定是去保健室了呢……整个学校的厕所都搜过来了」老师显得蛮高兴地拍了拍我的肩。「来、回教室吧」说了这话,老师将我领出了厕所。一直以来,我从没听老师像这样对我说过暖人肺腑的话。以往一直可以从态度上感到,老师躲着我。老师是在相当用心地护着我呢。
因为出了那种事,所以认为我可能会伤心地自杀吧。学生自杀了,被追究责任的就是老师了吧。会不会,一定是很怕呢。不过,老师对我好,我是不会感到不舒服的。本来的话,我会拔腿就跑,不过由于老师出奇地和颜悦色,所以我回了教室。
不过即便如此,心里好怕乃是事实。对于,走进教室,大家会摆着怎么样的一张脸而不安得不得了。然而事实如何呢。教室里相迎的乃是,众位同学温暖的视线。我头一次,被众位同学一齐以那种眼神抛来微笑。我吓了一跳。然后,与此同时我悟到了。一定是老师提醒过大家了吧。叫大家绝对不要做向受伤的我的伤口撒盐的事。
一定是这样。所以,大家才一副笑脸。特别是,爱欺负人的吉川君与星野君,莫名其妙地对我摆出副献媚的笑。老师也是假装不知道,其实是对于他们两个对我做的恶行,心知肚明吧。毕竟,不论谁看了,那都明显是不可坐视不管的行为。我稍微改变了对老师的看法,稍微有点尊敬老师了。看了下钟,已经到开始上第六节课的时间了。再说一遍,我不知道,我去了多久的厕所的精确时间。多半时间适度吧。
上完课后,有班会,然后终于是放学了。因为,没人跟我一起回去。所以,我只是一个人收拾好东西,一个人走出教室,一个人回去。所以,我采取的是与往常相同的毫无变化的行动。但是,不一样了。该怎么说呢,大家都看着我。无地自容啊。当大家围观的对象。尽管在老师在时会听话,但老师不在了,果然都只是一个个普通人。
为了羞辱我玩,大家都看着我。接着,那两人走到了我的身边。我若逃跑,便会挨揍。是的。我忘了。在我回家前,我还有每天要干的活儿,留着呢。对,被他们两个欺负的每天要干的活儿。
「细田君」但是,与往常相比,哪有点不一样。往常,叫我死胖子肥猪的吉川君,这不是在用一副非常正经的态度,发出了在讨好人似的声音了嘛。看到我默不吭声,他突然双手合十,摆着张要哭出来似的脸地向我低头。「细田君,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跟我一起学习?」我吓了一跳。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跟我说这种话。我刚吓着,这不连旁边的星野君也同样双手合十地向我低头了嘛。「我们知道细田君很忙。但是,马上要考试了吧? 稍微一会儿就可以了。能不能教教我们。这次考试要是不及格,我们会被叫家长的。拜托了!」
吉川君也好星野君也罢,明明白白地说,他们两成绩很糟。毕竟,几乎总是徘徊在最后一名附近。不过,并不是最后一名。毕竟,最后一名每次都是我的指定专座。我啊,虽然自己说是有点那个,但我想我绝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笨。这个嘛,尽管我并不是非常读得进书的人,但我想我能取得再稍微好一点的分数。但是呢,每次到正式考了,就不行了。是属于,练习时很强,正式开始时却很弱的那种人。就是那个,那个。不过即便如此,他们是不会知道这事的,哪怕我自己要说,也只会落得个挨揍的下场。
向这样的我哦。说了,来一起学习吧,甚至还说了来教他们功课哦。我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了。想到了,要不然,这就是新的欺负人之法。这次以跟我一起学习为借口,是打算用怎样的经过精心构思的方式来欺负我呢。我一定是摆出了副,相当吃惊的面孔吧。然而,瞧了我吃惊的面孔的他们的反应,乃是让我更吃了一惊。「啊、抱歉。惹您不高兴了? 下次,我们会设法来补偿您的。绝对会补偿您的。拜托了。求求你了! 细田同学!」「求求你了! 细田同学!」
这还是头一次,被他们加上同学地称呼。不过,这反而是叫人心里犯怕。不可能没内情。再者,今天是在发生了那种事之后吧。我非常非常地累。所以,一直以来从没反抗过的我,拿出了一点点勇气,向他们求饶。「……对不起。今天能不能饶了我了?」我还以为会挨揍。所以,禁闭双眼咬紧牙关,浑身哆嗦。
就连等他们答复前的一小段时间,都令我感到了异常漫长。「……也是呢。拜托您这种事,我们也想得太美了。对不起,没有站在细田君的角度想一下,我们好自私」「对不起啊。自己的事得自己解决才行。果然,细田君了不起啊。不愧是细田君,又让我们受教了。谢谢。回见」这都怎么了啊。他们,没有揍我。岂止不揍我,反而还向我道谢,欣然允诺地从我面前走开了。这要不叫奇迹,那又能说它是什么呢。他们刚从我面前消失,在不成体统地张大嘴巴的我的面前,又来了好几位同学。绝对不会靠近我的全班第一尖子生的山本君呀,运动万能大受女生欢迎的佐伯君呀,总是在讲笑话的班上大红人的川边君都来到了我的面前。
大家都对我笑眯眯的。「噢、细田。一起回家吧」总是用鼻子冷冷嘲笑我的佐伯君,这不都不知是怎么了,套近乎地把手搭在我肩上了嘛。「呀、细田君。刚才真是叫人心里捏把汗啊。毕竟,要是身为我劲敌的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也就没努力的动力了。……不过说是这么说,你是不会觉得我是你的劲敌吧。怎么样?要不要跟往常一样,稍微跟我一起去图书馆用用功啊?」在这么说的是、山本君。「哟、细田。今天啊,我答应了女生们,把你介绍给她们。我知道你忙,但就当给我一个面子,一会儿就行,能不能来赏个脸?
您挑剩的,归我。行不?」为人轻浮的川辺君,说着这话戳了戳我晃悠悠的肚皮。不是在取笑我。这是朋友间常有的,亲密的肢体接触。我吓着了。换在平时,光是与我视线相交就摆出副厌恶神情背过身去的那帮家伙,为什么会自己凑上来地接近我,完全地叫人搞不懂。「……呀、对不起。今天,我想一个人待着。对不起,请放过我吧」我觉得,我是尽可能地讲得客气了。毕竟,我可不能去坏难得来跟我说话的他们的心情,再者要是因此遭到欺负就犯不着了。
仔细一想,毕竟是难得来跟我说话,我也许该说点更加让人心里舒服的话才比较好呢。不过,光是要整理清楚我现在所置身的现状,就让我的脑子变得一片混乱,心乱如麻。坂上君,能够理解吧,理解我的心情。咱们已经彼此不是外人了,啊哈哈……。他们听了我的话,摆出了副怪怪的表情。与其说是怪怪的表情,不如说是吃惊、并还显得在担心我似的表情。我,不由得感到待在此处怪叫人不好意思的,像逃跑似的回家了。
回到家里,变成就我一个人后,我回忆了下今天放学后所发生的事。但是,完全搞不明白。全班同学团结一致,都想要欺负我。除了这个,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个合理的结论的吧。很容易入睡的我,唯独这一天难以入眠。明明对明天去学校不安得不得了,却又在心中的某处,甚至是感到了份奇妙的期待。总觉得我心中有,接近于在小学时体会过的远足前那一天的期待感。这是为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到了第二天。
我胸怀这种心情,朝学校走去。接着,你猜怎样。在前往学校的半路上,这不都有好几位同学来向我搭话了么。而且,都是一副开开心心的样子。这不都恰似忘了,我昨天在第五节课公然暴露出的惨状般,亲密地、简直就像好朋友般地向我搭话了嘛。现在想来,并不只是亲密呢。我想,好像还包含着尊敬的视线。我因为一直以来从未被别人投来这样的视线过,所以一开始时不知道,不过到了现在,我是非常清楚了。大家都尊敬我。
我到了学校后,大家看我的眼神也是没有改变。然后,问了下大家昨天的事后,我稍微有点明白了。不、与其说是明白了,不如说反而让我脑筋都要打成结了,好不容易算是理解原因了,才叫说对了吧。毕竟,我昨天并没有尿出来、拉出来呢。我在昨天第五节课时,好像是说了“突然感到身体不舒服了”走出教室,过好几十分钟也没回来,老师担心起来,就来找我了。某些地方,跟现实不一样。既不觉得大家在说谎,也不觉得大家在保护我。唯独歪曲了我在大家面前暴露丑态那一部分,输入到了大家的记忆里。这不实在是不可思议嘛。
在那之后,我又搞明白了好几件事。看来,我是班上的大红人呢。
请别笑。我说谎,对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是强压住心中的羞愧,才在讲这事的哦。是把坂上君当朋友,所以我才说出这个,我没告诉过任何人的秘密的。所以,别笑。请认真地听我的故事。好吗?
这天一整天,我都飘飘然得像在云中漫步。大家没有任何改变。唯独我,变了。唯独我自己与大家对我的想法,跟直至昨日的不一样了。吉川君与星野君,依旧是读不进书的班上的小瘪三。对、他们是小瘪三。其实是遭大家讨厌的人。毕竟,以往是因为在欺负我,瘪三的事实才并不显眼,我一成了大红人,我班的最差烂货二人组就肯定是他俩了。昨天放学后,他们走到我旁边,乃是希望讨得我的赏识呢。
如何。挺好笑吧。这不挺好笑嘛。别客气,请笑出来吧。就像这样,我是大红人了。一直以来谁都不会笑的我的乏味玩笑,大家也都变得会捧腹大笑了。感觉非常的好。真的是无法相信呢。我在这一天今非昔比,多了不少朋友。
而且,大家都还尊敬我。我啊,还去跟吉川君与星野君说了说话。是出于同情心哟。毕竟,他们不是好可怜嘛。不由得感到,遭大家排斥的他俩蛮可怜的呢。由我主动去向他们搭话,他们像条狗似的高兴地点头哈腰。我的生活改变了。老师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这是叫,期待之星么?
啊哈哈,自己说也感到脸红呢。但是呢,有些东西噌噌地传递到我身上。你是我校的宝贝,是我校送到社会上的最终兵器,是在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哦。我好开心,好开心。跟我身份不符地飘飘然了。啊哈哈哈哈……。我呀、并不仅仅是一个大红人哦。我具备着,每个人都承认的实力。该说我是个浑然天成的大红人吧。
在那之后的我,就不怎么去厕所了。这也当然。在休息时间,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厕所里,不是挺浪费的嘛。厕所这种地方,才不是为了自闭其中而存在的。它是为了方便而存在的。只要把该拉的拉出来了,那就最好赶快出去。我啊,变得去刻意避开,我喜欢的那间厕所了。说不定是害怕,走进那间厕所,被那间厕所具有的独特魅力所吸引吧。总之,在那之后的我以跟一般人一样的频率去厕所,重生为了开朗的受欢迎的少年。
自己来说这话倒也怪怪的吧,啊哈哈哈哈哈。
但是,我是大红人。我愉快的学园生活,开始了。这么一来,就不可思议了呢。不管做什么都顺利。在这种时候,被老师点名问问题,也能够对答如流,众位同学也会对我颇感钦佩。我、说不定原本就是天才。这不常有的事嘛。明明其实是拥有着十分厉害的潜能,但由于环境作怪而得不到发挥。然则,以一点小事为契机,这种能力即会开花结果。
一旦开花结果了,以后就无所畏惧了。顺势而去,之后就只用顺其自然就行了。万事OK。当时,我感觉如此。不、这事实际在我身上发生了。体育也一样。我是会稍微有点失误的吧?但是呢,大家却笑着原谅了我。其次,我偶尔会做得不错。
到了那时,大家会认为这才是我本来的实力,而不再有疑问。我也是有运动的才能呢。归根到底,我体型挺大的吧。在力气上是不会输的。我欠缺的是、自信。自那以来,我也是有了自信了。已经可以说是,本就会改变而改变了的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阿,要是我的人生能就这样地继续下去,那该多幸福啊。
……说实话,并不是一切都一帆风顺。我们是有期中考试的吧。在期中考试中,我考砸了。不不、绝不是来正式的就发挥不好。毕竟,我是以最佳的身体状况,完美复习,以最棒的状态挑战了考试。作为我来讲,可以说是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地考得不错。我居然取得了,排在全班正当中那一片儿的好成绩。在万年倒数第一的我看来,乃是一桩壮举。
但是呢,不对。大家,不这么认为。大家对我取得这样的成绩,不满意。把我当成劲敌的尖子生山本君,也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毕竟,我必须永远都是第一名。我这是突然名次就跌到正当中哦。班上的众位同学都吓了一跳。老师也在担心。双亲也郁闷悲伤到卧床不起。
这就是现实吗。但是,大家都安慰我,没有欺负我。一定是身体不好吧地安慰我,并还很担心我。「还有下次嘛」说着这话,不论谁都对我寄予期待。我啊,第一次痛切地实际感受到了,什么叫期待的视线。能理解吗?在幸福的我的心中,又有讨厌的恐惧感生根发芽了。对于被人期待的恐惧。
自己每时每刻都是最棒的大受欢迎的人,取得最棒的成绩,被寄予最多的期待。像一件宝物似的被周围的人重视,必须披荆斩棘地在精英的道路上向前迈进。……我、是软弱的人。没可能受得了这种压力吧。高兴得忘乎所以的我是个笨蛋呢。当知自己的斤两呢。在那之后,即便我像往常那样讲笑话,大家又是变得不笑了。不、会笑。不过呢,我知道不一样。
是该说,哪有点干笑的意思么?这种笑,就像是硬是在逼自己笑似的,笑完后会情不自禁地混入一声叹息似的。这并不是我多心了。是真的如此。
我回到家,找出了以前的成绩本。无论如何都想查查看。为什么,大家的态度会突然转变,对于我是怎么成为大红人的而不安得不得了。我看了一年级时的成绩本,愕然无语。成绩全是A。你问我,为什么会吃惊?我确实是并不爱看成绩本。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成绩,自己知道。我的成绩本,总的来说,基本接近于全E。
而这、是全A。初中时的成绩本,也看了看。全是全A。我是完美的人。感觉简直就像,不是自己的成绩本似的。……对、就是这样。我全明白了。那不是我。得到这本成绩本的我,不是我。
存在着一个,不是我的我。我的脑子,不正常?你觉得,我疯了?但是,这事奇怪吧? 不对劲吧?我最喜欢,恐怖故事呀、不可思议的故事。是全面相信,这种故事的那类人。坂上君,你知不知道平行世界?
在这世上啊,有许多跟自己所生活之处相似的世界。每一个,都略有不同的世界。比如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战胜了美国啊,织田信长没死于本能寺之変呀,就像这样。也不必非得是这种大事。身为独子的我有个姐姐呀,爸爸的职业不一样了呀。……以及,我的脑筋很好是班上的大红人呀。唯独像这些方面的事,稍有不同的世界。无数这种世界,彼此并行地向前延伸。这个是挺叫人感兴趣的吧?
坂上君,你绝对有兴趣吧。我跟你能感到同样的东西。坂上君不可能没兴趣呢。所以呢,我脑中灵光闪现。我现在所置身的世界,不是我原本待着的世界。会不会是哪出错了,这个世界的我,跟那个世界的我,交换了位置呢。像这样一来,这不一切都叫人信服了嘛。我不禁同情起了,去了那个世界的我。那边的我,一定有遭到吉川君呀星野君的欺负吧。
背负上我的所有污名,遭大家白眼相待吧。摊上了“拉裤子的细田”这个凄惨无比的外号,在遭受大家取笑吧。那个我,一定很吃惊。因为那边的我比我的脑子要聪明得多得多,所以理应会更快的意识到这一点。瞧了成绩册,他会不会哭了呢。一直以来,自己筑起的光辉历程化为乌有,岂止化为乌有,这还被换成了犹如最糟的无底沼泽般的,可耻的过去。也许,打击太大,自杀了呢。……不过,多半不会这样。毕竟,那边的我是个坚强的人。
尽管,自己表扬自己心里感觉怪怪的,但我想那边的我已经绝对振作起来了。归根到底,那边的我跟我在能力上不一样。是非常出色的人。丧失了的地位与名誉,也理应已看得到,恢复的征兆了。毕竟,跟成绩好的人突然跌下来相反,成绩差的人只要爬上去了,就马上会被刮目相看。倒数第一的我,都把成绩提高到正当中了。换成那边的我,多半是在期中考试中叫山本君目瞪口呆,堂而皇之地坐上第一的宝座了吧。那个世界的大家,多半都对我刮目相看了吧。啊哈哈。
这么一想,不就不由得感到好笑得不得了了嘛。……但是,我才说不出这种话呢。没可能,开心的起来。毕竟,这边的我好不容易才筑起的东西,已经一点一点地瓦解了。但是呢,果然即便给我施加巨大的压力,也没用。不管有多好的事前筑好的高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毕竟,尽管我跟我看起来一样,但说到底那是个与我不同的我。从那之后,我又沉浸于上厕所了。
就是,那间厕所哦。
不论怎么想,我觉得原因只可能是那间厕所。我所感到的,那间厕所所具有的不可思议的感觉。会不会一定是因为那是异次元之门,所以才感到的呢。就是这样呢。肯定如此。那时的我在进厕所时,这个的世界的我也同样因身体不舒服而偶然一起进了同一个厕所吧。那时的两个我,波长一致,而彼此到了对方的世界。不觉得我的推理,说中了么?我呀,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喜欢厕所嘛。我不是甚至在感谢厕所嘛。所以呢。我觉得,厕所之神给了我一个机会。但是,我无法把握住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而且连感谢都忘了。我一变成大红人,就不去接近那间厕所了。神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呢。所以,我才落得这种下场。变得比以前更加不幸了。
不该啊,真的是不该啊。因为忘了心怀感谢,所以这是理所当然的报应。但是呢,尽管是彻彻底底地想得超美,但我觉得,即便从现在开始也说不定还来得及。就此,我每天都去那间厕所了。像这么做,瞧。不是还有可能发生同样的事嘛。我不认为,会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我也许能去别的世界吧。毕竟,存在着接近于无限的无数个世界呢。
我反正是个没用的人。不管去哪个世界,都应该不会比这更不幸了。再者,不管是怎样的世界,只要一开始就明白,那我感觉这次绝对能行。再加上,我再也不会去讨厌厕所了。这次如若进行顺利,我绝对会心怀感谢,崇敬厕所之神。还有,我不觉得,会尽是些不好的世界。搞不好,说不定有像我这种没用的人,会受到娇宠吹捧的世界吧。这么一来,我即便依旧是现在的我,也能当大红人。绝对应该是有的。
胖子受欢迎的世界。对我无聊的玩笑发自心底地流下眼泪,捧腹大笑的世界。我也能取得最棒的成绩的,文明落后的世界。有。毫无疑问有这样的世界。所以,我不会罢手,不去沉浸于厕所之中。不停地光顾厕所,每天擦马桶。把它擦得亮晶晶的。为了讨厕所之神的喜欢。
……但是,没有用。我不怎么感得到,那时所感到的厕所中的异质的感觉了。这个嘛,我是稍微感到了一点。但是呢,无法像以前那样强烈得感受到。异次元之门在渐渐关闭吗。
这可不成。坂上君,这可不成吧?这可是,无与伦比地不能这样吧!
……我好难受。非常非常地难受。
还有人,对我寄予期待。还有人,想着“细田是怎么了呢”地歪头不解。但是呢,只有一小撮人是这样。也就一部分老师,还有我的双亲。班上的众位同学,已经对我没话说了。山本君也好佐伯君也好川辺君也罢,都不来接近我了。
取而代之的是,吉川君与星野君将我称为同志。并且。还以耍突然读不进书了尽是出错的我,来取乐。就跟一年级刚开始时的他俩一样。但是,这样子也就持续到前段时间的摸底考试为止。在那之后……不用我说,也想象得到吧。在期中考试,没能回应大家的期待的我,心中打算着在这次的摸底考试中,稍微回应下大家的期待。想着我也许能排除压力的干扰,尝试了努力。我也并不是个,彻彻底底的没用的人。
也是能稍微努力一下的。但是,结果、惨透了。终于成了,我发挥实力了还是得了最后一名了。明明是一如既往的我,但对大家来说,我却不是一如既往的我。我努力过了。但是,不行。一到来正式的,就笔在颤抖,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了。我明明有拼命努力地去复习。明明晚上都不睡觉,拼上老命地努力过了……。
没有用呢,我这人。所以,我才会把大家的期待,也给辜负了呢。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细田君花了十七年所筑起的地位,我只用区区两个月就将之完全粉碎了。摸底考试结束后,吉川君与星野君,变得开始对我发号施令了。去买哪个,去买这个,把钱拿来,不拿来就去给我偷来。跟原先我在的世界一样。一度尝过幸福的滋味的人,不行呢。明明只是返回原先的位置,但却会感到这非常地痛苦。马上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吧?
一定,在期末考试结束后,寥寥几个的还对我抱有期待的人,也不会再对我有期待了吧。但是,这样更好吧。毕竟,不被人期待,我才能活得轻松。我可以是我自己。我可以沉浸于我最喜欢的厕所。……坂上君,请当我的朋友,不管我变成怎样,都请当我的朋友。搞不好,明天的我就说不定是跟今天的我不一样的我了。但是,我们是朋友哦。我把你当朋友的这份心,理应一点都没变。
坂上君,你满意此刻的自己吗?即便满意,也没用。你跟我很像。所以,你理应绝对总有一天,会经历跟我一样的体验。到了那时,你将继承别的世界的你所铸就的东西。这是幸福还是不幸,不到那时,不知道。所以呢,最好漠然无为地活着。毕竟,即便去傻傻的努力,也只会被另一个自己抢走。啊哈哈哈哈。
……到这里,我的故事就结束了。
你觉得,我疯了吗?你觉得我被人欺负得脑子不正常了吗?
才不是这样呢。用这种眼神看朋友,可不好。请相信我所说的那些。拜托了,相信我的故事!……第七位,就是不来呢。会不会其实是把这事给忘了呢。怎么办好呢?
等,第七位吗?已经很晚了哦,怎么办好呢……。
#tilte 岩下明美 『伪爱』
我叫明美。三年级A班的岩下明美。……喂、坂上君。你有没有曾被人背叛过?不用,摆出这种好像感到很奇怪的表情哦。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毕竟,你被人背叛过也好,随便怎么也好,与我的人生无关吧。我只是随便问问罢了。人啊、经常会在不知不觉间被人背叛。
在一无所知中被人背叛。背叛,是件简单易事。良心并不怎么会痛。
呜哼哼……。哪怕你,也已是若无其事地背叛了十几二十人了。
比如说,父母的期望。父母对孩子寄予期望是理所当然的事。我并不是在说,这样好不好。我想说的是,这是理所当然的。你是不是一直在,辜负双亲的期望呢?但是,你的心并不疼吧。考试,考了个烂透了的分数。那时的你,是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满脑子都在想,把这成绩给爹妈看了,天知道他们会怎么说我,骂我?
要是挨骂了,该怎么办。要怎么做才能不挨骂,要怎么做才能蒙混过关,该怎么道歉,……满脑子都在想这些事。是不是,说中了?其次是朋友。虽说,你有没有把这个人当朋友,就是个疑问了呢。有没有违背过,跟朋友说好的约定?可不容你说没有。在约好的时间,迟到。借的东西不还。
常有的事呢。人啊,总是在这样地背叛他人。人类、是种非常自私自利的生物。明明能轻易背叛别人,但又非常不愿意被别人背叛。并且,明明从记忆深处删除了背叛别人的事实,却又总是硬是要把它扯出来似的,把被别人背叛的记忆,拽出来放到最前面。借别人的钱、会忘,借出去的钱却不会忘。明明忘记了自己的违背诺言,却又没完没了念念不忘地记得别人的不守承诺。没错吧?你也是这种人吧。
省省吧,不管你摆出怎样的表情都没用。我是看得出来的。你也是这种人。
……哼哼哼,不过无妨。毕竟,我尚还没有被你背叛。所以,很走运,我没理由憎恨你。
从这意义上,我俩之间,可以说是一种非常幸福的关系呢。你至今为止,曾被人背叛过多少次?一百次? 两百次?还是说更多呢?没关系的,这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因人而异,有些人甚至还以为,遭人背叛是桩美德。我把这种人称为伪善者。我并没有叫错吧?你能相信,那些会遭人背叛后开开心心,马上原谅对方的那种人吗?
这种家伙,我最不待见。你、怎样?你也是伪善者?我呀、最讨厌被人背叛。如果有人敢背叛我,我就杀了他。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报应吧?既然是要背叛他人,那就必须做好上西天的思想准备。我呀、至今为止从未被人背叛过。你不信?
你这副表情,就是表示不信的表情呢。没事,不用硬说谎。毕竟,我也没想过,希望你相信。但是,是真的哟。我怎么知道?我呀,与其被人背叛,那不如我先背叛对方。呜哼哼……,毕竟,就是这样的吧?被人背叛,受罪的是自己。这可非常不好受。
所以,我是抢在自己受罪前,先让对方受罪。我、没有错。我呀,是在告诉对方他错了。在对方即将犯错之前,让他明白,他将要犯什么错,是非常正当的行为。明白不?我呀,是在牺牲自己地折磨他人。因我的行为,将有人受罪吧。但是,就这样好了。这也是为了别人好。
所以,我背叛对方,伤害对方,心是不会痛的。毕竟,我做的是对的。
……你、出汗了呢。这房间,非常的热呢。手帕,借你用用吧。没关系。别客气。常有人说我,温柔体贴。如果我的手帕能让你别再出汗了,那倒也是非常不错呢。我来帮你擦吧。别跑。你想令我蒙羞吗?
你,总不会做这种事吧。我是好心才说的。并不是,特地为了擦你的汗才带着手帕的。是好心才说的。你白白浪费我的好心,乃是无可非议的背叛行为。你要背叛我吗?你总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你是不是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呢?你是有耳朵的吧?就对你再说,仅此一遍吧?我从没有被人背叛过。我最讨厌被人背叛了。
#say
我啊,想度过直到死为止一次都未被人背叛过的人生。希望,从出生到死亡,都过着幸福的令自己满意的人生。不,不只是想想,我将之付诸实施了。
所以呢。我会杀了背叛我的人。因为,这种家伙是在阻挠我幸福的人生。作为当然的报应,送他上西天。……这次是听到了吧?
#say
对、不用跑。毕竟,我是一番好意才说的。
并不是想,通过给你擦汗,把你怎么样哦。哎呀,出了这么多汗。不要紧。交给我吧。我会把你的汗,全都擦干净的。虽说我的手帕会因此弄脏,但你不用担心,不用内疚。毕竟,无论多么干净的手帕,都是为了被玷污而存在的。这就是,手帕与生俱来的宿命吧。所以,不要紧。不要白费了我的好心。
对、……真乖。我会帮你好好擦干净的。把你的汗,一滴都不留地全都擦干净。所以,乖乖地别动。瞧、擦干净了。……不错不错。难得我帮你擦干净了,你就别再流汗了。你若流汗,就是白白浪费了我的好心。明白了吗?
至少在我讲完故事前,不要流汗哦。你若不背叛我,以后我倒也可以,来留心一下你。对、我甚至对你有点想法哦。
#say
所以,别背叛我。绝对、绝对别背叛我。
接下来,我所要讲的就是,丝毫不把背叛别人当一回事的人的故事。若要问这种家伙会踏上怎样的命运,我想,你也将会明白,被人背叛是件多么糟糕的事。
呜哼哼哼哼……。
我的班上,有一对关系非常好的情侣。……说起来,你有没有跟人交往过?哪怕没跟人交往过,也曾喜欢上谁吧?为了你好,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现在有在跟人交往,或者打算以后要和谁交往,那么,是早是晚必然会有分手的那一天到来。到了那个时候,记得由你来提出分手。无论你有多么地想着对方,也必须由你来甩掉对方。若非如此,你将遭罪受伤。对方哭也好叫也好,都没关系。
毕竟,重要的是,你不痛苦就行了。这一点最重要。越是爱,分手时就越难受。回忆越多,被对方背叛时的恨意也会越多。……你对我有兴趣?你是对我,有没有曾喜欢上别人感兴趣吗?我也是个普通人。是哪都有的、普通人。当然,有喜欢过别人,有跟人交往过。
但是,我从没有被人背叛过。只要已经有了幸福的回忆,并且明确了,对方是发自内心地爱着我的,我就会跟他分手。我可不希望,我哭。而对方当然是会哭着求我,别分手呢。甚至还有人说,如果分手他就去死。虽说,不知道是否真的死了呢。我想,不论谁都会这样的,不过,我对分手了的人没有兴趣。但是,我并没有错吧?毕竟,恋爱什么的,必然会有一方受伤。
以我来说,只是正好碰巧是对方受伤罢了。既然讨厌分手,那一开始别交往就好了。我觉得,既然要跟人交往,那从最开始时起就得想好分手。被甩后发牢骚是最差劲的行为。哪怕是被我甩了,要因此恨我,也是恨错人了。这就是所谓的,猪八戒倒打一耙哦。毕竟,大家都是从一开始就心知肚明“总有一方会哭”地进行交往的。所以,我也教教你。恋爱就是这样的。
并且,喜欢别人,也得掌握好分寸。毕竟,心中对对方的爱越是强烈,分手时就越悲惨。不过呢,像这种事,作为第三者地看倒是挺有意思的。他们到底会怎样分手呢,分手后将会暴露出副多么可悲的惨状呢,既然是事不关已那就可以安心看着吧?……所以,我也是要是身边有关系不错的情侣,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他们。从这意义上讲,我曾看到过,非常有意思的人。对、就是刚才说过的,我班上的那对亲密无间的情侣。
他们的名字是叫,佐藤直之与本田佐知子。对他们两人会有怎样的结局,很感兴趣吧?对于恋爱画上句号的情况,你觉得什么原因最多?两人的误解?还是,对方的缺点变显眼了的时候?当然,也是有这样的吧。不过呢,最多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其中某一方的心,冷却了的时候。恋爱这种东西,归根到底只是种无聊的感情。
感情本就是摸不着边的,到底有多爱,除了自己谁都不可能知道。所以,能若无其事地说谎。用谎言巩固谎言,令对方以为自己喜欢对方,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毕竟,再也没有比人类的情感更靠不住的东西了、呜哼哼……。而人就是靠这种情感,开始恋爱的吧?人类真是笨。依靠摸不到的情感,去爱上他人。所以,爱情会轻易冷却。因无聊的契机而燃烧起来的爱情,又会因无聊的契机而冷却。
这种契机中最多的情况是,变心。喜欢上了其他人。无论是爱着谁,再去喜欢上别人,也均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不论谁,都是喜新厌旧的吧?如果你眼前有你从未吃过的看起来很好吃的食物,你会怎么办?不觉得,想吃吃看么?难道不是,想总之先尝一口么?接着,尝过后,就要看这个人自己了。有的人是觉得,还是以前一直在吃的东西好吃,而有的人则是,被新的食物勾去了魂。
不过呢,人数最多的是,两种都想继续吃下去的人。人啊、不管装得多么圣人君子,均是一种想去吃各种各样的东西的生物。所以,以前一直在吃的食物也好,尝鲜尝到的食物也罢,只要好吃,就无法忘怀。并且,还会继续想去遍尝各种食物。恋爱也跟这一样。只有一个“对食物有了个叫做感情的麻烦东西”的不同罢了。佐藤君与本田同学的情况,仅仅是正巧眼前没有诱人的食物而已。 我是明白,总有一天,某人的眼前会被放上从未见过的挑起人食欲的果实的。然后呢,这一刻,比我所预料的要快得多地到来了。先说说,在这果实出现前,他们两个的关系有多么地亲密吧。他们两个,是交往了多久呢。
……对了,多半是没到半年吧。契机,是本田同学制造的。归根到底,他们两个本身就对彼此有意思吧。然而呢,两个人都很纯情吧。没什么机会去搭话。那是在,我们还在读二年级的时候。那时,他们与我同一个班。可以确定,他们是从那时开始互相有意思的。接着,在二年级的第三学期开始时,定好了新的班级委员。
在那时。佐藤君成为了图书委员。我想你也知道,图书委员是有两个。接着呢,本田同学毛遂自荐参选。成为了第二位图书委员。在这个时候,大家好像尚还没有发现蹊跷。所以,没人吵吵,没人去传流言蜚语。知道内情的,大概就我一个吧。佐藤君当时对于本田同学的毛遂自荐而慌了神。
并不是厌恶。这是害羞了而紧张了吧。……对、佐藤君是个不起眼的人。谈不上帅,也并不是有突出的特征。是感觉哪都有的,平凡的高中生。本田同学也一样。我和她也并不是特别要好,不知道详情。她并不怎么起眼。虽然不是丑女,但也没美到回头率百分之一百。
总的来说,她是个不会自发地站到最前面的、矜持寡言的女生。不是那种,会毛遂自荐参选班级委员的人。所以,她毛遂自荐当图书委员,从她的角度来看,就是一大决心了吧。不过呢,我觉得她那时蛮幸福的。成为了图书委员,跟佐藤君共处的机会就变多了,还可以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地跟他说话吧。接着,就正是如此呢。两人的关系,这不是都在迅速发展了嘛。一开始连商量事情都语调生硬的他俩,渐渐地能在他们谈话中看到笑容,听到笑声,玩笑四起。
成了这样,大家也开始发觉,传起流言蜚语了。而我则在祈祷,希望两人的关系像这样幸福地继续下去,有更大的进展。毕竟,这样才会值得一看。在周围的人传起流言蜚语时起,他们两个就变得一起上学,总是一起回家了。毕竟,两个人都是回家部。我也并没对他们感兴趣到踏入他们两个的私生活,所以不知道究竟是怎样,大概是没去上补习班什么的吧。毕竟,他们两个的成绩并不怎么好。看起来也不像在一头扎进去地用功学习,并不是那种人呢。他们俩个都想跟对方一起幸福地过日子,就跟典型情侣榜样似的。
既不是班上的红人,也并没有被大家讨厌。不论谁,都是普普通通地以温暖的视线看着他们,就这么看着不管,他们两人关系又有了进展。
#say
这一点很重要哦。要是周围的人莫名其妙地去插嘴,去开玩笑,尽管有时候会推波助澜,但大多数情况下都只是捣乱。常常无法,顺利进展。从这意义上讲,他们两个是还受到了环境的眷顾呢。
#say
我想他们,休息天也是一起过的。极其普通的情侣,极其理所当然地共度假日。尽管不知道父母认不认同,但总之大概是没抱否定态度吧。我想他们两个人都属于懂道理的那种人,也不是没常识的那种性格。……不知道,他们两个进展到什么程度了呢。毕竟,他们不是那种会自己大谈特谈这种事的人。牵手是常见到都要叫人看腻了,更进一步的……就。也许是亲过了吧,也许已经做过爱了吧。不过毕竟,他们两个彼此相爱。
我也没什么好插嘴的,他们两个做什么完全是他们的自由。尽管好像有好几个男生去问过这些,但佐藤君每次都是笑笑糊弄过去了。也并不是有人想深入追究,那个算是男生间纯属礼貌的寒暄吧。……话说回来,先提醒你一件事,别误会了。佐藤君与本田同学,也并不是人人都会羡慕的那种情侣。只是极其普通的关系不错的情侣。你有没有见过,不论谁都会羡慕的那种情侣?那种情侣,可是相当少见的。人人都羡慕的情侣,可是外貌也好经历也好,都挑不出毛病的情侣。
像这种情侣,只会在故事中登场。在现实世界,完美的人、哪怕情侣了,就连单个儿的都极其罕见。有这样的两个人,并还交往了,这种概率是不是都成天文数字了呢。所以,他们只是平凡的两个人,平平凡凡地感情不错。这一点,请好好记住。两人感情良好,岁月流逝。变得,不再有会引人注目的进展了。发展到一定程度,再然后,光靠在旁边看,就看不出来了。他们两人之间是继续有了什么进展吧,不过,这就是他们两个人的问题了。
没必要告诉大家,没必要给大家看吧?除非,他们是喜欢显给人看的情侣。对了,还从没看过,他们两个吵过称得上是吵架的架呢。对、会造成分手的那种。虽然也是有会稍微斗斗嘴,但这种事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我是连斗嘴都没跟人斗过。接着,他们两个升到了三年级。两个人运气不错,分到了同一个班。毕竟,唯独这个是不管他们两个怎么努力,都不会受影响的事。
他们对分在同一个班,感到非常高兴哦。其次呢,我也在这个班。
但是,悲剧是天知道,它会从哪找上门的。如果他们两个没在同一个班,也许就不会撞上悲剧了。在佐藤君的面前,出现了颗非常诱人的果实。拥有麻烦的情感的果实。
这颗果实,叫及川由纪。你的身边,有没有?喜欢别人的东西的人。不是你的身边,而是你本人就是这种人么?不过呢,人类是多是少心里都有点这种想法的。别人在吃的东西,会看起来特别地好吃哦。如果这个人,还在显得特好吃地吃,那就更加会煽动起这种想法了。尽管实际吃了后,就感觉并没那么好吃,但当时是看着觉得,非常好吃的。而且还是,感觉好吃到嘴巴里自然得分泌出满嘴的唾液,止不住馋涎。
接着就因此,再也忍不下去,最终横刀夺爱。这种人,挺讨厌的吧。换做我,我就杀了她,你会怎么办?我觉得,这种人被杀了也活该。毕竟是偷人东西啊。爱偷人东西的毛病,是治不好的。有句话叫,笨蛋是除非死掉否则医不好吧。就跟这一样。这种人,只能赐之一死。
而及川同学,就是这种人。幸好,她并不是直接去抢,她是一个,总是摆着一副好想要的表情看着大家的东西的、贱人。哪怕别人的一块橡皮,一本本子,她都想要。而且,别人越是显得爱护有加地使用,越是当宝的东西,她就越是想要。可爱呀漂亮呀品味不错呀,不是这种问题。用那件东西的人对那件东西的感情,即是她想要别人东西时的基准。不过话虽如此,她却不会去买同样的东西。是个叫人头疼的人呢,呜哼哼……。所以,像这种人,早晚都会受教训的,不过她倒好像是运气不错,一直活到了现在。
真是个好运气的人呢。我想你身边,也一定有这种人。应该,绝对有。若是发现了这种人,最好早点杀掉。为了你自己的幸福生活。其次,本田同学这人无法喜怒不言于色。她是个,开心的时候幸福的时候,都会马上表现在脸与态度上的人。在跟佐藤君交往的时候。跟他之间的一些无聊事,本田同学也多半会显得非常开心,很是幸福吧。
本田同学,是个会显得很好吃地吃东西的人。而及川同学,并没有对之视而不见。及川同学,对本田同学显得很幸福地交往的佐藤君,想要得不得了。及川同学,也是该算漂亮吧。不过,比起漂亮还是用五官艳丽来形容更恰当吧。在男生间也比较受欢迎。感觉对付男人,也似乎已经熟门熟路了。尽管有好几个男性朋友,但大概并没有特定的男朋友吧。是典型的,不会满足于一份食物的那种人呢。
这种人,是会在身边放上许多许多好吃的东西,在想吃的时候从中挑出想吃的那块开吃。她是想,把佐藤君也归入其中之一吧。当然,尝过了味道,以后还会不会再吃,就要由及川同学自己决定了。不过,要是能就把她当这种女人地别钻牛角尖,从男性的角度来看,这不也挺方便的么。不会有后患,能够随随便便地交往。我想,也是有这种原因呢,及川同学在男生间算是个红人。
及川同学大概是蛮有自信的吧。
她多半觉得,像佐藤君那种人,可以轻松搞到手吧。毕竟,不论谁来看,都不会觉得佐藤君像情场老手,十有八九跟本田同学交往,乃是他的初恋吧。升到三年级,还没过一个月,及川同学就开始行动了。那是不论谁看了,都能毫无疑问地看出来的、明目张胆的行动。比如说,在老师布置了作业的时候。她走到佐藤君的旁边,从嘴中发出娇滴滴的肉麻声。根本不顾,旁边本田同学在不在。
「那个,人家不懂这个题目哦」我刚才就说过,佐藤君读不进书,更何况他这个人,哪怕拍马屁都不能说他有本事去教别人。虽说,读得进书的人,也并不一定擅长教懂别人。毕竟,我觉得教这种能力,跟学习能力是另一回事。不过,假如她真的希望有人来教她,那有的是别的人可以教她吧。可尽管如此,她却偏偏选中佐藤君,超出必要范围地把身子贴上去,一有点事就扭动身子,跟佐藤君有肌肤上的接触。佐藤君,满脸通红。
然而,本田同学却并没为此发火。尽管摆出了副有点伤心的表情,但她不敢对及川同学说“别这样”,对于,什么都不说不吭声的佐藤君,也不敢说“你好不争气”。只是待在旁边,时而扭扭捏捏,时而摆出副要哭出来的脸。也是可以看出,及川同学在以本田同学的这种举动反应为乐呢。毕竟,及川同学属于那种不肯善罢甘休的性格。直到佐藤君肯教她为止,问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对了,总的来说,及川同学是比佐藤君更读得进书吧。毕竟,她懂得抓窍门。所以,到最后大概是她在教佐藤君了吧。
「昂~,是这样吗。这里是要这样呢」「哎、啊……是的」「是呢。我、像个笨蛋似的。昨天,学过这个呢」「……啊、真的呢」「讨厌,呜哼哼哼哼……」明明旁边就是本田同学,可及川同学却紧紧粘着佐藤君。简直就像,她认为本田同学是空气吗,一点都不在意本田同学的存在。不过呢,及川同学似乎是受阻了。她多半认为能更轻松地搞定吧,然而,佐藤君超乎想象地纯情呢。
「呐、本周日,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 我从爸爸的熟人那拿到了两张邀请票哦」尽管,哪怕本田同学在场,及川同学也在若无其事地说这种话,但佐藤君的态度并不明确。当然,在本田同学不在的空当,她也是有在勾引佐藤君的。「呐、去嘛」「……可是,本周日我与本田同学有约」「那么,就下周日吧?」「……对不起,每周都有约」「有什么关系嘛,就推掉个一天嘛」「…………」
如此这般,及川同学开始不高兴了。不过,怪叫人纳闷的呢。人啊,这件东西,如果不能轻易到手,就越发想要。并且,还会觉得这样东西,看起来更加地诱人了。及川同学,一直缠在佐藤君的身边。从旁来看,就觉得怪怪的吧。一男二女。在不知道的人眼中,佐藤君是不是显得相当受女性欢迎呢。我只是听人传的,并没有亲眼看到,据说她好像还甚至在他们两个约会时,插进去一脚呢。
不知道,是从哪调查出来的呢。不过毕竟,他们两个都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是在及川同学面前,约定下约会的么,还是一不小心说漏嘴了呢。总之,及川同学也是拼上命了呢。已经是,自己自尊受伤害了的不快胜过了想要别人东西的贪欲,而赌起气来了吧。在我眼中看来,非常地滑稽哦。及川同学身上,有自我意识过剩的一面呢。不过,及川同学的行动绝非白费工夫。佐藤君与本田同学,变得很少会摆出像以前那样的开心的表情了。
尽管他们两个并没犯错,也没做会被人怀疑的事,但多多少少大概是有隔阂了吧。被别的女人缠上,也不明确表态的他。明明男友都被别的女人缠上了,也还什么都不说的她。虽然表面上都没说啥,但私底下两个人都为“自己是不是真的被对方爱着”而感到不安了吧。不过,到了这种地步,以后的事就已是随及川同学所想了。跌进蛛网的虫子。当然,他们两个也有进行过好几次电话交流吧。但是呢,及川同学也能给佐藤君家打电话。「昨天好开心哦。呐、今天也可以给你打电话的吧? 可以的吧?」
及川同学,开始在本田同学面前说出这种话。佐藤君也好本田同学也罢,均是什么都不回答。接着,及川同学就自顾自地算对方答应了。谁强硬谁赢。「那么,我会打给你的哦。等着我哦。我、喜欢佐藤君」
到了这个时候,佐藤君的心是不是已经开始,离开本田同学了呢。不论谁,被人示爱示到这种地步,都是不会感到不高兴的。本田同学,虽本就不是个开朗的孩子,但从那时起,她身上好像更添了一份阴沉。是觉得,没法明确地把话说出来的自己没出息么,还是已经放弃了佐藤君了呢。总之,他们三个一起的状况,变得很少见了。佐藤君变得不怎么去接近本田同学了,跟及川同学在一起的次数,变多了。接着,本田同学也不凑上去了。可尽管如此,佐藤君是还在在意本田同学么,多半是舍不得吧。毕竟,在及川同学不在的时候,他就摆出副愧疚的表情,走近本田同学。
然而,及川同学可不会对佐藤君这种暧昧的态度感到满意。若非完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就称不是抢到手了,受伤的自尊也无法复原。
「呐、佐藤君! 既然讨厌本田同学,那就说个清楚嘛! 你不表态,我会伤心的! 我明明是这么地喜欢佐藤君!」某天,及川同学在大家的面前,讲出这些话哭了起来。当然,那是假哭吧。我可不觉得,她会哭。不过,佐藤君倒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了。反倒是佐藤君,一副一脸哭相甚感困扰的样子呢。接着,她还去跟本田同学说了。
「呐、本田同学。我们是朋友吧? 把佐藤君的事,说个清楚吧。这样子,佐藤君好可怜的。都怪本田同学不说清楚,佐藤君才甚感困扰的哦!」这女的,还真做得出来呢。尽管我是局外人,没法插嘴,但这女的,不一般呢。我能够理解,为了自己的幸福而牺牲他人,但如果她对上的是我的话,在她讲出那种话之前,就已经死了吧。本田同学,被人说到那种地步,还是什么都不回答。不过,我想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如果佐藤君爱着本田同学,那就不会不去对本田同学抛上个至少一句温暖人心的话。可是呢,什么都没说。结果,所谓的恋爱,也就这种玩意。
两人所交往的半年,只是恋爱游戏。并不是真的喜欢对方,而是只要是能让自己喜欢上,那就谁都无所谓。我想,至少佐藤君是不是就是这样呢。毕竟,一开始表现出行动的是本田同学,佐藤君也许仅仅是接受了她的诱惑而已。一定是这样呢。佐藤君,只要对方是个能诱导自己的人,就谁都无所谓。并且,如果有更有魅力的人来诱导自己,那他就能立刻换对象。然后,还没过一星期,佐藤君就开始行动了。
「……我、丝毫没把本田同学你放在心上。不好意思,我不能再和你交往了」竟然还有这样的呢,他在众位同学的面前,斩钉截铁地跟本田同学讲清楚了。反正是及川同学叫他这么做的吧。不过,要是换做以前的佐藤君,那他就绝对做不出这种事吧。有人说,人会随着所交往的对象而改变,佐藤君大概就可谓是这句话的代表性例子吧。本田同学,即便被佐藤君讲了这种话,也还是什么都没说。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当时,我也搞不懂。只觉得,一般的人,碰到这种事是不可能保持平常心的。她大概一定是很想杀人吧。
杀谁? ……把那两个都杀了。但是,结果,本田同学却是什么都不敢说呢。会不会是因为她什么都不说,佐藤君才自以为了不起了的呢。从那之后,他再也不理本田同学了。本田同学,也在那以后,再也不去接近佐藤君了。不过,以本田同学的角度来说,这倒是明智之举吧。虽说,换做我,就是不管用怎样的手段都要报仇,但她是属于忍耐型的人呢。连一句怨言都没有。不过,我想通过这次的失败,她也是得以培养了,看男人的眼光了。
要说这是不错的经验,倒也算是不错的经验。
然而呢,最笨的就是佐藤君。那时,多半是飘飘然了吧,佐藤君好像真以为及川同学迷上自己了。明明,不论怎么想,那样的她都不可能有一个佐藤君就心满意足。并且,越是瞬间燃烧起来的恋情,就越是冷却得快,变成凉得跟冰一样。
及川同学也就只有三天,寸步不离佐藤君吧。然后就疏远起,缠着她的佐藤君了。受伤的自尊已经复原了,并还想起了,与之相比,还是跟前段时间抛下没管的那帮男性朋友们玩,要更加更加地开心。一成了这样,佐藤君就很惨了。跟一条破烂的抹布没两样。
「及川同学。今天,能给你打电话么?」
「对不起。今天我要出去玩。下次,再说吧」
「我可以晚点打」
「唉~。我会被骂的。如果很晚了还有电话打过来,我爸会很烦的。对不起。对不起哦?」
「但是,怎么能……」
「我这不在道歉嘛。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怎么样? 说了这么多对不起,满意了么?」在以前是煲电话粥煲到半夜一点,早上六点也打过去电话,无所顾忌地跟佐藤君谈情说爱的她,翻脸如翻书地变得冷冰冰的。
「下次什么时候约会?」
「哎~,这段时间比较忙」
「这段时间,怎么这样……」
「别这么失望嘛。又不是永远都不能见了,我们不是有在学校见嘛」
「话是这么说,可是……」
「真缠~人。我讨厌,缠人的男人」对及川同学来说,佐藤君并不怎么能算好吃的食物呢。明明,从表面上看非常地好吃,可是当这份食物摆到自己的面前,尝过了之后,就发觉它的味道,哪都尝得到。
接着,佐藤君被彻底抛弃了。站在佐藤君的角度,那大概就是搞不懂实际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困惑不已了吧。发生地太突然了,搞清状况也好整理心绪也罢,均是做不到吧。要说当然,也是当然。毕竟,他是连短短的一星期都不到,就失去了两位女性。之前,左右鲜花簇拥的他,一刹那间失去了一切。要说该,倒也真是活该。
……但是,现实这种玩意,好有趣呢。不会就这么结束。不,莫如说这才是开端呢。佐藤君被及川同学抛弃,才一小会儿工夫。被那么过分对待的本田同学,又开始接近佐藤君了。你、能相信吗?我是无法理解呢。女人心,海底针。站在本田同学的角度来看,至少唯独她一个不是在玩恋爱游戏,而是认真的呢。
她是有,已至于此地喜欢佐藤君。所以,本田同学是无法忘记他,大概反倒是感到了,被及川同学玩弄的他好可怜吧。并且还在心中萌发了“正因为是这种时候,所以自己必须去陪着他”的使命感了吧。不过,要是换做我,那就是在笑了。你觉得,佐藤君会怎么做?换做你,你会怎么做。男人,好自私呢。明明对本田同学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可他却完全东山再起了。对、他又开始和本田同学交往了。
从佐藤君的角度来看,他是没法在她的面前抬起头来了吧。并且这次大概是决心,要跟她认真交往了吧。虽然我自己是绝对不会那么做,但我也并不是不能理解本田同学的心情。毕竟,也是有“在曾背叛过自己一次的家犬落入不幸的深渊时,若伸出援手,那这次它便将会表现出比以前更深的忠心”的情况的。她、会不会是目的在此呢。然而,这种情况,极其稀少。接近于奇迹。已尝过一次背叛人的味道的家犬,是不会忘掉那股滋味的。并且,它还会想要尝那味道,而重复过往的失败。
只在最开始时,表现出忠心。主人越是认为“这次不要紧了”,这股期望就越是会遭背叛。唤来,更糟的结局。跟小偷一样。直到死都治不了。并且,这种征兆,马上就出现了。
及川同学,是觉得这样不好玩了吧。好不容易到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却又离自己而去了。明明知道,就算在身边也没劲,可哪怕如此还是希望将他置于自己的身边。明明都腻了,可还是不希望,自己得手的东西,被别人夺走。这就叫独占欲,再者对及川同学来说,这可谓是理所当然的想法。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对于变得比以前更加亲密了的佐藤君与本田同学,及川同学做出了比以前更胜一筹的阻挠。我想,一般来说,人是会吃一堑长一智才可称之为人。而不懂得吸取教训,那是不是就不配做人了呢。
然而,他们都是笨蛋。读不进书的人,果然脑子也不好使呢。真希望,至少本田同学,能稍微聪明点呢。但是,她也是笨蛋。面对阻挠他俩恋情的及川同学,又是什么都不敢说。
「讨~厌,佐藤君。我不就只是,稍微有点忙而已嘛。明明只是这样,可你却只因为一点点时间没见到,就移情别恋了么? 好过分」这般说着,及川将一双梨花带水的眼睛,望向了他。不过,佐藤君也不是完全没有吸取教训。用傻脑瓜进行过了思考,稍微变机灵点了。不过,也就只能说稍微。
「……我、已经发现了。我喜欢的是本田同学」在那一刻,本田同学很是高兴吧。尽管没在表情上表露出来,但她大概是觉得赢了吧。面对始终不动声色的本田同学,及川同学的脸、异常骇人。
有句话叫“脸蛋越漂亮,生气起来就越是会展露出无与伦比的凶相”,正是应了这句话。好不容易恢复的自尊,劈啪作响地崩塌了吧。她的眼角,挂着泪珠。虽说她这人以前老是假哭,但那时的眼泪,乃是货真价实的真家伙吧。当然,并不是因伤心而哭。而是愤怒地哭了。是因为,好不甘心好不甘心,肚中火无处出,才哭的。一弄哭这种女人,接下来就只会出坏事。毕竟,这种人只想着自己。
为了自己的幸福,什么都做得出来。不会去想,别人会受伤。「……好过分。我明明,好喜欢佐藤君! 明明是真的喜欢你!」留下这番话,她从教室出去了。毕竟,我一直都看着。所以,我是把她们间的谈话经过原原本本地看在眼里的。但是,班上的同学就是被及川同学的声音吓了一跳而转过头来了。多半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不过毕竟是及川同学,出了什么事,大致上想象得到。
大家愣了一小会,接着就开始自说自话起劲地瞎传小道消息了。
我想,在及川同学眼中看来,不论大家传什么都没关系。不过,以本田同学他们的性格来说,这又是会怎样呢。他们两个,也像去追及川同学似的,像逃跑似的,跑出了教室。尽管同样是逃出教室,但当时的心境,却是完全不同吧。我呀,对及川同学会进行怎样的反击,颇感兴趣哦。然而,奇怪的是她什么都没做。从第二天起,就像昨天的事宛如一场谎言般,不去管那两个人了。也并没有在留心看着他们,完全无视他们两人。佐藤君大概是得以把自己做过的事束之高阁,想必是安下了心吧。
这就是,他的愚笨之处呢。如果他这个人具有学习功能,那就会设法做出对策了。愚蠢的是,他只在开心而已。他脑袋里,塞的都是木屑呢。本田同学,也大概是认为姑且是得到个好结果地结束了,而感到心满意足了吧。但是呢,距此过了两星期左右。及川同学,突然来了我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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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下同学,我有话想跟你说」摆着副紧张兮兮的表情,目不转睛地瞅着我。我、当然是无视了她。只是碰巧同班罢了,我可没理由去陪她聊天,距今为止,她一次都没有向我搭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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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我也不喜欢,别人来跟我商量事。常常能看到,一副好心人的样子,乐于帮大家出谋划策的人吧?是别人的双倍地好管闲事。把对别人的事插一脚,爱听别人的烦恼,当成毕生事业似的人。我最讨厌,这种家伙。仅仅是走到我身边都会让我起鸡皮疙瘩,如果还要想挖出我心里的什么,那就真想将之杀了。幸好,这种家伙从没来粘过我。呜哼哼……。不过,像这种家伙,只是看热闹的哟。
并不是,真的在思考别人的事。尽管是会听人倾诉,但却又会明明啥都没想地表达意见。摆出一副,好像真的站在对方的立场,把对方当亲人的样子,心中却在感到好玩。满足于自己被别人坦白倾诉烦恼,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想成高尚的人。所以,可以随便给予忠告,热情地阐述自己浅薄的意见。卖弄不足道的知识,装了不起。不过呢,归根到底会去跟人商量的家伙,也只是个笨蛋。仅仅是一个笨蛋去咨询一个看热闹的而已吧。欣然听取看热闹的人的意见。
还会因此,认为对方是有多么地为自己着想而感恩戴德,把对方当成好朋友。在我眼中,就只是一群笨蛋的瞎胡闹。不过,既然本人满意,那这也挺不错吧。……但是呢,我是死也不愿意,去听人倾诉的。听人倾诉,等于分担这个人的烦恼,被卷入这个问题吧。在听的一方,也是若不放在心上地听,就天知道日后会倒什么霉了。不过看热闹的,才不知道会倒的霉是什么霉,哪怕倒霉了,也毫无察觉呢。毕竟,那些人自我感觉良好,满足于被他人倾慕,到最后别人会落得什么下场,根本不会感到自己有责任。所以,我最讨厌,喜欢听别人的烦恼,帮忙出谋划策的家伙了。
能跟那种人相提并论的不负责任的社会垃圾,多半别无他有。你、会不会难道就是完全暴露出这种看热闹心理的人?你不是,会因听别人坦白烦恼,而感到高兴的那种人?但愿你不是。如果是的话,我也是可以在日后让你倒倒霉的。……接着呢,我对她视而不见,及川同学则自说自话地开始坦白她的烦恼了。这人,到底是有多么地只顾自己啊。
我是甚感无语地听她说呢。她、又假哭了。「……呜~呜。对、对不起,虽说跟岩下同学商量这事,也蛮奇怪的。但是,不找个人说说,我就难受得都要死掉了」哼哼……怪人。不说出来就会死的话,那就管自己一个人去死好了。明明没去死的勇气,却轻易地从口中蹦出寻死二字。我,默不吭声地听着。她无视这样的我,继续往下讲。「……其实,我、大姨妈没来」
大姨妈没来就哭,还真有病。毕竟,就是这样的吧。那可是,那么万草丛中过地玩男人的及川同学。像这种事,不是理所当然随时都在心里做好打算的嘛。大姨妈没来,就唧唧喳喳地瞎吵吵,真是蠢透了。不过,我倒是大致意识到,她要说什么。「我、好像有孩子了。好像是佐藤君的孩子。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说了这番话,哇哇大哭了起来。真的是佐藤君的孩子么。
她对佐藤君多半是说过些甜言蜜语,让佐藤君把她给上了吧,但是,她多半还被各种各样的男人上过。为什么要把怀孕怪到佐藤君的头上,反而是我感到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既然是本人说的话,那说不定就是这样呢。毕竟,女人是知道自己孩子的爹是谁的。虽说,我是还没有这种经验,不是很清楚,呜哼哼……。
她是为了这个,才一直忍耐着没去阻挠佐藤君与本田同学呢。为了把他们两人的关系,引向彻底决裂,她才即便想跟人商量这事,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忍着等待机会。可是尽管如此,为什么她要跟我商量,就叫人颇感奇怪了。对于一次都没说过话的我,她为什么要坦白这么重大的烦恼。
然而,我马上就明白原因了。她并不是,只跟我一个人商量。她跟班上全体女生,都商量过了。装出副,只跟那一个人说的样子。对了对了,虽说是全班女生,但当然好像是没有跟本田同学说。但是,好笨啊。那人,可是在自己大肆宣扬自己的耻辱吧?如果所言属实,那第一个就该找佐藤君商量,没必要找别人倾诉吧。所以,我想不论谁都该明白,那些话是骗人的。
但是,众位同学却并没这么想。毕竟,还是出了问题,能当话题聊,很是好玩吧。结果,大家也都是爱围观看热闹。
这并不是无关的局外人,会去真心苦恼的事吧。就算有谁一起苦恼,也是不会解決问题的。反正,到最后只能堕胎。毕竟,佐藤君花上一辈子都不会具备,养育那位及川同学的小孩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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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众位同学却在苦思冥想怎么做最好,好几个女生聚在一起商量怎么办。明明,用不着商量,赶快去募集捐款什么的就行了。女人真是爱管别人的闲事呢。就此,及川同学一刹那间就抢到了悲剧女主角的地位。接着,她还与此同时,给佐藤君分配了一个大坏蛋的角色。女生们,为了叫他负责地逼问佐藤君,令他沐浴在再也没有比这更难听了的骂言之中。无法反驳的他,果然是好好“享受”了一番吧。
本田同学,即便这样还是什么都没说。既没有去责备佐藤君,也没去找及川同学问清真相,只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垂头抱臂。唯独她,我搞不懂其心中所想。是终于讨厌他了吗,还是要对及川同学,采取报复手段了么。我选择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毕竟,我也就只能看着罢了。要是暴露出看热闹心理凑上去,我也会被卷入这件事,遇上这种情况,还是始终置身事外地旁观比较好。
……我、错了?你难道是,要是有爱欺负人的孩子,你就正义感爆棚地保护弱者的那种人?还是说,你就是爱欺负人的那种人呢。呜哼哼,搞不好是受欺负的那种人也说不定呢。不过,这之中,不论哪个都是笨蛋。欺负人的人,被欺负的人,还有想去对此插嘴的人。这个社会,说得好像一副“保护受欺负的孩子才对”的样子,但真的如此吗?能够若无其事地讲出保护弱者的家伙,才是从没去保护过别人的人。尽管,社会舆论能够轻易插嘴欺负人问题,但这是因为,他们不是当事人。
天知道,保护受欺负的孩子的人,会遭怎样的罪呢。既然这样,那团结一致就行了。社会舆论,就是这样吧。哎~,说说是非常地简单的。
旁观主义不好?我可不这么觉得。毕竟,要是所有人都变成旁观主义,那从一开始起,就既没有欺负人的孩子,也没有受欺负的孩子了。这样才对。社会上的人,总之就是想找点事闹闹。社会只是想对“欺负人的孩子”这种笼统的恶,讲讲怨言罢了。
如果真的要抱怨,那就不该在欺负出事后再吵,而是在事发前吵就好了哦。所以,我是不会对班上的问题插进去一脚的。毕竟,要是有人敢欺负我,那就只用把这人杀了就行了。别人受欺负,与我何干。所以,关于这件事,我也是不站在任何人那一边,只是默默地看着。我做的才对吧?
……佐藤君、死了。自杀。
那天晚上,他在自己房间上吊死了。虽然有留下遗书,但遗书上好像丝毫没触及及川同学怀孕的事哦。自己活得太难受了。并不是,谁谁谁不好。不好的是自己。好像是用颤抖的文字,写着诸如此类的内容哦。
从他的性格来说,估计是有“不负责可不行”的罪恶感在驱使着他吧。但是,真笨呢。居然用自杀来负责。像这样,不就只是逃避嘛。明明,其他还有数之不尽的方法。至少哪怕只去确认一下,及川同学所言是否属实也好。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应该能立刻明白她在撒谎了。更何况,哪怕这是事实,也该去查清楚,佐藤君是不是真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父亲吧。不过,想自杀的家伙,就随他自顾自地去自杀好了。
归根到底,这人也就命中注定在这里拉下人生的帷幕。反正,是逃不出死神的手掌心的,呜哼哼哼哼……。及川同学,也实在是没想到佐藤君会自杀吗。听人说了后,脸都绿了。但是,她并不是个会负责的女人,说到底,对于自杀了的人,根本就没法负责。难道,自供出一切,进少教所?以此来赎罪?像这种,只不过是自我满足。又或者更该说,是能让世间悠悠众口满意吧。
毕竟,又不是靠这样死了的人就会复活了。
「不是我的错! 我是受害者!」她第二天,就在教室里这么说着,哭哭啼啼起来。尽管不知道有多少是真心实意,但那时她所流的泪倒也是货真价实真正的眼泪吧。只不过,这绝非伤心的泪。那是在与恐惧搏斗的、怕出来的泪。并还是,出于自我防卫目的的泪水吧。班上的同学,谁都没法去责备她。特别是女生。毕竟,就是这样的吧?
她们,神经并没粗到及川同学的地步,大概是都感到她们自己的责任了吧。毕竟,听了及川同学的话,去逼问佐藤君的人,就是她们自己啊。如果那时,没用那么刻薄的态度去逼问的话,佐藤君就也许不会死了。这种恐惧,弥漫在女生之间。毫不知情的老师,是不是把女生流的那么多泪水,都归为哀伤旧友的死的、温情脉脉的崇高泪水了呢。只有两个女生,没有哭。
我与本田同学。我没必要哭。又不是我不好,佐藤君自杀是他自己的责任。我和他又不要好,也并没欠他什么。所以,没必要哭。当然,也没必要高兴呢,呜哼哼……。不过,为什么本田同学没哭呢。明明在女生中,要说有资格流下伤心泪的,也就只有她一个吧。可尽管如此,她什么都不说,连一滴泪都没让人瞧见。
究竟,是在想什么呢。
之后,没有发生任何不一样的改变。及川同学变老实,也就短短的两、三天。班上的众位同学,也是选择了快快忘记“佐藤君之死”的恶梦吧。大家,因为感到了自己的责任,所以谁都不去提及这件事。所以,真相被埋葬在了黑暗之中。尽管,大家好像有在担心,本田同学会不会把真相说出去,但这个担心是多余的。毕竟,她、什么都不说,不跟任何人说话。我班,恢复了原样。
要说有什么改变了的话,那就只是有了一个空位子了。及川同学怀孕的事,也没人提了。尽管,之前好像有几个人准备募集捐款,但结果这事似乎是立马作罢了。佐藤君一死,就都不觉得及川同学的话是真的了吧。又或者,他们之间也许是有了“这点事应当由她自己负责”的默契吧。到最后,到底是别人的事呢。自己把事闹大,能怎么搅和就怎么搅和,事后会有谁哭谁伤心,不关自己的事。佐藤君也是有双亲的。被留在世上的亲人,不知道儿子的死的真正原因,在自己衰老死亡前,一直沉浸在伤心、痛苦之中。
但是,我不会责备任何人。没必要责备。大家,疼的都是自己。只要自己没事,就行了。人啊、就是这样的吧。……大家,都好笨呢。所以,从一开始起就该像我这样,别去插一脚。呜哼哼……。不过,大家也是迟早会彻底忘了的吧。
岂止佐藤君的死,连曾有一个叫佐藤君的同学,都会被忘了呢。恋爱游戏落得个悲惨结局,倒也无可奈何。只能怪,自己不能好好解决自己的事的他们自己不好。
在最重要的时候,没敢明确传达自己的心意的本田同学。
明知被骗,还是接受诱惑了的佐藤君。
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论做什么都要搞到手的、贪得无厌的及川同学。
你觉得,谁最不好?究竟是谁的错,才造成这样的结果呢。怪及川同学?你觉得,要是没有及川同学去阻挠他俩的关系,就不会发生这种悲剧了么?不过,这可不好说呢。爱上人,互相吸引开始交往了之后,就必然会有分手那一天等在前方。一旦开始跟人交往,不管前方等着怎样的结局,都必须在最开始时就想好分手时的事。所以,变成这样的结果,开始交往的他们两人,是不是都有责任呢?如果,本田同学在那时没有毛遂自荐参选图书委员,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这么觉得么?再者,如果佐藤君没有那种心思,他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不这么觉得么?
你敢去爱人吗?无论,前方等着怎样的结果。呜哼哼……。
我、哪怕这样也敢爱人。为了令我自己满意。我不会步本田同学的后尘的,所以没事儿。我可以断言,绝对不会。要不然,你来试试喜欢我怎么样?没事哦。
而我会不会回答你的爱,就另当别论了,呜哼哼哼哼……。你、是不是出汗了?我发觉你好像出汗了,是我多心了么?喏、在额头那儿。看起来,好像浮起了一滴一滴的汗珠呢。难得我帮你擦干净。
请别辜负我的好心。但愿是我看错了。额头浮现的汗珠,如果大到淌了下来,那我就是被你辜负了呢。至少在我讲完故事前的那会儿工夫就行了,请别让我伤心。其实,我还没讲完。在那之后,还有后续。
虽然我也以为一切都结束了,但是还有人不愿它结束。呜哼哼哼哼……。女人的爱情真恐怖。
佐藤君死后过了几星期,我在放学后的教室里发着呆。很开心的哦,放学后的教室。特别是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的、教室。一个人留在静静的教室里,沉心静气。接着,回顾今天一天里所发生的事。谁挨老师骂了。谁和谁吵架了,谁说了谁的坏话,边想这些事,边发呆。除非是有重要的事,否则我每天都会这么来一次。算是我的癖好么。
那天,我也在做同样的事。在佐藤君自杀后放在他书桌上的花,也已经没有了。警察也不来了,电视台的采访也几乎等于完全没有。除非是因受欺负而死,否则这个社会是不会表现出什么兴趣的。大概就只认为,一个落魄差生,一时瞎想就去死了。但是,要是知道了真相,大家就都会吓一跳了吧。那天,我刚在想着这些发呆,就有一个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头一看,原来是本田同学。本田同学出自她自己的意志地走到我的身边,这次大概算第一次吧。我并不是在刻意避开她,不过,我也不会自发地去接近她。她也似乎,并没对我表现出有兴趣。而这样的她,竟然突然就来我这儿了。老实说,我稍微有点吃惊。「找我有什么事?」因为她看着我的脸一声不吭,所以我向她抛去了话头。毕竟,也没必要无视她。
由于四下无人,于是我也不经意地主动抛去话头了。「岩下同学,总是在放学后留在教室里呢」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又不吭声了。她看起来一副不会去留意看别人的样子,但其实倒也看得蛮多的呢。又或者说,她对我有兴趣么。不过,我对她倒没兴趣。没理由,去回答她的问题。所以,我也正脸对着她,不回答她的问题。不怎么希望,被她亲近。
接着,她、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了? 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属于我的时间。如果有事的话,希望你能明明白白地讲出来」我把自己的想法,明确地传达给她了。而她则是,毫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啊,一看对方的脸,在大多数情况下,能猜出这个人在想什么。从这个人的眼神、嘴角、还有眉毛的动作。看这种脸上的动作,能看出不少明堂来。所以,你现在在想什么,我也看得出来哦。就像在我手心里似的,连你心脏的一鼓一缩都历历在目,呜哼哼哼哼……。
但是,她在想什么,我就搞不懂了。再怎么面无表情,也是不论谁都会有一点点小动作的。但是,唯独她,我看不出来。我、不禁有了警惕心。像这种时候,准会出坏事。毕竟,我的预感蛮准的。「岩下同学,一直在看着我们吧?」我当时感到,自己的心脏被捏了一把。她、发觉了。
我还以为,她没发觉。我还以为,本田同学是个迟钝的女生。而事实如何?居然,是装出副呆呆的样子,有把我看在眼中。我感到自己被背叛了。居然,被她骗了。尽管之前一直都以为她是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女生,但惟独那时的本田同学,令我感到了她是个深不见底的可怕女人。但是,有趣呢。像这样的女人,刻意在放学后等到只剩下我一个人,再像这样地向我搭话。
我啊,第一次地对本田同学感起兴趣了。想到,这个人的话,那哪怕去跟她当朋友,也或许会蛮有趣的吧。「哎~、是在看。在去年你毛遂自荐参选图书委员前,就在看着你了」没必要撒谎。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接着,看她会摆出什么态度。你猜,她怎么了?笑了,摆出了一副,跟佐藤君在一起时的那种笑容。把在他死后,一次都未展露过的笑容,给了我。
「我知道。虽然没跟岩下同学聊过天,但我知道,你一直看着佐藤君与我。只是看着,什么都没做。你一直关心地注视着我们呢。谢谢」接着她,向我鞠了一躬。居然还向我道谢。她误会了呢。我光看不管,仅仅是不想被牵扯进麻烦的问题之中罢了。可尽管如此,她却在感谢我。挺有趣的吧?看我什么都不答,她又继续慢悠悠地往下讲了。「及川同学怀孕时,所有女生都在欺负佐藤君。但是,那时唯独岩下同学,没有去欺负佐藤君。
接着,她又鞠了一躬。尽管她误会了,但她倒真是看得清清楚楚。没想到,在那种状况下,她居然在看着我呢。毕竟,我以前一直把本田同学当成笨蛋,所以我的惊讶,很难用言语表达。「佐藤君死了后,全体女生都哭了吧。那个,并不是因伤心而为他哭泣。她们都只是害怕自己被追究责任,才哭的。但是,那时也是唯独岩下同学没有哭。我、好高兴。真的、真的谢谢你」我可并没想到,会令本田同学开心,不过,我想这倒真是了不起的观察力呢。我改变了想法。本田同学不是笨蛋。至少,是远远要比其他女生聪明。
所以,我也想多多益善地了解下她了。要说“对脑筋如此聪明的女生在想什么,毫无兴趣”,那就是在说谎了。不过,不可大意。我可不想,因有不慎之举,而自掘坟墓。所以,稍微露出了一丝微笑。至少,她对我是表达出了好意。所以,通过我的的微笑,她应该能够理解一切。她回应了,我的暗示。接着,说道。
「……我知道,岩下同学讨厌纠纷。对于讨厌的问题,无论谁都不会想要被牵扯进去的。我也一样。我并不怎么想,搞出事来。但是,问题自然地就发生了。我想,那是即便放着不管,也会自己冒出来的东西呢。这就叫,命中注定呢。所以,我想尽可能地不去忤逆命运」真吃惊。没想到,她居然有着与我差不多的想法。唯一的不同点是,她是属于接受自己的命运的那种人。而我是自己来创造自己的命运的那种人。尽管我不会放弃自己的行事准则,但我也不觉得她的想法不对。她是把自己的行动,压至最低限度,剩下的事,顺其自然。所以,她大概是有着,不论变成怎样的结果都将之视为现实地接受的坚强吧。站在她的角度来看,从与佐藤君开始交往时起,不论前方等着怎样的结果,她都能将之当成命运地泰然接受。
受到及川同学的阻挠,佐藤君的自杀,她都将之当成发生了本就会发生的事地认了。所以,她是处于旁观吧,并还不打算把真相公诸于众。从某种意义上讲,像这种是叫事事随缘主义吧。我感觉,我能和本田同学好好相处呢。「你、脑筋不错呢。为什么,装出副傻样?」所以,我开口问她。作为友情的证据。她、又笑了。「我、并不是在装傻。我是真傻。因为傻,所以我只是,不去多想罢了」明明不用向我撒谎。
越是敢说自己是傻子的人,就越是不觉得自己是傻子。「感觉,我和你能够成为一对好朋友呢」听我这么一说,她显得很高兴地点了点头。接着,我又向她提了个问题。毕竟,我可不觉得,她仅仅是为了跟我交朋友,而一直等到放学后的。我想,她一定是有别的事要办。再者,我也已经不再防着她了。用个恰当的比喻,我感觉她就像一面映现着我的身影的镜子,呜哼哼……。「本田同学,是不是找我就这事? 如果就这事的话,那要不要一起回去?」
她,稍稍露出了副不好意思的样子。果然,有别的事。「我知道,岩下同学讨厌纠纷。所以,不想给你添麻烦。但是,有件事无论如何都希望岩下同学来当下见证人。无论如何都希望,这件事能被一直用温暖的视线看着佐藤君与我的岩下同学你一人,看在眼中」「看? 看什么?」「我不会叫你帮忙的。已经都准备好了。所以,你光看着就行了。拜托了。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搞不懂,她的话的意思。但是,难得成为朋友。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
再者,她都说了,绝对不会给我添麻烦。「哎~、行。要我看什么?」「跟我来」看到我点头,她拉着我的手,走出了教室。
不知道她要带我去哪,我默默地跟着。只会采取最低限度的行动的她,正打算做什么。我觉得,这值得期待。
「就是这儿」她走进了,理科室。理科室里,一个人都没有。正好那天,生物部与科学部都没有社团活动呢。我们一进去,她就反锁上了门。我在那时,也许是稍微抱有了一丝期待。我也许会看到,只有我一个人能够得以看到的不得了的场面的期待。接着,这份期待,似乎是要得以实现了。
在理科室后面有张大桌子。正好是处于从入口处看不到的死角。在桌上,躺着及川同学。宛如,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我在那一刹那,以为及川同学死了。毕竟,我可不觉得那位及川同学会老老实实地睡在这种地方,毕竟,她一动都不动。但是,随着一步一步靠近,就发现她在发出静静的睡梦中的呼吸声了。
「是三氯甲烷哦」在这么说的本田同学,走到及川同学旁边,将手放在她脸的上方,摆了摆手。及川同学,真的睡得好甜呢。在那时我发现,在桌子的旁边并排并地摆列着手术刀与剪刀什么的。简直就像,真的要动手术似的。「我家,是干妇产科的」听了本田同学的那句话,我彻底明白,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她是打算对及川同学动手术呢。不过话说回来,她难道真觉得,及川同学怀孕了么。
还是,单纯为报仇地打算杀了及川同学呢。不管是两者中的哪个,我都会照她说的办,默默地看着。我没有帮忙。没有帮忙脱掉及川同学的衣服,没有帮忙递上工具。不帮忙,我就不会被问罪。毕竟,我就只是默默看着而已。本田同学,把及川同学身上穿的衣服,脱了个精光。脱下来的衣服,仔细地叠好。把粉红色的三角裤放在了最上面。
是打算,等下还要帮她穿好么。在及川同学变成了一副刚出生到世上时的样子后,这次是开始着手把她绑在桌子上了。本田同学干得顺手到了,根本无法感觉到是第一次。至于,是以前也做过同样的事么,还是为了这一天做过不少练习呢,那就不清楚了呢。被做了手术,及川同学一定会死吧。但是,要是能在睡梦中死去,要说幸福也算幸福呢。万事俱备。接下来,就只需做手术了。本田同学,随便拿起一把手术刀,望着我、神态可人地笑了。
显得真的好高兴。
「说真的,堕胎时是不会剖开肚皮的。但是呢,现在别无他法。只能切开她的肚子了」明明不用,一一向我汇报。不过,愿意为我讲解,那也是说明本田同学心中有我。是把我当成了重要的朋友的证据呢。所以,我也还以一笑。说真的,当对她说“加油”才合适吧,但出声也是算在帮忙了吧?所以,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个旁观者、呜哼哼……。
头一次瞧见及川同学的裸体,白花花的。肉长得恰如其分,已经是一具诱人的女性之躯了。以这副身子骨,即便真的怀孕了,也是能生下健康活泼的婴儿吧。本田同学用红色魔术笔,在及川同学的小腹上画了条横线。接着,沿着那条线,手术刀抵在了她的肚皮上。
手术刀明明只是稍微往下一压,人类的身体真是不堪一击。立刻就切开了。马上就“噗”地涌出了红色血珠。正好,是有你额头上挂着的汗珠那么大呢。呜哼哼……。
「好痛!」正在此时。突然,及川同学醒了过来。她好像不清楚,自己在哪,在被怎么折腾。
「……喂、你在干嘛?」及川同学的声音,尖细刺耳。立刻就发觉,自己处于哪种状态了吧。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摆着副无法相信似的表情呢,呜哼哼……。这也当然。毕竟,放学后突然闻到三氯甲烷而睡着,全裸地被绑在了理科室里。本田同学,暂且从她的肚皮上抽回了手术刀,将那把手术刀贴在自己的脸上,直盯盯地瞅着及川同学。尽管由身为女人的我来说有点那个,但那时的本田同学,非常地迷人。也是有,这种事的吧?
平常不觉得可爱的孩子,出于什么机缘巧合摆出副非常迷人的脸。本田同学,一口气瞪大眼睛,圆滚滚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接着,她说道。「及川同学,想必你也很不好受吧。不过,不要紧。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会来担负起责任,解决一切的」接着,又一次把手术刀抵在她的肚子上。
「住手!」这都已经是,能够震破玻璃的凄厉尖叫了。她是不是,总算搞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了呢。头一次看到,像这般真的乱了方寸的及川同学。「在干什么! 放开我! 做这种事,你知道你她妈的会怎么样吗!」跟以往的娇声媚语变得截然不同,非常肮脏的话从嘴中冒了出来。不过,显而易见,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下场的,乃是及川同学。她扭曲身躯,拼命挣扎。
「救命! 来~~个~人啊! 恩咕呜……」
本田同学把刚才从她身上脱下的三角裤,塞进了在叫唤的张得大大的嘴巴里。然后,立刻用胶布封住了她的嘴。及川同学,还是老实睡着比较幸福吧。既然醒了,那就陷入不幸了。但是,身体的各种感觉是在麻痹状态吧。那么,应该不痛呢。呜哼哼……,不过,刚才手术刀只是稍微碰了下,她就痛得大叫了。果然,不幸呢。在那之后的她,就是在拼命地发出,不成文的声音了。
「没事的,及川同学。你还没打掉佐藤君的孩子吧?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妇产科医生的女儿哦。所以,我会好好帮你处理掉的」「嗯ー! 嗯呜ーーー!」「什么? 完全听不懂,及川同学你在说什么呢。虽然稍微有点痛,但请放心。……我呀,完全不恨及川同学哦。是真的哦,反而还要感谢你怀上佐藤君的婴儿呢」本田同学,开开心心地放平手术刀,用它来回抚摸及川同学的肚皮。然后,就像想起来似的说道。「对了。对不起呢,忘了消毒了。……不过,我没带消毒水」本田同学,摆出副简直要哭出来似的表情,朝四下东瞅瞅西瞅瞅。我、当然不帮忙。毕竟,说好了的。
「太好了」当她把视线停留在理科室里的架子上时,她高兴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然后跑了过去,从架子上取下了一个大瓶子。她,双手抱着这个瓶子,将之放到了及川同学的脑袋边儿。「嗯ーー! 嗯ー!」瞧了那瓶子,及川同学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那瓶里,用福尔马林泡着只大青蛙。「不要紧哦。虽然有只青蛙,但它能代替消毒水哦」本田同学打开瓶子的盖子,浓烈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充满了四周。
甚至连我都感到了,一阵轻微的眩晕。你也闻过吧?飘在理科室的那种独特的气味。那种气味是会缠着鼻子,不肯散去的。出奇地令人感觉舒服。闻香蕉水时,是不是就是那种感觉呢,呜哼哼……。本田同学,把手伸进瓶子里捞出一些福尔马林,将之涂在她的肚子上。「嗯ー! 嗯ー!」及川同学,哭了。
连鼻涕都出来了,整张脸稀里糊涂的。看来是,相当害怕吧。明明已经逃不掉了。「这下就不要紧了。……及川同学,伤口不会化脓了哦。已经好好消过毒了」「嗯ー! 嗯ーー!」「那个、我好想要佐藤君的小婴儿。如果及川同学愿生的话,那也行,可是,及川同学你不要孩子吧? 所以呢,我来代你生。在我的肚子里培育婴儿」「嗯ーーー! 嗯嗯嗯ーーー!」本田同学,如在自言自语般地嘀咕。接着,对准肚皮一口气压下了手术刀。
「嗯ーー!」及川同学,是相当地疼吧。都让人觉得,绑得那么紧的绳子都要被挣脱了。到了让人感到,比起担心被手术刀切,还不如担心会不会被绳子勒断身体的程度,绳子深深地陷进了她的身体里,拼命挣扎。眼珠子,也是瞪大到了简直要蹦出来的程度。自己用自己的脑袋“咚咚”地撞桌子,奋力乱动。真笨呢。别乱,老老实实地躺着多好。像这么乱动,本田同学就把握不好手的动作了。
本田同学,再怎么说是妇产科医生的女儿,也终归是外行。「啊、对不起。手滑了」她、果然手滑了。难得画好了红线,但手术刀却没法照着那条线地切。鲜红的血液汹涌而出,这下是把双手搞得粘糊糊了吧,果然是第一次么。在做手术时是会准备好,吸血用的脱脂棉的吧?没做这个准备呢。她似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拼命地把瓶中的福尔马林捞出来,泼到她肚子上。即便来用福尔马林洗掉血污,但人的身体里是储存着好多血的。
所以,鲜血不停地往外溢出。本田同学所做的,乃是恰似在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上,拼命舀水往外泼一般的、毫无用处的努力。我、尽管心中涌起一股想要帮忙的冲动,但约定就是约定。再者,我果然还是不愿意,又不是为了自己却还是被烙上罪犯的烙印。虽然哪怕此刻都几乎要去喊她,但我忍耐了下来,老老实实地站着。我也不好受。我是真的热血沸腾了。我也在跟自己搏斗。本田同学,不论怎么拼命努力都没法顺利地做手术,终于是发起火来了吧。
像她这样的孩子,一发火就好可怕了。「唧咿! 吵死了!」本田同学,终于是把手术刀给扔了。她是突然怎么想的呢,把双手伸进切开的伤口,一只手往上一只手往下地将之撕开。
粘糊糊的血块咕噜咕噜地往外冒。及川同学,叽里呱啦地叫唤。好有趣吧。人啊,还真挺难死的。及川同学,虽然人白,但她血色不错。但是,那时她脸色变得一片苍白。果然,流出了那么多血,脸色也会变呢。可尽管如此,她精力旺盛。完全没变虚弱。死不掉。挺好玩吧?本田同学也是的,无视在哭喊的及川同学,埋头于自己的工作。
本田同学,一旦热衷于一件事,就完全不在乎周围了。她有集中力呢。了不起。
本田同学,
把手插进撕开了的及川同学的肚子,
吱吱作响地乱掏。「啊~,好碍事」这么说着,她把肠子抽了出来。
肠子是挺长的吧。抽出来看看就明白了,它有好几米长。那么长的玩意是怎么塞进人的身体里的呢,简直就像一道智力题。一旦被解开,就再也不可能物归原位了。那时我想到了,医生真是了不起呢。哪怕肠子被抽出来了,及川同学还在乱动。人类真是顽强的生物呢。「及川同学,老实点! 你这么乱动,手术会失败的。这是简单的手术哦。你不想死吧!」本田同学,还有开玩笑的天赋呢。
明明是在杀死对方,可她却对及川同学抛去了温柔的言语。我、几乎情不自禁地笑出声了。尽管忍着,但老实说我稍微笑了一笑。笑,还是没犯规吧?这可不算帮忙。「真是的! 你适可而止地老实点!」本田同学呀,拿起装着福尔马林的瓶子,朝着及川同学的脸就是一泼。里面的青蛙都飞出来了。她一掌,把青蛙摁在及川同学的脸上。
软软鼓鼓的青蛙肚皮爆破,淡粉色的粘糊糊的液体在及川同学的脸上,淌了开来。压烂了的青蛙内脏,涂抹在了及川同学的脸上。
就是在这个时候吧。是福尔马林起作用了么,还是已经没力气了么,及川同学四肢无力地瘫了下来。终于,是照本田同学所教训的那样,变老实了。她变老实,本田同学也是容易下手干活了吧。她从及川同学体内掏出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把它们摆列在桌子上。及川同学肚子里面,是不是已经几乎变得空空如也了呢。
「……就是这个」即便这样,还在吱吱作响地掏人肚皮的本田同学,总算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眼睛闪闪发光。她掏出来,开心地抱紧的东西,是及川同学的子宫。她是以为,这里面有佐藤君的小婴儿呢。及川同学,明明就没怀孕吧。我、觉得她蛮可怜的,所以什么都没说。毕竟,只要本田同学满意,那就这样好了吧。「佐藤君的小婴儿。说真的,佐藤君的小婴儿本应属于我」
本田同学,真的显得很开心。「我的东西。佐藤君的小婴儿,我会万分珍爱地培育你的」
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些话,她把这子宫吃了。不能咬吧?一咬,佐藤君的小婴儿就死了。所以,是一口吞下去的。子宫,没有塞在喉咙里,滑溜溜地滑落进本田同学的胃里。她,摆出了副真的好心满意足的样子。长吁了好几口气。然后,哭了。美丽的泪水。感动的泪水。我也几乎情不自禁地被引得洒下泪水了。
「及川同学、及川同学」本田同学静下心来后,把手放在及川同学的肩膀上,摇了一摇。及川同学,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尽管她脸色一片苍白,但她的身体已经被染得红通通的。「……及川同学,显得很舒服地睡着了呢。蛮可怜的,就让她静一会吧」本田同学是认为,都这样了及川同学还会乱动么,仔细检查了绳子有没绑牢。接着,她开始把掏出来的属于及川同学体内的东西,塞回去了。当然,不可能放回原先的位置。也就只是,随随便便地塞进去。可即便如此,她自己似乎稍微有在苦恼呢。一会把塞进去的东西掏出来,一会又塞进去,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拼命地想把那些玩意物归原位呢。
「这下就没事了」姑且是把原先在里面的东西,全都塞到她自己能接受的位置后,她从口袋里取出裁缝套件。缝起了开了道口子的及川同学的肚皮。她好像不擅长针线活。家政成绩也似乎不怎么样呢。在那时,我又好想去帮她的忙了。想到了,打破我和她的约定,我来帮她缝。但是,这样就不会对她有好处了吧?自己的事,自己负责到最后地做完它,才会联系到日后的自信。她,搞砸了好几次。线断了呀,针刺到自己的手了呀。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方设法地缝好了。因为不是缝得很好,所以有些地方还开着条缝,但以第一次来说就可谓是非常成功了吧。「及川同学,请别再闹了哦」
本田同学,显得有点担心地对已经死了的及川同学如此说道。「可以吧?说好了哦」还是,感到不安么。重新问了好几遍后,终于是慎重地撕掉了贴在她嘴巴上的胶布。接着,把刚才塞进她嘴里的三角裤拿了出来。然后,松开了绑住她的绳子。解开绳子后,帮她穿上了,因血与口水而湿透了的三角裤。本田同学,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呢。换做我,就扔着不管了。可本田同学却把脱下来的衣服,全帮她整整齐齐地穿好了。因为及川同学不会反抗了,所以跟个等身大的换衣人偶似的呢。所以,畅通无阻地完事了。最后用手帕,擦干净了她因青蛙而变得脏兮兮的脸。不过,唯独有血污的水手服是怎么做都没用了。在那时,我注意到青蛙不见了。本田同学也一定是心乱如麻吧。多半是跟内脏一起把青蛙也塞进及川同学的肚子里,缝在里面了。
不过,由于本田同学并没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我保持了沉默。从她的性格来想,我要是告诉她这件事,她搞不好又会去切开及川同学的肚皮,重新来过。「及川同学,还在睡觉呢。之前,你一定都抱着块心病吧。不过,你已经可以就此解脱了哦。没了子宫,已经不能再生小婴儿了,对不起。……不过,你也有一点点责任哦」本田同学,显得有点尴尬地跟她说话。及川同学要是活着,那她会怎么回答呢。反正,毕竟是及川同学,所以她大概是会不断地更换各种各样的男人,度过快乐的人生吧。不用生小孩。
#say
不过,人是猜不透的。像她这样的女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可能突然想要小孩。不过,已经无所谓了。毕竟,及川同学的未来已经没有了。
「岩下同学,让你久等了,对不起」我终于是得以开口说话了。跟话一起,刚才一直憋着的气,也一口气吐了出来。我也一定很紧张呢。涨在胸中的气,一口气地都跑了。然后,我们一起回家了。本田同学,开心地说了好几遍。「这下,我能生佐藤君的小婴儿了。这下我也能变幸福了」
本田同学,在我们一起回家的途中被捕了。这也难免。毕竟,她的水手服上沾满了及川同学的血,一片血红。光是,在她干活中理科室谁都没进来,就已接近于奇迹。走出理科室,学校里还留着好几个学生。老师也在。出大乱子了。我也被一起带走,被问了好多问题。不过,我什么都没答。
本田同学也完全没提起我。毕竟,她跟我约定过,绝对不会给我添麻烦。总之,我不会被归为共犯。我啊,就算做是,受本田同学威胁被迫陪着她的了。我为什么默不吭声,也以受了精神上的打击没法说话来解除疑问了。但是,杀人案就是杀人案吧。好像由于实在太惨了,本田同学并没被问罪。虽然退了学,但她并没成罪犯。
现在,本田同学正在接受治疗。由于是精神疾病,天知道什么时候能治好。也许,一辈子都没法从医院出来了吧。真遗憾,亏我难得交到一个新朋友。但是呢,本田同学并不认为是因为自己脑子不正常了才住院的。而是认为,自己是因为怀上了佐藤君的小婴儿,才为了保重身体而住院的。哎~,她现在也依然认为自己怀着孕,而过着幸福的日子。我,前些日子,去看望过她。显得真的很幸福呢。
等小孩出生后,要取怎样的名字呀,怎么养育这孩子呀,显得很开心地尽是跟我说这些未来的事。我也一起帮忙想了。……我啊、心中想着。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呢。她的肚子里,是不是真的有佐藤君的小婴儿呢。毕竟,及川同学是否真的怀孕,谁都不知道。知道真相的,只有已经死了的及川同学这一个人。所以,本田同学说不定是真的吃了,佐藤君的小婴儿。……你觉得,我在发傻?
你想说,靠这样是不可能怀上佐藤君的小婴儿的吧?不过,不好说哦。要再等几个月,才知道这个结果。到那时,她说不定会生下佐藤君的小婴儿呢。在这世上,也许真有神。如果有神,那他一定会回应本田同学的一片心。在这世上,奇迹、数之不尽。也是会发生,就这么点小奇迹的。没人会怪罪。
所以,我也是满怀期待地每个月都去看望一次本田同学。毕竟,我和她是朋友啊。
……到这儿,我的故事就结束了。怎么样? 你出汗了?……你、都汗流浃背了哦。没有信守,我与你之间的约定呢。……还是,硬要说我看错了呢。没事,没关系。如果背叛了我,也就只需叫你偿还罪债罢了。
我啊,在一开始就说过,我从未被背叛过了吧?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背叛我的人呀,不知道为什么都死了。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呢。我时常会失去记忆。每当碰上这种情况,背叛我的人就会死掉。既然背叛我的人死了,那就不能算有人背叛我了吧。毕竟,没有留下这个证据。所以,我从未被背叛过。
……我、直到死为止,绝对不想被人背叛。难得,出生到人世上。我想度过,比任何人都要幸福的人生。
来、请最后一位来讲故事吧。呜哼哼哼哼……。
#title 风间望 『芳香』
那么,下一个就由我来讲吧。我的名字叫风间望。三年级。话说回来,这房间挺热的呢。我的房间,是一直开着空调,保持在一定气温的。舒适地度过午后时光。这么热,身体娇贵的我,简直都要热趴下了。
是叫坂上来着?我说你呀,我们可是客人吧。既然是想听客人讲故事。那真希望你至少准备好,饮料和蛋糕呢。哎?不能把蛋糕,带到学校来?在这事上想个聪明法子,可是你分内的事吧。
真是的,日野还真是给我找了桩麻烦事呢。我的皮肤,是很敏感的。如果,我要是中暑了,你会负责吗?……不过,跟你抱怨,也无济于事。没事,不去拿垫子来扇风也没事。毕竟,这种酷暑,可不是靠你拿垫子扇扇风就解得了的。……没事。都说了没事了。好热啊。
热风一下子都吹了过来,反而更热。……真是的。
啊~啊,你看福泽同学。这不,脸上都是汗了么。不多多关心下女士可不行啊。你、这样也算男人吗?有那玩意吗,有那玩意没有?光用它来小便可不行啊,你。
福泽同学,给、手帕。真可怜。好热吧?不太舒服吧?对不起呢,坂上这人没心没肺的。
……我说、坂上君。我都说了那么多了,你还不明白吗?好热。好热啊。……你这人,是不是挺迟钝的?你脑子里装的不是脑浆,而是信州米酱吗?我是在叫你去买饮料啊。
钱?钱、当然由你出吧。你这什么表情?一副有怨言的样子呢。我呀、虽然曾被请到各种集会上去讲话,但我可是一次都没碰到过这种待遇。我稍微有点气愤。
快去快去。让客人等着,可不礼貌啊、你。……啊、等等、等等。你不问下“喝什么”,就走吗?真是个叫人头疼的人呢、你。其他同学也都有各自爱喝的饮料吧,各有各的口味。好好问下,大家要喝什么再走。……对、对。就是要这样,听大家点单。
啊、我要百事可乐与可口可乐。
……怎么了?又摆出了副,想说什么的脸呢。一个人只能要一罐?别说傻话了。一罐两罐不都一样吗。讲这种小气话,可是会被女生讨厌的哦。既然是男人,那就大方点、大方点。
什么?出钱的是你?是呀,你这不挺明白吗。既然都明白了,那就赶快去。
……啊!等等、等等。你这都急什么啊、真是的。别急,把人的话听完再走。我还没讲完。我这人,不喜欢直接嘴对着罐头地喝饮料。
……干嘛,摆出副吃惊的面孔啊?你也总不会是,直接嘴巴对着罐头地喝饮料的吧。罐装饮料,是非常脏的。被塞进满是灰尘的纸板箱,放在地上没人管。虽然不知道你是去自动售货机买,还是去便利店买,但他们可都不是把每个罐头都擦干净再卖的哦。你下次好好看看盖子。经常能看到,粘着黑黑的东西。没常识呢、你。连这种事都不知道。所以,记得买纸杯。
多买点。记得多买点。明白了,就快去。干嘛傻站着呀。走、走、走。
…………终于是,走了呢。真是个,叫人拿他没办法的家伙。话说回来,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来参加这种聚会呢。在这种酷暑夏日,真该待在凉爽的房间里,边喝冰葡萄酒边听舒伯特的音乐。……那~个,你好像是叫荒井吧?刚才那故事。倒是个,编得挺不错的笑话呢。怎么了、你?难道是,要是我说我有那个怪游戏,你就甚至会跑来我家搜吗?
我家、可是有养看门狗的。杜伯曼犬。而且是养了三十条。可怕啊。连人都吃哦、它们。其次,我家还装了监控。围墙上装有,通电的铁丝栅栏。哪怕如此,也要来?以前,想偷偷溜进我家的小偷,碰到栅栏,成了百万伏特电流的牺牲品,就这么直接化为焦炭了。监控,清清楚楚地拍了下来。
毕竟,已经变成焦炭了。所以,没交给警察。不吭声,就不会有人知道。小偷,就被当成焦炭地处理掉了。
啊~哈~哈~哈。骗你的、骗你的。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呢。又不是,小学生的以讹传讹。
…………总算回来了呢、那家伙。好慢啊,坂上君。新闻部,究竟是怎么教育部员的。少来,“哈阿~哈阿~”地故意装累。你是不是没什么体力呀?跑回来,依然没事人一样,才是男子汉吧。因为你太慢了,所以我已经把恐怖故事讲完了。不会再讲了。
……骗你的、骗你的。不懂什么叫风趣呢、你。别摆出副快要哭出来的脸呀,不像样。我还没讲,没事。我一直在翘首以待地等你回来。来、来,坐下。然后,来倒饮料。
我是可乐。两罐都是。两罐一起喝。百事可乐与可口可乐。
……别搀在一起!
……在干嘛呀,你。一杯倒百事可乐,一杯倒可口可乐。我不就是为了这个,才叫你多买几个杯子的吗。真是的……,你有常识没有。别溢出来。别溢出来。把会冒出多少气泡也估算好地倒。对对,漂亮、漂亮。好,倒得好。
有什么好开心的,这点小事。会倒可乐,是理所当然的吧。
……呀、总算是万事具备了。这下,终于是可以开始讲故事了。坂上君,让你久等了。那么,就开始讲我的故事吧。啊、虽然我说了让你久等了,但这完全是你的责任。是没准备好饮料的你的责任。这事,你可得好~~~~好地反省反省。……听清楚了吗?反省了没有?
很好很好。那么,开始吧。
张口就来,我的眼前有两杯可乐。百事可乐与可口可乐。尝得出这两者味道上的区别吗,坂上君。这点小事,应该能搞定吧?在这世上,有一个词儿,叫做“品酒”。品出,葡萄酒与日本酒的酒名。猜日本酒,可厉害了吧。我的几位叔叔中,也有品酒名人,像我叔叔,只尝个一口,就甚至还能猜中它是用哪的水与米酿制而成的。
而这,只是可乐罢了,可乐。而且,还就只有两种。这等易事,尝得出来吧。来、喝下品一品。对。这是什么?百事可乐?对、答对了。这个呢?
什么,也是百事可乐?你的舌头,是不是不正常?不可能的吧。我来稍微尝一口。……啊咧?怪了,这也是百事可乐。真奇怪。连我的味觉都不正常了吗。……搞啥呀、你。
你买的两罐饮料,这不两罐都是百事可乐吗。都在干嘛呀,真是的。我是叫你,把两种可乐都买来吧。你是不是在耍我?怎么,没看清楚的我不好?你可别整我玩啊?挨人整了,再成熟稳重的我,也是会爆发的。……怎么,只是你搞错了而已?说搞错了就能了事,那就不需要警察了。
哎?你再去买?不用了。再继续浪费时间,也没意义。……真是的,这不都害得我忘了,讲到哪儿了么。……啊、对了对了。是说到,品酒呢。亏我还为了做现场实验,而叫你去买可乐呢。我是个,讲究搞活气氛的人。
可这计划,彻底毁了。……不用了,不用去买了。坐下,坐下。我并不是在叫你去买。我只是在说,都因为你,无法营造气氛了而已。不过,也没办法。仅仅是,时间一去不复返罢了。……所以我都说了,不用去了吧!怎么?
受不了,老是被损,所以去买?没事,不用去。会被人损,都是因为你自己不好。给我闭上嘴,在那好好反省反省。
……接着说,品酒。葡萄酒也很厉害啊。毕竟,在品葡萄酒这事上,都已是有高手,光是闻下香味,就能猜中这瓶葡萄酒的产地与年代了。难以置信吧?不过,舌头特别好的人,并不少。而说到鼻子特别好的人,那就比较稀罕了。大概是出于味觉与嗅觉的差别吧。嗅觉特别好的人,可有点厉害的哦。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光闻下味道就能猜中。
比如说,端上一盘料理。尝个一口,就大多能猜出,这盘料理用了什么调料了吧?而光靠闻味道地猜调料,那就是难于登天了。不过呢,有人做得到。做得到这种超越常人的事。嗅觉特别好的人,是会被相当重视视为珍宝的。说起有名的,有个职业叫调香师。在化妆品公司之类的地方,气味是非常重要的吧?所以,这种调香师是会被用在通过味道来分析竞争对手公司的热卖化妆品用了什么成分,还有开发公司新产品上的。基本上,生产必须加上一种气味的商品的公司,都是在拼命地想聘用到优秀的调香师的。
尽管调香师这个职业,在一般大众间,知名度不高,但他们可是上天选中的超级精英。普通人想当也当不上。据说只要技术……不,据说只要鼻子过硬,年收入就能轻松达到数千万日元,所以,还挺富裕的吧?不过,我家世不错。数千万日元程度的年收入,我是不会吃惊的。你要是也有,这种与生俱来的特殊才能就好了呢。有不?看起来,似乎是啥都没有呢。什么,吃东西吃得快?
……你呀,靠这种本领就能赚个数千万日元的话,那人人无忧无虑了。像你这样的普通人,就像蚂蚁一样忙忙碌碌地劳动,为普通人的幸福而心满意足,一躺下就再也爬不起来,死后过了三个月,被你碌碌无为的儿子儿媳所发现。这种人生,跟你挺相称的。……喏,瞧吧。拜你没有任何特长所赐,这不都接不下去了么。你真是,爱给人添乱呢。继续往下讲。调香师,甚至可以从衣服上残留的余香,判断成分,对于平素普通人闻不出来的微妙气味,都很敏感。所以,要注意的事也多。
换成味觉,那就是不吃到嘴巴里,就尝不出是什么的吧。所以,可以免于去吃到难吃的东西。但是,气味就不一样了。除非是把鼻子捏住,否则旁边飘着的气味自然就会钻进鼻子里。捏住鼻子,就无法呼吸了吧?没办法,不去闻难闻的气味。除非彻底除臭。我想,会不会是因为,这一带对气味敏感的人很少呢。
我班上也有这么一位。对气味敏感的男生。他的名字叫绫小路行人。听着就是,好人家出身吧?但他只是个寻常普通人。跟你,跟你一样。完全是个名不符实的男生呢。真要说的话,我才配从嘴里蹦出绫小路这个姓吧。你怎么想,坂上君。不觉得,这是个与我相称的名字么?……不用,真当回事地去想。
喂,别去苦苦思索了。真是的,你这人不懂什么叫风趣呢。没事,毕竟我喜欢风间望这个名字。然后呢,那个绫小路。他是一个名不符实,跟哪都有的你一样的平凡男生。唯有一点,与普通人不同。那就是,刚才说过的鼻子。鼻子好的男生,会深受女生欢迎。因为,他能察觉到细微之处。
女生呀,是会对能察觉到细微之处的男生,抱有潜在的好感的。是一种,不去注意她们,剪了头发呀,买了新衣服呀,换了口红呀,这类无所谓的小事,就会嘴巴很烦的生物。对气味敏感,遇上这种无所谓的事,哪怕不想知道也会自己闻出来。所以,女生会开心。什么?你也挺注意细节的?呵~,那倒是人不可貌相,稍微有点对你刮目相看了。那你都注意些啥呀?借出去的钱,绝对不会忘?
跟朋友一起去吃饭,绝对AA制?……你啊,这样可不叫注意细节,而叫纠结细节吧。真讨厌呢。跟你说话,连我的步调都被打乱了。你,能不能稍微闭一会嘴。如果想听我讲,那就稍微保持一会沉默。……瞧,这不又害我我忘了讲到哪了吗。
对了对了,是讲到绫小路很受女生欢迎呢。毕竟,他脸也长得还算不错。在女生间,倒是算有点人气吧。不过,我也并不太清楚呢。毕竟,说到女生,我可是比他还要受欢迎。有围绕在我身边的美丽少女们挡着,不太有机会观察绫小路,所以不太清楚。……对了对了。哪怕今天,我都有为了来这儿,而打趴下好几个缠着我不放的女生。我做的,很过分?
我可不想,被你这么说呢。
男人呀,有时候必须用拳头来跟女人对话。为什么,拳头会说话?……好了好了,都说过,叫你闭嘴了吧。
然后绫小路呀,他这人的鼻子与其说敏感,不如说不正常。不正常到,都叫人觉得,还是别来高中了,赶快去当调香师更好吧。举个例子,学校是有人会拿便当来的吧?
「谁的?今天谁拿炸虾来了?三好牌冷冻食品还是别吃比较好。……啊~啊,有人带了荞麦面?难得的手打荞麦面装便当里带来,可是会变形的啊」
然后,他全猜中了。简直就像,有偷瞧过别人的便当似的。能相信吗?我校有一位叫松本的老师。是个出了名的,超级烟鬼。在松本上课时,绫小路总是抱着头,一副很难受的样子。据说是,难以忍受松本老师衣服上的香烟味。曾有一次,身体太难受,都吐出来了。总觉得,像笑话里才有的人吧?尽管,大家都劝他上电视,但他本人却好像没那个意思。毕竟,他的相貌可不是能上电视受人观赏的。
至少得有我这样仪表堂堂才行啊。而你是绝对不行了。哪怕当个路人地出现在画面角落里,也是属于犯罪。因为他的鼻子太厉害了,所以坏处多过了好处呢。毕竟,在这世上难闻的味道要比好闻的味道多。我们常人闻不出来的味道,好像几乎均是恶臭。上街一走,大量的排出来的废气。从没听说过,有都市人被排出来的废气熏死的吧。那是因为,他们对废气的嗅觉已经麻木了。
但是,绫小路可不同。他曾叹气道,上街时臭到了真想戴口罩。
上街时,还能以此多少对付一下,但到了学校的厕所呀,车站的公共厕所。那就是大问题了。毕竟,就连我去车站厕所之类的地方,都会被浓烈的氨气熏得鼻子都要歪掉。对绫小路来来,那就是无法想象成是人世之物的臭味了吧。他说,他每次必定会憋着气地进去。在他曾有一次,无论如何都忍不住了地走进公园的公共厕所时,哪怕憋着气,还是人都要晕倒了。再加上,被一个变态流浪汉从他身后摸他屁股,他不禁倒吸了一口气。在那瞬间,他好像窥视到了,美丽花朵竞相开放的死后世界。自那以来,他好像一直在留心不靠近公园了。
然而,到了这种地步,已经是一种病了。嗅觉灵敏,倒也令人深思。毕竟,连普普通通地活着都不能如愿。不过即便如此,绫小路还是勉勉强强地活了下来。……可是呢,这个世界就是不会让人好好过日子呢。某天突然,不幸就降临到了绫小路的头上。
那天,他不知怎的,大清早就心情不好。新袜子破了一个洞,想刷牙牙刷却断了。而且唯独这一天,早餐时端上的最喜欢的水煮蛋,变成了他最不喜欢的半分熟。这是,要倒霉的预感。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的,不吉的前兆。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没理由地请假不去学校。结果无可奈何,去了学校。跟往常一样,戴着口罩。
一进教室,一如往常,大家身上的味道钻进了鼻子。有好闻的味道,也有难闻的味道。知道,好闻的味道和难闻的味道,胡乱搀和在一起,会怎么样吗?只可能会变成,熏死人的味道。但是,这种程度的臭味,他也已经习惯了。所以,并不怎么在意。接着,马上就要开早间班会时,他突然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头疼。
「唔……」他情不自禁地抱头呻吟。怎么回事,这股臭味……。一直以来,从未闻过的猛烈的臭味,在向他靠近。全身起鸡皮疙瘩,从脚尖到天灵盖,一股恶寒蹿遍全身。……是无法忍受的臭味。非同寻常的恶臭。到底是怎样的味道,我只能说,那是种我无法贴切表达出的臭味。他慌忙戴上口罩,用手隔着口罩摁住鼻子。
可尽管如此,还是没有什么效果。绫小路突然的异常举动,令全班同学都把目光射向了他。
「静一静!」正在此时。响起了,班主任老师,叫大家别乱了的声音。然后,此时我也首次明白了。在老师的旁边,站着个没见过的家伙。
是转学生。皮肤白白有点肥胖,简直就像头白猪。戴着银斑眼镜,眼镜后面是一双有点肿的小细眼,下唇向下翻,而且还有龅牙。头发,也像涂着发蜡似的,油光锃亮。简而言之,就是没洗。是一位,能给人,看过一次就再也忘不了的,强烈的第一印象,拥有着巨大震撼力的转学生。这位转学生,浑身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是体臭。毕竟,是个看着就觉得挺臭的人啊。
这股臭味,就连坐在教室当中的我,都微微闻到了。那是股哪怕去拍马屁都讲不出好闻二字的,馊味儿。绫小路,对这股臭味起了反应。虽然绫小路的位子,在后面,但毕竟是连我都闻到了啊。他正在体验着人间地狱吧。不过呢,倒也是有体臭很难闻的人的吧?特别是运动部里,有很多这种人呢。那是叫,外国佬的味道吧。运动部活动室的臭味。
没洗的柔道服的臭味。但是,以这位转学生来说,感觉就像,这些臭味都混在一起,遍布挤入他全身每一个角落似的。不是一般的那种难闻。他是有腋臭吧。脚也很臭吧。手也很臭吧。头发也很臭吧。嘴巴也很臭吧。衣服也很臭吧。
总之,我们班就是来了这么一个奇人。绫小路不吉的预感,命中了靶心。
「这位是转校过来从今天开始加入我班的大川大介君。大家,要跟他好好相处。来、大川。做下自我介绍」老师是不介意那臭味吗,还是在忍着装没事人呢。胖子,哪怕普通的表情,看起来也像在笑吧?脸颊的肉往上突起,眼睛自然看起来笑眯眯的了。大川也是这样。把脸涨得更大,低头鞠躬。这脸跟个肥婆似的。「我叫大川大介。
在之前的学校,他们都叫我小大。不在意小事,喜欢大大的东西。呜哈哈哈哈哈……」一听他说话,就越来越觉得这家伙是个怪人了。虽然不知道他哪来的,但讲话有一股怪腔。听着,很不顺耳。「那么……对了。你就坐绫小路的旁边吧」我在那一刹那,就觉得大概会这样。这也是常有的事吧?
唯独没预习的那一天,被点名。这种预感,总是会不可思议地猜中呢。但是,在绫小路的角度来看,就是攸关生死了。大家,唧唧喳喳地吵吵。绫小路那家伙,听了老师的话,都翻白眼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努力捂着嘴,只是嘴巴里面咕咕闹腾。大川笑眯眯地走向老师指着的座位。
各位同学,在大川经过身旁时,都慢慢显露出了厌恶的表情。毕竟,从我旁边经过时,我的鼻子也闻到了那无法言喻的臭味。这真是害人啊。还真有人,活着本身就是犯罪。各位同学的目光,都一刻不离地盯着大川。当然,他们是对大川与绫小路的接触,很感兴趣呢。吞下一口气默默瞧着,他们会怎么样。我也是有一般人都有的好奇心的。注视观察,绫小路的反应。大川所采取的行动,超过了大家的预期。
特意把脸凑近难受地把头埋在桌上翻着白眼的绫小路的耳边,精神百倍地大声喊道。「请多指教! 我是小大!」绫小路一动不动。额头渗出粘粘的汗,绫小路如瘫痪般了地趴在桌上。他是没法动呢。「请多指教! 我是小大~!」大川因为绫小路没反应,再次大声喊了一遍。可是还是没反应,大川别无他法只好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旁边的那些同学,无不摁住鼻子,皱起眉头。
哪怕开始上第一节课了,大川也依然是大家注目的焦点。好强啊。我想,那个比三流歌剧都好看呢。大家假装在听讲,不时侧目瞄一眼地看大川。真是太厉害了。这世上,居然还有那么下作的人。下流到,都快换我代绫小路晕倒了。我这人,品味挺高的吧。毕竟,从小就在艺术环境里长大。受不了啊,像那种行为。
不、哪怕回忆一下,都觉得可怕。突然就开始挖鼻屎了。而且是用食指。一直插到食指的第二关节都埋进鼻孔里,转动手指地挖。我当时,都抱住自己的脑袋了。显得很舒服地长大嘴巴,眯起眼睛,撑大鼻头慢悠悠地转动手指。……啊~,一想起来,我就想吐了。一般,这种下作的行为,是会在没人看到的地方干的吧?这是怎么了啊。
大川跟别人不一样。也不用手遮住鼻子,就像在卖弄给大家看似的,尽情尽兴地挖鼻子。接着,等他挖到爽了,他长吁一口气,拔出了食指。女生都移离了视线。那场面,对眼睛有害。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会这么做。但是呢,我这个人内心纤细。太恐怖了,连移离视线闭上眼睛都做不到了。身体变得跟石头似的。啊啊,好恐怖。
食指上,简直就像长了颗痣似的、大大的鼻屎。还有,细致包裹住这粒鼻屎的,粘粘的鼻涕。这鼻屎,这不都粘性太好了,还牵丝挂缕地连着鼻孔么。接着,瞧着自己的指尖大川开心地笑了。笑完后,用大拇指捏扁这粒鼻屎,连着鼻涕一起搓球……啊~,自己说,自己犯晕。
你、不觉得恶心吗?哎?恐怖的,要啥时候才开始?你啊,这已经够恐怖了的吧。哪还能有比这更恐怖的。
此刻,要是你身边的家伙突然把手指插进鼻孔,挖起鼻屎了,你会怎么办?而且,这人在拔出手指后,用粘着鼻屎的手指,往你脸颊上蹭,你会怎么办?这不恐怖?我从未体验过这种恐怖。什么,没什么恐怖的?……多嘴多舌呢、你。都说过,叫你闭嘴了吧。
不用担心,恐怖的事,接下来就会发生了,放心好了。别用带有怀疑的视线看我。不礼貌呢,你。瞧瞧,其他几位。他们听了我所讲的,这不都在发抖了么。你是为了听我的故事,才坐在那里的吧?并不是为了找茬,才待在这儿的吧?
既然这样,那就闭嘴。给我别吭声地听着。接下来,就会来恐怖的。……喏,你瞧。你这不又害我,忘了讲到哪了吗。啊、对了对了。鼻屎。在说鼻屎。
大川把那粒鼻屎,擦在了自己的裤子上。仔细一看,大川的裤子,粘着一层又一层亮晶晶的。多半是因为,用裤子当毛巾用地擦鼻涕擦脏东西所致吧。第一节课开始后,过了没多久,大川朝四周东张西望了起来。你问,怎么了?他没带课本。大家,为了不让自己的视线与大川对上,都转过了脸去。要是跟他四目相对了。可是知道,他会说什么的吧。
「借我看看课本」一定会绽开那张大脸,把桌子拉过来。啊啊……,光是想想,就好恐怖。大川,终于开口了。「绫小路君」悲剧啊。老师也是干了件好过分的事呢。毕竟,大川知道名字的,只有坐在他旁边的绫小路一个。无论谁不都是,比起对不知道名字的人,还是哪怕只知道名字的人要好开口嘛。
「喂、綾小路君」大川用刚才挖过鼻子的手,搭在了綾小路的肩上。「喂! 你们干嘛呢!」老师的骂声,劈头盖脸。大川立刻站起身来,张口辩解。
「那个。我是今天转校过来的大川大介。我没带课本,所以希望有谁能借我看看……」「很好。绫小路,你的借他看」尽管叫的是绫小路,但他此刻并没在看课本。从班会时起,他就一直用手摁着口罩,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绫小路君,拜托了哦」毕竟,是有老师的同意。大川在听绫小路回答前,就把桌子拉了过来,紧贴一起并排并地摆好椅子。
「嗯呜——! 嗯嗯呜———!」
绫小路终于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么,从口罩缝隙间漏出了惨叫声,在站起来的同时,翻白眼、“啪”地倒下了。大家对这理所当然的结果,什么都没说。幸好一命尚存,他当时似乎差一点就陷入呼吸困难一命呜呼了。然而,这只是绫小路的恐怖经历中的开篇一章罢了。
尽管那天后来他回了家,但总不能就此永远不去学校了。从此以后的绫小路,除了悲惨没有一个词儿,能跟他对得上号。你也是,只要看了他那副样子,就能实切感受到自己有多幸福吧。实在是,好可怜。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大川粘上了绫小路。
当然,也是有人想找大川的麻烦的。但是呢,太臭了。这臭味,不一般。欺负人的那一方,也够受的吧。再者,欺负人这种行为,不是有很多人是以对方的反抗哭泣之类的反应为乐才这么干的吧。大川可是感到开心啊。
每当挨揍挨踢,「呀啊—,住手」什么的,叫得跟娘们似的,自己粘过来。
……我知道的还真多?我才不可能去欺负他吧。是班上的那帮不良少年。我可没空去欺负人。毕竟,这世上既开心又对自己有益的事,要多少有多少。没兴趣,欺负人。总之,这么恶心的家伙,去欺负也没意思。再者,欺负人的一方是有好处才欺负人的吧,比如叫人拿钱来呀,叫人去买东西呀。举个例子,叫大川当跑腿的去买东西。
他可一直在挖鼻屎吧。嘿嘿傻笑。你会想吃,这种家伙买来的面包与饮料吗?……你总不会,做那种事吧?刚才有叫你去买饮料,你总不会去了厕所不洗手,挖挖鼻子,把鼻涕往裤子一擦吧?……怎么了,不说话。你不说话,我不就会感到不安了嘛。随便什么,说句话啊。别有话不说呀、你。
真讨厌,难道你也和大川一样?……不是的话,那一开始就说不是,不就行了。别摆出一副,怨妇似的表情。
真讨厌呢,你。你这样,是不会受女生欢迎的。稍微学学我。
……算了,继续说大川。叫大川去买东西,就太脏了没人愿意吧。然后,就是会叫他拿钱来了吧。而一叫他拿钱来,他就哭。哭得超大声。揍他踢飞他,都没用。完全不肯停下来。该说是感性异于常人呢,还是脑子的螺丝掉了呢,他应对的方法不一般。而且还很臭吧。
一次又一次锲而不舍地抱上来,真的好臭啊。所以,马上就没人对大川出手了。那家伙,明明活着就是害人,但我想他自己却是过着相当快乐的人生。那也亦是,一种幸福也说不定。不是常有人说,人的幸福是建立在他人无数的不幸之上的么?没听说过?是有这话的。我想大川这种情况,就正是跟这话契合得天衣无缝呢。
以绫小路的不幸为垫脚石,大川也渐渐获得了一种幸福。不过,人类倒也蛮好玩的呢。有种玩意叫蟑螂吧?蟑螂。对、你的亲戚。……骗你的,是开玩笑。你这么生气,就会让人怀疑,是不是真是你亲戚了。
有人说蟑螂很顽强,但我觉得人更顽强。人不会默不吭声地等着被害死,嗯。而且毕竟是有脑子,会想各种办法。绫小路就是这样。
绫小路戴上了三重口罩,书包里塞满了除臭喷雾剂地来上学了。要问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虽然他向老师坚决抗议,要求换位子,但老师并没理他。老师也知道绫小路的鼻子特别好。但是,老师认为,因为大川很臭所以会被熏死什么的,只不过是个笑话。可哪怕这样,绫小路本人也是已经拼上老命了。
「绫小路君!」
晃悠悠晃悠悠,大川刚晃着邋邋遢遢的身子走过来,绫小路就一溜烟地跑了。在这点上,绫小路比较有利。毕竟,不管在哪,他都能用敏锐的嗅觉察知其位置。简直就像,雷达。反之,大川就弱势了。在进入视野前,绫小路就先跑了。很厉害啊。
绫小路在跟我们边说话边走。
接着,突然浑身发抖,拔腿就跑。
尽管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过了会,大川就跑过来了。「喂、有没看到绫小路君?」听他这么问,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尽管我并没在偏袒绫小路,但对于大川我也没理由帮他。再者,把他们两人放到秤上比一比,怎么想都是大川要轻。虽说,体重是毫无疑问他胜出。所以,我们摇了摇头。接着,大川眼眶里浮着眼泪说。「好过分呢,绫小路君。今天明明说好一起回去的,可他人却不见了。好过分」
这么说着,大川也跑走了。自那以后,常常有这种事。跟绫小路一起时,他会突然跳起来跑到哪去,踪迹全无。接着,不用过多久,就必然会有大川过来。挺好玩的呢。就像在看,绝对不会被逮到的捉迷藏似的。但是,这是在说教室外。
在教室内,立场就反转了。绫小路如雷达般的鼻子,在教室内就完全没有意义。毕竟,就在旁边。对绫小路来说,每天都是地狱。每天都要将近七小时地置身于恶臭之中。你问,大川的臭味?对我们来说,只要不是离得很近,就没什么大问题。再者,不管体臭再怎么熏人,也不至于熏死人。
……怎么?你想闻闻看?不是?你对那是怎样的气味,很感兴趣吧?没兴趣?真的?要不我就把大川,介绍给你认识吧。不用客气。只要对大川讲一句,
「我来给你介绍位不错的朋友。讲了你的事,有个人想一定要见你一面」就完事了。接着,他就会飞奔而来。晃着松垮垮的肚皮,跑向你。不用?不用介绍?那就算了。
等你改主意了,啥时都行不用客气地跟我说吧。毕竟,我心胸广阔。无论何时,都会对你鼎力相助的。
接着呢。教室内的大川,那也是很厉害啊。该说像是,婚后爱妻吧。恰似年轻女子或猫似的。也许是因为綾小路拔腿就跑,所以更想追了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并不是不能感到,大川是基佬。你、是基佬吗?不是?不用那么认真否定吧。刚才就说过了吧。
越是认真,就越可疑。不过,算了。毕竟,今天不是讲你。
总之,大川是紧紧粘着绫小路。在上课时,一点一点地把桌子拉过去,拉向绫小路。接着呀,绫小路则是一点一点地跟他拉开距离。这是,宁静的决斗呢。无声的攻防,在上课时你来我往。大川这人也是,既然知道被讨厌了,那不如放弃算了。但是呢,他不放弃。恋爱中的男人,心如煎熬。不过,我也一直都被女孩子缠着。
我也挺不容易的呢。最厉害的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川来硬的了。他是在想什么呢,终于忍不住了的大川,跟发春的猫似的扑向了綾小路。而且还是在上课的时候。绫小路也是,要是有招架的时间,就当然能闪开吧。可是,实在太突然了。绫小路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喊叫声,拼命挣扎。因为据说这声音,连旁边数过去的第四间教室都听到了,所以能想象到那有多惊人吧。大川什么都不说地抱着绫小路。
教室里已是,一片大乱啊。吓着了的老师,拼命把大川拉开。当然,绫小路是就这么不省人事了。连救护车都来了,出大事了。毕竟,绫小路有说过,那时他看到了死去的奶奶。那家伙,居然经历了两次临死体验。一般可是尝不到的。稍微有点羡慕。要问为什么羡慕,那是因为哪怕是对出国旅行经验丰富的我,也是从未去过死后的世界。
然后,这呀那呀地又一次总算是保住了那条小命。不过,毕竟是被抱过了啊。
绫小路,好像把那时穿的衣服全丢了。据说是,染上了那臭味,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虽说,总觉得再怎么说这都有点太夸张了,但他却是坚决强调那臭味,绝对去除不掉。因为他说,他的身体不管洗几次澡都去除不掉那臭味,用浮石擦得都快擦破皮了,所以这也是好厉害呢。不知道,大川为什么要抱他。哪怕去问理由,那家伙也要么咧嘴笑笑,要么大声哭起来。
大概,十有八九是基佬吧。这么一想,大家都理解了。而无法理解的人是、绫小路。绫小路罢课,不来学校了。然而,事与愿违。
没过三天,大川就来探望了。因为相距五百米就闻出大川过来了,所以在家的那位,也是坐立不安吧。想方设法不让他进家门地拼命抵抗,但大川到底是大川,死乞白赖地坚持,在见到前不会回去,在绫小路家门前怎么说都不肯走。真要让他进来,那这次就连家里都会布满大川的臭味了,只能求他回去。接着,绫小路刚从二楼探出头去,大川就高兴地向他挥手。「绫小路君,快点好起来哦。你不来学校的话,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真害人啊。绫小路简直真的要得病了。然而,哪怕想抱怨,他也没法去朝大川抱怨。……为什么?人啊,在跟人说话时,自然地就会呼吸。去跟大川抱怨,就等于是去闻那臭味。所以,每走到大川面前,绫小路就什么都讲不出口了。恰似,站在单相思爱着的心上人面前的,纯情可爱的少女。呀、他们真是一对好厉害的情侣呢。
待在家里,大川就每天都会来。这种恐怖,实在是无法忍受。毕竟,家是绫小路唯一的心灵港湾。他没有办法,只好去学校了。
只要忍一忍去学校,就至少能在家里过上平静和谐的生活。可即便如此,绫小路也算是就此过上,更加不能大意的校园生活了。毕竟,可不能再被他趁自己不注意抱上来了吧。好玩啊。不不,不能说这种话呢。我可是绅士。但是,真很好玩。不过幸好,这次是得到老师的理解了。毕竟,突然就抱了上去,这次是有合理的理由了。
马上就给换了位子。哪怕仅此而已,对绫小路来说也是进了天堂。尽管还是在同一个教室里,臭味依旧十分浓烈,但已经不用担心被他抱住了。只要上完课马上跑路就行了,只要放学了赶紧回家就行了。一想想,待在大川旁边的那段天天忍受煎熬的日子,那这就是玫瑰色的生活了。然而,大川却并没有就此罢休。缠人啊。绫小路有加入铜管乐部。……你已经,明白了吧。
对,铜管乐部多了一位部员。
毕竟,我校的铜管乐部蛮有名的。部员过百,一有什么大会,就必会被动员去演出。呐、多一两个部员,可以随便应付。
「我是新加入的大川大介。虽然对乐器是外行,但我想我会鼓足斗志地努力的。呜哈哈哈哈……」对于不合时节的新加入的部员的讲话,绫小路愕然了。完全搞不懂,为什么完全不会用乐器的家伙,会进铜管乐部。理由只有一个。他的目的是绫小路。「我想吹吹小号」听了大川莫名其妙的那一句话,绫小路简直要吓飞到月亮上去了。
小号,是绫小路演奏的乐器。而且,负责小号组的也是绫小路。大川想吹小号,那就无论如何都归在绫小路的管辖之下,必须去手把手辅导他了。到底是在哪查到这些的呢,绫小路眼前变得一片漆黑。然而,木已成舟。绫小路别看那样,他可是个责任感很强的人。没法不负责任撒手不管地退出俱乐部。再者,觉得臭的不止绫小路一个,也算是他心灵的安慰吧。不知道为什么,铜管乐部里爱干净的人挺多的。
真要说的话,大川在那属于异类。尽管有百来号人,但大川醒目到了,一眼就能认出。当然,是不好的意义上的醒目。其他人,也有投诉。首先,是叫大川去洗澡。然后,是叫他洗头。因为脚和腋下特别臭,所以他被多次提醒这几个地方要重点照顾地洗。凭这个就能没味道,那就没人会头疼了。他也是一开始是这样做了的吧。
大川是因为肥胖多油么,还是体质特殊呢,哪怕昨天晚上洗过澡,经过一天,就变得跟普通人一个月没洗澡似的。据说,为了证实这一点,部长曾特意亲自把他带到了自己家,叫他去洗澡,大费周章呢。实际真的如此,所以吓了一跳呢。大川是得了一种病,大家将这话讲给自己听。然后就此,对他的臭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管了。但是,哪怕这样也没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是绫小路。对他来说,不能说是病就这么算了。要说大川的臭味是病的话,那绫小路的嗅觉也可以说是一种病。
病人对病人的对决。
绫小路在刚开始的几天里,好歹是忍了下来。尽量不去看他的脸,拼命地屏住呼吸试图保持清醒。当然,教大川吹小号的事,是交给了学弟。毕竟,学弟也是很清楚绫小路的苦处的。对他很同情啊。在这样的某一天。
「噶呀啊————!」
也就绫小路稍微去厕所方便一下,那一小会儿工夫的事。练习中一瞬的没看牢,即是绫小路的运气走到头了呢。
等他回来时,绫小路的小号上粘着粘粘的口水。绫小路会情不自禁地大叫起来,也是人之常情。
「对不起。我无论如何都想吹吹绫小路君的小号。并没有恶意。可是呢,用于练习的小号吹不出好听的声音。绫小路君的是价格昂贵的高级货吧?用你的吹,应该能吹出好听的声音。但是,吹不出来。我会再多多练习的。多多练习,直到能获得绫小路君的认可。呜哈哈哈哈……」绫小路,根本没听进大川的借口。
汗水油脂,令他的小号变得脏兮兮的,这股臭味已经是不管做什么都无法消除了。小号,哪怕便宜的,也要好几万日元。虽然在有钱人的我看来那只不过是个玩具,但对绫小路来说那就是仅次于身家性命的最重要的东西。然而,身家性命可是无可替代的。他在苦恼了半天后,别无他法只好不要那小号了。当然,大川用过的小号,没人肯要。然后,绫小路的小号,不知从何时起到了大川的手里。开心的,只有大川一个。对小号来说,可是无故遭灾呢。
突然,就到了根本不会吹的外行人手里,保养也没人保养地遭受粗暴待遇。啊啊,好可怜的小号。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绫小路,开始认真考虑不再上学的事了。不过,于此同时他还担心起了另一件事。这就是,会不会哪怕不去上学了,大川也还照样会跟来。挺傻的吧?即便是要采取措施,也不会想得那么远吧。但是呢,毕竟对手是那种人。
天知道,他会紧追不舍到什么程度。这即正是,会追人追到地狱的最底层吧。绫小路没了小号,最终退出了铜管乐部。这在他们部内,成了一个问题。毕竟,铜管乐部,取代小号名手绫小路而得到的乃是,什么用都没有的大川。虽然,大川应当退部的事,理所当然地被提了出来,但只有很臭这一个理由,老师是不会同意的。再加上,他本人没恶意,性质更加恶劣。结果,大川依旧恬不知耻地待在了铜管乐部里。
绫小路苦苦思索。苦思,有没有什么办法逃离大川的魔掌。但是呢,不可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找到解决的方法。毕竟,他没法走到大川的身边去。无法对话,那就怎么都没办法了。可是呢,他就是无法去和大川说话。太可怕了呢,太恐怖了呢。……你问,为什么不打电话?真笨呢、你。
这么初级的问题,不论谁都会第一个想到吧。无法打电话,是有理由的。大川家,没电话。没电话,想打也打不了。现如今,这种家庭很少见吧?我是无法理解呢。毕竟,我家有七台电话。呀,我家实在太大了,亲人之间都很少有机会见面。一家子间的聊天,就用电话来解决的。啊~哈~哈~哈。
不过,你是不会理解这种环境的吧。啊啊,有钱人真辛苦。继续说大川家的事。说是,他父亲非常讨厌电话,不准在家里放个电话。有其父必有其子呢。绫小路有说过,他曾写信抗议过好几次。他是想至少用写信的形式,告诉对方,自己有多么地深受其害吧。但是呢,不管发出几封信,都了无回音。连大川有没看过,都不知道。不过,对大川来说看没看信,他都应是非常清楚,自己被讨厌了。
哪怕再迟钝的家伙,被人躲到这种程度,也是会明白的。所以,大川是心知肚明的。这么一想,大川真是个讨厌的家伙呢。其实,大川说不定是个远远要比我们所想的,更加狡猾诡诈的家伙吧。绫小路,以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祭出了最终手段。信封上写下了大大的「马上看」,把内容是自己遭了多大的罪,以及希望大川今后别再缠着自己的信放了进去,打算将此直接亲手交到大川手上。我想,对他来说,这一举动是需要大到敢于踏进地雷地带的勇气吧。下定这个决心的第二天,在开早间班会前,绫小路走向了大川的座位。
因为他很少,不、是第一次自主地走向大川的身边,所以大家都吓了一跳。毕竟,这可是比六月飞雪都要不可能的事。当然,最开心的乃是大川吧。绫小路把信交给他后,速速回了自己的位子。大川高高兴兴地开了封。绫小路目不转睛地瞧着他。因为这下他是把自己的心思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对方,所以大川再也无法找借口逃掉了。毕竟,摆出怪怪的态度反而会招来误解。像这样,明确传达自己的心思,是最好的方法。
接着与预料中一样,大川随着看信上的内容,手颤抖了起来,“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令大川哭,心并不会痛。莫如说,安下心了的感觉要更强。然而,大川哭了一会儿后,突然不哭了,缓缓站起身来。接着,他用胳膊使劲擦去鼻涕与泪水混在一起一塌糊涂的液体,放大音量又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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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啊! 我明明只想跟绫小路君当朋友! 可竟然……可他竟然喜欢我。哪怕跟我说想和我交往,我也只会感到困扰! 这样,就成同性恋了啊!」
刚这么喊完,他立刻将手上的信捏成一团,“噗”地丢进自己的嘴巴里。把信吃下去了。毁灭证据。绫小路,想都没想地就站了起来。他不记得,信上有写过这种话。果然,大川是个了不得的家伙呢。
「说谎!」绫小路情不自禁地大叫。这是徘徊在生死边缘之人,坚定下决心的反驳。「别说假话! 我可没写这些!」光说这两句话,就已是拼尽了全力了,绫小路当场跪了下来。太臭了。
接着,为了不吸进大川的臭味,为了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他从教室跑了出去。班上的同学都认为,绫小路不可能给大川送去这样的信。毕竟,无论怎么想,在深受对方所害的都是绫小路。但是,人类是想法多变的。尽管觉得绝对不可能,但也搞不好……渐渐地就不由得这么想了。
再加上,如果变成这样更好玩,那这种想法就会越发膨胀。接着,转变为“的确这也有可能吧”的疑惑,最终转变为“是这样也绝对不足为奇”的确信。……你也小心点哟。毕竟,你长着一张一看就是会被人骗的脸。什么?你说,你不会?笨啊,像这种家伙最危险。不过,你的将来,我才没兴趣呢。不论成怎样,都无所谓。
在绫小路回到教室时,班上大半的同学都对他投以了蔑视的视线。不过拜此所赐,大川开始稍微避开绫小路了。然而,并不是彻底避开。也就是比起以前,要稍微少了点凑上去的次数。以班上同学的怀疑为交换,绫小路稍微取回了一点自由。
理所当然的事吧,像这种事是传得很快的。尽管大家嘴巴上说「唬人的吧,那种事」,但还是为寻开心地把那事传了出去。绫小路是基佬的谣言,渐渐开始变成了,他其实不是讨厌,而是喜欢大川的体臭,故意吸引大川的注意,才夸张地装昏倒失去意识。我?你问,是不是我把谣言传开来的?……你这都说什么话呢?面对学长,你这不还挺敢说的嘛。什么?
你仅仅是,看我说得太开心了,所以才这么想了?……你呀,可真出奇地爱挑衅呢。要不把大川介绍给你认识吧?别客气,我不嫌麻烦。既然不希望我介绍,那就稍微闭一会嘴。
绫小路,一跃成为了名人。
接着,大川尽管遭人嫌弃,但也开始获得了人们的同情。眨眼间,绫小路就降级成坏人了。以后自己的人生会成怎样呢,搞不好,哪怕从学校毕业后,自己是不是还会一直被大川缠着呢,这种担心困扰着他。接着某一天,绫小路看到了决定性的瞬间。
无人的放学后,回学校拿忘带走的东西的绫小路,看到了站在鞋柜边的大川。当然,闻味道就知道是他了。绫小路只是感到,在鞋柜边一动不动的大川有点不对劲,才壮起胆子地走过去的。
那家伙,一副愉悦的表情,意乱情迷眼眶带水。大川的手上,紧紧握着绫小路的鞋子。接着,他把这室内白球鞋拿向嘴边,尽情地吸了一口气。……啊啊,好恶心。尽管是我自己在讲,但我自己都感到恶心了。你有没去闻过,室内白球鞋的味道?有?……死变态。闻过谁的?
你喜欢的女生?下流胚。不是的?你是闻过你自己的,很臭?这不废话么。室内白球鞋肯定臭吧。原来你有这种兴趣呢。不过,算了。你跟我是无关的两个人。
今生今世,绝对不要走到我的旁边来。
大川那势头,简直都要把那室内白球鞋给吃了。贪婪地把鼻尖贴在室内白球鞋上,呼呼地大喘气。你能想象到,那时绫小路所受的震撼性精神打击吗?实在是连听到这事时的我,都同情他了。如果那是自己的室内白球鞋,会怎么办?试想一下,自己的室内白球鞋,被其他男生偷偷地闻味道吧。你会怎么办?……不用摆出这种,厌恶的不得了的表情。毕竟,谁都不会去闻你的室内白球鞋的。
会做出这种事的,顶多也就你一个。然而呢,这一件事,让绫小路改变了想法。当然,他是不会再去穿那双室内白球鞋了。不过,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大川毫无疑问是变态。再这么继续跟他有牵连,毫无疑问绫小路的人生将彻底完蛋。
疑惑变成了确信。他意识到了,比起处理掉室内白球鞋,还是消灭臭味的根源,才是必须要做的事。
当然,在意识到这之前,他也是稍微经过一段时间的考虑的。想归想,但实在是没法将之付诸于行动。这就是人啊。你也是曾想过,想杀了谁吧?没有?……真讨厌,老实说嘛。总有一个想杀的人的吧?至今为止,总有想过一次的吧?没什么好害羞的。
来,快点头。……干嘛,把头歪向一边。别这样,苦苦思索。不是真的也行,点头好了。对、这就对了嘛。真是个费人工夫的人呢、你。对,就像刚才坂上君点了头一样,不论谁都想过,想要杀了谁。会这样情不自禁地说出「我要杀了你」什么的话。但是,没人会将此付诸行动吧?
毕竟,真付诸行动了,那这就变犯罪了。……啊啊,荒井君是另一回事。毕竟,荒井君是个,将此付诸行动,并成为了英雄的人啊。……在荒井君的常识范围里,哈哈哈。
总之,绫小路也是一直在这么想的。想杀了大川。但是,没有付诸行动,是因为他这人有常识。然而呢,人不论谁都有个底线。底线什么的,一般都以为只有一条吧?但是,真是有趣呢。人有好几个底线。当你觉得这到了底线的时候,不管你怎么说都有个叫法律的存在来阻止你爆发。但是呢,当超过了令你想到“法律什么的吃屎去吧”的底线时,这次是有个叫做理智的东西来阻止你。
你说,想到这个时,就应该已经没有理智了?……你、嫩啊、太嫩了。在人认为自己的理智已经轰然瓦解的时候,其实是还是留有理智的。在理智真的彻底瓦解的时候,这时,人是不会想到“这超过自己的底线了呀,我怒了”什么的。对于接下来自己想采取的行动,不抱任何疑问理所当然般地去做的时候,就是真的没有理智了。你在呼吸时,会每呼吸一次都去思考一次,感到疑问一次吗?不会吧。就跟这一样。大川种种的害人恶行,一口气地将绫小路最终逼到了接近这种状况。
最终,得出了结论。把消灭大川的臭味跟将他杀死划上等号的结论。这一天,绫小路去洗澡时,计算了下自己屏住呼吸,能屏几分钟。毕竟,为了杀死大川,那就必须靠近他。当然,也是有方法从远处杀死他的。
比如说,枪杀。但是,我们高中生要搞到手枪,那多半不可能吧。除非是像我这样的有钱人。毕竟,我的爹地经常参加狩猎远征。有好几种猎枪。不只是猎枪。只要去拜托了某组织,机关枪,火箭炮,还有飞毛腿导弹,都可以不限次数地搞到手。这就是真正的有钱人啊,你懂不。但是,绫小路就不行了。
哪怕要搞到猎枪,在日本都不是件易事。不用枪,也是可以用从大川脑袋上方丢下盆栽呀压咸菜缸的石头的原始方法的。但是,靠不住。毕竟,光凭漫画呀电影中的那些情节当依据,并不现实。这是无法,精确命中的。绫小路想更加确凿无误地令大川断气。
菜刀。用菜刀,准没错。无论哪户人家都有,想买也能轻松买到。毕竟,若不是这种日用品,绫小路就没法搞到手。可是,总不能把菜刀丢过去杀他吧?只能去注入浑身的力量,直插进他身体。接着,如果要确凿无误地达成目的,那就不能只插一刀两刀,得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一刀又一刀……。怎么了?别摆出这种怪怪的表情看我。
什么?我的眼神不对劲?别说傻话了。我呀,是在为搞活气氛,故意营造氛围吧。我哪可能是那么危险的人。所以,别用这种满含怀疑的眼神看我、拜托。要说几遍才明白,你这人啊。绫小路能不能用菜刀结果大川的关键,在于他能憋多久的气。当然,对方是活人。
是会反抗,会逃跑吧。一切,都必须在憋着气的情况下结束。这可很不容易哦。如果是憋着气一动不动,那么稍微训练一下,就能轻松憋个一两分钟吧。但是,他这是要跑要揍要摁住对方,要求他做出相当激烈的动作。五分钟。如果能憋气憋五分钟,那就去付诸实施。绫小路,在心中发下此誓。……人、是想做就能做得到的呢。
绫小路,凭执念做到了憋气五分钟。他是能在万国惊奇秀呀,还有特别节目奇人怪人里登场了吧。但是,在这种节目出场,并不是他的目的。他的目的是、抹杀大川。接着,就开始准备了。因为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加上备用的,他准备了三把菜刀。把菜刀插进腰带里,套上从外面看不出来的长风衣。准备工作完成了。
虽然没去过大川的家,但知道地点。毕竟是同班同学。再者,没必要去他家里。大川的位置,鼻子会告诉他。只要在大川家附近监视,不用亲眼看到也能通过臭味判断出他的动向吧。就趁那家伙离家,周围无人时,刺死他好了。让这成为,路过的杀人魔的犯行。只要伪装得毫无异状,像是不正常的人杀的就行了。不知道,机会何时会到来。
毕竟,大川若不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外出,就没法行动。仔细一想,这不都要叫人等得犯晕了么。如果想快点解脱,那哪怕学校还是别的随便什么地方都行,用菜刀把大川插成蜂窝煤就解决了。但是,绫小路不想牺牲他剩下的人生。说起这个,倒是不论谁都会这么想吧。毕竟,只要大川没转校过来,绫小路的人生就不会变得一团糟。不值得,去用人生交换。所以,哪怕是要等得犯晕的计划,也一样得将此,付诸实行。绫小路决定了,直到达成目的,晚上去埋伏在大川家附近。
当然,学校一天都不能请假。不论遭受周围的人怎样的中伤。毕竟,若是有可疑的行为,就会被怀疑了。白天穿着校服去学校,晚上直至午夜穿着风衣在大川家四周晃。他将过上这样的生活。并不感到痛苦。想想,达成目的后的玫瑰色人生,不论怎样的事都能忍下来吧。接着,他终于是开始行动了。开始行动后,第一件感到吃惊的事是、大川的家。
正确的讲,与其说是他的家,不如该说是大川家所处的那一带。随着接近据说是大川家的地址,绫小路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景色。而且那好像,很是厉害。是怎都无法以,一句话来表达出的风景。一派,叫人怀疑“这真的是日本吗”的景色。……你问,具体是怎样的情景?毕竟,我也不是亲眼看过啊。我想他有夸张呢。该说像贝佛利山庄来着?
田园调布呀成城学园呀芦屋呀,在富翁住宅区中算是有名的了,但这儿却是远超上述那些的高级住宅街展现在了眼前。院子里有游泳池有网球场,是理所当然的事。因为有的院子里,居然还有高尔夫练习场、旋转木马,所以很惊人吧。我虽不想自夸,但我可是有钱人。我虽不想自夸,但我家非常非常的大。不用不用,我知道你羡慕。然后呢,我虽不想自夸,但我家的院子也很大。然则,在院子里放旋转木马,就有点低级趣味了吧?像这种恰似在夸耀自己是有钱人的人家,我可讨厌。
换成我,就不会特意在院子里造这种东西,而是拜托爹地买下一整个游乐园。真正的有钱人啊,不做到这种规模可不行。先不提这事了,你有没听说过,哪儿有扎堆建着这么多那种豪宅?不足以信呢。毕竟,绫小路不正常了。他会不会是精神异常,发梦了呢。把玩具马当成旋转木马,把小小的推杆练习机故意夸张成练习场。像这个,是常有的事。……你说,我是不是有偏见?
在说啥呢、你。为什么,身为大富豪的我非要对此有偏见。没礼貌呢、你。要想跟我打架的话,那等下就以我的保镖来跟你过两招吧。合气道六段,还曾在地下秘密摔跤场获得优胜。他们三个都是杀过人的危险人物。像你这种,小菜一碟。随时欢迎你来挑战。呐、你。为什么,身为有钱人的我会非要对此有偏见,来讲讲你的理由吧。
我想说的是,像这种尽是些暴发户聚在一起卖弄有钱的地区,在这个日本是不存在的。明白了吗?明白了,就道歉。……对。这就对了。你这方面,倒蛮听话的。你是,胳膊不去扭大腿安分活着的性格呢、嗯。有好好理解自己的位置,你已经精通专属于你的为人处事之法了。恩,稍微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不又忘了说到哪儿了么。啊、对了。是说到,大川的家在尽是些一股炫富味道的住宅的,豪宅聚集地。在绫小路看来,既然能凭味道闻出来,所以没必要去确认是哪家。但是,看了这一带到处都是的豪宅,他是对大川到底住在怎样的宅邸里感起兴趣来了吧。因此,他想去看看了。忍耐着臭味,绫小路边对门牌边找。接着,你猜怎么了。
这不都耸立着一座,会在一千零一夜里出现的府第了嘛。多么地低级趣味啊。这豪宅,就像在憋着说俺就是有钱似的。而这处豪宅就是大川的家。我可没信。直到现在都不信。也不想去确认真伪。毕竟,肯定是绫小路的幻觉。绫小路想着是不是自己搞错了,一遍又一遍地对地址。
但是,没有搞错。而且最最确凿的证据是,那股大川的臭味毫无疑问是从这座府第里飘出来的。在巨大正门的两边,站着身着黑衣的像是警备员似的男子。好像,有着股非常让人不敢接近的气氛呢。……真讨厌呢,暴发户。没有办法,只好按照最初的计划,在远处观察。要是老是紧盯着不放就会被人怀疑了,所以他好像在那附近转了好几圈。绫小路的心,被重重地伤到了。并还很沮丧。
但是,这些感受全都变成了“我得杀了大川”的负面能量,这些负面能量熊熊燃烧,积累在了体内。为什么,我明明是这么的痛苦,可罪魁祸首大川却在这么气派的豪宅里,蛮不在乎地过活着。一这么想,就有另一股愤怒,蹿了上来。
他的想法,越来越过火了。光杀大川,不解气。大川变成那样,他的双亲也有责任。都因为他的双亲没有好好管教他,他才变成那种自私自利的变态的。所以,他们全家都得负责。刚在脑中转起这种恐怖的想法,突然,那股臭味开始移动了。他终于从府第中现了身。也许是个机会。……但是,这个希望,立刻就被捏烂了。大川的身边,有四位贴身保镖,戒备森严地保护着他。
就连我都只带一个。不可原谅呢。居然带四个贴身保镖,好是嚣张吧。我也非常理解,绫小路的愤怒。一定很不甘心吧。不过,我这边就跟刚才说过那样,我的保镖不一般。这事是,重质不重量的吧。接着,绫小路的计划一下子就土崩瓦解了。对于被四位贴身保镖保护着的大川,即便拿着三把菜刀地杀进去,也只会落得个反被揍一顿的下场吧。
碰上最糟的情况,被抬进大川家里,变成那家伙的玩具,也是不无可能的。这乃是究极的拷问。他唯独不愿想象的就是,受着“被大川爱抚”的究极的拷问,一命呜呼的自己。绫小路想做的是,完美的完全犯罪。十有八九,再这么继续等机会,大川的护卫也是不会离开他的身边的吧。去学校的上学路上,是顾忌别人怎么看吧,从没听说过他有带保镖,但是,即便如此保镖们也无疑一定是在暗中好好保护着他。话说回来,大川这人,是个有这么厉害的重要人物么。一般,配上随身保镖的都是获某方面认可的人吧。
比如换成,像我这样的,将来要肩负整个日本的人才,那倒是可以理解。但是呢,那是大川吧?不过,现在的日本是不太正常。就当成这症状之一地接受吧。……因为这个,绫小路必须变更自己的计划。接着,那时的那个想法膨胀了起来,控制了他的大脑。对、就是那个叫大川全家都来负责的想法。「只能用烧的了……」绫小路,像被什么附体似的嘀咕。
鲜红燃烧着的一千零一夜风格的府第。从灼热地狱中四处乱窜的大川家的人们。既然是这么大的一个府第,当然会有好几个佣人吧。毕竟我的家也有,百来号佣人。但是,他们也同罪。他们也有,娇惯大川的责任。他们也得,为自己的罪孽受罚。如果大川继续那样成长下去,他将成为恶魔的化身,日本的将来将被包裹在黑暗之中。所以,只能在此刻阻止他。
只能杀了他。绫小路,在真心这么觉得地钻牛角尖。烧了他们……烧了他们。都烧光了,那股臭味就会彻底消失了。他深信这一点,等待夜晚降临。府第大,附近的人口密集率就会极端缩小。所以,过了晚上九点,就实是很安静了。让人误会成午夜,到处都没人影了。但是,烧房子,也并不是一件易事。
跟烧这附近的独幢楼房,从根本上不一样。想烧房子,外墙与本宅相隔数百米。而且,是大豪宅啊。在墙上放火,也就止于小火,会被人扑灭吧。翻墙过去,占那么大块地皮,那一定也跟我家一样养着杜伯曼犬吧。在抵达目的地前,绫小路就先成了杜伯曼犬的晚餐。
……用燃烧瓶。绫小路,自己造了燃烧瓶。买来汽油,将汽油倒进从酒店偷来的空啤酒瓶。将布塞在瓶口,完工。制造了二十瓶燃烧瓶,一瓶一瓶地点火,从外面瞄准那府第地扔了进去。
呀,他说,那火烧得大呀,大到好玩。扔进燃烧瓶,等火烧起来的时候,夜空真的像夕阳火烧云一般被染成了一片红。由于这太好看了,他一瓶接一瓶地往里面扔。
等火势蔓延开来后,不用点火,光把瓶子扔进去就行了。瓶子摔碎,里面的汽油引火,把夜空染得更红了。但是,毕竟搞得很大场面啊。好像,没一会儿警备员就跑出来了。绫小路把剩下的燃烧瓶,一口气都扔了过去,一溜烟地跑了。
以计划了完全犯罪来说,这一来一去倒是相当地不像样吧。不过,绫小路跑路跑得很快。为什么能跑那么快,他好像自己都觉得奇怪。果然,心怀目标的男人,很是强大吧。结果,绫小路得以逃脱,目的好像是成功了。
完全没有负罪感。岂止如此,他感到的好像是,简直要上瘾了的快感。
第二天,晨报什么都没登,早间新闻也没提到大宅火灾。是没蔓延成一场值得一提的火灾吗,还是有一股什么权力不允许,新闻播报呢。不过,一般想到的都是前者呢。绫小路也是这么想的。接着,他对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是以失败而告终了,感到了不安。这么一想,他就想去确认一下了。但是,又不能请假不去学校。毕竟,如果他家真烧掉了,莫名其妙地不去学校,就会遭人怀疑了。去了学校,如果大川也来了,那就说明他没事,不管那幢府第有没被烧毁,绫小路的计划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心紧张得砰砰跳,他向学校走去。这一刻即正是,想求神保佑啊。愿大川已死,愿大川绝对不要来学校……。在前往学校的那段路上,绫小路一直在向神祷告。
但是,不用抵达学校就明白了。因为,他闻到了,从自己的后方,那股臭味在向他接近。稍稍扭过头去,这不就是那,依旧晃着松垮垮的肚皮,邋邋遢遢四肢大幅摇摆地跑过来的大川么。
「绫小路君~~~~~!」高兴地挥着手的那家伙,精神百倍。步步逼近的大川的恐怖,与计划以失败而告终的双重精神冲击,几乎令绫小路当场晕倒。不过,鼻中闻到的大川的猛烈恶臭,幸好是使他有了准备,没晕倒。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免了被大川拥抱。
可是,到了学校,大川的态度却变了。显得很高兴笑咪咪地瞅着绫小路。这是恰似,握有重大秘密的坏蛋,试探他要恐吓之人的令人生厌的视线。绫小路,无法言喻的不安袭上心头。……这家伙,难道知道?在第二节课的课间休息结束后,绫小路发现了自己的书桌中放着一封信。当然,从这信上散发出的异臭上,不用看就知道是谁放的。朝大川的位子瞥了一眼,他笑眯眯地对绫小路送来了热情的视线。心中所感到的不安,通过打开信封,变成了现实。
『最喜欢的绫小路君。昨天,我家被人放了火。幸好,只是仓库着了火,没有大的损失。不知道是谁干的呢。不过,我有拍到纵火犯的录像带。纵火犯,不知道监控在拍呢。万幸的是,这盘录像带,在我的手上。还没给任何人看过,连我都没看过。如果方便的话,要不要放学后一起来欣赏录像?你的大川大介』
信上就是这么写的。这封信,足以将绫小路推入无底深渊。大川全都知道。在知道一切的基础上,请绫小路去。是个超级大坏蛋吧。在那时,绫小路悟到了。
悟到了,用一般的办法是无法逃出大川的魔掌的。即然这样,那只能不顾同归于尽地获取自由了。……不过,这是当事人才有的气急攻心呢。的确,只要当场将大川杀死,那就可以逃出大川这个人的魔掌。但是,这个的代价,乃是自己直到死都要背着杀人犯的污名。果然,唯独这个,就是不愿意。为什么仅凭杀掉大川那种人,就必须赔上自己的将来呢,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不过,绫小路不是坏人,真要说的话,他是个一直认认真真地活过来的人。毕竟,是突然某一天,就陷入了不幸的深渊。我也理解,他不能接受。
绫小路所欠缺的东西,真要说的话,就是运气吧。因为不走运,所以突然不幸登门造访,一旦被不幸缠上就逃不掉了。如果是到了我这种高度的人,命运女神就不会离弃你了。这就是我与绫小路的差距吧。接着,没有获得命运女神回头的绫小路,你猜他怎么了?破罐子破摔地拔刀就刺?错了。毕竟,跟憎恨大川的恨意一样,绫小路心中希望自己获得幸福的美好期盼也很强劲。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不伤及自己地杀死大川的方法。
接着,找到了。
黑魔术。去借助恶魔的力量。……啊、你刚才噗地笑了吧?你、笑了吧。瞧你这副表情,好像是要说出你不信这些呢。没关系。毕竟,光是信的人信就可以了。
其实啊,我的爹地在出国时,曾当做纪念礼物地给我买过黑魔术用品套装。好像是相当正宗的好货色哦。这套装里的东西据说是,名叫薇蒙斯・W・法雷乌斯的十八世纪真实存在的著名魔女所使用过的工具,与她本人调配的药。一般来说是没可能搞到手的。是在见不得光之处,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手上地流传下来的受诅咒之物。爹地也是觉得好玩地买下来的。当然,我是有命运女神相伴身边的。没可能,会遭到诅咒。不过,因为我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所以把它扔进了仓库。
到底是爹地买的纪念礼品,去扔掉也怪叫人心里不舒服的吧。我并不是,不知道怎么用。有好好附带日语说明书,而最重要的是我自己也能流利地讲十三个国家的语言。并不是自夸哦,哈~哈~哈。然后,关于这黑魔术用品套装,我曾跟班上同学讲过。在那时,绫小路是不是也听到了呢。所以,他就来我这儿,求我帮忙了。希望我务必借给他黑魔术的用具。关于大川的一连串的事,就是在那时听他说的。
……没办法呢。我这人,不小气,而且心胸宽广。使用费一次五万日元地借给他了。因为感觉蛮好玩的,所以加了个,要求他在我眼前用的条件。他非常开心。说一辈子都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了,非常地感谢我。无论何时,帮助他人都是件叫自己心里舒服的事呢。……哎?你问,大川的信那件事,后来怎么了?
啊啊,没理哦、没理。去了又能怎样?录像带里有绫小路的身影。并且,大川也是知道这事的吧。被他提出个下三滥的交换条件,准落个这种下场。不过说到底,在被他提出交换条件前,绫小路就已经先陷入呼吸困难,死了吧。所以,绫小路已经没时间了。坚决无视个好几天,就天知道大川接下来会诉诸什么手段了。所以,比起这个当务之急还是必须快点去令大川上西天。
来找我借黑魔术用品套装时的他,都到极限了。急得不得了。「借是可以借,不过要告诉我原因」我这么一说,他就全说出来了。没问的事,也讲个没完地都说出来了。他会不会是,相当希望有个人能听他倾诉倾诉呢?不过,我倒也是因为他说了,才肯把东西借给他的。大川,的确太过分了。臭死了。再者,这倒也是个,测试那黑魔术用品套装是不是真有效果的好机会吧。
不用弄脏自己的手,我就能看到最棒的一场秀了。
……有钱人,是很闲的。像我们,是啥都做得到吧?不是非常稀奇的事,是不会感到刺激的。真的是场不错的消闲解闷呢。因此,我也想快点看到。决定,就让他用我那儿的场地好了。他也是越快越好吧。哎? 作为使用费的五万日元?当然,他才没可能身上带着,这么一大笔钱、……在我看来的那一小笔钱吧。
不过,我很大方。剩下的以后再付,收下一万日元地成交。当然,有写签上名的欠条哦。亲兄弟也得明算账吧?不管有多亲,在不想破坏友情的时候,就是得搞得清楚一点地办事。也欢迎你,随时来我家玩。来者不拒。会以你从未体验过的服务,欢迎你的。
……干嘛,摆出副老大不乐意的脸。什么? 是不是要付钱?这是当然的吧、你。这可是给一般平民,见识上流阶级的生活,并还让你体验啊。免费,就真是想得太美了吧。你可别小瞧,这个社会啊?真讨厌呢,你。绫小路,可是很开心哦。连红茶都给他端上了。大优惠。
场地费,也大让价只要一万日元。……吝啬龟?你说我是吝啬龟么?这总不会是说,新品种的乌龟吧。吝啬龟,难不成是抠门小气的意思?凭一万日元就提供场地,就这样还要被人说三道四,那就忍无可忍了。等这聚会完了后,咱们就好好谈一谈吧。大贱卖地给你讲解一下,社会准则。现在先闭上嘴地听我继续说故事。
也体谅一下,不收钱地给你讲故事的我呀,真是的。
……场地是,我提供了停车场给他。虽说是停车场,但要是想象成你们一般平民家里有的车库,那就叫人伤脑筋了。我家的停车场,连赛斯纳飞机都停得进去。像你家那种房子,我想能轻松容纳五幢。这场地,一万日元就借出去了。我的心胸有多么宽广,通过这个我想你已明白了。总之,这事是需要一个很大的场地。毕竟,这事是必须要去画个巨大的魔法阵。而且,还得在大白天时开始画吧?
还得提防邻居的目光,毕竟,说明书上写了必须在半夜两点整执行仪式。没有办法,我决定让绫小路待在那,一直待到晚上两点。休息费就不收了。而晚饭费就实在得收了。不过,因为我妈妈说了不用出钱,结果让他白吃了一顿。无法叫人相信的慷慨大方啊。电视也给他看,他那家伙甚至还洗了个澡。真是个奢侈的家伙。我记得,接着那家伙就开始认真地读说明书了。
为了不出错,都能背出来地读了很久。蝙蝠翅膀呀,蜥蜴尾呀,蟾蜍的眼珠呀,均是必不可缺的材料,可是,这种东西是没法轻易搞到手的。就是为了这个,才需要黑魔术用品套装呢。里面齐备了这些材料。不愧是高价品,物有所值。这套东西,在各方面都完美无缺。「你要用这东西,怎么杀大川?」
我因为挺感兴趣的,所以开口问他。
「我想,召唤恶魔」那家伙的眼神是认真的。「恶魔? 你要召唤恶魔干掉他吗!?」「对。召唤出恶魔,叫恶魔抽出大川的灵魂。我要为此,与恶魔签下契约」这可厉害吧。简直就像电影了吧。恶魔要在我家的停车场,出现了。我立即就去准备好了,高级摄影机与高级单反相机。既然恶魔出场,那我可得必须去拍下证据吧。
这种机会,可不多。再者,要是能顺利地把恶魔拍了下来,那我不就是能赚笔小钱了么。尽管我已经有无数用也用不完的一大捆一大捆的钞票,但钱这种东西,不论有多少都不会嫌多的。能赚到手的话,哪怕十日元我也要。「……呐、绫小路。虽然你说得很简单地要跟恶魔签契约,但你可知道这是意味着什么?」设置好摄影机,我开口试探绫小路的内心意志。
「当然明白。我死之时,我的灵魂将属于恶魔。不过,不要紧。毕竟,我才不信什么死后的世界呢」「你不信死后的世界,却信恶魔?」好奇怪的家伙吧? 我被他惊到了,不禁如此问道。
「……这不是看情况的嘛。没法子的时候,就拜托恶魔」那家伙,边这么说边双手合十。看似,已完全下定决心了。那副样子,只要能干掉大川,就真的会卖掉,双手奉上自己的灵魂。「呐。既然反正是要召唤恶魔,那去说下别的心愿不是更好么?」我是出于好心地讲的。「………………」绫小路,是陷入深思了么,什么都没回答。所以,我给他提了些建议。
完完全全是为了绫小路好。「是恶魔啊。对方是恶魔啊。跟哪都有的山寨货可不同。用在大川身上,就太浪费了。不是有更多别的好点子嘛。比如想要好多钱呀,比如想要好多美女呀、比如想要好多金条呀,想要好多土地呀,想要好多美女呀,想要好多美女呀……」「恶魔只听一个请求。谁会去拜托他这种事啊」
绫小路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呢。难得我对他建议,他却想都不想地就驳回了。亏我还想着,如果能尽情得到金钱美女,我就作为经营管理费,只收个七成,一辈子当绫小路的好朋友。都因为这样,所以就是搞不懂凡人的想法呢。不过,哪怕这样我也不会罢休。为了金钱与美女。这一切都是为绫小路好。「只能实现一个愿望,那用在杀掉大川这种小事上,就浪费了啊。这世上,有的人对钱求之不得,
有的人对漂亮老婆求之不得,有的人对金条……」
「那么想要的话,你自己去拜托不就行了么。我啊,想用我自己的双手,来开辟我自己的命运。冒出个大川什么的,这本不应发生在我的人生里。是预料之外的事。
所以,只要那家伙消失了……只要那家伙消失了,以后的事,我自己会照顾自己」又不是偶像剧的主人公。不管名字有多帅,绫小路都是一般大众。这种台词不适合他呢。老老实实地说想要女人,就行了嘛。这才现实吧?不忠实于自己呢,那家伙。「……恶魔很卑鄙无耻。你知道的吧?
不管跟恶魔缔结怎样的契约,都会得到个最糟的结果。反正会上当,那不如再放宽点心慢慢想想要许的心愿」我真的是出于好心才说的。因为,绫小路的想法不对,所以,我想把他引导回正确的方向。我也使出浑身解数了。但是,没有用。对凡人,不管说什么都没用。
「要签契约的是我! 上恶魔的当也好别的什么也好,已经无所谓了! 拜托了,别再插嘴了! 马上就要到两点了!」那家伙也发起火来了。说到底,那套东西可是我的啊。明明是我在给他用,好嚣张的态度吧。提供场地,提供晚餐,同意洗澡,同意他在客厅休息的人,全部都是我。可尽管如此,他却居然对我摆出这种态度。过分啊。恩将仇报,就是说这种事。我替他感到丢份儿啊。
……哎? 什么?提供晚餐的不是我,是我的双亲?停车场浴室客厅,也全是我爹妈的?这个我知道哦。这不理所当然的事嘛。在说什么呢、你。你是知道,日本的法律的吧?父母的东西,就是孩子的东西。孩子的东西,果然还是孩子的东西。
定的规矩,就是孩子最受益。所以,与此无关。毕竟,事实就是绫小路是多亏我才得以享受的。绫小路可不是我爹地妈咪的朋友吧。是我的朋友吧。所以,他理所当然该感谢我吧。有什么地方不对?没有地方不对。你别再说话了。
接下来,就要召唤出恶魔了。到精彩的地方。你老是插嘴打断故事,可叫我头疼。在讲完前,别说话了。别人讲故事时,你不都默不吭声地听着嘛。为什么,唯独我讲故事,你要插嘴。情不自禁地就想插嘴了?这可不能当理由吧。……啊、难道说你喜欢我?
因为喜欢我,所以才想吸引我的注意而老是顶撞我吧?……是么。原来是这样啊。所以,才在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基佬时,急成那样地否定呢。……明白了。我得对你换种看法了。不凑巧,我可没有那种异常兴趣。能不能,别老盯着我看?我非常理解,你被我的美貌迷住了。
我的中性魅力,不仅是异性,连同性都给迷倒了。……啊啊,我明白我有罪。能不能,别以这种恰似“无语了”的视线看我。……然后那个,是说到哪来着?
对了,是说到,马上就要召唤出恶魔了呢。午夜两点,在马不停蹄地接近。我们,去了停车场。然后,站在事前画好的魔法阵前,等待两点的到来。召唤恶魔是绫小路的任务。毕竟,要签契约的是他。我把手指放在了,设置在距魔法阵只有一点距离的地方的摄影机的录像按钮上。世纪性的瞬间。终于,恶魔要在我们眼前现身了。
视线落在手表上的绫小路,缓缓仰面向天,伸起右手。到两点了。
「Elohim Essaim!」接着,他将装有魔法药的小瓶子,朝魔法阵一洒。「吾乃,求与恶魔缔结契约之人!」接着,他双手高举向天。「以魔王路西法之名,我保证我会献上吾魂,以作贡品!」接着,又洒了下那小瓶子。我不放过他的一举手一投足,将他的身影收录在镜头里。「Elohim Essaim!」绫小路,不断呼喊,扯着嗓子放大音量到简直要惊扰四邻。
接着,这次是洒了一洒,装着别的魔法药的小瓶子。「吾名,绫小路行人。想与吾缔结契约者! 于今日打开地狱之门,于此现身!」接着,你猜怎样。
突然,魔法阵犹如烧起来了一般,被染得一片通红。呀、厉害啊。从中涌起白烟。接着,大地裂开了一条缝。我慌忙把镜头转过去,对准了魔法阵。接着,从大地裂缝间,蜈蚣呀蚯蚓呀慢腾腾地爬了上来。糟糕。我怕虫子。想都没想,就移离了视线。
而且还,非常臭。是该叫土腥味么,是该叫泥腥味么,是该叫尸臭么,总之是让人难以呼吸,死缠着鼻腔的异味,注满了四周。连我都想吐了。可尽管如此,绫小路却一点没事。这即正可谓是、神技……不、魔技。「Elohim Essaim! 吾乃,求与恶魔缔结契约之人!」毫不在意,绫小路大声喊着。简直就像,闻不到臭味似的。
又或许是,在拼命忍耐吧。我边捏着鼻子边转动镜头。没想到,那黑魔术用具套装,居然能显现出如此大的效果。毕竟,不论它是多么高价,我都是稍微有点怀疑的。
没一会儿,魔法阵被包围在白烟之中。不可思议的烟呢。说起烟,那不论怎样的烟,都是会随风在空中消散的吧。但这却不一样。虽然确实是没什么风,但它可是盘踞于魔法阵之中,停滞不动。不会溢出魔法阵向外扩散。这倒是一番,不可思议的景色呢。仿佛是用透明的胶囊,紧紧包住魔法阵的四周似的。「Elohim Essaim! 吾……」
「叫我的人,是你吗!?」正在这时。我听到了,大到都叫人听不到绫小路的喊叫的大声。货真价实的、恶魔之声呢。就像是从地狱之底回响上来的,压得人透不过起来的凝重之声。我还记得,那声音具有奇妙的威压感。虽说挺不好意思的,但我当时是吓着了。脚“咔哒咔哒”地抖个不停。
「是我。是我叫你的」绫小路,跟之前变得截然不同,发出的声音又细又没底气。
「找我何事?」恶魔的声音,也就像在配合绫小路似的,放低音量,变安静了。不过,依旧是带有威压感的声音。恶魔的身影藏在烟里,不太看得清楚。但是,可以通过那股气息,感觉到恶魔的存在。「我希望你去抽出一个男人的灵魂。拜托了。抽出大川的灵魂」绫小路边这么说,边走近魔法阵。「不要再靠近了。契约还未缔结」听了恶魔的话,绫小路当即止步。
「我该怎么做?」
随着这一问,白烟中突然伸出了一只细细的手。这是条,像鸟脚般的手。该说是骨头与皮都成一体了么,这是条凹凸不平,有着浓郁肤色的手。骨头撑起的指尖,长着铁丝般的指甲。指甲间,夹着一张纸。那是张,密密麻麻地写着像朝鲜文像象形文的莫名其妙的文字的,褪色古朴的纸。恶魔挺聪明的呢。契约书,一般是要看过上面所写的契约条件,认为没错时才签名的吧。而这玩意,看不懂。那是连精通十三个国家的语言的我,都没见过的文字。
恶魔也真是的,在与日本人签契约时,应当拿来用日语写的契约书才对啊。那个,是名符其实的单方面的契约呢。「来、在这契约书上签名。签了名,我就会实现你的愿望」被恶魔催促,绫小路把手伸向契约书时,有了一瞬的犹豫。接着,再次提问,确认细节。果然,是心里感到不安了吧。毕竟,死后会被收走灵魂。要是上当了,那就不合算了。不过我倒觉得,既然恶魔已经出现了,那现如今不管做什么都太迟了。
「你会去抽出,大川大介的灵魂吧」「啊啊、我会的。愿望就一个。而你许的愿是,抽出大川大介的灵魂,没有异议吧?」「大川大介,是我班上的大川大介。不是我没见过,不认识的大川大介」「啊啊、明白。是你班上的大川大介」「请去把他的灵魂抽出来」「啊啊、明白。会去抽他的灵魂的」「抽灵魂是指,请帮我杀了他」「啊啊、明白。杀了他」「可不能,杀是杀了,但他又变成僵尸地来追我吧」
「啊啊、明白。不会变成僵尸地来追你的」恶魔的忍耐力,相当强呢。尽管遭绫小路毫无意义的傻问题轮番轰炸,但恶魔却不生气认认真真地应对。有句话叫,成绩优秀的业务员乃是恶魔的化身,瞧了这情景,倒是令人点头呢。绫小路漫长的提问时间终于结束,这次换恶魔确认了。「可以么? 你若在这契约书上签名,在你死去时,你的灵魂将归我所有。你的灵魂不论被怎么使用,都不要紧吧?」「……嗯」被再次问起这事,一般是会感到犹豫的呢。我觉得,绫小路算点头点得相当快的了。
这下,彼此都确认完毕了。「那么,在这契约书上签名吧」绫小路终于是把手伸向了契约书。
「好痛!」恶魔倒是心灵手巧。指甲夹着契约书,用空着的手指划伤了绫小路的大拇指。大拇指上,“噗”地涌出血来。「来、摁上血指印。摁了,就契约成立了」绫小路听从吩咐,用大拇指摁了摁契约书。契约顺利地得以成立。恶魔的手拿着契约书,抽回进了白烟之中。
「呜噶!」与此同时。绫小路捂住了喉咙,开始痛苦挣扎。我都忘了去帮他一把了,把镜头对准了他。毕竟,是有极其逼真的冲击力啊。绫小路脸色铁青,翻了白眼,从嘴巴里吐白沫。这也难免。毕竟,超级臭啊。之前一直撑住他的紧张感,随着契约成立全跑光了吧。
瞧了那个,就再也没必要看恐怖片了。盘踞着的白烟渐渐被吸进大地,但是臭气却没有消失。绫小路边满地打滚边从口袋里拿出了便携式吸氧机。将之扣在嘴巴上。遇见大川,是令他变坚强了吧。实在是准备周到呢。接着,为了设法令自己感觉好受一点,艰难地爬着,他想爬到我这边来。但是,不容他如愿。可怕的事,发生了。
尽管烟基本全都被吸了进去,但恶魔并没有消失。
然后,恶魔在我们眼前,暴露出了他可怕的真面目。
「绫小路君,没事吧!?」恶魔在用我们曾听到过的声音说话。一直都有在学校听到的,很不顺耳的声音。在越来越稀薄的白烟中伫立着的,正是大川大介。在大川的手上,握着那犹如鸟脚的,玩具恶魔手。这不就是,小孩子的玩具嘛。能抓住远方的东西的开闭式魔术手。看到恶魔的外观时,绫小路的脸不得了啊。
「呜嗯——————!!」吸氧机贴在嘴上,发出莫名其妙的怪声,浑身发抖。在烟中出现的大川,可不会放跑在他脚下爬的绫小路。猛然用力抓住绫小路的脚腕,往自己那边拖了回来。
「谢谢,绫小路君。谢谢你跟我缔结契约」话说回来,绫小路也挺了不起的。不管发生什么,都绝对不放开贴着嘴巴的呼吸器。双脚乱动,绫小路又大声叫了起来。大川脸上浮现了,恰似正要烹制案板上的活鱼的厨师会摆出的那种笑容,高兴地答道。「真讨厌呢,绫小路君。我是恶魔哦。我喜欢上了你。
无论如何都要令你成为我的东西。不过呢,我尚还是低级恶魔,要把你搞到手,除了作为恶魔地跟你缔结契约外,就没别的办法了哦。……一直在等着。等着被你召唤出来。我已经与你缔结契约了,所以已经没事了。我不会背叛你的」
「呜嗯—————!」
「你想说,契约上的条件是杀了我? 没事。我早就死了。瞧?」大川解开衬衫的扣子,心脏的位置开着一个大洞。「呜嗯———————!?」看到这个,绫小路又大叫了。
「你想说,说好了不准变成僵尸地来追你的吗? 所以说,我不是僵尸啦。我是恶魔」
「呜嗯—————————!」
「你想说这很卑鄙吗? 可是,恶魔本来就是卑鄙无耻的吧?别看这样,我可是个规规矩矩的恶魔。我会为不让你早早死掉地一直守护着你的,并还至少会为令你成功出一臂之力。然后等你死了,我会负起责任好好疼爱你的灵魂的。不会做过分的事的。每天都亲你」
「呜嗯———————————!」
「不用那么开心。既然我喜欢上了你。那么我们就来一起享受永恒的开心时光吧。过只有我俩的两人世界」
「呜嗯—————————————!」
绫小路跑路跑得快,倒是他无人能比的强项。巧妙地从大川的手中溜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溜烟地就跑了。接着,他的身后,追着大川。依旧晃着,松垮垮的肚皮。「等等! 我可是有契约书的哦。你已经属于我了。不论你往哪逃,我都会追到天涯海角的。呜哈哈哈哈哈哈!」连大川的身影也看不到了,唯独那叫人心里发毛的笑声还回响在夜空。
到这儿,我的故事就结束了。……怎么样。很可怕吧。实在太可怕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是吗,这倒也没办法呢。……什么? 你问,后来他们两个怎样了?两个人,依旧继续来学校。至少,大川是挺幸福的吧。绫小路也一副已经认命了的样子。
最近开始,将“变成这样是自己命中注定的事”说给自己听了。话说回来,恶魔的执念还真厉害呢。自己想要的东西,无论如何都要搞到手。大川? 依旧很臭哦。不过,绫小路已经不介意了。毕竟,恶魔信守承诺。哪怕大川的臭味差点就要把绫小路熏死了,到了那时,他也绝对会去救绫小路的。对了对了,绫小路曾无意间讲过一次。好像,当他窥视到死后的世界时,眼前就必定会伸过来一只来搭救他的手。
拼命抓住那只手后……手的主人,原来是大川。他叹着气地这么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决定接受命运,去努力喜欢上大川了。人是不会知道,命运会在哪一刻开始脱轨的呢。那个黑魔术用具套装,现在依旧放在我的壁橱里。如果你想用,就跟我说一声。用一次五十万日元。
贵?不贵。是真家伙啊。它能召唤出真正的恶魔。哪怕一千万日元,你也得觉得便宜。并不一定是,出来大川那样的恶魔。也许会出来,令人怀疑自己眼睛的绝世美女也说不定。
随时欢迎你开口。……你问,录的像怎么样?
……哼~哼~哼。问得好。拍得清清楚楚。虽然照片照得不太好,但录像拍得很清楚。
但是呢,我把录像带去电视台,可他们根本不理我。虽说有恶魔,但那可是大川吧?没有冲击力啊。还有,绫小路与他的一来一去。缺少紧迫感。要是至少,大川长着山羊角,外貌像样,那就好了。大家可不能,光靠外表地判断一个恶魔啊。
不过,我觉得拍得挺好呢。我也是有电影导演的才能呢。明确了一件事。我想,那种摄影角度,不是外行能学得了的。如果方便的话,就来我那儿瞧瞧吧。一次十万日元地放给你看。
贵?不贵哦、你。跟那种用人工道具拍的电影,从根本上不一样。是真家伙。是纪实电影哦。不过感到不满的,就是太真实了,谁都不信。不论哪个时代,天才都不被理解。所以,我不生气。只要愿意信的人,相信就行了。不过,你也最好小心点,别被恶魔盯上。
按我看到的来说,恶魔好像喜欢劣质品。像你这样的,也许相当受恶魔欢迎哦,哈~哈~哈。……下个故事,由谁讲?拜托请讲个,能稍微不让我感到无聊的有趣的故事哦。
#title 仓田惠美 『惠美的坂上君观察日记』
一九九五年六月二日 星期五
;倉田恵美;(くらたえみ)
「好过分! 日野学长!!」
;日野貞夫;(ひのさだお)
「呀,哪怕被你这么说。这事已经定下了。我会替仓田你想想,别的什么企划的。走了」
;倉田恵美
「哎~~~~~!?」
……今天我的心情,非常地蓝。尽管说起蓝,那就像清爽的蔚蓝天空似的,但这可完~全不是这样哦。它就像,厚厚的灰色云层覆盖整片天空,一眨眼功夫就把太阳从天空抹掉了。我心情,为什么会这么蓝呢?
因为,我被日野学长甩了
因为,事情跟前几天说的不一样
因为,我有三个月没来大姨妈了
对。我之所以心情很蓝,是因为我从三个月前起,就没再来大姨妈了。那是发生在,无法忘怀的四月未,晴朗的午后。那一天,新闻部的活动室里,没人在。就我一个人在整理资料照片。接着,突然那人就来了。从我的背后悄悄地走近我,用双手捏起了我的胸部。我毫无防备的时间。他吐出的火热的气,时不时地吹过我的耳朵。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谁。
日野学长。接着,我就这么地被推倒在长桌上,被夺去了。……Lost·virgin(破处)。无法忘怀的四月末的午后。尽管只有唯一的一次,可我自那以来,三个月……都没来大姨妈。嗯~。但是,我不后悔。毕竟,我……。
「如果发生在四月末,那日子就对不上了哟。这不才,只过了两个月吗?」
谁? 谁在我身后,跟我说话!?
!!
;倉田恵美
「啊、啊啦,坂上君……!」
;;坂上修一;(さかがみしゅういち)
「好辛苦呢,仓田同学。又在构思,同人小说?」
;倉田恵美
「啊……啊哈哈哈哈……」
坂上……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啊。
;坂上修一
「又要在垃圾展上卖吗?」
;倉田恵美
「不是垃圾展。是同人展、同人展」(同人展コミケ与垃圾展ゴミケ,一字之差)
;坂上修一
「啊~,是这名来着呀,抱歉。这小说,写完了要给我看看哦」
;倉田恵美
「啊哈哈哈哈……嗯,等写完了」
谁会给你看啊,你这二百五。
;坂上修一
「这种小说,是叫「腐」来着吧?」才不是呢,傻蛋。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少装万事通,你个乖宝宝少年!
;倉田恵美
「嗯~。「腐」是描写男人之间的爱,跟我的不一样。啊哈哈哈哈……」
;坂上修一
「是这样啊。仓田同学,懂得真多呢」
;倉田恵美
「没、没有啦,啊哈哈哈哈……」
赶快滚哪消失吧,坂上!
真是的,日野学长,也太过分了。明明讲过,会把本期板报专集『鸣神学园七个不可思议』的企划交给我,为什么又要把它交给坂上那种家伙负责呀!坂上那人,不就是个整天笑嘻嘻的,天知道肚子里在想些什么的大傻瓜吗。那种家伙,才不可能办得妥这么重大的企划!哈啊!? ……难道,他们两个有一腿?难道,他们两个是基佬?日野学长与坂上一定关系很好呢。如果是这样,那这次的破格提拔也能叫人理解。果然,在新闻媒体的世界里,必须得有“为有活干,不可抵触去献上肉体”的精神。
我想得太美了。我的努力,还不够。但是,好肮脏呢。他们两个,一定在做“这种事”呀“那种事”吧。究竟,哪一方是攻呢?果然,是日野学长?不,这事上也许出人意料,坂上是攻呢。日野学长,是受。是的,一定如此。
每天晚上,坂上在床上把日野前辈搞得嗷嗷叫呢。……器具呢? 搞不好,他们会不会有使用器具呢?在用。毕竟是那两个人。绝对应该,有在用。啊啊,想像一下,就叫人作呕。肮脏的不得了。……不过,他们会是用怎样的声音来呻吟呢?羞辱性调情呢?会不会还来,羞辱性调情呢?
会的。绝对会的。毫无疑问。一定,讲得很大声哟。坂上边把玩着日野学长的奶头,边这般低语。喂、日野,你的鸡……
「仓田同学」
;倉田恵美
「咦!」 坂、坂上!?
;坂上修一
「怎么了? 我脸上有粘着什么吗?」
;倉田恵美
「不……不是的。因为你太突然了,我只是稍微吓到了」
;坂上修一
「是吗」……死基佬。在你这张可爱的假面具下,漆黑的欲念在卷着漩涡。骗不了我。骗不了我的。
是的。一切,都是那个叫日野的男人,不好。明明不是部长,还耀武扬威总是对学弟学妹用下命令的口吻。亏我去请他喝茶,可他总是立马拒绝。……哈啊!? 难道,日野学长是GAY?不、是基佬?原来如此,若是如此,那就能拼成一幅完整的拼图了。宠爱坂上,把本次的重大任务交给无能的他,总是拒绝既有能力又可爱的我的诱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我解开谜底了!
#say
日野学长与坂上有一腿。这肮脏的事实,务必得公开给一般大众知道。对,用板报。写在板报上,公布给大家看就行了。哼哼……立马开写。做好心理准备吧,你们两个。嗯、标题就『禁断的爱、败露! 因污水而湿润的新闻部的真实情况!!』,用这个就搞定啦。……不行,这样写,会被大家认为新闻部本身就是基佬的巢穴。『日野与坂上,光天化日下的幽会!』……对,还是写得“直球”一点,比较好。赶紧,来写报道吧。
哼哼哼……。
「仓田同学」
;倉田恵美
「咦! 坂、坂上君!?」
;坂上修一
「怎么了? 把什么藏起来了?」这、这像蟑螂似的家伙。是在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倉田恵美
「早、早上好坂上君。什么都没有! 真的什么都没有」
;坂上修一
「是吗」
;倉田恵美
「比起这个,坂上君你怎么了? 今天明明不用参加,社团活动吧」
;坂上修一
「嗯,距开始日野学长所托的那个企划的日子,就只剩下一星期了。 我、对恐怖故事不太了解,所以我想以自己的方式地来研究研究」
;倉田恵美
「总是那么了不起呢,坂上君」
研究恐怖故事? 傻的啊,这家伙。 到底,能去钻研些什么啊。 我最讨厌,他像这样,装乖宝宝了!
明明胸中埋着“会去偷看别人写的小说”的漆黑的心脏,却总在表面上笑眯眯、笑眯眯地装好人。你可瞒不过,我惠美的眼睛!
明明是个基佬。明明是个攻。摆出副“我什么都不懂哦”的纯情面孔,每晚都在搞得学长嗷嗷叫吧。器具呀? 羞辱性调情呀?啊ー,真是多么肮脏啊!
出卖肉体诱骗日野学长的家伙,少讲些冠冕堂皇的话。只要日野学长是个异性恋,赢的人就毫无疑问是我了!
……不过呢,坂上君。我们之间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下周星期五,召集七位讲述者,在新闻部召开的鸣神学园七个不可思议的聚会,担任听众的、将是我。给我记住了,这活儿绝对不会给你!
「那个。仓田同学、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下忙,比如收集下资料什么的?我,其实并不怎么懂,恐怖故事。这次的,关于鸣神学园的七个不可思议的报道,是本次学校新闻的主题专刊吧?即便把这种重大任务交给我,我也没自信」
那么,你推掉呀。为什么,接下来啊,真是的。明明换成我,那就知道好多恐怖故事,擅于当听众,不管找来怎样的讲述人,都能巧妙诱导对方把故事讲出来了。为什么不推掉呀,笨蛋坂上!!
#say
;坂上修一
「所以呢,如果方便的话,明天能不能帮我一起来收集下资料?」
什、什么!? 难道,要叫我帮忙?这是代表着,你喜欢我吗?怎么这样,被你突然这么告白,我只会感到头疼。我、对坂上君没兴趣。
坂上君,是基佬。是鬼畜。
不过,也好。就让我来,帮帮你吧。飞蛾扑火哟,坂上君。等着瞧,我会来枪走七个不可思议聚会中的听众的宝座的!
;倉田恵美
「好哇,坂上君。虽然以我来说,不知道能不能当上你的后盾,但请务必让我来帮忙」
;坂上修一
「谢谢,仓田同学。那么,就明天放学后,吃完午饭再开始,好不好?」
;倉田恵美
「不用这样。明天是星期六吧?如果方便的话,就由我来给你做便当吧」
;坂上修一
「哎? 不要紧么,这样可不好意思了」
;倉田恵美
「在说什么呢。别看这样,我也是女孩子哦。我对做饭,有自信」
;坂上修一
「真的可以么?
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明明,是我请你帮忙」
;倉田恵美
「没事儿。别客气」
毕竟,这将成为坂上君,在人世上所吃的最后一餐。
;坂上修一
「那么,就承您美言,受您款待吧」
;倉田恵美
「嗯! 敬请期待」
一炮送你上西天,呜哼哼哼哼。
一九九五年六月三日 星期六呜哼哼哼哼。还不快来,坂上君。昨天我可是通宵,使出看家本领地给你做了好吃的饭菜哦。
;坂上修一
「早上好! 好早呢,仓田同学」
;倉田恵美
「嗯。这也是因为,好想给坂上君好好品尝下,我亲手做的饭菜哦」
呜哼哼哼哼。
;坂上修一
「真的? 好高兴」
;倉田恵美
「来、吃吧」
;坂上修一
「呜哇,好棒!难不成,这全是仓田同学一个人做的!?」
;倉田恵美
「嗯」
不可能叫别人帮忙吧。这可是,坂上君最后的一餐啊。
;坂上修一
「好好吃! 特别是,这个金平牛蒡,棒透了!这萝卜丝也味道不错!」
;倉田恵美
「太好了,吃得那么开心」
哼哼哼。你也只有现在,笑得出来了。
;坂上修一
「啊咧? 仓田同学不吃吗?」
;倉田恵美
「啊、坂上君,都因为你吃得太香太香了,我不由自主地看入迷了。我也一起吃哦」
呜哼哼哼哼……其实,这些饭菜里并未下毒。毕竟,如果我不吃,我不就是会被坂上君怀疑了么。若被他起疑,那所有计划就化为泡影了。所以,我慎重再慎重,只是做了格外好吃的饭菜而已。问题是,最后的甜点。我把一切,都赌在这儿。我真是,何其聪明啊。
;坂上修一
「啊~,真好吃。我吃不下了。话说回来,仓田同学的厨艺还真高呢」
啥呀,这种听起来感觉蛮意外似的讲法。不过,今天我大人有大量。毕竟,今天、六月四号,将是你的忌辰。
;倉田恵美
「那么,要不要来点甜点?」
;坂上修一
「哎? 连甜点都有吗? 好棒,好期待」
哼哼哼……你就乐吧,你就乐吧。能像现在这样笑,也就这会儿了。再过寥寥数分,你那张脑残的笑脸,就将痛苦扭曲。
;倉田恵美
「来、给!」
;坂上修一
「哎? 罐装果汁?」
;倉田恵美
「不~是的,是年糕小豆汤」
哼~哼~哼。来、坂上君。把它喝下去吧。我钻了个不显眼的洞,从中我注入了充足的,灭蟑灵与毒鼠强,还有溶解了乌头与氰酸钾的“菜汁”,是我惠美特制的年糕小豆汤哦。这下你就将能,永远都在梦中了。来、喝下去吧,坂上君。
;坂上修一
「年糕小豆汤?」
;倉田恵美
「哎。非常好喝哦」
;坂上修一
「虽然都蒙你准备好了,有点对不住,但今天好热的。这么热的天喝年糕小豆汤,有点……」
;倉田恵美
「在说什么呢,坂上君。 我有好好把它冰镇过,没事的。 很好喝的啦」
;坂上修一
「哎~? 还把它冰镇过了? 对不起。果然,我不能要」
;倉田恵美
「别说这种话啦!」
;日野貞夫
「哟~! 你们干嘛呢?」
日、日野学长。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地方!?
;坂上修一
「啊、日野学长。我想为了下周的企划,先学点东西。 稍微叫仓田同学帮一下忙」
;日野貞夫
「啥呀,坂上。我是器重你对恐怖故事没免疫力,才把本次企划交给你的哦? 不用去学这种东西,乖乖地等到下周五就行了」
什么呀,这熟络得要命的气氛。日野学长,简直就像在摸一只猫似的,乱摸坂上君的头。
;坂上修一
「不过,果然。不稍微学点儿……」
;日野貞夫
「啊咧? 仓田,你拿的是什么? 这不是,年糕小豆汤吗! 给我」
;倉田恵美
「不行! 这是坂上君的!」
;日野貞夫
「噢~、噢~,你俩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进展成这种关系的?」
;坂上修一
「啊。我不喝,如果不介意的话,日野学长,您请」
在说什么呢,笨蛋坂上!
;日野貞夫
「毕竟,坂上也这么说啦……归~我喽!」
;倉田恵美
「啊!」
;日野貞夫
「我、超~喜欢这个。
年糕小豆汤……咕嘟咕嘟咕嘟」
喝、喝下去了。
;日野貞夫
「咕嘟咕嘟咕嘟…………
;坂上修一
「啊啊!? 怎么了,日野学长! 不得了了,仓田同学! 日野学长,脸色煞白!」
;倉田恵美
「啊、啊啦。一口气喝下去,是不是卡在喉咙里了」
;坂上修一
「不得了了! 嘴巴里在吐白沫啊! 翻着白眼,就跟渔船卸货时的虾似的,在好恶心地抖!!」
;倉田恵美
「是不是在模仿,螃蟹怪人呢」
;坂上修一
「不动了! 日野学长,不动了!!」
逃跑
大声喊叫
救起日野学长
……糟糕,这样下去,会暴露出是我下的毒的。 既然如此……
;坂上修一
「啊! 仓田同学,你去哪!?」
只能拔腿就跑了吧!
这天,我回到家把自己关屋里,一整天都闷闷不乐。本以为警察会来,但不知为什么,并没有警察来。接着,就什么事都没有地迎来了星期一。日野学长,难道被救活了?
;坂上修一
「仓田同学!」
;倉田恵美
「啊、坂、坂上君!?」
;坂上修一
「仓田同学,突然就回去了,吓了我一跳呢。 那之后,可不得了了」
;倉田恵美
「对不起! 我、突然感到心里好怕,什么都搞不清楚了,然后……等我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家里,边哭边发抖了」
;坂上修一
「也是呢。你这心情,我很理解。日野学长不动了之后,我去喊了救护车,……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倉田恵美
「日野学长,死了吗!?」
;坂上修一
「啊咧? 仓田同学,你没看新闻吗?」
;倉田恵美
「哎? 哎~。毕竟,我昨天超怕的」
;坂上修一
「也是呢。后来,警察来了,不得了啊」
奇怪。明明,我这儿也应该会有警察来。为什么呢?
;坂上修一
「不过,没事了。凶手,已经抓住了」
;倉田恵美
「哎!? 凶手,抓住了!?」
;坂上修一
「嗯。在那之后,立刻就逮着了,他们发现了一个,在校门附近晃来晃去的奇怪的老婆婆。手上提着个,装满糖球的篮子。警察在询问那位老婆婆时,因为她那副样子太可疑了,所以就搜了下。你猜,怎么着! 那位老婆婆带着的糖球,是人类的眼珠哦!」
;倉田恵美
「……骗人的吧?」
;坂上修一
「这是,真的。尽管她好像一直在喊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来历不明,外表也蛮可疑的,警察似乎把老婆婆当成了凶手。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可是带着好多好多人类的眼珠啊。我也觉得,那位老婆婆就是凶手」
……得救了。我可得感谢下,那位流浪婆婆啊。
;倉田恵美
「是的! 那位老婆婆绝对是凶手。 说起来,我在几天前,看到一个老婆婆在校门前嘟哝着“把日野的眼珠给我”哦! 一定,就是那位老婆婆!」
;坂上修一
「真的吗!? 这个得,快去告诉警察比较好」
;倉田恵美
「是呢。必须把这种性质恶劣的变态一个都不留地逮住,送上电椅,否则日本就没有灿烂的明天了。……话说回来,坂上君。七个不可思议聚会的企划,要不要紧?」
;坂上修一
「日野学长出了那种事,我想这个企划也已中止了。 我想去跟朝比奈部长,商量一下」
;倉田恵美
「不行! 朝比奈部长,是位非常忙的人。 再说了,我想,替死去的日野学长善后,也够部长忙的。 不过呢! 日野学长,理应一定希望这个企划能成功。 我想,他会在九泉之下,声援着我们。 仓田、坂上,你们两个,一定要令这个企划成功……」
;坂上修一
「是这样吗」
;倉田恵美
「是的。所以,就由我们两个来成功实现这个企划吧!」
;坂上修一
「既然仓田同学这么说了……。不过,在日野学长去世了的现在,哪怕说去找讲述人,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 我的身边,没有懂恐怖故事的人……」
#say
;倉田恵美
「没事,包在我身上。首先呢,就是跟我同是一年级的元木早苗。她能吐出灵体。就像变魔术似的,一定能轰动。还有三年级的竹内同学。他在他体内饲养着虫子,挺有趣的哦。在他皮肤里细细的虫子软绵绵地爬来爬去,他本人是个还以为没人发现他这秘密的大笨蛋,穿得怪怪的。
#say
还有……都到这份上,所以也叫老师来吧。黒木老师怎么样? 那家伙,绝对杀过人。毕竟,他可是一副那种眼神啊。还有,理科的白井老师也叫来吧。那位白发魔。那家伙,可是准备在理科室,创造合成人哦。还有,虽说不知她是学生还是老师,但就把前些日子认识的女生,也叫来吧」
;坂上修一
「女生?」
;倉田恵美
「嗯。她住在住宿所的、天花板上。 跟壁虎似的。头下脚上倒吊在天花板上」
;坂上修一
「不、不要紧么,这孩子?」
;倉田恵美
「不要紧的。毕竟,现在流行倒吊健康法。 有没说过名字……吉田? 还有,游泳池储物柜里也有个有趣的孩子。 她叫濑户同学,她也是、只要去请就会很开心地过来的,一定会来」
;坂上修一
「……总觉得,阵容强大呢。不过,还只有六个哟。最后一位是?」
;倉田恵美
「当然、是我,是☆我☆啦!」
;坂上修一
「嗨、仓田同学,肚子里有恐怖故事?」
;倉田恵美
「包在我身上! 我会尽情给你讲个够恐怖的故事的」
;坂上修一
「呜哇,不要。我、受不了恐怖故事,怎么办」
;倉田恵美
「啊~,好期待呐,七个不可思议的聚会。能不能快点到星期五呀!」
;倉田恵美
「噶呀ーーーーー! 来人啊ーーー!!」听到我的喊声,一眨眼工夫,留在学校里的老师与学生就都跑过来了。 事已至此,只好豁出去了。
;倉田恵美
「救命! 坂上君! 坂上君把日野学长!!」
;坂上修一
「哎?」
;倉田恵美
「坂上君把有毒的年糕小豆汤,给了日野学长喝! 然后,还想对我先奸后杀!!」
;坂上修一
「哎? 哎?」
;倉田恵美
「今天,我听日野学长的话,去了新闻部活动室。然后,日野学长向我表白,说喜欢我。但是,我对他没这个意思,礼貌婉拒了他。然后,突然坂上君出现,把日野学长给捅……不是的,将年糕小豆汤给日野学长喝了!坂上君这人,边怒吼着「你想抛弃我吗!」边用匕首一刀又一刀……不是的,是边给日野学长灌年糕小豆汤。他们两个,有一腿。明明都是男人,却曾彼此相爱,一定如此。禽兽啊!接着,他确认日野学长已死后,突然就朝我扑来……我、差点就被他奸污了! 差点就被他杀了!!」
;坂上修一
「哎? 哎? 哎哎~?」
;倉田恵美
「禽兽! 恶魔! 坂上君,你是卡里古拉!!(卡里古拉是罗马暴君)」
;坂上修一
「等一下,仓田……喂、喂! 你们,做什么!?
#say
我、我什么都没做。 这定是哪搞错了。仓田同学,救救我! 仓田同~~~~~~学!!」
……坂上君,被他们带走了。不过,这得怪你自己不好。这是、对,自作自受。好好赎清,你从我手中抢走听众这份活儿的罪孽吧。
这天,电视中的新闻一片大乱。「盘踞于校园的同性恋的魔掌」《成为他们牺牲品的,可爱的女高中生》。一定从明天开始,八卦秀就尽是在八卦这条新闻了。
啊,电话又响了。 呜哼哼……这次是哪个电视台打来的呢。
;倉田恵美
「是的,喂喂……请问是TVS电视台的吗? 哎、采访? 这个,我、不方便。……是的,是的。的确是受他袭击了。但是,我受了精神创伤,电视采访就……。采访费300万日元吗? 好的,我接受。哎? 拍重现录像?怎么这样……我、毕竟是被他做过“这种事”“那种事”的呀……哎?这个就实在是不会去重现了。不过,你们想拍? 哪怕不是真的也行? 想捏造事实? 不过,这么做了,坂上君、再怎么说是未成年也是会被判死刑的……哎? 问我有没有兴趣当女演员?
#say
在周三悬疑剧场将这个案子拍成电视剧? 由我来担当主演,演自己? 我演,我演。我演,主角。没事的。捏造也好别的什么也好,我啥都愿做。哪怕坂上君被判死刑,我想他也一定会为“这个案子被拍成电视剧”而感到高兴的。好的。好的……那么,就算做,我被板上君关了、一个月,哎。好的,他命令我叫他主人。
#say
为了不让我逃跑,在我的“那里”刺了纹身。还不准我用手去吃饭。请包在我身上。我会全力以赴的。具体的事,开会时再说吗……是呢,那么再见……」
#say
坂上君,日野学长,谢谢。我以你们为跳板,向天空展翅高飞了!
;倉田恵美
「日野学长! 要不要紧!? 请振作一点!!」
喂,别在这种地方死掉呀。 你若死在此处,我人生的前方,不就一片黑暗了吗。 无论如何,都必须把你救活!
……嗯? 这是,什么。口袋中有张奇怪的纸片……写着些什么人的名字呢。啊啦! 这个,不是下周叫来讲七个不可思议的,那些讲述者的名单吗!走运! 搞到个好东西了!
;坂上修一
「仓田同学。别发呆了,喊救护车!」
;倉田恵美
「啊、嗯!」
尽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藏起了那罐年糕小豆汤,但会不会有事呢?不会有事的。毕竟,日本的警察都是笨蛋。再说了,假如不妙了,也就只用让坂上君去顶罪就行了。……比起这个,我可是搞到了个好东西哦。原来如此呢。日野学长,居然把这种东西偷偷藏在了口袋里。像这样重新看了一遍后,我发现,纸片上面并不仅仅是写着讲述者的名字,连他们的秘密也都写着。而且还是,杀人俱乐部?
呜哼哼……比起学校七个不可思议专集,这个才是远胜于前者的独家新闻吧。这个学校,有一个会把自己不喜欢的人杀掉的谜一样的组织、杀人俱乐部,这个组织的头头儿,居然就是日野学长。不仅如此,本次七个不可思议聚会是个幌子,作为听众被叫去的坂上君,其实是这次的杀害目标。由日野学长为首的七名会员变身为讲述者,把坂上君逼入绝境,尽情地吓他个够,大家一起来杀了他。想出这样的剧本,日野学长也是个非同小可的坏蛋呢。我还以为,他们两个一定有一腿,但其实不是呢。真可怜,坂上君居然是被豺狼盯上的小羊羔。
哼哼,坂上君必须感谢下我呢。毕竟,从结果上来说,我救了坂上君一命。我觉得,哪怕他一辈子为我奉献全部身心,我也不会遭天谴。从明天起,坂上君就是我的奴隶了。不过,日野学长,就比较遗憾了。尽管被火速送去了医院,但他已经毫无疑问地死了呢。毕竟,他喝了我特别调配的年糕小豆汤呀。
既然成了这样,那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剩会在本次七个不可思议聚会中出现的杀人俱乐部部员,还有我了。倒也可以,就这么直接把杀人俱乐部的秘密公布于世,让人们大吃一惊,还是说……。
1.应当拿它来编独家新闻
2.有别的办法
呜哼哼……,当然,得用来编独家新闻呢。这下,我的将来,就等于得到保证了。作为年轻的天才记者,广受全世界的瞩目。呜哼哼,好期待周一。
啊~啊,亏我还以为能成大新闻。谁都不信,我的话。是呢,仔细一想,突然讲出这种事,也是不可能有人信的呢。不过,我不可以,在这种地方灰心。为了令人相信,首先需要证据。去收集证据,就行了。呜哼哼……从明天开始,收集证据。
啊啦,是谁呢? 唯独今天,我的家人,一个都不在呢。
;倉田恵美
「来~了」
;岩下明美
「午安」
;倉田恵美
「嗯? 请问您是哪位?」
这人,谁呀? 不过,她穿着鸣神学园的制服呢。
;岩下明美
「你是仓田同学吗?」
;倉田恵美
「是的……您是哪位?」
怎么回事,这人。 好像,认识我。
搞啥呀,这人。 突然把美工刀拿出来了……咦!
;岩下明美
「仓田同学? 这个世上,也是有许多最好别去插一脚的事的哦。 特别是这次,你硬是撬开了,不可以打开的那扇门。你必须,遭受这个报应」
啊咧? 出不了声。 我的喉咙……湿湿的。 这家伙,用美工刀割开了我的喉咙。
;岩下明美
「再见了,仓田同学」
这种事,没证据是不会有人信的呢。 去傻傻地闹大,我有可能会遭到写在这张名单上的那帮人的反击。 既然这样……。
一九九五年六月四日 星期天
;福沢玲子
「来~啦! 哪位啊?」
;倉田恵美
「午安,你是福泽同学?」
;福沢玲子
「那~个,你是……」
;倉田恵美
「新闻部的仓田惠美」
;福沢玲子
「哎ー!? 新闻部的? 日野学长的事,可够受的吧ー。 我、好吃惊!!」
;倉田恵美
「厉~害,福泽同学,消息真灵~通!」
;福沢玲子
「这个嘛,新闻在播啦。 话说回来,新闻部的仓田同学找我有什么事吗?」
;倉田恵美
「其实,是关于七个不可思议聚会,有事相商……」
;福沢玲子
「哎? 什么?」
;倉田恵美
「真~是的,装傻也没用。 我呀,听日野学长说过,会来参加周五召开的七个不可思议聚会的成员了」
;福沢玲子
「啥~呀,原来是听日野学长说的呀。那么,周五请多指教」
;倉田恵美
「请多指教,福泽同学」
;福沢玲子
「呐~呐~,惠美。难得来一次,来喝杯茶吧」
1.打~扰了
2.不~用了
;倉田恵美
「今天只是来打个招呼的。下次再叨扰吧」
;福沢玲子
「是嘛。那么,拜拜、惠美」
哼哼哼,在这种地方接受了敌人的引诱,天知道会被她怎么样。好危险,好危险。别看摆着这么一张脸,她也是杀人俱乐部的一员。要是大意进她家了,就不知道会被她怎……。
;倉田恵美
「噶呀」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啊咧? 眼前,一片红红的。啊,都走不好路了。迈着东倒西歪的步伐,我转过头去,在我鲜红的视野中,福泽同学握着高尔夫球杆地笑着。啊~、啊咧,这是叫“飞行员”的家伙。能把球打飞得最远的球杆。啊咧~,头裂开似的疼,也许真的是裂开了吧、我的头?
;福沢玲子
「惠美呀,脑筋太~差了。 日野学长,不可能去把参加聚会的成员,说给别人听。 你知道,即代表着,你踏入了不可踏入的领域吧? 所~以,在这死掉比较好哦。 来~! 去死~吧!!」
;福沢玲子
「噶~哈哈哈哈哈! 噶~哈哈哈哈哈哈哈!!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拜拜,惠美☆」
;倉田恵美
「哎~,会不会打扰了」
;福沢玲子
「怎么会呢,别客气。 大家都是一年级,以后一起好好相处吧,哈」
;倉田恵美
「那么,打搅啦」
;福沢玲子
「在我房间放松一下吧。我去把茶端来」
……嗨~,挺可爱的房间呢。不过,她是个杀人魔啊、福泽同学。她在杀人俱乐部里,至今为止杀过好几个人了呢。人不可貌~相啊。
1.老实坐着吧
2.有没,好玩的东西?
毕竟是摆着那副面孔地当杀人魔,她房间里也一定有那种东西吧、一定有。找一下,也许会找到证据吧?就让我来稍稍瞧瞧吧。哼~哼~。首先看看桌子里有啥。……哦哟,这不还上了锁嘛,这个抽屉。上了锁,即是代表着,里面有她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东西呢。那就更得看了。嘿哟!嗯~,拉~不开!
;福沢玲子
「惠美,你在干嘛?」
;倉田恵美
「啊? 啊哈哈哈哈哈……那个,我把五百日元的硬币掉到这桌子缝里了,正想把它捡起来?」
;福沢玲子
「哼~,掉到了个蛮奇怪的地方呢。居然会掉进抽屉缝」
;倉田恵美
「啊哈哈哈哈。奇怪吗? 是偶然,掉进去的」
;福沢玲子
「哼~,好吧。我来找。惠美,去喝咖啡吧」
;倉田恵美
「嗯、谢谢」
;福沢玲子
「久等~啦。惠美,喜不喜欢喝咖啡?」
;倉田恵美
「嗯、最喜欢了」
;福沢玲子
「这是特制的咖啡哦,希望你能喜欢」
喝咖啡
推辞
叫玲子喝
;ここにシーン021の本文
;倉田恵美
「那么,我开~喝啦」
啊,这咖啡非常苦。 呜哎~。没放砂糖吗、砂糖? 呜哎。咳哄。
啊,不由得犯恶心。 咳哄……好难受。啊、无法呼吸了。 啊……啊……。
;福沢玲子
「怎么样? 好喝吗? 我泡的特制咖啡」
啊……身、身体……动不了了。福泽同学,救命。喂喂,桌子抽屉什么的,无所谓的事啦。喂喂,在干什么呢?不用去打开抽屉的锁啦。什么? 这本笔记本。
;福沢玲子
「这本笔记本。是记录着我一直以来所见过的各种各样的人的死状的笔记本。叫做『关于生与死的百日动向』哦。我会把惠美,也好好记录在这本笔记里的。太好了呢,噶哈哈哈哈哈哈哈……」
;福沢玲子
「啊咧? 不喝吗?」
;倉田恵美
「嗯。我舌头怕烫」
;福沢玲子
「哼~。明明烫的比较好喝」
不论怎么想,都好可疑。这咖啡,一定下了毒。应当先叫福泽同学喝一口,确认是否安全。
;福沢玲子
「哼~,好哦。那么,我来喝。这咖啡,超级烫哦」
;福沢玲子
「嘿!」
;倉田恵美
「噶呀! 好烫、好烫、好烫啊!!」
;福沢玲子
「噶呀哈哈哈哈哈! 怎么样,惠美? 超烫咖啡的味道? 还想喝? 嘿、嘿、嘿!」
;倉田恵美
「住手! 好烫、好烫、好烫!」
;福沢玲子
「噶呀哈哈哈哈!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企图,不过你知道的太多了。只好去死了! 噶呀哈哈哈哈哈哈!! 接下来,我会慢慢杀了你的。噶呀哈哈哈哈哈哈!!」
……不行啊。去拜访福泽同学,不论怎么做我都注定会被她杀死吧。头疼了。不进去就会被高尔夫球杆打死,进去了就后被端上咖啡,被她杀死。嗯~,……果然是杀人俱乐部呢。用一般的办法对付不了。不论怎么挣扎,我都会被杀。特别是被咖啡泼死,还是免了吧。不由得感到,葬礼多半挺惨的。参加葬礼的人,一定会笑。“这孩子,好像是被咖啡泼死的哟”。
好过分啊,福泽同学。居然用这种方法,杀我。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会复仇的!……啊、妄想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居然已经这么晚了。明天是周一,利用这名单,给坂上君一点颜色瞧瞧。叫他明白明白,我才是主角!一九九五年六月五日 星期一
;倉田恵美
「啊,这~边学~长。这边、这边」
;荒井昭二
「是你吗……叫我出来的人」
;倉田恵美
「是的。我是新闻部一年级的仓田惠美。请多多指教,荒井学长」
;荒井昭二
「…………请多指教。话说回来,能不能请你快点说说,找我有何贵干? 毕竟,像我这样的人,不可能受到像你这样的女性的爱的告白吧」
这家伙怎么回事,这种令人讨厌的说话方式。 都因为你这么讲话,才清楚自己不会受到任何人的告白的吧?
;倉田恵美
「怎么会呢,荒井学长。说起来,楼顶,挺不错的吧?」
;荒井昭二
「是呢」
;倉田恵美
「你觉得,如果有人掉下去,这人会死吗?」
;荒井昭二
「我搞不懂,你的话的意思呢」
;倉田恵美
「其实,我知道的。荒井学长对人的死,很有兴趣吧?」
;荒井昭二
「那又怎么样? 对人的死感兴趣,难道是一种罪孽吗? 无论谁都会死。对死感兴趣,是作为一个人,极其自然的事吧?」
;倉田恵美
「你觉得,从楼顶摔下去,会摔死吗?」
;荒井昭二
「……这个嘛。要是摔死了,那就是这个人寿命已尽了吧」
;倉田恵美
「真的? 真的对,骨头会骨折成什么形状,会发出什么声音,没兴趣?」
;荒井昭二
「你有兴趣的话,你自己去验证一下好了。要不,你就自己从这跳下去,不就好了? 自己来品尝下,砸到水泥地的瞬间」
;倉田恵美
「说着这些话,荒井学长其实是有兴趣的吧。都在蠢蠢欲动地想把人从楼顶推下去了吧?」
;荒井昭二
「……原来如此。你想自杀呢。想自杀,却没有去死的勇气。在你寻找协助者的时候,得知了有我这么一个人。
……我觉得这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越过栏杆后,你就闭上眼睛地站到边缘。接下来,只需做个深呼吸好了。我会算好时间,轻轻推一下你的后背的」
;倉田恵美
「怎么会呢! 我才不想自杀呢。比起这个,要不要和我一起,把某个人推下去?」
;荒井昭二
「这人是谁?」
;坂上修一
「呀! 仓田同学,有没等很久!?」
;倉田恵美
「就是他」
;荒井昭二
「……是他么。可以吗? 他看来,对你抱有好感哦?」
;倉田恵美
「那是圈套」
;荒井昭二
「圈套?」
;倉田恵美
「是的。在那副乍一看人见人爱的笑容的背后,藏着恶魔的本来面目。剥去那张画皮,下面就隐现着,长着可怕的角与獠牙的野兽般的面孔。除我之外,他还有三个女朋友,而且每天都被他逼去援交,上贡于他。我的身心,都已经破败不堪了」
;荒井昭二
「那个,摆着副看起来啥都不懂似的脸的他……吗?」
;倉田恵美
「是的!」
;坂上修一
「久等了!」
;倉田恵美
「啊、坂上君!」
;坂上修一
「怎么了,突然说有大事要讲? ……啊咧? 那~个,这位是?」
;倉田恵美
「啊、是我的哥哥」
;坂上修一
「哥哥? 仓田同学,有哥哥么」
;倉田恵美
「嗯」
;坂上修一
「初次见面。我是跟仓田同学同属新闻部的坂上修一。一直都在受,仓田同学的照顾」
;荒井昭二
「请多关照。我是二年级的荒井昭二」
;坂上修一
「……荒井?」
;倉田恵美
「啊! 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其实,我爸爸是黑社会的,在打群架时杀了人。他是妈妈再婚后的爸爸的孩子」
;坂上修一
「这不是同母异父,而是叫再婚对象带进门的孩子吧……」
;倉田恵美
「这件事呀! 妈妈再婚的爸爸,其实是妈妈以前的恋人,他是那时有的小孩。所以虽说是带进门的,但他还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
;坂上修一
「是这样啊。仓田同学,是在相当复杂的环境里长大的呢」
;倉田恵美
「是的」
;坂上修一
「然后,要说的事,是什么呢?」
;倉田恵美
「啊,在说这事前,刚才,我把手帕掉下去了,来帮我稍微看看吧」
;坂上修一
「掉下去了? 那么,我帮你去捡」
;倉田恵美
「啊! 但是,还是先来这往外瞄瞄,看看掉在哪了,比较……」
;坂上修一
「不用了。那……」
;倉田恵美
「来看!」
;坂上修一
「……嗯。好吧」
;倉田恵美
「那么,把身子探出这个栏杆,朝下面瞄瞄哦,坂上君」
;坂上修一
「哎? 但是,我要是探出身去,那就会掉下去了哦」
;倉田恵美
「没事的。我扶着你(来、快点把他推下去!)」
;荒井昭二
「你是一个,像恶魔一样的女人呢。那么,承您美言……」
;坂上修一
「呜哇啊ーーーーーーー!!」
;倉田恵美
「太好了! 成功了!!」
;新堂誠
「话说回来,真亏你平安无恙呢,日野」
;日野貞夫
「啊啊。就连我都觉得是要死掉了呢。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保住了一条命啊。不过,就是身体对我最喜欢喝的年糕小豆汤表现出了抗拒反应,好像没法再喝了,哈~哈~哈!」
;風間望
「这是当然嘛。身为我们杀人俱乐部老大的日野大人要是死了的话,我们以后的乐趣也会减少了。总之,日野大人平安无恙太好了」
;日野貞夫
「风~间。这是,真心话吗? 总之,这下本周五的乐子,可以照常进行了。相隔许久的猎物啊。大大享受一番」
;風間望
「哼哼哼哼 这次由我来给他最后一击。好事儿,可不能尽让日野大人,您占了」
;日野貞夫
「这话,还早一百年,风间。你还是比较适合,舔我的鞋子」
;風間望
「啊哈哈哈哈……日野大人,这玩笑可过分哦~」
;新堂誠
「嗯? 喂,有什么从上面掉下来了」
;日野貞夫
「什么? 什么东西从上面……
呜噶呀啊ーーーーーーーー!!」
;新堂誠
「喂、日野! ……救护车! 谁去叫下救护车!!」
;風間望
「喂、新堂。别去叫什么救护车」
;新堂誠
「说什么呢,风间! 日野要是不在了,我们杀人俱乐部……」
;風間望
「不就可以更加自由地杀人了嘛~。日野什么的,只是个总是在耀武扬威的臭包袱。还是让他这么死掉,对大家比较好吧?」
;新堂誠
「风间……你比我想的,还坏吧? 没有了日野……的确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么?」
;風間望
「就是这样哦。所以说,这会儿咱们就……」
;新堂誠
「别管吧」
;風間望
「这是最好哦。此时此刻,我们没有路过此地。所以,什么都没看到。呀~,感觉跟新堂君,是比我想的要更加地意气相投呢。说来,你、相不相信存在着森巴利亚星人?」
;新堂誠
「不信。旺塔玛尔星人的话,我信」
;風間望
「啊~哈~哈~哈~哈……」
;新堂誠
「哈~哈~哈~哈~哈~……」
一九九五年六月九日 星期五
;倉田恵美
「感觉,怎么样了?」
;坂上修一
「仓田同学,你来看我了吗!? 谢谢」
;倉田恵美
「在说什么呢。在有麻烦的时候,不是得互相帮助吗。不过,坂上君运气真好。明明是从楼顶掉下来,可居然没受大伤。医院也是一天就能出院,下周就可以去学校了吧?」
;坂上修一
「恩。说真的,我不想在家睡觉呢。已经没啥问题了,好想快点去学校。 比起这个,日野学长的情况怎么样?」
;倉田恵美
「依然意识不明生命垂危。恐怕,他很有可能直到死都是个植物人」
;坂上修一
「……是吗。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多亏下面有日野学长当了下垫子,我才能像这样平安无恙。而相对的,在我下面的日野学长竟然伤重如此……」
;倉田恵美
「别哭,坂上君。这不怪,坂上君。一切都得怪,把坂上君推下去的荒井」
;坂上修一
「在楼顶的,你的哥哥?」
;倉田恵美
「对不起,坂上君。其实我,说了个谎。不,是受人指使撒了个谎。那个叫荒井的男人,并不是我的哥哥,不是我的任何人。仅仅是个,毫无关系的人。但是,我被日野学长没完没了地逼我跟他交往……跟他说了,我不愿意,拒绝了之后,我就被那个叫荒井的叫人心里发毛的男人缠上了。每天都会这样似的,被他威胁“不跟日野学长交往,就要杀了我”……然后我终于说了,我其实有喜欢的人。
这个,我喜欢的人就是……坂上君」
;坂上修一
「哎?」
;倉田恵美
「骗他的哦? 这当然是为了逃出日野学长的魔掌,所撒的谎哟? 不过,我自说自话地用了坂上君的名字,对不起哦。有在生气吗?」
;坂上修一
「不、不,我才没生气呢」
;倉田恵美
「不过,都因为这句谎话,坂上君才会遭这份罪的。因为我说了我跟坂上君在交往的谎话,所以那个叫荒井的男人命令我,把坂上君叫到楼顶去。他一定是想,制造出碍事的坂上君从楼顶跳楼自杀的假象,将你杀死吧。都怪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坂上君!」
;坂上修一
「别哭了,仓田同学。不是仓田同学的错。比起这个,日野学长是个这么过分的人吗。他变成这样,也是自作自受。比起这个……,我会得救,不就是因为有仓田同学保护我吗?想要救我的仓田同学的心声,传到了天上神仙的耳里,一定是这样。我才是,必须向你道谢。
谢谢,仓田同学」这家伙,是货真价实的大笨蛋。
;倉田恵美
「谢谢,坂上君。蒙你这么说,我的心也稍微好受些了」
;坂上修一
「比起这事,那位叫荒井的男生,怎么样了?」
;倉田恵美
「……这个呀,其实那个男的,是个杀人魔哦」
;坂上修一
「哎!?」
;倉田恵美
「鸣神学园,去年、发生过好几个不良少年失踪了的事件,他们其实好像是被那个荒井从楼顶推下去的哟」
;坂上修一
「哎哎!?」
;倉田恵美
「哎~,是的。他在接受调查时,好像坚决主张说是一个叫相泽的男人,把人从楼顶推下去的,但当时的鸣神学园,根本没有一个叫相泽的学生。 简而言之,一切都是荒井的妄想? 他呀,有多重人格,好像脑子完全不正常了」
;坂上修一
「真是好可怕呢」
;倉田恵美
「是呢。在被警察逮捕的时候,他也是说了,下命令把坂上君推下去的人、是我。我明明没可能,叫他去杀坂上君。因为他撒这种立即就会被揭穿的谎,所以警察也不会认真听荒井讲的话了」
;坂上修一
「……这都什么事啊。仓田同学,真是遇到了一场灾难呢」
;倉田恵美
「坂上君,你恨我吗?」
;坂上修一
「恨? 哪里的话! 我……
最喜欢,仓田同学了」
;倉田恵美
「真的!? 好开心!!」
;坂上修一
「附带说一句……本来预定在今天的七个不可思议聚会,怎么样了?」
;倉田恵美
「毕竟出了这种事。当然,是中止了」
;坂上修一
「是吗……尽管在干之前是没什么干劲,但一听到中止掉了,就莫名地感到一份落寞」
;倉田恵美
「没事的。下次就我们两个来订立个什么企划吧。果然因为是夏天,所以恐怖故事比较好吧。把全国的闹鬼地点,都搜集起来的、专刊报道,怎么样。标题就叫……对、四八」
;坂上修一
「四八? 是什么意思?」
;倉田恵美
「全国是有四十八个县吧?」
;坂上修一
「全国四十七个县哟」
;倉田恵美
「真是的! 坂上君你好坏!」
;坂上修一
「啊哈哈哈哈,对不起,对不起」
此时,在新闻部……。
;細田友晴
「啊啊~,大家来的好慢啊。今天,明明有期待了好久的七个不可思议聚会,可到现在谁都没来,真叫人吃惊。不过,坂上君会是个怎样的孩子呢。能跟他当上朋友吗。呜呵呜呵……不过,即便当上朋友了,也会马上杀掉呢。真浪费。啊啊! 不过,大家也太慢了。越来越想去厕所了……不过,我不希望,在我上厕所的时候,聚会先开始了。啊啊,怎么办,该怎么办才好。对我指点迷津吧,厕所的花子」
sdrx,01. 我的娃娃
x_xtc,02. 新堂诚
x_hjze,03. 荒井昭二
x_fclz,04. 福泽玲子
x_fjw,05. 风间望
x_yxmm,06. 岩下明美
x_xtyq,07. 细田友晴
x_ryzf,08. 日野贞夫
08,09. 大本真美
09,10. 仓田惠美
xysg,11. 校园时光
sj,12. 手鞠
mx,13. 迷信
gl+,14. 光临(解決ver)+
BGM01,15. 恐怖01
BGM02_ban,16. 怪奇01「编曲」
BGM03,17. 恐怖04
BGM04_1,18. 恐怖02「编曲01」
BGM05,19. 怪奇01
BGM06,20. 怪奇03
BGM07,21. 怪奇04
zBGM02,22. 动摇02
zj,23. 终结
#title 开幕
「我说,这次就来办期“学校七个不可思议”的专集吧」「噢、好啊。就这个了」
实是简简单单地一拍即合。凭部长的一句话,这次的校内新闻,就定下以“学校七个不可思议”为主轴了。以暑假前最后一期的校内新闻来说,或许正好是与这季节呈绝配吧。再者,长年无人使用的旧校舍,也被定下将要在这个暑假里拆除了。把这点也考虑进去,这多半算是此刻来办的最好的企划了。理所当然,无人反对。「坂上、就由你来负责这个企划吧」「我吗?」搞不懂日野学长,为什么会指名叫我这种小人物来负责。
哪怕在旁人眼中,也会觉得这企划写出来将会很有趣吧。而且还是,主轴专集。稍微有点无法相信,竟然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才刚进新闻部没多久的我。「干嘛摆出副吓到了的脸啊。你怕恐怖故事吗?」日野学长,像拿我开心似的看着我。是有点怕。但是,被人家这么想就好生不爽了。「才不是呢。只是,我还是新人,说起学校里的恐怖故事,我并不怎么清楚,这种企划还是让给前辈们……」「没事。就你来吧」尽管我自以为是在陪笑脸,但这好像反而惹恼了日野学长。
「你对学校里的恐怖故事一无所知,这点我也再清楚不过了。 不好意思,别看我这样,我对恐怖故事可是有研究的。 这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也是比你要清楚的多得多」那么,日野学长你来不就行了。为什么,要把这种重任交给我呢。「……所以,我才希望你来做。我希望,你来站在完全客观的立场。由精通恐怖故事的那帮家伙,来挑选出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你来听他们讲故事,然后将之归纳为文章就行了。这样一来,不就是能把犹如身在现场般的恐惧传递给读新闻的读者的心里了嘛。你要是很懂恐怖故事,那就麻烦了。你只需作为一个纯粹的听众,吓得索索发抖就行了。就是这点最重要啊」边这么说,日野学长边“啪啪”地拍了拍我的脸颊。
总觉得,我好像被狠狠地耍了。可是,作为没啥地位的新人,也就只能闭上嘴地照办吧。「我会帮你,召集来七个知道了不得的恐怖故事的家伙的。所以,你给我去听他们讲故事,动真格地吓得索索发抖」「……哈阿」总觉得,是个吃亏的活儿。可即便如此,这事情还是眼瞧着就这么定下来了。结果,这个企划就此交给了我。从结论上讲,日野学长好像会帮我召集来很懂学校七个不可思议的七个人。
在后天,把他们叫到这间新闻部的活动室。而我则似乎是只需在这里听那七个人,一个人讲一个故事,将之归纳为文章就行了。说是,由身为新人的我来写蹩脚粗文,更能令读者有代入感,恐怖感倍增。真是小瞧人。不过,我的文笔差倒是被他说中了,所以也无可奈何。……话说回来,究竟是会来怎样的七个人呢。稍微有点不安。
定好的那天,来了。日野学长似乎很忙,无法到场。他究竟要把我耍到什么地步啊。找来的七个人,多半都是头一次见的生面孔吧。毕竟,这所学校可是一学年有五百人的巨型学校。大到了甚至都有,从入学到毕业一次都没打过照面的学生。我是真的担心起,到底会来些什么样的人了。毕竟是很懂恐怖故事,所以果然都是些阴暗的人吧。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更加叫人担心了。
我能不能顺利地听他们讲完故事呢。要是惹人家不高兴,不肯讲了,怎么办。哎咿,再在意这些也是毫无益处。去了,就多半会船到桥头自然直吧。我边想着这些,边走在通向新闻部的、放学后的走廊上。
……话说回来,好闷热啊。一吸气,空气就窝在了喉咙里。是要下雨了么。说起来,天色怪怪的。
我不禁从窗口探出了身去。压抑的天空。天空如凝固了一般,乌云一动不动。就像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似的,一屁股赖在那儿不走。明明死赖着不肯挪半点地方,可它又如在卷着漩涡般地缓缓蠢动。简直就像,盯着猎物似的。说起来,在食虫植物里,好像是有像这样的来着。
抚过脸颊的风有点温的原因,难道就是那乌云么?又或者是,对“接下来不得不去听恐怖故事”的厌恶感,在作怪么?……非常地提不起劲。这股提不起劲的感觉,从今早开始就缠着我。简直就像要与我体内同化似的,衬衫因汗紧紧地往我身上粘。而这又亦是,更添了一份不快。从我脸颊上往下淌的,是普通的汗呢,还是冷汗呢。每吐出一口气,都不舒服到几乎快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在我视野的角落里,映入了新闻部的招牌。接下来,我必须在那里听人讲恐怖故事。在这么糟的天气,在这么心情糟糕的日子里。我好恨,那时那么轻率地就接下了这个企划的自己。说起来,这份提不起劲儿的感觉,并不是今早才有的。从那天那一刻,接下这个企划时起,这股浑身没劲的感觉就已经支配了我。
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我体内的某物,会抗拒我走进新闻部的大门呢。明明只是去听人讲恐怖故事而已。说来,我的确是本就不怎么对付得了恐怖故事。尽管我也有跟一般人一样,想瞧瞧吓人的东西的好奇心,但也没更多的想法了。明明是条什么都没有的一如往常的路,却让我深深感到了新闻部好远。一步一步往前踏的脚,恰似被从走廊上长出的手死摁着般的异常沉重。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在朝着新闻部走去,又是因为什么呢。奇妙的使命感,躲在我心中的某处。然后,我的手握住了门把手。只要转下这个门把,我就再也无路可逃了。从什么那儿逃走? 我究竟是会从什么那里,无路可逃呢。有必要想那么深么。不就只是,去听人讲恐怖故事么。我提不起劲,那是因为我身体不舒服。不可能是别的原因。
没什么好在意的。把这些讲给自己听后,我慢慢地打开了门。
「唔……」刚打开门,熏人的热空气就扑面而来袭向我全身。毕竟,刚才里面密不透风。何等沉重的空气。简直就像,水中漫步一样。
「啊……」我不禁微微喊出了声。由于太安静了,我本以为里面没有人。然而,他们却是早就等在那儿了。为讲述七个不可思议而来的他们。已经聚集在活动室里了。接着,对于打开门的未知的人物,他们投来了好奇的视线。十二个瞳孔,一齐转向了我。……十二个?
六人?明明说好是来七个,却只有六个。太好了。我不是最后一个。还有,一个人没来。站在听人讲故事的立场的我,要是比客人还晚到地成为最后一位,那就实在是不合适了。
我在能环视六人的离门最近的空位子上,弯腰坐了下来。接着,我再次瞧了瞧六人的脸。他们是马上就对我没兴趣了么,随即就从我身上移离了视线,垂下头去。果然,尽是些第一次见的生面孔。见过面的,一个都没有。
「……你是第七位吗?」坐在我旁边的男子,保持着垂着头的姿势,仅仅是将视线射向了我。我不禁站了起来。对了,这不是坐着的时候。必须做下自我介绍。
「……啊、不是的。那~个,我是新闻部一年级的坂上修一。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来到此处」……这样行不?寒暄,还是等七个人都到了再做比较好吧?我生硬地行了一礼,重新坐好。……没人开口。叫大家做自我介绍,果然也是等所有人都到齐了再说比较好吧。男性、四名。女性、二名。他们各自都是第一次见面么,彼此间都不聊天。大家,好像都在等我开口。
可是……。仅仅是时间,在一个劲毫无意义地流逝。第七位,怎都不来。我心里稍微有点不安起来了。日野学长,真的有叫七个人么。
「咱们得这样到什么时候?」正好坐在我正对面的人,恰似在朝我发难般地瞪向了我。这是一位,把手插在口袋里,稍有点像不良少年的人。「……啊、抱歉。由于人好像还没到齐,所以能否在还有一位到之前,再等一会」他小声咂了咂嘴,就此不再吭声了。
何等拘谨凝重的气氛。这当口,明明必须由我来开口,可就是处理不好。紧张得都要涨破胸膛了。看起来,大家似乎都有点焦躁了。说起来,这都多么既沉重又热乎乎的空气啊。阴湿使一切浑浊。简直就像,目不能视的什么,占领控制了这个房间似的。会这么想,是因为我很紧张吗。我无法不感到,假如就这么沉默下去,那目不能视的家伙就会越来越庞大。
必须,设法打破这个状况。
「……老是这么没完没了地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个办法。天知道还有一位什么时候来,如果可以的话,要不就先开始讲吧?」我刚想说话,就有人代我开了口。……得救了。包含着感谢的意义,我朝他点了点头。
而他则显得很高兴地还以一笑。
本以为大家都好阴暗,但其实并非如此。大家,都在紧张。我稍稍松了口气。对了。我可不能安下心就完了。在这当口,我得主持大局。「诸位。他说得对。只要大家觉得行,我想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我没意见」是刚才那个像不良少年的人。
接着,对于他的那句话,大家也点头首肯了。……太好了。看来,总算是可以顺利进行了。不过说说回来,为什么第七位还不来呢。是出什么事了吗。难道说,出了什么意外……。不、我这就想太多了。仅仅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晚点来罢了。为了抹去那无法言喻的不安,我把这话讲给自己听。
然后,开始了。不等还未见到的第七人,由从未见过的六人所讲述的:学校里发生过的恐怖故事……。
#title 坂上修一 『学校发生过的恐怖故事』
……终于,六个人的故事都讲完了。他们所讲的故事,究竟算个啥呢。为什么,要把这种故事讲给我听呢。我是为了听,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才来这儿的。并且,他们不也应该是为了讲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才来的嘛。可尽管如此,事实如何。他们讲的故事,哪里算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啊。我理应是尽管心里害怕,但还是胸怀着一定的期待地来到此处的。我强忍住身体的不适,即便这样还是来了,乃是为了什么啊。
不就是为了,在本次的校内新闻,给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做专集嘛。理应是为了讲述七个不可思议而被严格挑选出来的七人。其中一个不现踪影,无可奈何只好六个人地开始讲故事了。接着,六人各自随自己喜欢地讲了他们的故事。但是……。我认为我也是在一定程度上,知道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是怎么一种玩意的。明明没有人,却自己弹奏起音乐的音乐室的钢琴。一到深夜就会动的理科室的标本。伫立着因意外而死的少年的楼梯平台。
从静悄悄无人的体育馆,不知为什么传来了拍球声。往上走时与往下走时台阶数量不一样的,不可思议的楼梯。一到深夜就面露微笑的美术室的肖像画。还有,厕所的花子。虽然多少会有点不同,但这种玩意才是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吧。这不才是那,不论哪个学校都有的七个不可思议嘛。可尽管如此,他们所说的故事……。很难称得上是,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这不全都是他们自己的经历嘛。
而且,不论哪个都是不可信的、老套的编出来的故事。亡灵卖的游戏软件?用人类的呕吐物制造的洗发水?连接异次元的厕所?……耍人也得有个限度。这些要是现实的话,那会怎样。他们,不就全都成了杀人魔了嘛。更甚之,他们所讲的事,全都是最近发生的事吧?既然这样,那究竟是都死了多少人了啊。
关于在理科室遭解剖而死的女学生那事,至少我从没听说过。如果发生了这样的事,这不肯定会成一个重大问题吗。恶魔?恶魔在上学?哼。既然是要编故事,那真希望你能编得更圆一点。一下子就暴露出是唬人的故事,谁会觉得有趣地听下去啊。……没理由啊。没理由啊,像这种事。
难道说,日野学长是为了叫我听这种故事,才叫我来的吗。难道是为了要把这种东西归纳为校内新闻,才定下本次的企划的吗。……然而,我却是在被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所侵袭。从刚才开始,一直如此。并不是因为,他们的故事可怕。而是因为,他们本身、好可怕。这帮家伙,都是疯子。不正常。在听他们的故事时,我都有多少次想要拔腿就跑啊。
他们不是普通人。先不说他们讲的故事怎么样,他们的眼神算什么。那是一种,不知道在看哪里的,阴沉浑浊焦点不定的眼神。还有那种,恰似在惹人不快似的讲话方式。还有那,尽管明白那是在煽动气氛的演技,但还是可称为能立即动手杀人的性格。我真觉得,自己搞不好会被他们干掉。的确,我承认我是被吓着了。但是,这种故事不是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明天,去跟日野学长说说,这个企划,只能要么重新来过,要么就此中止。
「怎么办呢? 就这么继续等第七位吗?」
「啊……」
说话的人是荒井同学。听了荒井同学的话,我不禁支吾了一声,蹦不出话来。是呢。现在可不是,听了他们的故事傻傻发愣的时候。我都在干嘛呀。难道,我还想继续跟,这样的家伙们待在一起吗。第七位什么的,不是已经无所谓了嘛。又不是每天都会跟他们见面。跟他们的交流,不就仅限于今天这一次嘛。
即便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无妨。别继续了。回家。
「我倒希望你放我回去呢。我啊,在这么热的地方,哪怕再多待一分钟,都是一种折磨」抢在我开口之前,风间同学先抱怨了起来。不过,拜他所赐,我是可以没有顾虑地讲出来了。
「对不住呢。就跟风间同学讲的一样,再继续这么等下去,第七位也多半不会来吧。所以,我们还是散了吧」
「不过,说好了,是会来七个的吧? 我可是信守承诺了哟。倘若没来七个,那就是我遭到了背叛呢」是岩下同学。岩下同学,直盯盯地瞅着桌子正中的一点,以没有起伏的平坦的声音如此说道。我对她的将来,感到好可怕。我知道,那是演技。但是,她这个人,也许真的会若无其事地背叛别人。还有,杀人也是……。我都在发什么傻呢。那种事,不是根本不可能存在于现实之中吗。
但是,惹岩下同学不高兴,我心里也不怎么会好受。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遭她记恨,更重要的是我不太想跟她扯上关系。
「……那个,我想这并不会成“岩下同学遭到了背叛”。只要将之当成“第七位什么的,从一开始起就没受到邀请”不就行了吗?」我设法圆场,而她则眯眼一笑,看了看我。
「……啊啦。你是在糊弄我么? 还是说,你是在表示同情? 你、在同情我么? 我呀,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被陌生人同情的」……怎么办。我都想逃跑了。凭什么,我非得遭这种罪啊。
「我回去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吧? 走了」讲了这话,新堂同学站了起来。得救了。已经随便了,总之只要哪怕有一个人回去了,我也就是有理由离开此地了。去吧、回去吧。
;開閉音が同じ…駄目だったら変更よろ!
新堂同学,粗暴地打开了门。谁都没去阻止他。接着,在他正打算随手关门时,他停手,转过了头来。
「……对了。坂上,你可别忘了,刚才的故事啊」接着,嘴角一歪、笑了。刚才的故事……?刚才的故事,是指高木婆婆的故事么。「是高木婆婆的故事哦。我可是,跟你讲的哦。我是只跟你一个人讲的。听好了? 记住了哦。既然听了那个故事,那你也已经无路可逃了。牺牲他人,或牺牲你自己,在一星期内做出决定。啊~哈~哈! 那么,拜了!」
新堂同学,如在耍我似的笑着,粗暴地关上了门。「下次再见,坂上! 啊———哈~哈~哈!」从门的对面传来新堂同学的笑声,脚步声随之远去。下次、再见?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想见你。总之,是有一个回去了。这下是有突破口了。
「诸位,由于新堂同学也已经先回去了,所以果然还是回家吧。时间也已经很晚了……」
我讲到此处,收住了话头。话说回来,现在到底几点了呢。活动室里没有钟。再者,不知道为什么谁都没带表。忽然往窗外一看,太阳已经沉得很低了。
「……没办法呢。我也差不多该告辞了。诸位,多保重」荒井同学收拾了下东西,站了起来。对。只要像这样一个一个地回去,一切就都结束了。站起来了的荒井同学,朝我伸出了右手。这是在谋求握手。
「那么、坂上君」
「啊、在」我、想都没想地就握住了他的手。好冷。像冰一样冷。
「我将会跟你,再次见面吧。在下次见面前,还请千万保重。『校园时光』那件事,……请多、帮忙」
「荒井同学的故事,非常可怕呢。不过,我并没有电脑」我同样很怕惹恼荒井同学。我尽可能不坏荒井同学的心情地配合他讲话,并还与此同时轻描淡写地表达了“我对游戏没有兴趣”。虽说,并没必要特意说这个。反正,荒井同学的故事是骗人的。他只是在吓唬我而已。不过,不明原因一个劲否定的自己,也许是感到了令自己变成这样的恐惧感吧。
「啥呀,你是不是真的没有电脑,查一下就知道了。嘿嘿……嘿嘿嘿嘿嘿」
荒井同学,松开我的手,轻轻一礼、接着就这么静静地走出了房间。再怎么要吓唬我,也该有个度。那样子,不简直就像威胁了吗。
「我也回~~~去~喽!」讲出此言,精神十足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的人,乃是福泽同学。「呐、坂上君,要不要一起回去? 难得,这样认识一场」福泽同学,朝我抛来了微笑。如果可以的话,但愿这帮人当中,她最正常。但是,我刚听她讲过诡异宗教的故事。在听了那种故事之后,不论她怎么抛来清新的笑容,我都会跟她划清界线。不好意思,我不想跟你一起回去。
她是看出我摆着一副甚感困扰的脸了吧。她没再坚持。
「回见喽,坂上君。诸位,再~见」
「福泽同学。干嘛要找坂上君呢。这里有一位绅士吧,绅士。这种时间,让一位妙龄少女单独行动就太危险了。我来送你回去,我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风间同学站了起来。他从一开始起,就盯上福泽同学了吧。所以,尽管在抱怨“早一分也好地想快点回去”,可他还是死赖着不走。真是个,会耍嘴皮子的家伙。风间同学,套近乎地把手搭在了福泽同学的肩膀上。她也光是笑,并没表现出丝毫不悦。结果,只要是个男的,谁都无所谓么。明明理应没理由生气,可我却莫名地感到不爽。
两人像长年的恋人似的肩膀靠在一起,亲密地并肩走出房间。
「呀、福泽同学,你家在哪啊?」
「哎~,你想知道么?」
「这是当然。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把电话号码也告诉我? 我立马就给你打电话」
「讨厌,风间同学! 呀哈哈哈哈! ……那~个,听好了哦? 我说了哟……」
「啊、稍微等下,我找纸、我找纸……」两人听似蛮开心的对话渐渐远去,变得什么都听不到了。
「坂上君,回家吧」是细田同学,他那张像馒头似的脸,整张脸都浮现出了笑容,兴奋地朝我逼来。他是相当地爱出汗吧。一股酸臭味儿,钻进了鼻子。我,忽然想起了风间同学讲的恶魔的故事。被叫做大川的恶魔盯上了的、男生绫小路的故事。他说过,我也被盯上了,难道、这位细田同学……。我都在发什么傻呀,没可能这样吧。不过话说回来,细田同学也怪叫人心里不舒服的。虽然这么讲不礼貌,但他看起来的确并不怎么是能交到朋友的那种人。
受欺负那事,多半是真的。哪怕异次元厕所是在胡编。「呐、一起回家吧! 我们,可是朋友吧?」细田同学,看我什么都不说就拉住了我的手,用他那湿湿的手掌紧紧握住。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太想跟他当朋友。刚才的故事也好他的态度也好,都叫人心里凉飕飕的。……但是,如若拒绝了他,那又会怎样呢? 他会不会大为恼火呢。再者,这会儿要是他回去了,接下来就只剩我跟岩下同学两个人待着了。这也怪叫人犯怕的。
「岩下同学,回家吧。大家,都回去了」我姑且先不回答细田同学,把话茬儿抛向了岩下同学。既然都成这样了,那再怎么说是她,也不能够把人家丢在这儿。
「……是呢。继续等,也不是个办法呢。我还是回家吧」太好了。得到岩下同学的同意,我卸下了肩上的担子。感觉自己超级累啊。「……只不过,请你记着哦。我可不是因为受你同情,才回去的哟」
「这是当然。我并没有同情岩下同学」
「还有,记着哦,你白费了我的好心。你背叛了我付出的劳力」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搞不懂,凭什么,我非得被岩下同学威胁到这种地步。我应该已经够害怕的了。故事已经讲完了。现如今,理应没必要吓唬我了。再者,我这不是并没做过任何坏事吗。为什么,非要那么凶。
「下次,再见哦」岩下同学,在回去时轻轻嘀咕了一声。这是种,有股奇妙的压迫感,仿佛刺入我心脏的声音。当然,对于这句话,我也是无以作答。
「来、回家吧」成了只剩我们两个,细田同学朝我逼来。对付他,比对付岩下同学,在精神上要轻松个好几倍。不过话虽如此,我可丝毫没有跟他一起回去的念头。
「不好意思。我得把这收拾一下」这般说道,我把视线停留在了,那几瓶还剩着大半瓶的饮料上。
「那么,我帮忙」细田同学,不听我的回答,开始收拾桌子了。
「不用了。我来。细田同学请先回去吧」
「怎么这样! 难道,不一起回家?」由于细田同学喊得太大声,反而是我吓了一跳。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你是什么意思。你说过,愿意跟我当朋友吧? 还是,怎么说? 那话是骗我的?」莫名其妙地一会装熟,一会又见外。他兴奋起来,就会这么说话么。不过话说回来,我不记得我有跟他哪怕说过一句,我们来当朋友吧。这不,全部都是他一个人自顾自地定下的吗。还是讲清楚比较好么。虽然是学长,但讨厌就是讨厌。
「这是骚扰。尽管跟学长这么说话是有点那个,但请别再来管我了」我讲完后就后悔了。那时细田同学伤心的表情,根本没法忘得掉。听了我的那句话,他是受了相当大的打击吗。但是,我的想法不会变。不好意思,我也是想择友而交的。
「……对不起。我冲动失度了」
「不、哪里……」
「没事! 我就是希望明明白白地讲出来。……毕竟,我十分清楚我被大家讨厌。抱歉。是自以为能跟坂上君搞好关系的我,错了呢。那么走了」他的肩膀有气无力地瘫了下来,慢腾腾地朝门走去。巨大的身体,此刻看来,显得格外的小。我果然,是说了很过分的话吗。搞不好,抛开顾忌坦诚相谈,他也说不定是个有趣的人。细田同学把手放在门把手上,依依不舍地转过头来。
「……还有机会再见吗?」
「……嗯」
我是没当回事地说的。但是,他却显得好开心地露出了微笑。并且我还感觉,他的眼眶里似乎有些许的泪水。果然,我也许是讲了很过分的话吧。不过,不好意思,今天很难提得起劲儿,跟你一起回家。在所有人都走后的新闻部中,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把体重全给付于它似的,一屁股重新坐回到了椅子上。
……好累。明明理应就区区几小时,可我却觉得十分地漫长。虽说,我不知道实际到底过了多久。说起来,在最后的细田同学的故事中,他也好像说过这种话。我又叹了一口气。来,我得把这收拾好后,再回家。
;物音
;恐怖系
正在此时,响起了“咔哒”一声。谁? 有谁在吗?……不可能有任何人在。这得怪,我现在出奇地神经质。一个人待在活动室里的时候,突然听到嘎吱嘎吱的声音,不也是常有的事嘛,这种现象,明明幽灵也好别的也好什么都不是。然而,我却突然害怕了起来。明明没感到冷,身体却发起了抖。果然,我还是跟细田同学一起回去,比较好吗。不,这是不可能的。
跟他一起回去,就会遭到奇怪的误解了。要是成了那样,以后就可怕了。我决定了,赶快将此收拾好。我得快点回去。……但是,如果这会儿,第七位进来了,怎么办。搞不好,第七位或许是搞错了时间。突然门就开了,最后一位进来了,那该怎么办。我无法克制住自己,瞎想这些没可能的事儿。然而,我莫名地感到门的另一边,似乎有谁站着。
……搞不好,门外等着细田同学也说不定。他恨我。为了哪怕向没跟他当朋友的我抱怨个一句也好,埋伏在门外。不、不是细田同学。也许是岩下同学。岩下同学,也许是对我的辜负怀恨在心,想要报仇地埋伏在外。拿着美工刀,意图割开我的脖子……。没可能这样吧。那么,就是高木婆婆。
在门的对面潜伏着高木婆婆,想对我提问……。啊咧?我忘了,该怎么答她的提问了。哈哈哈,我都在担心啥呀。「啊—啊!」我为了驱散恐惧,大声叫喊。自言自语一下,就能分心了。「真是的,收拾来收拾去、好烦啊!」我明明没烦到需要特意出声讲出来,但我还是故意地表现出了很烦。
门的对面,明明不可能有什么,不可能有!我收拾完后,还是莫名地不想从新闻部出去。将垃圾与饮料瓶塞进塑料袋,我将之往桌上一抛。然后,又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朝窗外一看。比起刚才,天色似乎又暗了几分。
我瞟了一眼门。活动室的出入口,也就只有那扇门,要不索性从窗户回去吧。在想啥啊,我。门窗谁来关啊。我可不能,门窗都开着不管地回去吧。与其这样,还不如跟细田同学一起回去呢。「细田同学!」我不禁喊出了声。「你在吧! 我知道! 请进来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没有回音。不可能有。我刚才不是有听到,细田同学回去时的脚步声吗。啊咧? 真的有听到么? 会不会只是我以为有听到呢?「岩下同学!」我知道,不会有回音。「岩下同学,我道歉! 我辜负了岩下同学! 对不起!」……我到底在说啥呀。喊这些,又能怎么样。谁都不在。也许已经没有任何人,留在这所学校了。
还留在学校里的,顶多也就值班的老师吧。……已经到这种时间了吗。好想要只表。想看表。想知道时间。在干嘛呀,坂上修一。你打算在这待一晚上么?在怕啥呀。我丝毫没有必要、害怕。
「好~喽! 回去吧!」我把这话说给自己听,提起了自己那重重的腰。「嘿哟!」
……我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此时,我感到了什么。
对了。对啊。在走进这个房间时,我不是感到了股某种无以言喻的厌恶之情吗。我不是感到了种,不知说是什么好的险恶氛围吗。这就是,细田同学说的灵感?怎么可能。不可能有这种玩意儿。我至今为止一次都没看到过幽灵,并还从没有过不可思议的经历。我身后有什么东西?
不可能会有吧。我知道。我是知道的。这叫心理作用。如果担心,那回头看看就好了。这不只用稍微把头往后一扭,偷偷瞄一眼身后,不就完事了嘛。「在怕啥呀、我!」来,转过头去。…………不敢。
要是我身后长眼,那就不用遭这种罪了。畜生,都怪那帮家伙。都怪那帮家伙吓唬我,我才不得不去品尝,这种好不舒服的感受。「……好热」我擦了擦,额头的汗。简直就像,刚刚游过泳一般,全身都湿透了。已经是夏天了。热,难道不是当然的事嘛。不过,好闷。
所以,心情也好不起来。「走、回去吧」不用回头。既然自己清楚后面什么都没有,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地去确认。去打开那扇门,就行了。快点回家吧。回家,吃晚饭。妈妈也应该在担心我了。说起来,该说没心没肺么,我肚子也感到饿了。
;何かをつかむ効果音
我伸手拿起,刚才扔到桌上的塑料袋。接着,朝门走去。明明理应只用走几步就能走到门那里,但这段路却让我感到了不知有多么漫长。恰似太空漫步一般,好像没法笔直地向目的地迈进。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了门边。接着,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在我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然后,在门的对面,也好像有什么东西。我,终于是被搞不清是什么玩意儿的存在,包夹在了中间。
都想哭了。汗水流进眼睛里,好疼。凭什么,我非要遭这种罪啊。来,去转动这个门把手。我、命令我自己。接下来,我的右手只需对我大脑下达的命令,乖乖从命,即可完事了。慢慢地转动。
;カチャリって音
响起“咔恰”一声,门把手已经转到底了。剩下的工作是,将这扇门往自己这边拉。拉开门,我不就是可以回家了么。我“咕嘟”一声,吞下一口口水。不用怕。这个世界,没有幽灵。全都是人类的心理作用。为了安抚下自己的心绪,我慢慢地深深、深呼吸。难熬。
明明只是用手把门往自己这边拉一下,但我却做不到。我的右手,终于是不听命令了。
我闭上了眼睛。到了再也没法再往下压的程度,牢牢地闭住眼睛。牙齿在“咯咯”作响。“咯哒咯哒”的声音,出奇响地传进我的耳朵里。来、打开门。这不就,只用把门往这边稍微拉一点点就行了吗。我抱着赴死的心情地将之实施。
终于,门开了。哪怕只开一点点,接下来就叫人感到不可思议了,门一个劲地越开越大。尽管肉眼没看到,但脑中的眼睛却是在清清楚楚地看着,正在开启的门。门、完全地打开了。我依然不敢睁开眼。提着塑料袋,将手慢慢伸向前方。然后,用手摸索。没有碰到门。果然,门是彻底地开了。
呼吸变急促。自己的呼吸声,牙齿咬得嘎达嘎达响的声音,化为了不可思议的音乐,飞入我的耳孔。……什么都没有。我的手,什么都没摸到。这不当然的事嘛。没有就好。要是有,我就吓死了。我用左手,四下摸索了个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黑暗。并非一片漆黑,我看到的是,闪着点点微弱灯光的黑暗。此处,乃是学校的走廊。与往常没什么不一样的走廊。并且,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也看不到,任何可疑的东西。没说错吧? 这不,果然如此嘛。「哈哈哈……」我以有气无力的声音,笑了笑。
接着,向房间外踏出了一步。
然而,我还是不敢回头,将手伸向身后、关门。
用手拨弄锁孔,上了锁。检查了下,门有没关好。这下,就没事了。在我身后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存在,已经被关在房间里了。虽然我不觉得灵属性的物质会被区区一扇薄薄的门关住,但毕竟我希望如此,所以就这样得了。
我在夜晚的无人走廊上,拔腿飞奔。“不准在走廊上跑”。这种规矩,去食屎吧。这不,反正没人看到吗。在无声的走廊上,唯独我的脚步声在回响。我、获得了自由。我摆脱了,潜伏在学校的、看不见的恐怖。
#say
「欢迎回家。挺晚的呢」
「今天是有社团活动的吧。这点事,记着呀」「是这样么?」「是的」在家中,妈妈刚刚准备好晚饭。爸爸,还没回来。总是因工作晚归。今天也一定会晚回来吧。
说老实话,我本以为离开学校时已相当晚了,但其实却并没那么晚。还没到六点。在走出校门前所一直紧绷着的紧张感,当我一知道确切的时间,就突然消散了。没了那种感觉,就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感到之前在害怕的我、实在够傻的。并还以此为耻。接着,就此放下心了地回了家。「马上开饭了哟」「啊啊、知道」不管怎么样,先把衣服换了。
好想快点脱掉,全是汗湿嗒嗒的衣服。我一步两档地跑上楼梯,冲进了自己的房间。
「啊~,好累」我脱掉衬衫,吓了一跳。
;手形の背景
……这是、怎么回事啊。在我衬衫的后背处,有两个漆黑的手印。简直就像,曾被别人从身后推了一把所留下的污迹。今天,我有被人推过一把么。我的脑中,没有这种记忆。不、是我搞错了。一定如此。毫无疑问。我把衬衫揉成一团,扔到了床上。
然后,我躺到了床上。啊~,好想就这么睡着。……说起来,今天真是多么糟糕的一天啊。学校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家伙。不过,咱学校毕竟是个,一学年有五百多号人的猛犸巨校。有几个怪人,也不足为奇。日野学长,一定是故意挑这样的家伙的吧。虽然他多半是以为,既然是怪人,那一定知道一两个恐怖故事,但他是大错特错了。拜他所赐,我倒大霉了。
果然,我该拒绝这种重要任务。怎都不是凭我的能力,能解决得了的。不过,毕竟已经接下了。事到如今是讲不出“不干了”的呢。啊~,不爽、不爽。不管怎么样,明天、我得去逮住学长。像这样,可编不出什么专集。还有,我要是再跟他们见着面了,该怎么办。毕竟已经认识了,再者岩下同学他们还是我的学姐学长。
看到时,不打招呼可不行吧。不爽。一想这个,心就往下沉。不过,要是无视他们了,就搞不好会被他们挖苦些什么,我可不希望被他们用什么法子来整。啊~,没想到我居然会因为这种事而不想去学校,真是不走运。
这天,明明有我最爱吃的咖喱饭,但我却没怎么尝出味道来。吃完无味的晚餐,赶快洗了个澡,早早入睡了。是因为累了吗,把学校的恐怖体验也给忘了,甜甜地睡着了。我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第二天。睡个一晚上,心情就畅快不少了呢,那个嘛,如要说想见他们,那就是在撒谎了。虽然不想见,但如若见着了也总能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吧?再者,要是碰巧今天就碰见岩下同学他们,搞不好他们也一副没啥事的样子。「昨天对不起。吓着你了吧?」说着这话,一扫阴郁。我决定,朝好的方面想。到了午休时,我去了日野学长的教室。好像是、三年E班。
「那个,我是一年级的坂上,请问日野学长在吗?」由于没看到人,所以我向旁边的人打听。「啊啊,日野。多半,马上就回来了吧?」这人只说了这些,从教室出去了。没办法,我决定在这等一会儿。日野学长,没过多久就回来了。「啊、学长」
「噢、怎么了坂上。有什么事么?」日野学长,似乎对我来找他有点吃惊。
「那个,关于昨天的事」
「昨天? 昨天有发生什么么?」日野学长愣了一下。真是的。自己跟人说好的事,自己却已经忘了吗。
「就是那个企划的事。在本次校内新闻上,刊登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的、那个企划」
「啊啊、那个啊。那个怎么了?」真是的,还装傻,瞧他这样儿,有没真去跟七个人说过,都可疑。搞不好真的是,本来就只找了六人吧。
「昨天,虽然学长是叫七个人来,但只来了六个。只来六个就只来六个吧,问题是那六位所讲的故事,那个……」
「稍微等一下。这都啥呀」
「哈?」日野学长,讲了句蛮奇怪的话,打断了我。
「你说昨天是怎么回事? 说好的日子,是今天吧?」
我,一瞬失语。学长,这是在说什么呢。啥呀,他多半是在瞎胡闹地开玩笑吧。看我闭口不言,学长又继续讲了下去。
「你、是不是睡糊涂了?我有好好跟七个人说过哦。今天,我也仔仔细细地确认过办妥了。时间是放学后三点半。我跟他们说过了,去新闻部的活动室,你、好好招待下人家」
「但是,我昨天确实听过故事了。而且,也的确来的是六个。昨天听的……」
「你是不是,做了个梦啊?」
「怎么会……」
「总之,是今天哦。少说点睡糊涂的瞎话,拜托牢靠点」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听到的日子,的确是昨天。所以,才去了新闻部。不会错的。确认过好几次了。可尽管如此,日野学长,却说是今天。我真的做了一个梦吗。那个,是我的噩梦吗。
无法接受。
「但是,岩下同学呀新堂同学……」
「岩下? 新堂? 这都谁呀? 我可不认识这种家伙」
「居然说不认识,请别唬人了。我是在讲正事!」我,不由得讲话都没分寸了。但是,学长那副样子,也不像在开玩笑。明明白白地摆着副,不高兴的脸。
「喂、坂上。你、适可而止啊。我有好好跟七个人讲过。然后,他们都会在今天放学后,去新闻部。我可是,负起责任地做完准备工作的。虽然你梦见什么是你的自由,但希望你别怪我头上」学长光说了这番话,就转身走进教室了。学长在生气。都因为,我过于没完没了地逼问他。但是,我没法接受。我所看到的、难道真的是梦吗。
我明明,记得那么清楚。才不会有,那么真实的梦。今天放学后,再去一趟活动室,就应该能搞明白。日野学长的话,是不是开玩笑……。
下午的课,我完全投入不进去。老师的话,从左往右地从上空飘过。我等着,放学。看个究竟。今天放学后,我应该能搞个明明白白。昨天的事是我做了个梦吗,还是说,是现实呢。班会一结束,我就急奔活动室而去。
……一个人都没到。真的会来么。还是说,那果然是学长为了逗我而扯了谎呢。这天,我有带表。三点二十分。说好的时间,步步逼近。但愿,别有人来。然而,就像是在辜负我的期盼般,有人在敲活动室的门。
;軽くノックする音
「来了」我想都没想地就站起了身来。然后,吞下一口气。
门缓缓开启。
「有人叫我,今天来这儿。请问,可不可以进来?」在那有一张,我头一次见的面孔。「是不是,到时间准时再来比较好呢?」看我什么都不说,摆着张蛮好说话的脸的他,眼珠左转右转地瞄活动室。
「啊、不、不用不用。请进,请坐着等一会吧」「你是坂上君吗?」「是的」「我听日野说过了。你们要做学校七个不可思议的专集呢。咱有准备好不错的恐怖故事哦,敬请期待。啊、对了对了。我叫冈田和彦。请多指教」这是位,蛮好说话的人。不过,他也有可能是昨天没有现身的第七人。
搞不好,日野学长果然是忘了叫第七位来,情急之下、想到了今天再重来一次也说不定。剩下的六个,也应该会再来个一次。一定如此。
「啊、请多指教。我是今天担任听众的坂上修一」
我刚做完自我介绍,又有人在敲门了。
;ドア背景
「来了」门一开,就让人看到了一张,短发女生的脸。「可以进来吗?」「啊、请进」她也同样是头一次见的生面孔。随着一刻一刻地逼近定好的时间,一位、又一位同学来到了新闻部。还没等到三点半,我的面前就已聚集齐七人了。昨天见过的,一个都没有。……对了。
果然,他们也是嫌麻烦不想再讲遍同样的故事,而换叫其他人来了。一定是这样。接着,便开始了,由新的七人所讲述的、学校发生过的恐怖故事。
「……那么,我想就到此结束了吧。今天真的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故事讲完了。
我们收拾了一下,把活动室甩在了身后。他们,全是些普通人。并且,像这样的他们,所讲的故事,也是跟我在脑中想象的一样的、学校的七个不可思议。在游泳部练习中淹死的女生的幽灵,出来闹鬼的游泳池的故事。不为人知地住在旧校舍的杀人魔的故事。在晚上会开始漫步的校长铜像。吸人血开出鲜红花朵的、花坛中的吸血植物的故事。沉睡在摄影部的、必会拍到幽灵的照相机的故事。关于烹饪实习室旁边的从不开门的房间的故事。还有,不论哪个学校都有的、很大众的厕所花子的故事。
的确,不论哪个都是关于学校的不可思议的故事。……但是,这又是为什么呢。我总觉得,昨天听的岩下同学他们讲的故事,要比这些恐怖得多。不、故事本身,还是今天的比较恐怖吧。但是,今天的故事,缺少那无以言喻的压迫感。我明明认为,昨天的故事有多么多么假,可我却又感到了,今天的故事要更加地像编出来的故事。是因为讲述的人,讲得不好么。是因为,今天没有岩下同学他们所具有的那种逼真的骇人氛围么。今天听的故事,尽管听的时候感觉恐怖,但这也就当场会忘的那种恐怖。
是不会留在心里的恐怖。然而,从岩下同学他们口中听到的故事,却是会在事后,一点一点地让人越来越感到可怕。每当想起那些故事,就会在脑中一起浮现出、讲述者的脸。那副、疯狂的表情。也亦是让人感到可怕。明天,再去找一次日野学长吧。然后去问出实情。日野学长,是否真的不知道昨天的那六个人。如果属实,那我就是做了个,非常真实的白日梦。
……但愿,别是这样。我希望,我想错了。我把学校甩在了身后。
今天,跟昨天不一样,难以入睡。无法不去想,睡着了,他们就有可能在我梦中出现。我、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第三天。我实在是懒得去学校。是因为,昨天没睡着吧。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忘掉那六个人。在我脑中,他们所占的位置,似乎在越变越大。这样下去,我终将被其控制。可即便如此,我还是说服自己,去了学校。
刚上完第一节课,我就马上去找日野学长了。
「哟、昨天怎么样啊? 看起来,进行得蛮顺利呢」
「托您的福」日野学长,看起来心情不错。
「咋啦,没什么精神呢。是因为太可怕了而吓伤了么」我尽管很犹豫,但还是把话说了出来。这事,必须问。不问,我就得不到解脱。
「……那个,不好意思。学长,你真的不认识岩下同学他们么?不认识,新堂同学、风间同学、荒井同学、细田同学、福泽同学么?」学长,缓缓锁紧眉间。
「……喂,你都怎么了啊?还要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是不是,太热了把脑袋热昏了?」也许,的确是一如学长所说吧。尽管昨天他发火了,但今天却总觉得,他好像在担心我。是因为,我说了过于莫名其妙的话么。从他所言来看,学长好像真的没撒谎。
「……没事儿。问了您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对不起」
「哦。那就好。比起这个,那个企划,你可得在一星期内搞定哦。虽说,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你也不容易」
「……好的」对了。再过一星期,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去别的学校,向初中时的朋友打听了一下,我这学校期末考试似乎要比别的学校迟。尽管,可以因此多点复习的时间,挺不错的,但又总感觉放的假被缩短了,蛮吃亏的。……期末考试么、这种事无所谓吧、对此刻的我而言。虽然我跟学长那么讲了,但我自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那并不是梦。如果那是梦,那就是我的脑子出毛病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得靠自己来查个清楚。只用查清楚,他们并不是梦就行了。我依靠模糊的记忆,一间一间地去他们的教室问。
「风间同学,在吗?」「你说的,谁呀」
「新堂同学,在吗?」「是不是,找错班了?」
「福泽同学在吗?」「啊啊、在」「真的吗!」「找我有什么事?」「……不、我是找别的福泽同学。她叫福泽玲子」「没听说过,这位哦。我们班就我一个福泽」
我找遍了,所有班级。想着,学年也有可能搞错了,去了所有班级,用他们所有人的全名,问有没有这人。对于为了同一件事一次又一次地前来拜访的我,诸位同学都觉得怪怪的吧。放学后,直到基本上没学生在了,我还一直在各间教室转。收获为零。结果悲惨。新堂诚。风间望。岩下明美。细田友晴。荒井昭二。还有、福泽玲子。这个学校,没有他们六个人。果然,那是个梦么。
我的脑中不禁浮现起,细田同学讲的故事。
那个异次元厕所的故事。我是穿越了异次元隧道,来到了一个跟我曾身处的世界不一样的另一个世界么。来到了,唯独没有他们六个人,别的均无任何不同的世界……。还有可能,唯独我见到他们六人的那段时间、那个地方是另一个世界,我已经回到了我该待着的那个世界也说不定。
……这事,不可能。不过,此刻实际发生的事,不也不可能么!真的是梦么?恩、就是梦。若非如此,不就已经是无法来个了结了么。这是个,恶劣的玩笑。只要这么想,心里就能不背包袱了。……但是,可以想得那么简单么?会不会,是我精神不正常了呢?
不、这不可能。并且,我不愿这么想。人还真能经历些,不可思议的事呢。赶快忘掉,就行了。仅此而已。是因为天热,才不知怎么了。我那天,根本没去什么新闻部。总之,我是做了个梦。
我那天回家后,一直光是在想这件事。明明,再想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明明,只能用做梦来解释那天所发生的事。都是因为昨天一晚没睡吧,那天我立刻就得以进入了梦乡。我晚饭也没好好吃,澡也没洗,钻进床上,就这么直接失去意识了。睡得跟死了一样。
……接着,我做了个噩梦。梦中,我坐在公园长椅上。尽管是个没见过的公园,但这个公园非常闲趣盎然。鸟儿唧唧喳喳,小孩嘻嘻哈哈。为什么,我会在公园里呢。不过,感觉好舒服。不冷不热。以恰到好处的温度,吹着舒适的风。我有好久没感到这般幸福了吧。
突然,在我旁边,坐下了一位老婆婆。是个脏兮兮的老婆婆。是有好几个月没洗过了呢,头发疯长凝结成硬硬的一块一块的。长发遮脸,看不清她的相貌。尽管从未见过这位婆婆,但我却不知为什么地认识她。她这个人,触及到了我记忆角落的某处。是在哪见过吗?不、没见过。应该,一次都没见过。
但是,我又觉得这位老婆婆是个近在咫尺的存在。为什么呢?我明明,理应不认识这位婆婆。「天气不错呢」突然,婆婆就来跟我说话了。「哈阿」虽然可以无视人家,但大概是因为,心情实在太好了吧。我对那老婆婆搭腔了。「小伙子,你常来这个公园么?」
「……这个嘛。我也不太清楚。既感觉头一次来,又觉得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副景色。感觉好奇怪呢」「是么。……我们在哪见过面么?」「……这个嘛,我也同样不怎么记得了,既感觉从很久以前起就认识婆婆,又觉得完全不认识。不过,我们是头一次见吧。可是,却又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认识婆婆。不觉得,婆婆是外人」我自己也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跟理应是初次见面的老婆婆说这种话。
一定是因为,明媚的阳光吧。讲完这些后,我与婆婆都不再开口,度过了恬静的一刻。
「……婆婆,无依无靠」还以为,她突然要说什么呢。婆婆用想不开似的声音,夹杂着叹息地如此说道。
啊咧?我以前是不是也听人这么说过。刚这么一想,婆婆就管自己地继续讲下去了。「老婆婆啊,曾有过羡煞旁人的亲人。好样的儿子,好样的儿媳。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三个可爱的孙儿。说起来,真是非常幸福的一家呢。每天都向佛祖道谢,随时来接老太婆走,都没关系哦」不逃跑,可不行。
再继续听下去,就必定会发生不好的事。尽管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我的第六感在叫我“快跑”。然而,我、没法逃跑。脚恰似在地上扎下根似的、不肯动。「感到害怕么?」老婆婆,突然这般问道。「是的」我尽管想了下,该怎么回答,但在找到答案前,我就已经先自然而然地如此答复了。这多半是我的真实感受。
「还剩四天」老婆婆,如此说道。「还剩四天么」「是的。还剩四天哟」「哎、我明白。我是知道的。我已经充分理解,只剩四天了。」我到底是理解什么了呢。不过,我是明白的。此时,我也许是意识到我在做梦了吧。不可思议呢。在梦中,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之后,老婆婆与我都不再吭声。
我对我自己说,这就是、最后的幸福一刻了。明明,明确地感受到了恐惧,但我还是硬想去享受这短暂的此时此刻。之后,什么都没发生。我、还有婆婆都是继续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迷迷糊糊地欣赏景色。这若是现实的话,那我的视野中就该是一片公园的和煦美景,然而,在做梦的我,看到的乃是、跟老婆婆并排并地坐在长椅上的我自己。我好怕。怕的不得了。但是,我却在笑,摆着一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的、不像样的脸,笑着。我、我、我、我……。
;跳ね起きる音
「呜哇!」我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这是我的房间。睡衣都湿透了,心脏剧烈跳动。一张口呼吸,心脏就简直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指尖在发抖。
看下钟,尚还是半夜三点半。是梦。我做了个梦。做了个,高木婆婆的梦。明明是一派那么幸福的景色,明明是平淡无奇和风徐徐的梦,但我心中的恐惧却无法平息。……还剩、四天。我想起了新堂同学的故事中的期限。我只被给了,一星期的时间。然后,现在就只剩四天了。
……我难道对那种胡说八道的故事,信以为真了么。说到底,那个不就是我所做的噩梦吗。难道,我会被自己做的噩梦,勾魂索命。我都信了什么啊。我才不可能去信,那种无聊鬼话呢。不过,我是自己都没意识到地对那个故事有点在意吧。所以,才会做那种梦。这就是,所谓的深层心理。在不知不觉间,我对高木婆婆的故事,甚感介怀。
……我得睡觉。我得去睡上一觉,把一切都忘了。我脱下粘在我身上的令人不适的睡衣,换了一件。
在我换衣服的那段时间里,我的心跳也仍是一点都没平静下来。现在这会儿,我是彻底醒了。毕竟,睡得早。「别想傻事了」我又讲出声来,自己说给自己听。感觉,自那以来,我的自言自语变多了。我曾听谁讲过,自言自语变多,乃是精神状况开始出现异常的危险信号。不、这是在书上看到的吧?不过,若是如此那倒也是能落个轻松。
应该,能落个轻松。总之,睡吧。换好衣服,我再次钻到了床上。床上也湿嗒嗒的。我出了好多汗呢。这说明,我怕到了,这种地步呢。像这样,可不可能睡得着。床单也必须换了呢。但是,我房间里,没有备用的床单。
再说,换床单也蛮麻烦的。……明天,请假吧。不行。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这会儿上的课,可是藏着关于期末考试的提示的。所以,我可不能请假吧。必须去上学。就当是为了去上学,这会儿不睡觉可不行。然而,床单湿湿的,睡不着。狂蹦的心脏不肯消停,睡不着。刚换的睡衣,已经又粘上汗了。要不,就开空调吧?对了、开空调。
凉爽了,就能睡着了。毕竟,我现在睡不着,就是因为又闷又热。明明夏天才刚刚开始,明明刚过梅雨季节,为什么,会这般闷热呢。今年的夏天,会很热。毫无疑问。为什么,即便开了空调,还就是凉爽不起来呢?空调坏了。一定是这样。我房间的空调,坏了。
谁搞坏的。是荒井同学吗?荒井同学偷偷溜进我的房间,把空调搞坏了。对。不会错的。……我在想些啥呀。不正常了吗?我、不正常了吗?
第四天。在那之后,丝毫没有睡着过。在那之后,我一直在尽是想些无聊的事,一刻未睡。不过即便如此,毕竟在我醒来前,睡了不少时间,身体状况比昨天要好不少。应该是好不少。我希望如此。然而,到了学校,我一点都没法投入到学习之中。明明是堂重要的课,可记忆却多次中断。坐着不动,眼皮就变重,脑袋往下耷拉。
没法听讲。这也好那也好,全都得怪那个梦。都怪那个梦。想去思考些什么,脑中浮现的,却是那六个人。令我变异常了的、连是否真的有这么个人都不知道的,那六个人。果然,无法接受。无论,我怎么地想把那归为一个梦来了事,但我果然还是无法就这么心里没疙瘩。该怎么办,才能给自己一个说法呢。
放学后,我去了新闻部。我已经完全忘了,归纳编写学校七个不可思议专集了。这事在我心中,变得无所谓了。我来新闻部,是为了查清某一件事。在新闻部里,有在校学生的名册。呀、即便逐一走遍所有教室去问,也只会被人避而远之。再者,他们也许全是一伙的,在整我也说不定。他们不是有可能,是在串通一气逼疯我嘛。
所以,去查名册。看了名册,不就一目了然了嘛。我、有自信。有“那本名册中,有他们六个的名字”的自信。在这个时候,我已经明白他们所讲的故事,都是谎言了。今天,我去查证了下各种事实。有没有哪个教室,在唱那首叫人心里发毛的奇怪的歌呀。最近,有没有遭人体解剖而死的女学生啊。有没有,突然失踪的男学生啊。
……什么都没有。这也当然。要是有这种事,再怎么说学校大,也不可能不传到我的耳朵里。要说,真调查出来的事情,也就、几年前,有个女学生遭人欺负,被人从三楼教室的窗户推了下去,这一件事罢了。大事,也就这一件。虽然再去查更久以前的事,或许能查出别的事来,但查这个,也没意义。知道了那些事,又能怎么样。光是明白他们所说的故事,是在撒谎,不就已是有收获了嘛。……不过,我还真笨呢。
毕竟,那要是梦的话,他们的故事本就不可能真有那么回事。而且,也没必要遭这罪地来查名册。为什么,就不认为是梦呢。明明,只要把一切以梦来给个结论,就完事了。我为,快被不明就里的恐惧压垮的自己,感到可耻。我为什么,要去查这种事啊。总之,先查查名册。查查名册,找出那六个人的名字,嘿嘿嘿……。
没有。没有,那六个人的名字。我都不知道,我查了几遍名册了。但是,不论他们中的哪一个都没有。他们,在这个学校是不存在的人。……对了。他们,是别的学校的学生呢。这么一想,不就全想得通了嘛。搞这种煞费苦心的恶作剧。
干的什么事啊。有必要,为了逼疯我,做到这种地步么。特意从别的学校,找来六个人,报个根本不存在的学生的名字,诓我害我。
……可恶。我被骗了。我要报仇。向谁?日野么?是日野不好么。是呢,都是那家伙的错呢。明天,等着瞧。我不想,遭到任何人的背叛。
背叛我的家伙……杀。对、杀了就行了。只要叫人明白背叛我的家伙将会怎样,以儆效尤,就再也不会有人敢背叛我了吧。是啊。不享受人生地活着,可不行啊,咿嘿……咿嘿嘿嘿嘿。杀。杀了日野。杀日野,以儆效尤。去逼问他,逼他吐露真相。
然后,整得他,大叫大哭。那家伙,一定会双手合十地求饶吧。但是,谁会原谅啊。这就是害我遭罪的报应。我已经,没什么好忍的了。首先,剃掉那家伙、只能听进无聊杂音的耳朵。把他那张在发出惨叫的嘴巴,割得更大。剜掉,他那在流着鼻涕的肮脏的鼻子。一口气地挖出,正在溢出后悔的泪水的眼珠。
剁了他。手指,也一根一根地切下来!内脏,也全都给我掏出来!
…………………。我在想什么呢?我是不是,哪不对劲了?凭什么,日野学长非得遭受这种下场啊。我可不可能,做得出那种事吧。名册里,果然没那六个人。所以,就当那果然是个梦,不就行了嘛。这不就,可以接受了嘛。没错吧?
我不就是为了,想接受那是一个梦,才特意来查名册的嘛?这间活动室里,一定潜藏着什么。这里有,唤起人的恶意,以恐惧为食的恶灵。哈哈哈……。是啊。哪怕,那属于现实,不知是谁在用他们的名字想要骗我,那这也只需一笑了之,不就行了嘛。不干了。退出,新闻部。我仅仅是,不适合这种社团罢了。别想莫名其妙的事了,去换个心情一心想着期末考试就行了。
对。等讨厌的期末考试考完了,之后不就是有快乐的暑假等着嘛。别再去深究莫名其妙的事,别再让自己越陷越深。啊哈哈哈哈……。
回到家里,蛮少见的,爸爸在家里喝啤酒。高兴的笑声,包裹了我的家。听了这笑声,我也似乎松下了一口气。感觉就像,附在我身上的东西走了一样。
「爸爸,挺早嘛。怎么了?」「哦~、修一啊。来、过来,过来。爸爸我呀,正在举杯庆祝哦」「举杯庆祝? 嗨~,是有什么好事吗」我一问,旁边的妈妈就插进来了。「今天呀,有公司的高尔夫大赛。然后呢,不知哪出错了,你爸爸取得了优胜哦」「喂喂。出错是什么意思,出错。你得说实力,是实力。你爸爸我呀,一直以来都深藏不露,隐藏着自己的高尔夫实力。
不好意思压过他们,哇哈哈哈哈!」爸爸,已经满面通红地在耍酒疯了。不过,一家团圆之乐,本就是这样的。有谁开心,待在旁边的我,也会感到开心。太好了。「来,给你礼物」爸爸,双眼闪闪发光地瞄我。「很棒的哟、修一,绝对会感到开心的」就像在强调爸爸的话似的,妈妈也在瞄我的脸。
「礼物?」「啊、是的。是作为优胜奖品拿到的东西,爸爸不需要这玩意。所以,爸爸把它放你屋里了。去瞧瞧吧」爸爸,挺起了胸膛,看来似乎是个相当棒的好东西呢。「怎么啦?」「来,还不快去拆开看看」爸爸,在催我。看来,他相当想看到我开心的表情。这玩意,是棒到了这种地步呢。我满心期待,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脑中,爸爸笑眯眯的脸,浮现在眼前。
我走进房间,不禁愕然。
「……电脑」房间里,摆着两个巨大的纸板箱。从外观上,一眼就知道那是什么了。电脑主机,与显示器。荒井同学的脸,瞬间闪过我的脑海。我没有电脑。可是现在,我却最终有了电脑。居然会这样……。这是偶然吗。
还是,不幸的预兆呢。
「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呢」我、愣着。在不知不觉间,爸爸站在了我身后。
「…不、没这种事。我好开心的。只是稍微有点吓到了而已」「是吗。那就好」爸爸,脑子没拐弯地信了我的话。「来、快点打开来看看吧」「……嗯、嗯」比起我,看来还是爸爸显得更开心。都不知道,谁才是小孩了。没办法,我只好拆开了纸板箱。是一台,看起来相当高级的新电脑。
……搞不好,这下我是能玩『校园时光』了吧。我又在想傻事了。明明好不容易想忘记了,明明好不容易才心里稍微轻松点了,自己周围的人却在捣乱。不肯让那个噩梦,从我的记忆中消失。「来、玩玩吧」爸爸,看样子想快点启动电脑。过分地催我。
「不行的。电脑是没软盘,就动不了的」「……什么呀,是这样的啊。那么,这就只成了个盒子呢。不过,这么一来,那这不倒也是个蛮不错的盒子嘛。哇哈哈哈哈……」爸爸,尽管摆出了副略显遗憾的脸,但他马上一笑了之了。虽然,说实话箱子里有一起放着自带的样本软盘,但我选择了默不吭声。这会儿,我怎都提不起玩电脑的劲儿。虽然并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台电脑,但我也并不是不想要。
毕竟,想过要是我有就好了,而真有了,我也一定会很高兴吧。毫无疑问,本应会照爸爸所盼的那样欢呼。
预料之外的礼物,在我桌上安营扎寨。毕竟是机械,这也没办法,我感到它非常地冰冷。其次,我能玩好电脑吗。顶多也就用游戏软件打游戏吧。这东西,占地儿不小,却没什么用。电脑尚还只是摆着而已,连线都没接上。然而,我却在意的不得了。哪怕躺在床上发呆,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就是要望向电脑。……玩玩看吧。
我从摆在房间角落里的纸板箱中,拿出了说明书与样本软盘。即便读了说明书,我还是人在五里雾中。排列着些难懂的专业术语,看不懂。刚踏进门的人,是怎么搞懂电脑的呀。还是说,毕竟是搞到了这种高价品,那果然对电脑有兴趣的人,哪怕面对这种说明书,也足以看懂么。里面有好几本,厚厚的说明书。光是看一遍,也是能消磨打发掉相当长的一段闲着没事干的时光吧。不过说到底,这是指有兴趣的情况。我把说明书一扔,把视线落在了软盘上。
有三张软盘。两张贴着标签,一张写着启动用的什么什么的,另一张是演示盘。究竟,这连标签都没贴的、剩下的那一张是什么呢。哪怕我想从记忆中将之赶走,『校园时光』却仍是占据了我的大脑。难道,这张盘是……。明明不可能是这样,但这不明内容的软盘,乃是在折磨着我。「哈啊~啊」我故意,大大吐出一口气,把第三张盘扔了出去。无论如何,都提不起劲把它启动。
明明,接上线,把盘插进软驱,开机,就能启动些什么。明明是没这知识的我也做得到的,简单工序。但我却感到,这非常地提不起劲。好麻烦。
我再次,倒到了床上。马上,就要吃晚饭了吧。今天,怎么了呢。爸爸,在高尔夫赛中取得了优胜,一定会请客的。然而,我却不怎么高兴。无论吃什么,也反正到了肚子里,都一样。一切都不好玩。并且,我还不想睡。感觉,睡着了,又一定会梦魇缠身。
感觉,会做到那个梦。
公园的梦。我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然后,高木婆婆过来了。「还有三天」说了这话,坐在我旁边。
……我得去复习。我可没空在床上,滚来滚去。然而,我明白,我即便去对着书桌也无法集中精神。可是即便这样,也不能不复习。……在桌上放电脑是我的失策呢。像这样,可不就没法复习了嘛。「吃饭啦!」想着这些,楼下传来了妈妈叫我吃饭的声音。
尽管跟想的一样是请客吃好的,但这一餐超出预想地没味道。爸爸,在吃饭的时候,吹嘘了自己打高尔夫有多么地大显神威。我尽管没兴趣,但还是陪笑脸地听他讲。明明理应是只要家人开心我也会开心,但心头的阴云就是不肯散去。岂止如此,爸爸妈妈越是显得开心地笑,我的心情就越是坠入低谷。简直就像,他们两个吸走了,我的活力似的。
结果,我饭也好复习也好,都没动。尽管想去面对书桌,但我就是提不起劲来,下床。妈妈不是教育母亲,可算是唯一的安慰吧。……对了。仔细一想,明天不是星期天么。今天是星期六啊。怪不得,今天中午就上完课了。好笨啊、我。居然连这事,都没意识到。
那么,我是把自己关在那新闻部的活动室里,关了好几个小时吗。连吃午饭,都忘了。是呢。说起来,今天没吃午饭呢。现在,想起来了。可是,我却并没怎么感到肚子饿。
……说起来,晚饭要什么时候端上来呀。这不,出奇地慢嘛。妈妈是不是太高兴了,忘了准备晚饭呢?真是个,叫人拿她没办法的家伙呢。想饿死,自己爱着的小孩吗。我死了,他们老了后,谁来照顾啊。我是独生子哦。求亲戚,也没用。蛮冷漠的。
终究只是,没关系的外人。在陷入困境时,绝对不会有人来帮忙。说起来,肚子好饿呢。是不是,从昨天开始什么都没吃呀。不、不是从昨天开始。是不是,从前天开始就啥都没吃过呀。对。我这几天,几乎没怎么好好吃过东西吧。这也是,这也是,那个傻女人的错。
那家伙,不就是为了给我做饭才活着的吗。明明如此,可这都咋了。不去完成自己的任务。还恬不知耻地活着。不去做饭,讲着些无聊废话。……要不要,杀了她。对、这主意好。这也是,为了她好。是为了这个世界。
我所做的事是正确的。所以,没有错。不可能有错。这主意好。……这主意……好。
我的记忆在这中断,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看来,我没做梦。即便做了,那也是没记住,很走运。
第五天。今天是星期天。因为没人来叫醒我,我睡到了自然醒。看了下钟,已经过了十点。尽管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大概是睡了有十二个小时吧。感觉自己,很久没睡得那么甜了。……脑袋隐隐作痛。几乎没留多少,吃完晚饭后的记忆。头疼得厉害。
昨天晚上,究竟是发生过什么呢。不行。一旦想要想些什么,脑子就嗡嗡作响。去讨点药。吃点药比较好。「妈妈!」我保持着从床上仰起上半身的姿势,喊我母亲。一大声喊,声音就在脑子里震。……没有回音。
「妈妈!」我再次提高音量地大喊。即便声音会在脑子里震也没办法。怎都不想从床上下来。「畜生,去哪了」一发飙,头就更疼了。别无他法,只好从床上下来。我一把甩开被子。真是的,明明都夏天了,还来个那么热的被子。
为什么,我要盖着这种东西睡觉啊。「啊,痛痛痛痛……」不知怎的,浑身上下都犯疼。特别在关节处,感到了恰似没上油骨头彼此摩擦着的痛楚。我是感冒了吗。说起来,昨天晚上,我是不是没盖被子,开着空调就这么睡了。总觉得,好冷。真是的,一会热一会冷的,这都什么天气啊。澄清耳朵,外面好像在下雨,而且雨声很大。
梅雨季节,不是结束了么? 还下暴雨,可叫人不爽。一起来,就掌握不好平衡,感觉随时会倒下。没个支撑物,举步维艰。把手搭在自己额头上。好烫。「妈妈! 妈妈、妈妈、妈妈!」我无名火起,一遍又一遍地喊妈妈。没有回音。
「臭老太婆!」尽管连头痛都忘了地大喊,可是就是没人应声。「少闹了,畜生」我倚着墙壁,步履蹒跚地走近空调,关了开关。在那一瞬间,被超凉的冷风吹到,我都感到自己要死了。不行,天旋地转。这样下去,真的会死。得做点什么。不做点什么,我就会死。
……这可不成。唯独我死,是不可容忍的。毕竟,我必须过上幸福的人生。我必须活下去。药。为了这个目的,去吃药。
下楼梯,可要命了。站不起来,坐在楼梯上,一阶一阶慢慢地往下滑。怎么那么冷。简直就像,在大冬天全裸地被扔到室外似的冷。「我得去吃药……」我总之先直奔厨房而去。
;台所が欲しいな~!!
厨房,乱得一团糟。遭小偷了? 难道,来过小偷了。水槽里放着案板,案板上躺着一把菜刀。
是把,发着暗淡的铅色的光,刀刃至少有二十厘米的西式菜刀。为什么,会有一把菜刀,被放在那种地方没人管呢。我完全不记得了。
……真的,来过小偷了吗。说起来,总觉得好像有搏斗的痕迹。这房间,是不是曾被人乱翻了个底朝天?我突然感到自己有危险,陷入了不安。还有,妈妈也有危险。说起来,爸爸呢……?爸爸,他怎么了。「爸爸!」我喊着爸爸。
不过,刚才我喊了那么多遍妈妈。爸爸如果在的话,应该会听到,出来见我。妈妈不在。爸爸也不在。两个人都没影了。究竟,是发生过什么事了。怎么回事啊。在我睡着的那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吗。该死。
犯恶心。头晕目眩。站不住。救救我、妈妈。
「呜呜!」我在厨房捂着肚子蹲了下来,张口就吐。从胃中突然涌上的液体,连让人忍一忍的时间都不给,从嘴巴稀里哗啦地吐了出来。犯恶心。我要死了吗。……我要在这种地方,死掉了吗。
「修一!」突然,我被谁给抱住了。是妈妈的声音。这双手所具有的温暖,是妈妈的。
「……妈妈」「你在干嘛呀! 跟你说过,不去躺着,可不行吧?」「妈妈,你去哪了? 真过分,居然把我丢下就走了」「在说什么呢。妈妈,是给你去买药的吧」妈妈,好像似乎是担心过度而生气了。「哎? 妈妈是给我去买药了吗?」「是的。你呀,意识模糊,连自己讲过些什么,都不记得了吧」「……嗯」「快点去睡」
我倚在妈妈的肩上,总算得以回到了自己的床上。对了,这厚厚的被子是妈妈帮我盖上的么。发了高烧,我一定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既然妈妈来看过我,那把空调也给关了,就好了。都冻死我了,不、也许是我不让关的。还是说,在无意识之中,我自己开的吗。总之,不怎么记得了。「爸爸呢?」「爸爸今天也是大清早就去打高尔夫了。真是的,嘴上工作工作的,实际却尽是在打高尔夫」
……是么。爸爸,去打高尔夫了么。话说回来,今天感觉好不舒服。睡个一天,能好吗。像这个样子,我可不觉得,一天就能好。搞不好,一直这样老是好不了也说不定。明明脑袋热乎乎晕乎乎的,可身体却异常地冷。一运动身体,关节就咯嘣乱响。感觉要死了。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不快点痊愈可不行哟。今天一天,要老老实实地躺着睡觉哦」「……嗯」妈妈,还是一如既往的妈妈。用生气的口吻、讲话严厉,也是她有那么地把我当宝贝的表现吧。听她的话,乖乖的吧。喝了妈妈为我买来的药,静静地去睡吧。这一天,我浅浅地入睡过好几次。不过,都是一、两个小时就醒了。中午我吃的是,妈妈帮我煮的粥。
还是一样,肚子不怎么感得到饿。
晚饭、是关东煮。是淡口味的关西风格的关东煮。心情,依旧不好。烧也一直没退。从这状况来看,明天也去不了学校吧。明天我也将会像这样地躺在床上睡觉么。不过,也好。在感冒时,我可以不怎么去想叫人不舒服的事。这是因为,得病时思考能力下降了么。
「修一、电话! 要接不?」正发着呆,妈妈的喊声,传进了耳朵。「谁打来的?」「是你的朋友吧。不过,没说名字」……是谁打来的呢。反正,是我损友的无聊电话吧。不可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怎么办? 叫他把事说了,下次再打么?」「不、不用。我来接」
哪怕是无聊的电话,跟朋友聊聊,心情是会稍微变好的吧。
是关心我怕我累着么,妈妈把电话拿到我房间里来了。「可别聊太久哟。感冒会好不起来的」我并不觉得,褒褒电话粥就会让病情恶化。不过,反正我自己也不想聊太久。「喂喂」「在干嘛呢? 真慢」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套近乎的自己未曾听过的声音。「……那个,你是谁?」
「你问我谁,不知道我是谁了么」在一瞬的沉默后,在电话另一头的人,发出了听似吃惊的声音。不知道,才问。要怪,就得怪不通名的家伙。「是我啊、我」「……那个,光说是我,可不明白」我保持警惕,语气有点冲。「服了,真是的。居然把我的声音给忘了」
这时,我骤然清醒。这讲话的口吻。莫非是……。
「是……新堂同学吗?」
「新堂? 谁呀。是我、斋藤」啥呀,吓我。是斋藤么。「干嘛,不说自己名字」「搞啥呀。就那么想听我的名字么。难道,你爱上我了吗~」「白~痴」真是的,斋藤老是开无聊的玩笑。不过,他跟我蛮意气相投的。说起来,我的奇妙经历,还没跟任何人说过。
对了。要不要找斋藤商量商量。跟谁商量一下,心里也许会舒服一些。「那个,斋藤。我有点事想跟你说说」「啥呀,找我商量事么?」「啊啊,方不方便。……啊,比起这个,你是不是找我有事?」「也没什么事。就只是,不由得想给你打个电话罢了。比起这个,好像蛮有意思的呢。来说说,你想商量的事吧」「啊啊,其实啊……」
「我不喜欢,被人拉去商量事儿」
我刚说了那句话,就从电话的另一端听到了,女人的声音。是斋藤的女朋友,来他那儿玩了吗。两个人一起听我的电话,这家伙还真过分。一定是,想跟我吹嘘他女朋友怎么怎么的了,才打来电话的吧。「在干嘛呀、你。旁边有人在吗?」我稍微有点来气。「什么? 快点说你的事儿呀」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是,斋藤的声音。总觉得,叫人心里毛毛的。
我有不好的预感。「……你、现在一个人?」我为搞个清楚地问他。「啊—,毕竟是在家啊。虽说老爸老妈老弟都在。不过我旁边,就没人了」那么,我刚才听到的声音,是怎么回事呢。我究竟是听到了,谁的声音呢。「快点说呀。别卖关子了」在电话的另一头儿,斋藤在催我。说不定是我多心了。
「……啊啊,抱歉。其实啊……」
「我说了,我不喜欢被人拉去商量事儿了吧」
「……岩下同学」再一次地听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后,我确信了。虽美,却毫无起伏的叫人心里发毛的声音的主人。能对上号的,只有一个。……是她。「岩下? 岩下是谁呀。喂、坂上! 有在听吗? 你怎么了」岩下同学在斋藤的旁边吗?不可能吧。那么,难道是电话混线了吗。怎么,会呢。
「斋藤。你、真的是一个人吗?」「……你、怎么了啊。总觉得怪怪的」我又听到了,斋藤的声音。难道,只要我不提那事,就不会听到岩下同学的声音吗。……难道,怎么会呢。「啊、我稍微有点发烧。今天一天,都在睡觉」「你烧糊涂了呢。是不是脑子不太正常了?」「少说莫名其妙的话」「算了,不好意思我挂了。有事要商量的话,明天去学校听你说」
「啊啊、抱歉」「回见」斋藤,就此挂了电话。
响起“咔恰”一声,放下听筒的声音后,我的耳中听到了,挂断电话后的平坦的长音。
「好久不见」突然,长音戛然而止,传来了岩下同学的声音。明明电话已经挂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得到她的声音。「岩下同学!」我、不禁喊出了声。「你记得我呢。我很高兴。我觉得,把别人给忘了,也是一种背叛。幸好,你记着我」那口吻,依旧单调平坦。
「岩下同学。此刻,你在哪儿? 是从哪儿打电话过来的!」我想找个什么大腿来抱,想的不得了。能像现在这样跟岩下同学说话,也许其实是蛮高兴的吧。我感到,这根细细的不牢靠的电话线,乃是恰似于我的救生索。不想挂断。不想被她挂断。想跟她,多说说。跟我激动得变尖了的声音呈对照,她的声音非常冷静。「我呀,是为了你才打电话过来的」
她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明明,我有好多事想问她。所以,我也没去理她说的话,而是去问我想问的事。我想问的问题,堆积如山。「你是谁? 为什么,要折磨我?」「我是觉得你身陷囹圄,才特意打电话给你的哟。你有在感谢我吗?」她自顾自地讲她想讲的话。好像,全无回答我的问题的意思。我怕,再继续问下去,她会挂断电话。
她要是挂了,我就会失去,这好不容易抓住了的线索。这电话要是挂了,……电话、不是已经挂了吗。明明电话已经挂了,可我不是还是像这样地在跟岩下同学通话吗。我明明,理应不可能跟岩下同学通电话呀。是我想这样吗?所以,我才能像这样地跟她通话?我、又在做梦了吗?我在继续做着噩梦吗。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什么都问不了。是的。我、已经是岩下同学的俘虏了。恰似被她把玩于手心的鼷鼠。只要她把手一握紧,我就会死。她握着我的救生索。看我不说话,她继续说了下去。「找到第七位了吗」「第七位?」
「是的。你不听完七个人的故事,会很头疼的吧?编学校七个不可思议的专刊,只有六个,可交不了差呢。所以,我帮你去找过了哦。然后呢,找着了」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回答。这要是梦的话,那这就只不过是在实际上演,我自己脑袋里捏造出来的情景。我只不过是在演独角戏罢了。我心里必定知道,岩下同学要说什么。……是我在,操纵岩下同学讲话。如果是梦的话,是梦的话就必定如此。
岩下同学,想说什么呢。我、想问什么呢。她会告诉我,这个答案吗?「后天放学后,在新闻部等你。那时,你会看到叫你久等的第七位的。敬请期待哦」
「大家,都会来吗?岩下同学,新堂同学,风间同学,大家、都会来吗?」我好不容易,才逼自己问出了这一句话。这若是梦,那便莫名其妙了。成了,我在自问自答。「来了,就知道了。听好了?星期二三点半。在新闻部等你。那么,再见」「啊、等一下……!」
跟岩下同学的通话到此结束,又只能听到从电话另一端传来的长音了。……听不到,放下话筒的声音。果然是梦吗。「岩下同学! 岩下同学!」接下来不论我问什么,都没有回音。我不甘放弃。不愿放下,握紧话筒。是梦吗……?我又在做梦了吗?
不、不会是这样。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存在于某个地方……。
没办法,我只好放下话筒。
心绪依然高涨。不可思议的是,那份疲倦感不见了,身体变舒服了。感觉,烧也好像退了。是因为,跟岩下同学说过话了吗?难道,我是为了能在后天去学校,而把烧给退下来了么。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在后天呢。是因为第七位刚好那天方便吗。还是说,有别的什么打算呢。他们,明明都不在学校。
不、他们在。他们所讲的名字是假名,那六人,都在用自己的本名若无其事地上学。所以,才在名册中找不到他们的名字。要是能得以看到他们的脸,就绝对找得着他们。他们不也怕,被我找到吗。怕被我看到,在暗中把我当笑话,跟日野学长呀还有别的人串通一气,一直在骗我。直到逼疯我为止。畜生……后天吗。他们绝对会来新闻部的活动室的吧。
为了瞧瞧我发疯的样子。那么,我也有我的打算。他们要是敢来,那我也得做好准备欢迎他们吧。……我想起了,今天早上厨房中的那番情景。
;台所が…または包丁…
放在水槽中的案板。躺在这块案板上的,西式菜刀。虽然对妈妈有点不好意思,但就顺走那玩意吧。如果,那帮家伙还要耍我的话,那就只用让他们瞧瞧我有多可怕就行了。只用让他们明白明白行了。对、去让他们明白明白就行了……。
第六天。今天是星期一。早上起来,感冒已经完全好了。身体状况好的不得了。昨天一整天那最糟的体况,宛如一场谎言。脑子也清醒利落。就像在我心中,把什么心结给解开了一样。这一切,都归功于昨晚的那个电话。归功于,岩下同学的电话。
我已经没必要,像那样地去深究调查了。默默地等到明天放学后,一切都将解决。我不怕。有什么好怕的。耍我的家伙,全都去死,不就好了。又不是我有错。再也不用怕,岩下同学了。她是对的。她说的话,不就是最基本的道理吗。
所以,我也这么做就行了。
;台所が…欲しいよぅ
我早上出门时,稍微瞄了眼厨房。厨房已经被收拾好了。看不到,西式菜刀被丢在水槽里没人管的情景了。不过,我知道它被收好放在什么地方。虽然我超想今天也把它带到学校去,但如果今天我把它拿走,妈妈就会发现少了一把菜刀,而吓一跳的吧。我可不想,妈妈去操多余的心。毕竟,她这人也是,只要不当我人生的绊脚石,就能活个长命百岁。我也希望,妈妈能长命百岁。
走进教室,斋藤立刻就走到我旁边来了。
「哟、坂上。昨天怎么了?」「昨天?」「你说要商量的事嘛,商量的事。不是说了,明天来学校就跟我说吗」我知道,斋藤会过来。那家伙,好奇心令眼睛闪闪发光。「……啊~、那个啊。不用了」「不用了?怎么回事啊。没这样的吧? 说嘛」为什么,那么想听。这不,跟你没关系嘛。
跟你说了,你会帮我做什么?难道说,你会帮我吗?你帮了我,一切就都解决了吗?才不会这样呢。你不是,至今为止一次都没有帮过我吗。只是正好意气相投,才当个说话的伴儿的吧。才不是什么朋友呢。仅仅是在假装出一副朋友的样子。明明如此,套什么近乎呀。
我绝对不会跟你商量。我不会去跟,任何人商量。「……喂。干嘛瞪人呀。怎么了啊?」哼。哪怕你像这样,装出副在担心我的样子,也没用。你在想什么,我了若指掌。你只是想探听得知我的不幸,从而沉浸在优越感中而已。凭什么,我非得来令你开心?我理当不必跟你讲吧。
「我,再也不会找任何人商量事了。所以,能不能别管我」
我这么一说,那家伙明显地面露怒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因为没能满足自己的优越感,所以就要迁怒于我吗。真是个,只管自己的家伙。「没这样的吧? 我可是在担心你才这么说的呀」瞧、来了。担心才这么说的,什么意思?这种口吻,难道不是已经在居高临下地看我了么。「我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需要你担心的」
我,瞪着他。对,这样就行了。由你来陷入不幸就行了。我,可以凭此获得幸福。被你居高临下地看待,可叫人不快。「切! 随便你!」斋藤扔下一句老一套的赌气的话,从我身边,走开了。傻蛋。都因为你想对别人的事插一脚,才会受这种对待的。
自作自受。斋藤,至少收下我送你的一句话。(你是个笨蛋。笨蛋除非死掉,否则治不好)不过这话,我实在就是饶他一次,没说出口了。在心中念叨的。为什么?并不是因为,我怕跟斋藤扭打在一起。毕竟,如果打起来了,那就只用把他杀了就行了。要杀个人,简简单单。
我没说出口,是因为我没感到我有那么大的理由,得去更正那家伙的想法,让他变成一个正人君子。毕竟,那家伙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这天一整天,我得以真正神清气爽地过了一天学园生活。虽然有好几个很烦的家伙来跟我说话,但我把他们全给无视了。他们,都只说些表面的话。戴着面具,走到我的面前。人的内心,是看不到的。归根到底,这家伙在心中想的真实意图,只有他本人知道。晒出真心,说真心话地活着的家伙,真是多么地少啊。用表面文章包裹住真心话的人之间的谈话,又有什么意义呢?由谎言来巩固谎言的家伙所创造出来的世界,不可能从中看出任何价值观。所以,我以我的真实意图地活着。
并且,有碍事的家伙,那就只用将之排除就行了。陪着张笑脸来接近人的家伙,令我反胃。一想到,此刻我正像这样地在吸进,跟那帮家伙所呼吸的同样的空气,我就感到了无比的厌恶。……不过,也罢。毕竟,我就是通过悟出了这一点,才在前方展开这条道的。光凭此,不就叫人心情爽快吗。我、重生了。我、将获得幸福。
上完课,我直接回家了。才没工夫,去别的地方转呢。期末考试要开始了。我得补回,拉下的功课。不过,我已经完全振作起来了,所以不要紧吧,应该能得出,过往最棒的结果。好期待。
「啊啦,欢迎回家。今天挺早的呢。刚才有你的朋友来过了哟」回到家,妈妈迎了上来。……朋友?应该没有任何一个家伙,可称为我的朋友。究竟是谁呢。假称是我的朋友,多么厚脸皮的家伙呀。「朋友? 是谁?」「这个嘛,妈妈头一次见……。好像,是叫荒井」
「荒井? 荒井同学来了?」居然会这样。他居然来登门造访了。虽然他说过会悄悄溜进我家,可这竟然是堂堂正正地从大门拜访。……哼哼,不过,也罢。毕竟,他也是为了自己而活。是在不拖泥带水忠实于自己地活着吧。不逃也不藏,堂堂正正地杀来,你这不挺有胆子的嘛。「然后呢,回去了吗?」
回去了,也无妨。反正,明天见得着。没什么好急的。「没有哦。说了,你借了他的什么东西呢。一副在烦心的样子,所以妈妈叫他在你房间里等你了。妈妈做错了?」做错了?哪里的话。把他拖住,干得好。不愧是,我的妈妈。虽说是外人,不过你倒是在照我所想地行动呢。
「没有的事儿。那么,他是在二楼吧?」「是的。妈妈给他倒过红茶了,等下马上就把你的,也拿过去」「我的,不用了」
我,马上就跑上楼梯。居然说,有东西借给了我?『校园时光』吧。死荒井。你这不讲了个,挺有意思的笑话么。此刻的我,已经跟直至昨日的我,不一样了。飞蛾扑火,这不就是在说这个么,嘿嘿嘿……。糟糕。有脚步声,不就是会被他知道么。
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呢。功夫还远远不到家呢。
虽说已经马后炮了,但我还是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压低喘气声,调整呼吸。
在这扇门的另一边,有荒井。这可叫人激动吧。不会放跑你的。我要叫你招供出真相。那家伙,看起来蛮弱的。若要来硬的,那就只用把他揍一顿,他就多半会老实了吧。嘿嘿嘿……。我打开门。
房中鸦雀无声,没有人。这是个六畳(1畳约等于1.62平米)大的,狭小的房间。我的房间里,根本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荒井!」我,以防万一把二楼的房间都搜了一遍。哪都没有,荒井的影子。「怎么了?」妈妈,端着红茶,从楼梯上来了。「我不是说了,不要茶了吗」
「干嘛发火」「你说的荒井来了,是说谎吧! 这不,哪都没他人吗!」妈妈,一脸诧异地皱起眉头。「这不可能吧。我确实看到他,上二楼了」说了这话,妈妈一副很做作的样子地瞄我的房间。畜生,这家伙也是一伙的吗。「……奇怪」我又一次,好好搜了遍自己的房间。桌上放着杯,还没被动过的红茶。
然后……。
桌上的电脑,开着机。我明明连线都没接。可不知在什么时候,它已经被设置好了。并且,在显示器中显示着『校园时光』这几个字。
「……妈妈,对不起。我多疑了,荒井果然来过」我盯着显示器一动不动地如此说道。「……不过,奇怪呢。哪都没他的人。是在什么时候,回去了么」妈妈,转来转去地好像在找荒井。「没回去」我全明白。「可是……」我明白,妈妈想说什么。荒井,还没有回去。
他就在这房间里。
「妈妈。我知道,荒井还在这房间里。 那家伙,尽是给我捣乱。 是个讨厌的家伙。 所以,我必须杀了他」
我举起显示器,把它往地板砸去。
线被扯断,显示屏裂开,碎片四溅。
「你干什么!」从我的背后,传来了妈妈接近于惨叫的惊叫声。
「这家伙,就在这里面! 就在这里面!」
我举起电脑主机,把主机也砸到地板上。
「住手! 住手!」
「吵死了!」我甩开从身后抱住我的妈妈,用脚去踩,尚且还保持着原来形状的无机物盒子。「杀了你! 杀了你!你小子逃到『校园时光』里,也是没用的。我更聪明! 我要叫你后悔!」我一次又一次地把电脑,砸向地板。
直到它彻底没反应。
直到它彻底变成一堆破烂。
妈妈,哭了。妈妈,大声地哭了。是对我的胜利,喜极而泣了吗。是对我的平安无恙,安下心,流下了高兴的泪水吗。那么,很好。
……这下,荒井多半死了。已经,无法复活了。活该。「给我出去」妈妈的哭声实在太烦人了,我心头火起。我一看她,妈妈便嚎啕大哭。「吵死了! 滚出去!」
我把妈妈赶出去后,关上了房间的门。「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做这种事啊!」在门外,妈妈还在哭。我的房间要是有装锁,那就轻松了。
……我,想起了新堂同学的故事。那家伙,拜受吉田的追杀所赐,得以给自己的房间装上锁来着了呢。那么、我也这么做。我差点,就被荒井杀了。这下,也许能给我的房间装把锁了吧。「吵死了!」由于妈妈哭个不停,我张口怒吼。我最喜欢妈妈了。我爱妈妈。
所以,我不希望她哭。我非常满意,倍感充实,不希望她来坏我的心情。不过,算了。妈妈也是有想哭的时候吧。今天这个情况,就原谅她吧。随她哭到够。我躺到床上。接着,眼角一瞟,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残骸。这也可以说是,荒井的尸体。
为了杀鸡给猴看,这个就不收拾了。每当看到这些残骸,我都将沉浸于优越感之中。
到吃晚饭的时候,妈妈来叫我了。以像在惧怕什么,却又显得悲伤的、恰似在可怜人似的眼神看我。不爽。凭什么,我要被她用这种眼神看呢。既然是我的妈妈,那何不坦率地表现出喜悦之情。我可不希望,家人之间,还真心话与表面功夫分开来地用。晚饭,实是简陋。今天是我重生的、可喜可贺的日子。何不多准备点好的,请我吃呢。
既然是母亲,那得多注意小孩的成长才对吧。我稍微有点,感到遗憾。明明是,只有我与妈妈的,两个人的晚餐。可总觉得,我们间的距离非常地远。「妈妈,我最喜欢妈妈了。所以,可不能背叛我哟」我这般说完,妈妈,有气无力地朝我露出了微笑。「爸爸,今天也要晚归吗?等爸爸回来了,我得把荒井的惨状给他看看」
妈妈,叹了口气。「……爸爸,出差了。在后天前,不会回来」是吗。真遗憾。不过,我本就没打算收拾干净,到后天再给爸爸看好了。爸爸,一定会感到开心吧。应该会说“你做得好的”,表扬我的。哪怕身为女人的妈妈不明白,男人之间可是有着一些共同的东西的。对,说到底,女人跟男人与男人的决斗无缘。
轻轻松松的真不错呢。「妈妈,怎么了? 好像没什么食欲呢」妈妈,基本没动筷子。这可不行。不好好吃饭、长力气,好好服侍我,可不行。「……对不起。我吃饱了」妈妈又哭了起来,放下了筷子。妈妈好奇怪。明明都哭了那么久了,难道还没哭够吗。
「我要洗澡。帮我烧,洗澡水」说起来,我有两三天没洗澡了吧。头好痒。得去洗个澡。洗个澡,获得更胜一筹的心情舒爽。妈妈什么都没说,站在浴室里。知道了的话,那就至少答一声。真是的,到底受的什么教育啊。没礼貌的女人呢,这家伙。
躺到澡盆里,感觉之前的疲劳都从身体里被抽走了。温度刚好。实在是好舒服。舒服到,好想就这么一直泡下去。我把脑袋都泡进去了。啊—,好舒服。来、洗个头吧。
由于洗澡水,进了眼睛。我用手摸来摸去地找洗发水,找到后,将之泼到了头上。啊咧,没怎么起泡,跟以往的不一样。而且,这气味也不一样。换了洗发水吗?还是说,我拿错了呢。为了不让洗发水跑到眼睛里,我慢慢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洗发水倒是洗发水。不过,这是瓶没见过的洗发水。果然是换新的了吗。脏兮兮的标签。这不,简直就像手工制作的一样吗。……手工制作? 我看了看,背面。洗发水背面贴了张,印刷着『WORLD・HAPPY&PEACE・COMPANY』字样的标签。
#bgm BGM03__原曲風
「……妈妈!」我发出惊叫声,妈妈立刻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有什么事吗?」妈妈,显得很担心地在发抖。「少来什么怎么了! 这洗发水怎么回事? 为什么家里有这个!」「是、是邻居给的。说这是,调配天然提取物,手工制作的洗发水。据说这个对身体好,所以妈妈拿了一瓶,有什么不对的吗?」……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地被人骗了。难道说,宗教的魔掌连我妈妈都想毒害了吗。
「妈妈!这瓶洗发水,是人类的呕吐物!是把名叫Sagittarius的寄生虫,塞进人的肚脐眼里,分解人体脂肪,让人吐出来的。用这种东西,天知道会怎样。咱家邻居,已经脑子不正常了。成为了WORLD・HAPPY&PEACE・COMPANY宗教的牺牲品!最好再也不要跟他们有来往!」妈妈,用宛如在看怪物般的眼神,听我解释。接着,在我讲完后,她“哇”地一声哭了。
「修一。你怎么了?究竟,是出什么事了?求求你,别说这种话。变回成,一直以来的修一吧!」……都什么人呐。难得我为妈妈着想地告诉她,她却哭了起来。而且,还把我当怪人。
我,无视妈妈,立刻就去洗掉头上的呕吐物。恶心死了,尽管我洗了一遍又一遍,可总觉得它还在我头上。
「适可而止地别哭了! 杀了你哦!」本以为她会就此止住哭泣,但却起了反效果。哭得,更加激动了。……要不要,真的把她给杀了。
我难得的好心情,全毁了。明明,明天要跟他们对决。不过,这下敌人是只剩五个了。不,因为第七位要来,所以结果还是六个吗。没关系,敌人越多越好。敌人多,才有放手一搏的动力。对,可以一次性地将他们都解决。明天,靠一把菜刀够不够用呀。还有,那把菜刀不知够不够利呢。
洗完澡后,站在更衣室的妈妈,不知在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是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吧。不过,既然如此那何不来道歉。这才叫礼貌吧。又不是,害羞不敢来的年纪。看来,妈妈好像已经睡了。没办法。就宽限,明天一天给她吧。这若还不行,那就死心吧。
虽说是骨肉亲人,但没有用的东西,必须抹消。
我也睡了。为了明天,我得好好补充睡眠。我非常冷静。明明心里清楚,明天是非常值得期待的一天,但我的心绪却并未高涨。沉着冷静。非常,沉着冷静。我在一步又一步地接近于,完美无缺的人。我此刻正在变成,人本来就当如此的样子。这不挺美妙的么。
明明很开心却还能保持冷静,即是那胜于一切的证据吧。濒临发疯的我,已经恢复正常了……。
第七天。我在正好六点十五分时,睁开了眼。既没有设好闹钟,也不是被妈妈叫起床的。是以我自己的意志地醒来的。我已经,能够控制我自己了。妈妈,有在好好准备早饭。妈妈的眼睛,肿了。没怎么睡觉吧。总不会,一晚上都在哭吧。
相对无言,吃完单调的没味道的早餐,我去上学了。
对于在门口目送我的妈妈,我说道。妈妈想说些什么,这一点,我在吃早饭时起就感觉到了。但是,她什么都没说。所以,我来跟她说。
「妈妈,今天准备点好的,请我吃哦」我努力表现得阳光开朗,连微笑都送出去了。这不是,表面功夫。这是我的真心话。妈妈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嘴角不断颤动。看起来,简直就像,张不开被缝住的嘴唇,在干着急似的。
「妈妈,我今天搞不好回不了家了。要问为什么的话,这是因为,我今天必须去投入一场战斗。对方有六人。我不觉得,他们是用一般的办法就能对付得了的家伙。不过,不要紧。我不会输的。所以,妈妈也要相信我会获胜,替我加油哦。我一定会回来的」
突然,妈妈抱紧了我。我感得到妈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太好了。妈妈也一如原样。尽管我昨天还在担心妈妈会不会疯了,但还好是杞人忧天。是抱紧了我,而安下了心吗,妈妈终于开口了。「……修一。别说不吉利的话。今天请假,别去学校了。妈妈我,只要你安然无恙,只要光是这样就行了」
太好了。她是我那棒极了的妈妈。
不过,唯独那句叫我别去学校的话,是多余的废话。虽然知道她担心我,但我对取胜,有充足的自信。恐惧这种感情,已经从我心中消失了。我心中有的是,满足感与充实感。所以,我要去学校。让搂着我的妈妈静下来后,我朝学校走去。
当然,我没有忘记,把一把西式菜刀,偷偷地藏在书包里。这一天,时间过得非常慢。果然是在盼着放学么,我无比在意时间。虽然上课时,老师讲的话有跑进脑袋里,但我还是不禁一遍又一遍地去看表。我尽可能地不去想象,今天放学后的事。哪怕任由想象驰骋,那也终究只不过是想象。我活在现实之中。可考虑的选择,不就只有两个么。
杀、或被杀。
告知“这一天所有的课,都结束了”的铃声,响了起来。终于,决战之时、来了。离说好的时间,还有一点点。最好早点去么。不、不可,去得早,会让他们觉得我心中有不安。还有,去晚了也不行。不早不晚,正好在说好的时间到。这不就是,受邀者所需具有的礼貌吗。
在到时间前,我再次检查了一遍,自己所做的准备有否松懈。不过,虽说是准备,但也就用毛巾包住的一把菜刀而已。闭上眼睛,沉心静气。
此刻,我不能高涨起情绪。我保持着冷静。非常冷静。
睁开眼睛,离说好的时间,还有五分钟。时间正好。我已经准备好回家了。我把书包抱在胸前,把教室甩在了身后。毕竟是他们啊。一定,已经在新闻部的活动室里等我了吧。
站在新闻部活动室前,我看了看表。正好三点三十分。我毫无迟疑地打开了门。
在房中,那六人已经在先前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姿势,坐在那里了。荒井昭二,没有死。不过,这也在我预料之中。我可不觉得,那家伙会因为那点事就死。我内心的某处在这么想着,并希望如此。
我、关上门,在先前同样的位置,以先前同样的姿势地坐好了。这里,已经是只属于我们的空间。以薄薄的一扇门所区分开来的下界,让人感到不知多么遥远。这里,是只属于我们的圣地。与那时一样,非常地安静。完全没有,以前感到过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是因为我的身体状况颇为良好吗。还是说,那时盘踞于此的凝重范围,我此刻已变得觉得它叫人舒心了么。算了,这种事,无所谓。
都叫人怀疑,他们究竟有没有在呼吸了,一点声都没出。是在故意制造无声的世界吗,一直一声不吭地保持沉默。我也学他们的样。这是仪式。是在,接下来展开的赌上生死的决斗前的、默祷。打破沉默的是,新堂。
「喂、坂上。真亏你,没逃跑呢。我还以为你,一定不会来呢」我没有答他的话。我压根就没有,去接下新堂的挑衅的意思。是因为我没答话吗,新堂继续说了下去。「高木婆婆的故事,有没有好好跟十个人说过啊? 如果还没的话,你会在今天之内死掉的」讲得恰似,希望我死似的。不过,实际上,在我被新堂问起前,我是彻底把高木婆婆的故事给忘了。明明应该在梦中受过警告,但这事儿却从我脑子里一点没留地消失了。所以,别说十人了,连一个都没去讲。
我想讲,肯听的人,要多少有多少。不过,我不想讲。并且,到现在也一样。要问为什么的话,这是因为,去跟人讲高木婆婆的故事,对我来说仅仅是浪费时间,无聊透顶的行为罢了。我来此处,并不是为了,再一次地受新堂吓唬,饱尝恐惧的。我是为了,令新堂陷入恐惧。为了,揭露真相。为了,令我幸福地活下去!
「新堂。要死的人、是你。说说你的真名吧。我呀,已经不把你当学长了,不尊敬你。你若要给我捣乱,以后仍要耍我的话,我想,我得将你从我面前排除」我觉得,我讲得极其冷静。
可是,新堂却仍是浮现着淡淡的笑容,假装平静。我不是从一开始就明白,这帮家伙、以一般的方式对付不了么。甭管他们表现出副什么样子,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你们就尽自己所能地逞强吧。要哭的,将是你们。我朝荒井看去。
「昨天,你来我家玩了呢。不过,你是期望落空了吧?我想,不论你来多少次,你的期望,都不会得到实现。『校园时光』,绝对不会交给你。它是属于我的」荒井也笑了。
「……哎,我就觉得,您会这么说。毕竟,您已经疯了。再怎么说是我,也是难以应付疯子的。为了拿回『校园时光』,我会想想别的什么方法的」我情不自禁地想把手伸向书包里的西式菜刀。不过,还早。我尚还不能,付诸实行。付诸实行,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何不,享受下跟他们相斗的前戏呢。
「岩下。第七位人呢?我可是因为这事,才特意来到此处的哦」我把目光射向岩下后,她也笑了。
「……坂上君?我呀,可不记得,我可以被你直呼其名哦。我来这儿,是为了向你复仇」
「是吗。 你若要向我复仇,那我也是可以教你明白明白,你这种行为是有多么的愚蠢。 等第七位来了,就让一切来个水落石出吧。」我讲完此言,岩下如在蔑视我般地冷冷一笑。
「好笨呢、你。 等第七位来了,你就会来教我明白,我有多么愚蠢? 那么,就赶快来教我明白明白吧」
「不用急。等七个人到齐后再开始,也不迟。反正你横竖是个死」岩下,听了我的话,毫不动容。然后,她说道。
「那么,就让我来领教下你的本事吧。第七位,一开始就到了」
……是的。我,差点就看漏了。就跟岩下说的一样,这不一开始就已七人到齐了吗。在我的对面坐着一位,不知名的少女。那家伙就是第七人,首先我必须得确认一下,她是怎样的一个人,还有,她是不是也跟他们六个一样要给我添乱吧。然后,搞清楚这些事后,也就只需把要给我添乱的那帮家伙消灭掉就行了。「你的名字? 别说假名,说真名」对于我的提问,她很老实。她不是我的敌人吗,还是说她已经放弃了呢。
「我叫大本真美。一年级A班」……听了这话,我明白了,她也跟他们六个一样,是个大骗子。「少说傻话。你个骗子」「怎么了?」「一年级A班,是我待的班级。我班上,没有叫大本真美的女生。老实交待。我已经不想被你们骗了」自称是大本真美的大骗子,摆着副随时都会哭出来的表情。是个看起来蛮懦弱的纤细女生。大概,是个受欺负的孩子吧。
不过,诱人同情般的不像样的哭相,无疑跟昆虫的拟态差不多,乃是为了面对强劲外敌时保身的,自然具备的防卫能力。她只不过是在巧用这个能力,耍我罢了。我已经,受够了。搞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耍我的真实意图。为什么要骗我,搞不懂这事的必然性。不过,我通过建立了某一个假定,对他们一连串行动的意图,有了令自己认同的解释。他们,全都是受人欺负的孩子。并且,他们对自己受欺负的事实感到愤慨,找起了,自己也能欺负得了的人。就在这当口,命运弄人,他们把我选为了目标。
受欺负的孩子,是会因某个契机变身成欺负人的孩子的。人类,归根到底都是同一种生物。人类永远都想改变自己,并还在迫切地希望实现变身。他们,正准备从受欺负的孩子,华丽地变身成欺负人的孩子。他们想要,通过耍我,嘲弄我,一泄心中郁闷,去除长久积累下来的压力。我的推理,一定是说中了吧。所以,我才不会成为他们的牺牲品。我必须让他们后悔,把我选为目标。已经,没必要再听他们讲了。
反正,不会说真话。不过,也好。一旦,明白了第七人在说谎,我就能对我的推理抱以确信。没必要,再陪他们胡闹了。区区受欺负的孩子,居然想对我下毒手。嚣张啊。
我从书包中拿出包着菜刀的毛巾卷。不论哪个,都毫不动容。全都小瞧我,在冷笑。就连把我称为朋友的细田,这会儿也在冷笑。只有一个真美,唯独她,没有笑。
「坂上同学。请听听我的故事。别摆出那么吓人的脸,请听听我的故事。如果你想做什么,那等我讲完了再做,也不迟吧?」她声音颤抖,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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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已经没空,听你的故事了。拜你们所赐,我浪费掉了一星期、无法挽回的浩瀚如海的时间。接下来,我会让你们来负起这个责任」在他们的笑脸之中,唯独真美以一副因恐惧而表情僵硬的脸看着我。怕了吗?当然的事。我马上,就让你的同伴也笑不出来。
「……不过,至少请听听我,为什么上次没来的理由吧。你不听我说,我心里也会留下桩遗憾」她在向我哀求。这是打算,拖延时间么?没用的。你们,每一个人都逃不掉。嘿嘿……。……不过,对了。的确如此呢。就听听,她怎么辩解,为什么一星期前,唯独她没来吧。
反正,这也多半是用谎言来巩固的借口,不过,咱就听听她会说什么谎吧。
「好、就听你说说。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上次没来」她是找到了一条生路么,展露了一瞬,貌似很开心的双目放光。瞧,你的真面目已经露出冰山一角了。
「谢谢。那时,我在找我的娃娃。找我的,很重要的娃娃。她是个名叫梅尔蒙的女孩子洋娃娃。总是,跟我在一起。上学,我也把她一起带来。但是呢,我和她失散了。我、是个受欺负的孩子。所以,那时我被人从三楼教室的窗户推了下去。等我回过神来时,梅尔蒙已经不知去哪了。
然后,因为我拼命地找……」
「哈! 这就是迟到的理由吗。被人从三楼推了下去?然后跟你当宝的娃娃失散了,你在找她?你、正常不?你是神智正常地在讲这些话吗?你觉得,我会信这种傻话吗!你个,大骗子!」
已经忍无可忍了。我解开毛巾,握紧发着铅灰色的西式菜刀。「不是说谎。是真的」多么厚脸皮的女生啊。这家伙,是在认真地讲这些话吗?如若如此,那她就是疯子。如果是个疯子,那我就得给她一个解脱。凭我的良心,赐予他们永远的安息。「再也没法忍耐下去,听你们说的话了。别来给我捣乱!」
我、跳过桌子,对准与我呈对角线状坐着的真美的胸口,把菜刀扎了进去。「不是说谎。毕竟,非常地痛啊。全身骨头都碎了,想好好动一动都动不了。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想跟梅尔蒙分开,所以拼命地找」……这家伙,什么人?明明把菜刀扎进去了,可她还在若无其事地说话。一滴血都没流出来。我,又一次地把菜刀扎了进去。
仿佛,在用利器扎稻草人似的,简直毫无手感。怎么回事啊,这家伙。她、不是人。我、继续用菜刀扎她。
一刀又一刀,
一刀又一刀,
一刀又一刀,
一刀又一刀,
用菜刀刺她。水手服被扎破,哪怕露出了肌肤,也仍是不出血。只留下了我用菜刀扎过的痕迹,简直就像标本。「呜哇啊!」
我胡乱挥舞着菜刀。其中一刀砍中她的脸颊,然后深深地砍了进去。然而,她却痛都不痛。就像别人的事似的,一点没事。「……是真的。我没有说谎。没有说谎」接着,她如坏掉的玩具般,重复说着同样的话。「妖怪!」
我把菜刀,扎进她的喉咙。毫无任何抵抗,刀刃所向披靡地被吸了进去,就像在切泡沫塑料似的,她的脑袋被轻轻松松地切了下来。
掉在地上的脑袋,哪怕这样还是摆着副不像样的,诱人同情的哭相,把眼珠转向了我。「好希望,你能听我的故事。我不讲,你会头疼的吧?集不齐七个不可思议了吧?」她脑袋的断面,淡粉色的肉干巴巴的,简直就像结了一块巨大的痂。跟随时都会滴出血来的生鲜活物,与被光线照到就会湿湿发光的丰润美,完全无缘。我是在做梦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梦的?无头女生,抱起掉在地上的脑袋,重新坐好。
然后,用白色细细的手指,梳理乱发,解开发结。
「坂上君。你是杀不了我们的」细田笑了。我将菜刀,刺进了在咯咯地笑着的细田的额头。
「你不是我的朋友。我,绝对不会跟你当朋友」细田也亦是,若无其事地答道。
「讨厌。我们不是已经是朋友了嘛。别说这种,不含真心的话。你,明明其实很想跟我们当朋友」
「少说傻话!」我如在绞他脑袋似的,转动刺进去的菜刀。
;グチャグチャって感じ?
额头上的洞,越来越大,从中啪嗒啪嗒地掉落,宛如木屑的碎肉。这家伙身上,也没流着血。
「老实坐下。干这种事,坂上君、你会发疯的哟。哈哈哈」福泽,以令人火大的声音笑了。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呀?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这话简直即正是为了你而存在的呢」风间,像无可奈何似的、嘲笑我。我一个一个地把在场六人,都剁了一遍。我明明理应,毫无疑问地在按预定付诸行动。可是,这却并没有成,我预想中的结果。为什么?并不是这个菜刀的原因。「我们不会死。
即便这样,还想杀的话,那就来杀个够吧。不跑,也不躲。用这把菜刀,来把我们剁碎吧。不过,你也逃不掉的。毕竟,我们可以随时,想见你时就能来见你」新堂脸上留着菜刀砍下的伤痕,呲牙笑着。……是么。我所做的,是白费工夫么。这帮家伙,为了耍我,远胜于我地做好了万无一失的事前准备吗。
「已经,逃不掉了。不管你怎么挣扎」荒井的声音,在惹我不爽。要做到这种地步地耍我吗。「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岩下。我可不想,被你说这种话呢。「逃不掉的」「逃不掉的」「逃不掉的」
「逃不掉的」他们一齐,张开了嘴巴。响起,犹如夸耀胜利般的笑声。谁会听你们的话,照办啊。我要如我所想地行动。我、不是你们的、玩具。
逃出去。绝对要从你们的掌心,逃出去。……这不很简单吗。要从你们掌心逃走,这不实是很简单么。只用让你们瞧瞧,我与你们的不同就行了。你们身上,没有淌着身为人的温暖的血液。但是,我不一样。我的身体里,装满了鲜红的血液。我不可能输。
……啊,正好这里有把菜刀。多么地准备周到啊。我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手上握着菜刀的呢?嘿嘿……,不过,正好。我将菜刀的刀刃,抵住左手腕。来,此刻,即正是我胜利的瞬间。我一口气抽下,抵住手腕的菜刀。
看。好美吧。这才叫人类吧。
「看看! 我与你们的不同。我身体里,流淌着鲜红的血。装满了鲜红的血。啊~哈哈哈哈!」我将从手腕流出的血,炫耀给他们看。看吧。他们那羡慕的目光。怎么?你们说,我无法逃出你们的手心。这不,肯定逃得出来么。
怎么样。凭着这个证据,你们的身影在我的面前,渐渐消失。这下明白了吧。明白,我是跟你们不一样的人类了吧。如果受到了教训,那就再也别来找我。对。你们,全都给我消失。从我的视野中。你们全都给我消失!
瞧,我的视野一片漆黑了。你们也好,活动室也罢,全都、全都给我消失。然后,就连我的意识也……。
在我再次睁眼时,我是身在一间白色的煞风景的房间里。「醒过来了?」是妈妈。妈妈的眼睛里满是泪水。「我怎么了?」不可思议,我心境平稳。「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嗯」「那就好。快点忘了吧。还有,修一就悠闲一段时间好了」
「这里是哪里? 医院?」「是的。什么都别想,睡吧」「我怎么了? 告诉我」妈妈,难以启齿似的,话在喉咙里不出来。一段沉默之后,她边挑着词儿边缓缓说道。「你呀,在新闻部的活动室晕倒了。是日野同学发现的。要是再晚个三十分钟,就好像危险了。等康复了,得去跟他道个谢哦」是吗,是日野学长救了我吗。我轻轻摸了下,左手腕。缠着绷带。
「就我一个人吗?」「哎?」「活动室里。没别人了吗?」「哎、没人」「……是吗」接着,继续陷入了沉默。「爸爸呢?」听我一问,妈妈在那一瞬不知所措。
「……爸爸? 爸爸在三年前就去世了吧?」「……是呢」是么。我没有爸爸呢。全给忘了。总觉得,我好像做过爸爸的梦呢。「自那以后,过了多久?」「自那以后?」「距我在活动室晕倒到现在」
「你,整整睡了三天哦」「……是吗」距那以后,过了三天吗。我、活着。果然,高木婆婆的故事是骗人的。我没有死。「妈妈,对不起。让你多操心了。不过,已经不要紧了」妈妈,对我的话什么都不说,捂住眼角点了好几下头。「……我喉咙好干。想喝些什么」
「啊、对不起。稍微等一下,妈妈去给你买点什么」妈妈为了换换心情,大大地吸入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妈妈的表情,在笑。尽管哪有点寂寞之情,但那是看着就让人安下心的笑容。妈妈从病房出去后,我又想睡觉了。「哟、坂上」枕边,有人叫我。「啊啊、新堂同学」新堂同学站着。
「你来看望我了吗?」
「啊啊」「果然,高木婆婆的故事是骗人的吧。真过分」「被揭穿了,那也没办法。毕竟,你没死呢」「这是当然啦」新堂笑了,我也笑了。
「快点好起来吧。你不康复,我很寂寞哟」
是细田同学。细田同学也站着。「哎。等我好起来了,请来我家玩个一次吧」
「是么。好高兴。请务必,让我叨扰」
旁边站着岩下同学。
风间同学也在。
福泽同学也在。
荒井同学也在。
我最喜欢的六个人,都到齐了。可是……。「那个,大本同学呢?」
「啊啊,真美吗。那家伙,还没找到她重要的娃娃。等找到了,马上就来。她说了,替她向你问个好」新堂同学,回答了我的问题。是吗。她还没找到娃娃吗。但愿,她早点找到。
「我们,永远都待在你的身边。所以,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
岩下同学,轻轻把手放在我的脸颊上。如死人一般的,冷冰冰的手。不过,这却非常令我安心。我、离不开他们。他们待在我的身边,我非常地高兴。「我、疯了吗?」对我的问题,谁都没有回答。他们六个,只是在笑。我该将此,理解成什么意思呢。
果然,我疯了吗。不过,也罢。人,全都一开始就是疯子吧。尽管假装正常,但其实不全都是疯子吗。并还都在,做着噩梦。大家也就只有一个,有没意识到“自己只是在噩梦中不断迈步向前”的区别罢了。仅凭意识到了这一点,我就已是非常幸福了吧。
我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眠之中……。
#bg 白
#select_text 8,新堂诚『高木婆婆』,荒井昭二『玩家的条件』,福泽玲子『你幸福吗?』,风间望『芳香』,岩下明美『伪爱』,细田友晴『魅惑的厕所』,坂上修一『学校发生过的恐怖故事』,回到标题画面,0,0,100,100,#000000,0
#title 新堂诚 『高木婆婆』
哟哦,那么,就由我来讲第一个故事吧。毕竟,无论任何事情,当第一都是很爽的。在我开始讲故事之前,先做下自我介绍吧。我的名字叫、新堂诚。三年级D班。虽然我今天是受日野所托而来,但你们这活动室还真脏。要不是有日野喊我来,我多半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吧。……话说回来,你刚才有说自己叫坂上吧。你、发现了没有?这间房间,是不是有点怪怪的?
有人说,灵这种东西能够敏感地察知人的气。而这不就是说,它们会聚集到心存恐惧的家伙的身边么。常有人说,一讲起怪谈就会招来灵吧?原因就是这个。在谈论恐怖故事的时候,突然后背蹿过一阵寒气。这个就是,有灵在摸那个人的后背。
坂上? 你,总不会是害怕了吧。要是怕了,那你就是灵的美餐了。你的心智,将会被灵吃掉。所以,小心点。不知道是谁在害怕,这屋子里都挤满了灵了。
又或者说,这帮灵是,明明没人害怕可它们却还是都跑这儿来了呢?要是这样的话,那就更麻烦了。这样就成了,这一大帮灵是预测到将会发生的什么,才聚集到此处的了。
……有做好心理准备吧、你。等我开始讲了,那就再也没法回头了。不打紧吧? 那么,我就开始讲了。我所知的学校七个不可思议之一。
知道什么叫市井传闻么?你也有听说过一两个吧。裂口女呀人面犬什么的市井传闻。脸上带着个大大的口罩,叫住路过的家伙,然后这么问人家。「我、漂亮吗?」然后人家一回答「漂亮」,她就突然拉掉口罩。她的嘴巴,一直裂开到了耳根。接着「即便这样,也漂亮吗?」
这般问道。这就是裂口女的市井传闻。据说这家伙,整形手术失败。好像是会把不说自己漂亮的家伙,全都用菜刀捅死。还说她怕发蜡与金平糖,真好笑。不过,这些反而是莫名地写实,多了分真实感。知道,人面犬不?尽管表面上是条没啥稀奇的小狗,但惟独它的脸是张人脸。而且是张老人的脸。人面犬会以时速至少80公里的速度飞奔,一跳几米高,所以一旦被它追在身后,那就不可能逃得掉了。并且接着,它好像还会给你下预言。
据说,一旦被人面犬逮住,它就会准确地说中你,什么时候在哪儿会怎样地死去。区区一条狗,居然敢预言人类大爷的死状,真是讨厌的混蛋。是吧,坂上。除这些外,还有很多很多别的市井传闻。在学校,也有这种市井传闻中的家伙。厕所的花子呀,梅莉小姐呀。无论你对恐怖故事有多么地无知,你都至少有听过一个吧?并且,你还很藐视这种市井传闻吧?认为这种只不过是骗小孩的故事而哼哼冷笑吧?
若真如此,那你还真不幸。听说过,无风不起浪这句话吧?你认为,裂口女呀人面犬呀,仅仅是个市井传闻吗?这种市井传闻,可是遍布全国啊。它并不仅是个传闻。传闻,无疑是真的。并且还是,知道这个传闻的许许多多的人当中的极小一部分人的真实体验。……你在笑吗?你认为我的话很好笑,所以在笑吗?
我啊,认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家伙。就像这样地对我所说的话,抱有怀疑的家伙。这家伙,也不信市井传闻。一句“无聊”,一笑了之。但是啊,你可知这种家伙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我要讲的,就是一位不信市井传闻的男子的故事。
在我班上,有个叫吉田达夫的家伙。该说现实主义好呢,还是反浪漫主义好呢,总之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尽管学习好,但也就仅此而已了。总是装腔作势,就是那种一看就想揍一顿的那类人。觉不觉得,像这种家伙肯定会被人找茬?可他并没有被人找茬。当然,也有想找他麻烦的人。但是,他马上会去跟老师告状。以笔胜于刀剑为信条。
不管怎么挨揍,都绝不抵抗。随人揍到饱,然后一五一十地上告。老师之间对他的评价很好。成绩拔群,品行端正。对老师很听话唯命是从,一出事,就立刻去告状。好狡猾的家伙。啊啊,哪怕是回忆一下,也照样上火。那时,我也好想痛痛快快地揍他一拳。像这种家伙,不可能在我们学生之间受欢迎。所以,渐渐就没人理他了。
总而言之,就是无视。不说话,不理。一般来说,像这样可不是人所能忍的吧。但是啊,以吉田来说就另当别论了。他看起来,反而在为此感到高兴。显而易见地一副自以为是天选之民似的样子,居高临下地鄙视我们。又不是真住在天界,都在想什么啊。还真是个超可气的家伙。就在那时,我听了个有点意思的故事。
一个名叫高木的老婆婆的故事。你有没有听过?没听过吧?很好,那么我就来跟你讲讲。高木婆婆的故事。
这位老婆婆,穿着爱装大人的小鬼头穿的那种带着波形褶边的鲜红长裙。是条长到完全遮住了脚,拖到地上了的长裙。所以,高木婆婆穿着的裙子的裙摆,破破烂烂。被雨水泥土尘埃弄脏,裙摆附近均是红黑色的污渍。毕竟是一直都在拖着裙子走啊。传说她从没换过裙子。简直就像个流浪汉吧。我也并没有亲眼见过。不过,关于她是个超让人心里发凉的老婆婆这一点,好像绝不会有错。
当然,这也至多不过是传闻,传、闻、罢、了。继续讲,这位婆婆总是把她疯长着没人管的头发垂在眼前,遮住脸。据见过她的脸的家伙所说,她脸上化着很浓很浓的浓妆。脸颊上抹着日之丸般的胭脂红,唇尖上点了鲜红一点,眼睛紧密地涂着紫色眼影。一旦瞧了那张脸,就再也忘不掉了。对了对了,她上身还穿了白色衬衫。而这又是一件,恰似公主穿的那种有着摇曳衣摆,尽显可爱的白衬衫。不过,这也是因为一直都穿着吧,已经变色成搞不懂原来什么颜色的淡茶色了。被染上了岁月的颜色。
这里那里都是洞。到处都是缝补的痕迹。所以,想象得出来吧?臭死人了。不光是这样,这老婆婆走路的样子也很特别呢。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跳吧。一蹦一跳地走。而且速度还超快。比人面犬还快,比人面犬跳得还高。来试想一下吧。以時速100公里一蹦一跳地飞奔的化着浓妆脏兮兮的老婆婆。要是有这样的家伙追你,你会怎么办?
……你笑了?你刚才,是不是笑了?哼哼,你想说,我在扯淡吧?是吧。没错吧?没关系。毕竟,我已在把这故事讲给你听了。待这屋里的别人,爱咋的咋的。我是在讲给你听。听好了,把这点好好记住。
……然后啊。这位高木婆婆啊。你知道她为什么会一蹦一跳地走路吗?
……是因为,少了一条腿啊。据说好像是,因交通事故腿卷进卡车的轮胎里。那时,她的亲人也在。儿子儿媳再加上三个孙儿。全部当场死亡。不成人形。好像变得跟肉糜似的,稀烂稀烂。据说,那卡车驾驶员好像喝醉了,轧了人,还完全没发现人卷在轮胎里。小孩卷在轮胎里,足足跑了至少四公里。
还要加上高木婆婆的一条腿。然后,婆婆就疯了。这也难免啊。毕竟,自己深爱着的亲人,一瞬间全都不在了。……但是,高木婆婆好像也死了。不是死在那时的事故,而是死于事后的打击。果然是会这样吧,她没法从亲人全都死了的精神打击中站起来吧。据说她是,躺在自家被窝里,没有任何人看护地去世的。死了至少一个月,才被人发现。
……所以,现在出现的高木婆婆是幽灵。这也理所当然吧。人能跑到,时速100公里吗?人能一蹦几米高么?肯定是幽灵。不过,正因如此才更叫人害怕吧。高木婆婆很臭是因为死了至少一个多月,穿着白衬衫和红裙子,是因为那是她遇交通事故时的着装。知道,高木婆婆为什么会变成幽灵地出来闹鬼么?高木婆婆是出于某个目的,才在她盯上的家伙面前出现的。
据说,一被高木婆婆盯上,那就完了。绝对逃不掉。毕竟,对方是幽灵。会在任何地方出现,会追你到天涯海角。用单脚一蹦一跳地追你。不过,她也不是一碰见你,就突然来追你的。最开始时,她会用毫无异状的声音向你搭话。「听听,一个没有亲人的老婆婆的回忆吧」就像这样。
据说她是会以诱人同情的声音,一副孤苦伶仃的样子,诱人上钩。脸也是被长发藏着吧。脚也被裙子藏着,看不到。而你要是麻痹大意地去理她,那就完了。她会突然说起,那时的那桩交通事故。「老婆婆啊,曾有过羡煞旁人的亲人。好样的儿子,好样的儿媳。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三个可爱的孙儿。说起来,真是非常幸福的一家呢。每天都向佛祖道谢,随时来接老太婆走,都没关系哦」接着,她双手合十,边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边搓手。「但是,真没天理。佛祖什么的,根本不存在。我的亲人,全都死了。留下这么一位上年纪的老太婆,他们全都到阴间去了。那是场交通事故。留下老太婆一个,老太婆的一家子,都被卡车轧死了。一瞬间就」
这么说道,哭了起来。吸吸鼻水,长叹一口气。听到这番话,那在听着的那位会怎么办呢?不可能不安慰吧。自然就会,想说上一句关心人的话。人不就是这样嘛。「既然这样,那婆婆您更得努力地活下去啊」尽管是想说句关心人的话,但就是难以找到合适的词儿呢。「……非常感谢您。
关心我这种老婆婆。您觉不觉得,我死去的亲人很可怜?」她会这么地问你。被人这么问,那就没法说不觉得了吧。「嗯」无论谁,都会条件反射地这么回答。接着,高木婆婆突然撩起自己脏兮兮的裙子。
「我啊,因为那时的事故少了一条腿。您觉不觉得,我少了一条腿很不方便?」怎么回答?被她这么问了,你会怎么回答?能答得出吗?「真可怜呢」,又或者「即便这样,婆婆也要努力地活下去啊」,你能立刻就答出这类话么?换做我,拔腿就跑。我想,你也一定如此。她可是个,怎么看都像流浪汉的老婆婆啊。一开始理对方时,就理应是恐惧心大于同情心。
“若不姑且先理下对方,天知道她会对我有何不利”的恐惧心。幽灵这种东西,就是会对这种心理趁虚而入。在你跟高木婆婆说话时,你就是在她的计策里越陷越深。撩起裙子,本应有两条的腿只有一条。无论谁,都会吓一跳。当然会吓着。高木婆婆不会放过,这一瞬的动摇。分开垂下的长发,将一张化着丑陋的妆的满脸皱纹的老脸对向你,阴森森地笑。
(怎么样。)那是一种,简直就像在讲着这些话似的讨人厌的扭曲笑声。她在等着你跑。为了吓唬人,她啥都会做。……不过,等被做到这种地步,无论谁都会跑的。只有一条腿的阴森森的老婆婆对着自己微笑的异样恐怖。这要是发生在,无人的公园,而且还是黄昏时分,你会怎么办?你,已经拔腿在跑了。「别跑!」
高木婆婆最开始时,只动口。绝对不会来追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是在让着你哦。她想抓你,立刻就抓得到。但是,立马逮到就不好玩了。得更加更加地令你饱尝恐惧才行。你跑。跑啊跑,跑啊跑,拼命乱跑得心脏都快从嘴巴里掉出来了。不行了。
跑不动了。这么想着,为了让路都走不稳了的脚休息下,散架般地跪了下来。全身喘气,边擦滴下的汗,边“呼”地抬起头来。
然后呢,她就在那。高木婆婆。阴森森地笑着,就站在你眼前。
「老太婆好样的儿子,肚子被轧裂,变成了两段。内脏都飞了出去,不知道掉哪了。您要是觉得可怜,那就把您的内脏给他吧」接着,她伸出了可怜巴巴只剩一层皮粘着的皮包骨头的手。你,再次逃跑。逃啊逃,逃啊逃,拼命逃。在你的身后,高木婆婆的尖笑声追赶着你。不过,只有声音。高木婆婆,默默地看着在逃跑的你。你脚抽筋,扑通摔倒。已经,跑不动了。
呼吸困难,呼哧呼哧地吐气。连着口水一起出来。但是,跑不掉。你听到了,从你身后,慢慢走来的脚步声。“沙沙”地踩在土上的声音。你知道,这是谁的脚步声。接着,脚步声停在了你的正背后近前。「老婆婆好样的儿媳妇,双臂被轧烂了地死了。接着,高木婆婆对着你的脖子,吹了暖暖的一口气。
怎么办?你敢回头吗?对方可是幽灵。天知道,她变成了副多么可怕的凶相。要是回头,就说不定会没命。在你想这些的时候,她又说话了。这次,是在耳边。沙哑的老太婆的声音,如虫子般地溜进你的耳洞。「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三个可爱的孙儿。一个被轧烂了双腿。一个被轧烂了脑袋而死。还有最后一个,被卷进轮胎里,全身的皮被剥光,浑身鲜红地死了。我的亲人,全都像肉糜一样变得稀烂稀烂地死了。很可怜吧? 您觉得很可怜吧?
那么,就给他们吧。把您的身体给他们吧」接着,她就开始掐你的脖子。纵然你拼命挣扎,也逃不出高木婆婆的双手。……接着,就THE END了。在你死后,是找不到你的尸体的。当然的事吧?毕竟,你的全身都分给她死去的亲人了。还有人传说,在她亲人长眠的墓碑前,会供奉着你被分解成一块块的肢体。所以,一被高木婆婆缠上,就再也逃不掉了。
……高木婆婆的故事,到此结束。要不要把它当无聊的市井传闻,就看你自己了。……对了。我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据说,听了这个故事的家伙,必会在一星期内见到高木婆婆。一定会碰见。
我是跟你讲的。跟聚集于此的剩下的五人无关。只有你一个。只有你一个,得到了见到高木婆婆的权力。……你在笑吗?还是在,发抖呢。随便怎样,无所谓。你会怎样,我才不管呢。
不过啊,这也是有可以不用见到高木婆婆的方法的。这个法子,就是在一星期内,无论谁都行,至少跟十个人讲高木婆婆的故事。一星期内,十个人。而且还得是,不知道高木婆婆的故事的家伙。毕竟,跟知道的人讲是没用的。如若没办到,你就会死。见着高木婆婆,被她杀死。
……怎么了? 怕了?没啥好怕的。毕竟,你是不信市井传闻的那种人吧。无妨。反正死的是你。
……然后啊,我跟吉田也讲了这个故事。吉田哦、吉田。你总不会,已经忘了吧。我班上的叫人火大的家伙。一有事马上打小报告,瞧不起人的讨人厌的混蛋。我跟那家伙,讲了这个高木婆婆的故事。「喂、吉田。有件有点意思的事,想不想听?」我这么一说,那家伙就用鼻子哼哼冷笑。一副,没空理你这种家伙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我还是硬把火压下来了。向他低头,总算是成功打开话题了。我是到了这种地步地想把高木婆婆的故事讲给他听。那家伙,一副没兴趣的样子地听我讲。不过啊,随着讲到后面,我就发现他在侧耳倾听了。等我说完,那家伙就又如藐视人般地冷笑了。「你是小孩子。你总不会,相信这种事是真的吧? 如果你信,那就真是好可怜了」所以,我还嘴了。「是么。你信不信是你的自由。要是看到高木婆婆,可别怪我啊」
那家伙,露出了转瞬即逝的惊恐之情后,立刻就捂着嘴笑了起来。「噗噗! 要是能遇见高木婆婆,那我还真想见她一面。如果真遇到了,我马上就来通知你。敬请期待。啊~哈~哈~哈。啊啊、好期待。走了,我和你不一样,有补习班要上」
接着,那家伙麻利地整理好东西,就回去了。不好意思,我这人可是信这种市井传闻的。我听到高木婆婆的故事后,十万火急地找了十个人讲。那帮家伙的感受,跟我无关。由听了故事的人,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有一开始就很急的人,也有听了后假装平静,在暗地里拼命跟人讲的人。都这样吧。毕竟,人这种生物,唯独恐惧心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消。一旦开始在意了,心中的不安就会越来越大。
虽然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你可千万不要因为遇见了高木婆婆,就来怪我啊。高木婆婆,能在任何地方出现。你的房间也一样。你把自己关在家里是没用的。早早入睡也是没用的。毕竟,在这种情况,她是会在你的梦中出现。
……然后,你觉得吉田会怎样?你觉得,吉田那家伙会信我的话么?你觉得,他会信我的话,好好跟十个人讲么?……哼哼,听我继续讲吧。毕竟,我在此后的一星期里,注意观察了吉田。
次日,吉田表现得毫无异状。跟往常一样。也不像,有跟谁说过。毕竟,那家伙在休息时间里,总是在专心阅读参考书。除了老师的提问,他不听任何人说话。真是个无聊的混蛋。接下来的一天,也是毫无改变。毕竟,我不认为,他会在学校以外的地方跟人讲。
尽管我有在放学后跟踪过他,但也只跟到补习班。那里有一大堆,摆着张跟他类似的讨人厌的脸的家伙。虽然想监视,但觉得挺傻的,就回去了。
星期天,我给他打了个电话。因为我想,不知他有没在着急。然后呢,你猜怎样。「你傻的吗? 我说,不好意思,我已经把叫高木什么的老太婆的故事忘了。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 去医院,看下怎么样? 我说,尽管你怎么想跟我没关系,但能不能别来打搅我珍贵的修生养息的日子? 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在给我添乱」光说自己想说的,单方面地挂了电话。他的神经,一定很粗。因为,他把我说的,都忘了。不过,这样不也挺有意思么。我好想瞧瞧,吉田真心发慌的样子。
我换了个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换成来瞧瞧,吉田到底会不会死。毕竟,我从没见过成为高木婆婆的牺牲品的家伙。我也并不是完全彻底相信这种市井传闻的。甚至可以说,我基本上是不信的,才叫说对了。但是啊,心里不知哪无法释怀。如果,是真的该怎么办。如果万一,高木婆婆出现了,该怎么办。所以,我才会去跟人讲。
哪怕心里认为,这只是个市井传闻。所以啊,为了验证真相,不信我的话的吉田不就是那,再好不过了的小白鼠吗。没错吧?毕竟,要怪只能怪不信我的话的他。如果发生了什么,高木婆婆的市井传闻就是真的。如果过了一星期吉田啥事没有,高木婆婆的市井传闻,就是人胡编乱造的。不管哪种结果,都挺有意思。所以,我盼这一星期快过去,盼得不得了。接着,明天终于就是这为期一星期的最后的那一天了。
接着,你猜怎样。吉田怪怪的。
总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态度的他,唯独那天莫名其妙地温顺。莫名其妙地点头哈腰。这不都在,陪笑脸跟擦肩而过的家伙频频点头打招呼了么。可即便如此,毕竟之前都是那副样子。谁都不理吉田。尽管,吉田那家伙想要跟人说些什么。可谁都不听。我感到很好笑。果然,那家伙也是个人啊。
你能理解吧?那家伙,是在在意高木婆婆的故事。因此,拼命想找个人讲给对方听。可是,谁都不听。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好好逮住了几个。总之是,边点头哈腰边开始讲了。但是,马上就遭人讥笑,被人家跑了。毕竟,我班上的那帮家伙,已经全都知道高木婆婆的故事了。逮谁都没用。
吉田那家伙,一点都没发现。真是个笨蛋。不过,我倒觉得这很好笑。毕竟,那家伙心慌如麻大喊大叫的样子,一直以来从没见过。这对于他那种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里最伟大的人来说,可谓良药。由于,我得意了起来,一直在笑嘻嘻地瞧着吉田。所以,那家伙好歹也发现下我啊。一跟我视线相对,他脸上的表情当即就土崩瓦解一塌糊涂了。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表情,跑到了我身边。
「……喂、新堂君」干嘛发出副,就快哭出来的声音,扭来扭去啊。我拼命地忍住笑。真是痛快。好想让你也瞧瞧,他那时的那副表情。我一脸不知情的表情地回答了他。一副啥都不知道的样子。「怎么? 咋啦、吉田」接着,吉田那混蛋,突然就握紧了我的手。
「那些话是开玩笑的吧? 那种故事肯定只是市井传闻吧?」他这么讲着,窥视着我的脸。「什么? 你说啥事啊。你不是不想听我说话来着? 我要是打搅了你的珍贵时间,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尽兴挖苦地这般说道。瞧到他那张不知如何是好的脸,就好想这么做了。接着,你猜那混蛋怎么了?很好笑哦。他突然,跪了下来。跪地,向我道歉。
「对不起! 是我不好! 我不恨你。所以,请原谅我吧。请别再吓唬我了。帮帮我吧!!」由于吉田以一副过于激动的表情死死抱住我,所以反而是我被吓着了。他这样子,我再装傻充愣就实在太可怜了。总之,我先扶起了跪在地上的吉田。「没必要这样吧。既然那么怕高木婆婆,那找人讲她的故事不就行了」我本是无心之言。可是,那家伙却放大音量地哭了起来。「呜哇啊啊啊啊啊啊! 要能这样,我就不头疼了。大家,都知道。大家,都知道高木婆婆的故事!我才只和三个人讲过。拜托了! 我不想死!」
我真心吓了一跳。不管怎么说,总能找个人说话吧?到底有多么地被人讨厌啊。「三个,你都跟谁说的?」我想都没想地就问出了口。那家伙“嗉嗉”地吸了吸鼻水,擦了擦眼泪地答道。「……爸爸与妈妈。还有,亲戚阿姨」说老实话,我真愕然了。就没别人了吗。
说到底,这种东西跟双亲说,不是没办法时的最后的办法吗。我在愕然,而他则开口继续说。「学校里的同学,补习班的同窗,谁都不肯听。肯听的那帮家伙,也全早就知道了。知道高木婆婆的故事」「老师呢? 你不是很讨老师喜欢么。他们,不是会肯听你讲么?」我认为,我这话是稍有经过考虑才说出来的。可是,那家伙却又吸了吸鼻水,摇了摇头。「不行。老师什么的,在这种时候一点都靠不住。把我当傻瓜,不肯认真听我的话。不顾一切地硬讲,老师就发怒朝我吼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讲这种傻话的学生的”,摆出副真心担起心来的表情。已经,没辙了。大家,都知道高木婆婆的故事。我就要死了。求求你。救救我」接着,就扑到我身上哭。虽然是叫我救,可我并没有救的法子啊。
「那是开玩笑的。高木婆婆什么的,不可能存在吧。别当回事」我开口说了,毫无真心的话。总觉得,吉田这家伙看起来好可怜。尽管是自己说的,但我这倒是会被认为很差劲吧。一开始,只是打算搞个小小的恶作剧。瞧了现在的吉田,我也觉得已经够了。所以,这话是为了令吉田安心才这么说的。真没想到,那个吉田居然会这么当真。
「真的! 那真的是骗人的吧!?」那家伙的眼睛,闪闪发光。「啊啊,是玩笑。别在意」「谢谢。谢谢! 凭这一句话,我就得救了。真的谢谢!」假如我的一句安慰话就能令他得救,那倒真不在话下。吉田终于镇定了下来。我也稍微有点于心不安。不过,这得怪吉田。毕竟,那家伙要是早点跟十个人讲了,就不会闹到这般田地了。
接着,期限一星期的最后一天到了。
吉田没来学校。毕竟,就昨天的事。所以,我也担心起来了。如果,高木婆婆的故事是真的,那家伙因为没跟十个人讲过,所以他即将被杀。这么一想,我就突然怕起来了。跟他讲的人是我。我不是也有责任吗。如果,吉田那混蛋,直到最后都是个叫人不爽的家伙的话,那我也不会心痛。瞧着昨天那家伙那副样子,不由得想帮他一把了。
然后在放学后,我给吉田家打了个电话。那家伙在家。「啊啊、是你啊。怎么了? 打电话给我」在电话另一头的他,总觉得是摆着副傲慢的态度。往常的瞧不起人的那股味道,“嗖嗖”地往外冒。源自听筒的另一边。「你今天不是没来学校嘛。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既然啥事没有,那就好」难得我担心他,可那混蛋居然笑了。「啊~哈哈哈哈。在说什么呢、你? 那是玩笑吧? 呀、我也是稍微失了点方寸呢。不知咋了。你说得对,那种事没必要在意。我真傻。差点就被你这种下等人骗了。不过,这么一来我也更加成熟了一分吧。啊~哈~哈」
如果吉田在眼前,我多半就揍他了。我气得发抖沉默不语,那家伙就得意起来讲个没完了。「今天,只是稍微有点累了请假而已。用不着你操心。啊、对了对了,我跟你说过别给我家打电话吧? 能不能,别再打了? 还有,你讲的高木婆婆的故事,像你这种行为是叫扰民。等到了明天,我打算报告老师。做好心理准备吧。你这种家伙,就是所谓的愉快犯……」听到这里,我狠狠地砸下了话筒。没法再听下去了。在那时,我祷告上天,希望真的有高木婆婆。真心认为,吉田什么的,死了最好。
哪怕如此,我的怒火还是没可能平息。揍墙壁,踢垃圾箱,拿边上的东西撒气,好不容易才把怒气压了下来。我怒到了这种程度。但是,不行。一想起吉田,怒火就“噌噌”地往上冒。碰上这种情况,最好睡觉。我躺到床上,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由于电话的铃声,我突然醒了过来。毕竟,我房里也有电话。一拿起听筒,我就听到了耳朵都快捕捉不到的又尖又高的声音。「救命!! 救命、新堂君!!」打电话过来的,是吉田。跟我说再也别打电话过来的他,自己打了过来。我什么都不说地保持沉默。没我插嘴的空当。那家伙急得要命,叽里咕噜讲个没完。
这都已是,势头猛到跟机关枪似的了。「骗子。为什么,要说谎。这是新堂君的责任。我要是死了,这就是新堂君的责任。如果你告诉我真话,我就无论如何都会找十个人来跟他们说了。你要怎么负责。你要怎么负责啊! 高木婆婆这不真出来了嘛! 高木婆婆她说,再过六小时就杀了我!我要死了……要死了!!」我想,吉田是不是疯了。听到他杂乱无章的呼吸声,我总算是得以插嘴了。「别说傻话了。我可不想耽误你的时间」「别这么说! 是你的责任! 只剩六小时了! 在六小时里不找七个人讲,我就会被杀死!!」「吵死了」
我放下听筒。在电话完全断掉前,我听到了那家伙的呜咽声。
接着我看了下钟,已经六点了。吉田说的“只剩六小时”的那句话,在我脑中卷起了漩涡。正巧这一天,我的老爸老妈出于做法事什么的原因而去了乡下。家里就我一个人。直到明天早上,都是只有我一个人。真不爽。莫名地发冷。我仔细地锁好了门户。接着,吃起了做好放着的晚饭。默默地吃饭。
我记得那时,脑海里不时浮现吉田哭喊着的那张脸。饭吃得很不香。
吃完饭,在我边看电视边放松时,电话又响了。是吉田。看下钟,已经转到八点了。「找不到啊! 这样下去,没法说满十个人! 还必须再跟五个人讲!」「你适可而止吧!」「就在我身边! 高木婆婆正看着我呢! 不论我去哪她都会追来。不论去哪,都会跟来! 还剩,五个。还剩,五个! 谁都不肯听……」
「去死吧,臭混蛋!」到了会不会把电话摔坏的程度,我粗暴地砸下话筒。……并不是因为,吉田可气。能理解吗、你?……我是在害怕。毕竟,那气势怎都不觉得吉田在撒谎。我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可即便如此,我的心跳声还是在一个劲地继续高涨。去想别的事情,脑海里也总是浮现起吉田那事,不肯消停。
因为一心都在那事上了,所以我决定去洗个澡。洗个热水澡,把人搞精神点,就能稍微分散点注意力了。在我洗澡的时候,电话铃声又响了。
……我没接。因为,我怕接电话。如果可以,我希望就一直无视下去,直到过了十二点。电话铃声还在响。
在铃声响了二十次左右后,总算停了。铃声一停,我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马上又打过来了。我跳出澡盆。
然后,拿起听筒马上挂掉。
还不行。哪怕这样,他还是会打电话过来的。
我把电话线拔了。……这下,就再也打不进电话了。我才不管,吉田会怎么样。都怪他自己不好。
看下钟,已经转到十点了。我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脚一动不动地坐着。紧盯着钟,聚精会神地等待十二点。哪怕紧盯着钟,我脑子里还是浮现出了吉田的身影。情不自禁地想象,为逃离高木婆婆而到处跑的吉田的身影。而这乃是,仿佛在现实中正在发生似的鲜明影像。
背景是一片黑暗。在黑暗中跑来跑去的吉田。尽管吉田浑身汗水湿透地飞奔,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并没有在前进。只是一个劲地在同一处跑。并且,在他身后一个只有一条腿的老婆婆,在一蹦一跳地追着他。这影像,在我脑中周而复始地循环播放。时钟的针,恰似慢动作一般缓缓挪动。短短的两小时,到底是能让人感到有多长啊。
然而,时间是在确确实实地往前迈进。到离十二点还差五分的时候,我缓缓吐出了一直憋着的那口气。
「新堂!!」就在这时。有个人,以要敲破门的势头,敲着我家的门。是吉田。吉田来我家了。
「新堂! 已经没时间了。我要死了! 所以,你也去死!! 以死来负责!!」我急忙来到玄关,从内侧摁住门。
……还有,五分钟。再坚持五分钟就行了。「我啊,连道上走的家伙都叫住,硬是讲给他们听了! 简直,都被人当成疯子了! 不要紧,因为这攸关我的性命。哪怕挨揍! 我也讲! 因为我身后跟着高木婆婆! 但是,还不够! 还差一个! 就只差一个了!! 已经,没时间了。所以,我要杀了你!!」
「嗨……!」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突然,就像在割开门上的木纹般,菜刀的刀尖蹿了进来。掠过我的鼻尖,简直就像活物似的“噶吱噶吱”地翻腾。我,想都没想就往后跳开了。这家伙,来真的。他真的要杀了我。我的眼睛被一刀又一刀地扎进菜刀的门吸住,慢慢地后退。然而,吉田是放弃了吗,马上就没声了。
不过,我并没就此安心。喉咙渴得不得了。感觉,口中的唾液都被海绵吸走了似的。
正在此时,响起一阵几乎要震破鼓膜的巨响。是从客厅转来的。眼珠子转过去一看,贴在客厅一面墙上的窗玻璃已然粉碎。「新堂~~~~~!!」在散落于地毯的那层碎玻璃上,穿着鞋的吉田如仁王像般地站着。手持菜刀,全身滴血。脸上乌青肿起,脸都歪了。他是硬要跟陌生路人讲高木婆婆的故事,而挨过揍了吧。
唯独眼珠异样充血,烁烁有神。吉田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就是那被蛇瞪着的青蛙。被吉田瞪着,一动都不能动。他脸上的表情,骇人到了这种程度。我首次得知了,被死神缠着的家伙原来是会摆出这种面孔。那家伙,用视线捆住了我,慢慢靠近。此时,我瞧着吉田瞳孔中的我自己,我想到了。我也同样是摆出了副,恰似被死神缠身的,怕到扭曲容颜的没骨气的脸。
我心中,做好了心里准备。……我将被吉田杀死。毕竟,我被吉田瞪着,连闭眼都做不到。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正在此时,吉田突然发狂了。乱挥菜刀,拼命地想要赶走看不到的什么。
是高木婆婆。吉田看到了高木婆婆。「住手! 再稍微给我点时间! 一点点就行! 等我杀了他再动手!」他边这么说,边胡乱挥舞菜刀。
「噶呀啊!」突然,吉田的肚子开了笔直的一条缝。这就是,所谓的镰刀风?明明附近没利器,可身体还是被锋利地割了道的那个。那是,风的恶作剧吧。可是,此时,不可能有风。不会错的。这是高木婆婆干的。「啊呜呜呜……」
吉田显得很痛苦地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嘴巴一张一合。简直就像,水槽中的金鱼。
每当上嘴唇离开下嘴唇时,嘴巴里就会“咕嘟咕嘟”地淌出血来。到了这时,我总算意识到我能动了。我已经逃出,吉田的咒缚了。
「呜啊啊!」在我大喊的同时,脚也没闲着。跑上楼梯,想要逃进自己的房间。「别跑!」吉田发现了我,追了上来。我头也不回,沿着楼梯往上跑。然而,我的脚却在发抖,没法好好爬楼梯。脚下踩空,向前摔倒。
吉田的手,抓住了我的脚腕。沾满血的手。
我又急又慌地想甩掉他。吉田攥住我的脚腕,显得很高兴地挥起菜刀。从那家伙的肚子里,滑溜溜地挤出肠子。恰似被染成粉红色的细细的塑料袋似的东西,热乎乎地冒着热气。真不可思议。明明是自己人生的最后一瞬间了,可我却竟是能莫名其妙地把细微之处都看得一清二楚了。简直就像,我的眼睛成了照相机似的。那家伙,以我为目标地挥下菜刀。我也拼上老命了。
集中浑身的力气,我一脚踢了出去。
「咕咯!」
我的脚,漂亮地命中了吉田的肚子。毕竟是赤脚。暖暖的液体缠到我的脚上,接着呼哧踹进了他开着口子的肚子。那家伙,就此翻着跟斗,倒栽葱地滚下了楼梯。
肠子湿湿地粘在楼梯上。可尽管如此,吉田还在动。还活着,真叫人感到奇怪。肚子里的东西,几乎全洒外面了。手,也弯向了异样的方向。白骨从胳膊肘那突了出来。尽管这样,还在动。边从嘴巴吐出血沫,边如倒在地上的发条玩偶般,啪嗒啪嗒地手脚乱动。「新…………堂……」
接着,他用非常骇人的目光瞪向了我。我吓软了腰,站不起来。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四肢着地沿着楼梯往上爬,爬完楼梯,总算逃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骂我父母骂得最多的,就是这一刻。所以,我才早就说了。给我房间装把锁。
关上门,我屏住了呼吸。
……我听到了。从门的对面传来了,沙沙呼哧呼哧地有什么东西沿着楼梯往上爬的声音。我手摁门把手,双脚蹬地顶住门,不让打开。「新堂……开门。我要杀了你……」这已经都不能算是吉田的声音了。那是,从地狱底部回响传上来的亡者的呻吟。就像是那种声音。
接着,我听到了“嚓嚓嚓”地用指甲抓门的声音。
「开门!」
「噶呀!」
我不禁喊出了声。突然,握着菜刀的手,破门而入。这只手,在拼命找我。恰似有着利齿的没有眼睛的生物。
「咕!」菜刀,刮掉了一片我左臂的肉。「找到你了。新堂、找到你了」门的对面,传来了很高兴的声音。已经,没得逃了。
正在此时。从门上开着的洞里,伸进了另一只手。穿着脏兮兮的白衬衫的手。可怜巴巴恰似骨头上粘着一张皮的手。是高木婆婆的手。这只手,攥住了吉田的手。「噶呀! ……别、别这样。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杀了他了。在那之前……
呜噶呀啊啊啊!!」从门对面传来的吉田的惨叫,与手被拖进洞里,几近同时。在那之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只剩一把菜刀掉到地上。
我如“想起来了”般地看了下钟。钟的针指着十二点。此前的一切恰似谎言一般,周围恢复了平静。可是,我却还是没有开门的勇气。过了约十分钟,我总算敢于从门上开着的洞,往外面偷瞄了。没有任何会动的东西。什么都看不到。接着,我战战兢兢地转动门把。慎重慢慢地边留神四周,边推开了门。
门对面什么都没有。吉田的尸体,从肚子里扯出的肠子,甚至连血迹都没有。仿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全没了。要说痕迹的话,那就只剩门上开着的洞,与掉在地上的菜刀。然而我的不安,却还是没有消失。我握着这把菜刀,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
到了一楼,湿润的风轻搔我的脸颊。定睛一看,客厅的窗户依然是一摊碎片。窗帘被风吹得直直地飘在半空。接着,看下玄关,那儿也显眼地留着被菜刀扎过的痕迹。吉田的确来过。然后,在到十二点的同时,他突然消失了。
第二天,我被双亲狠狠训了一顿。那窗玻璃怎么回事啊,玄关怎么回事啊,倒霉透了。哪怕说真话,也不可能信。我说谎说“来了朋友大闹了一场”地跟父母道了歉。虽然没说这话的本钱,但我还是厚起脸皮,拼命求他们帮我的房间也装了锁。
学校,吉田也没有来。并不仅仅是那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也没有来。失踪了。据说是,突然离家出走。那家伙,看不起我们所有人。所以有人传他,会不会是厌恶了这种世界,出门踏上旅途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上路了,倒是说中了。真正的理由,只有我知道。
吉田不见了的,真正的理由。
到这里,吉田的故事就结束了。喂、你。信不信我说的话,是你的自由。但你可知,为什么我只跟你讲呢?单刀直入地说,聚集于此的其他几个家伙,都早已知道高木婆婆的故事了,所以跟他们说没意义。所以,我才跟你讲。你对我,为什么非讲这种故事,感到很奇怪吗?
请别怪我。我也是拼上老命了。自那件事以来,我也是每逢跟别人讲这故事就心里过意不去。再加上,是对初次见面的家伙。但是啊,没办法啊。每天晚上,吉田那混蛋都会在我梦中出现。手脚被扯断,内脏全没了浑身是血的吉田。他威胁我说,每星期都要跟十个人讲高木婆婆的故事。如果我不守约,他就会来杀我。
你觉得,我疯了吗?如果你这么觉得,那也没关系。我怕死。不管被别人怎么看,我都必须守约。直到死为止,我必须每周跟十个人讲高木婆婆的故事。仅仅是搞了个小小的恶作剧,就给我的人生添了个巨大的累赘。
我觉得,你也最好别小看市井传闻。
不过,至于你会不会在一周内跟十个人讲高木婆婆的故事,终归还是得看你自己。……我的故事,到此结束。下个,是该谁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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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园恐怖纪实簿》游戏原案
发布于 2022-03-06 1043 次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