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国】 我的原名，叫李铁柱。
【李忠国】 两年前，也即1937年，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经过数月抵抗，我的家乡上海沦陷。
【李忠国】 就在那时，我把名字改成了“忠国”。
【李忠国】 改名主要是因为，我参加了上海学生救亡联合会的一项绝密行动。
【李忠国】 逆天射日，就是那次行动的代号。
【李忠国】 这项行动可以制止日军的侵略，终结战乱，为中国争取到和平与发展，为百姓带来安稳与幸福。
【李忠国】 而它的代价是……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会死。
【李忠国】 那时的我满腔热血，无所畏惧。我只希望将来人民怀念我的时候，歌颂的是一个比“铁柱”更为响亮的名字。
【李忠国】 可惜，尽管我改了名字、一心向死，尽管联合会计划周密、安排得当，逆天射日行动还是以失败告终。
【李忠国】 因为参与者之中，出现了一个谁都没有料到的叛徒……
【薛梅】 铁柱！
熟悉的身影打断了我的思绪。
【薛梅】 天很冷，你在外面站久了，会感冒的。
薛梅，我的青梅竹马，也是我的恩师薛星文先生的爱女。
经历了最为信赖之人的背叛，目睹了日军摧枯拉朽般的侵袭，尝尽了世间的酸甜百味……如果说在我内心深处，还有什么信仰与坚持的话，那就是薛梅了。
薛梅，在这乱世之中，我李忠国一定竭尽所能，珍惜你，陪伴你，呵护你。
不过，现在还不是告白的时候……
【李忠国】 谢谢梅姐。我不冷。
【薛梅】 可是你的嘴唇都冻紫了。
面对薛梅的关心，我该如何回答呢……
【薛梅】 既然贫血，就更要跟我回屋了。
【薛梅】 张爱民同学背了一大袋红枣给我爹祝寿。我去洗些给你端来。
【李忠国】 ……梅姐，我的贫血不是靠吃东西能治好的。
【薛梅】 哦……为什么？
【李忠国】 我的热血，已经在两年前的那场行动中……消磨殆尽了。
【薛梅】 …………
【薛梅】 哦？是什么让我们的铁柱同学心冷了？
【李忠国】 ……当然是国家的形势了。
【李忠国】 日本已经牢牢占据了中华大地半壁江山，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可以把全中国打下来。
【李忠国】 他们之所以不急于行动，无非是在等候明智者主动投降，以减少不必要的死伤罢了。
【李忠国】 梅姐，你明白吗？中国已经亡了啊！
【薛梅】 …………
【薛梅】 爹说，不能这么绝望……
【李忠国】 我心已死，何来绝望？
【李忠国】 我只是在后悔……后悔两年前的那场行动没有成功……
【薛梅】 …………
【薛梅】 你们一个个……都不能原谅方别吗？
【李忠国】 怎么可能原谅他！
【李忠国】 我们约好了一起去租界游行！一起去领事馆示威！一起迎向日军的枪口！一起走黄泉路，闯奈何桥……
【李忠国】 当时担任救亡联合会主席的黄正义，已经联系了英、法、美等国的记者！他们就在租界出口等着呢！等着见证爱国学生绽放生命鲜花的时刻！
【李忠国】 只要日军开枪，记者们就会把我们慷慨就义的照片传播至西方各国！英、法、美等国政府就会看清日军惨无人道的嘴脸，认识到日本严重触犯了《九国公约》！
【李忠国】 这样一来，西方诸国就会出面制止日方暴行，从而平息中国的战火，百姓便可以安居乐业，每一个活下来的人就都能幸福了啊！
【薛梅】 …………
【李忠国】 可是方别背叛了大家……他向警察告密，让我们蹲监狱，还擅自代表学生联合会在报纸上发表拥护日军的声明……
【薛梅】 …………
【薛梅】 也许……方别只是不想让大家牺牲……
【李忠国】 除他之外谁怕过死！
【李忠国】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他出卖我们只是为了得到日本人提供的留学机会！有了留日背景，将来做官发财就容易多了！
【薛梅】 …………
【薛梅】 不要这么轻易下结论……等方别留学归来，大家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听听他的想法……
【李忠国】 ……我不想和叛徒谈话。
【薛梅】 …………
【薛梅】 你这边……有方别的消息吗？
【李忠国】 …………
薛梅心地太好，对叛徒方别仍然念念不忘……我该如何回答她呢？
【薛梅】 …………
【薛梅】 他……怎么死的？
我该如何回答呢……
【薛梅】 ……………………
【薛梅】 看来，还是张爱民的消息更好一些……他说方别登山时摔断了腿，在日本的医院躺了两年……
【薛梅】 不过，你们听到的……都是谣言吧。
【薛梅】 …………
【薛梅】 天太冷了，我还是回屋去吧……铁柱，你也早点回去。
【薛梅】 …………
【薛梅】 好吧……没事……
【薛梅】 我有点冷，先回屋了……你也早点进屋休息……
【李忠国】 梅姐，等一下！
【薛梅】 ……怎么了？
【李忠国】 我忽然有个问题想请教梅姐……
【李忠国】 假如，方别真的是为了保护我们才告的密，梅姐觉得可以原谅他吗？
【薛梅】 …………
【薛梅】 应该……可以吧……
【李忠国】 坏救国之大计，陷万民于水火……这样的行为如果是为了保护亲人、挚友，就能被原谅？
【薛梅】 …………
【薛梅】 ……我不知道。
薛梅离开了。
但她的沉默已经给了我答案。
【方别】 飘进鼻子的海腥味是如此地熟悉。
【方别】 薛梅的海鲜汤、张爱民的汗脚丫、李忠国宁愿中暑也不肯脱下的长衫，以及黄正义最后一次见面时打掉我牙齿的那拳……
【方别】 把它们的气息混合起来，就成了我现在闻到的味道。
【方别】 距离终点只剩两个小时的航程。
【方别】 上海，我回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什么！
【少女】 这……不是我干的！
突然的骚乱让我睁开双眼。
还狡辩！
刚才只有你在这儿！除了你，谁能做出这种事！
【少女】 我不知道……
【90】 两位息怒！
那边的沙发上不是还坐了一位先生吗？也许他目睹了事情的经过……
青年快步走到我面前。
兄弟，你有没有看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方别】 ……抱歉。
【方别】 我一直在睡觉……出了什么事吗？
这个泼妇在我的牛奶里扔了一颗鼻屎！
【少女】 不是我干的！
中年男子指着少女面前的小桌，上面放了一个盛满牛奶的杯子，而一颗豆大的鼻屎正悠然漂浮于牛奶中。
我和这位小伙子去抽烟时，牛奶还是好好的！
这个我可以证明……
等我们抽完烟回来，远远的就看见牛奶上漂了一颗大鼻屎！
是这样没错！
在这期间只有你这泼妇坐在我的牛奶旁边！不是你扔的还会是谁！
【少女】 …………
【少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鼻屎……
老哥息怒，不就是一杯牛奶吗？我帮你重打一杯……
这不是牛奶的问题！
我可以容忍鼻屎的肮脏，但我无法接受人性的丑恶！
…………
【少女】 …………
到了上海，你跟我去警察局一趟。
【少女】 你…………
我在警察局有人，关你十天半月不是问题。小姑娘在牢里好好反思一下！
【少女】 …………你再这样，我就要通知在上海工作的父亲了。
哈哈！通知你爹就管用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上海滩有多少人管我叫爹吗！说不定你爹就是其中一个呢！
【少女】 我父亲是——
【少女】 …………
是谁？说出来啊！
【少女】 …………
【少女】 我是瞒着父亲偷偷跑来上海的……现在还不想惊扰他……
好孝顺的女儿啊！我会嘱咐朋友在你的牢房里多放几只蟑螂的。
【少女】 我想和你讲道理！你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扔的鼻屎！对不对！
哈哈！证据就是你感冒了！我见过你打喷嚏！你还擦过鼻涕！
【少女】 感冒并不能证明我会扔鼻屎啊！
哼哼，鼻屎是在我和小伙子离开的期间被人扔进牛奶里去的！那时只有你一人坐在牛奶旁边！
所以犯人就是你！除你之外别无可能！
【少女】 …………
真的没有另一种可能吗？
好奇心驱使我迈出脚步。
我来到青年男子面前，向他请教事件的经过。
嗯……其实是件很简单的小事，没想到他俩吵得这么厉害……
……我从头讲给你听吧。
即将进行初次推理小游戏，是否观看教程？
在该推理小游戏中，玩家首先要做的就是听取当事人的【陈述】。
例如……
我的眼睛是红色的。
当一句【陈述】结束时，对话框上方会出现三个按钮。从左往右分别是【<】、【深入思考】、【>】。
【<】按钮可以让你退回到前一句【陈述】。【>】按钮可以让你前进到后一句【陈述】。
当你对恰当的【陈述】进行【深入思考】时，可以得到【疑问】。
例如对刚才的陈述点击【深入思考】……
【新的疑问】：为什么青年认为自己的眼睛是红色的？
当你有了疑问后，就可以点击屏幕左侧的【我的猜想】。
在这个界面，你可以点选左侧的【疑问】，然后在右侧弹出的疑问详述中，点击对勾以选择你的【猜想】。
在这里，我们选择了【猜想二】，然后点击界面右下角的【返回】，回到陈述界面。
当我们选择了猜想时，找到可以【证明猜想】或【证伪猜想】的【陈述】，再点击左侧的【猜想印证】按钮，即可印证我们的猜想。
当【陈述】证明你的【猜想】时，会得到事件的解答。但更常见的情形是，某个【陈述】违背你的【猜想】，由此产生【矛盾】。
例如，当青年说……
我的眼中只有你。
此时点击【猜想印证】。
【新的矛盾】：这个陈述与我的猜想产生了矛盾！
我的猜想是：青年看见了某种鲜红的场面。矛盾的陈述是：青年的视线里只有我，而我的身上并没有什么红色。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当你有了矛盾后，就可以点击屏幕右侧的【我的矛盾】。
在此界面中，通过点击左侧按钮来切换【矛盾】，并在右侧的【矛盾详述】右下角点击对勾，从而确认选择该【矛盾】。
然后，点击界面右下角的【返回】，回到陈述界面。
当你选好关键性的【矛盾】时，只要能够找到破解【矛盾】的【陈述】，再点击屏幕右侧的【矛盾碰撞】按钮，就可以击破【矛盾】，获得解答。
例如，当青年陈述道……
我的眼睛……能看见十秒钟之后的场景……
此时点击【矛盾碰撞】……
就是这里！破解矛盾的关键就在这里！
虽然现在我的身上没有红色，但是青年看到的是十秒钟之后的我！
也就是说——
青年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
迟了。
推理小游戏的教程就到这里。谢谢观赏，请继续游戏。
那么……我开始陈述啦。
祝游戏愉快！
10
陈述到这里就结束了。
首先，我应该对某些陈述进行深入思考，得到关键性的疑问……
然后，为疑问选择我的猜想，再根据某些陈述进行猜想印证……
如果陈述与猜想相悖，就会产生矛盾……选择我的矛盾和恰当的陈述进行碰撞，也许就能化解矛盾，得到事件的另一种解答……
再从头听一遍陈述吧。
咦？你的意思是……犯人利用冰糖延迟了鼻屎上浮的时间？
【90】 小伙子，做人要谨言慎行啊……难道你是在暗示我贼喊捉贼吗？
应该如何回答呢……
哈哈哈……对嘛，你又没有证据……怎么能随便指责我是犯人呢？
【少女】 但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
【少女】 没有证据的你，同样没有资格指责我是犯人！
…………
【90】 呵呵呵……
…………
拿不出证据，你怎么能随便指责别人呢！
【少女】 那么没有证据的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呢！
…………
【90】 呵呵呵……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这次事件就不追究了。
【少女】 哼……
不过呢，这位小伙子，你敢不敢报一下名号？来日方长，好让我有个惦念嘛……
我有不好的预感……到底该如何回答呢……
呵呵，方先生……看你的打扮，八成是刚从日本回来的留学生吧？
呵呵，虽然不说名字，但从打扮来看，你八成是刚从日本回来的留学生吧？
近日来皇军越来越重用中国人了……此时回国，你必能大有作为啊！
我呢……还没有胆量去动皇军的人。
……可惜了。
中年男子端起牛奶，离开了甲板。
事情能和平解决真是太好了。
兄弟，后会有期！
方先生，后会有期！
青年追随中年男子而去。
少女露出了笑容。
【少女】 先生，谢谢您。
【少女】 谢谢您，方先生。
【方别】 不客气。
【方别】 我只是对牛奶里出现鼻屎非常好奇。
【少女】 嗯……
【少女】 这是我第一次来中国。没想到还未下船便碰到了这么令人生气的事情。
【少女】 就在我正要对中国人产生刻板印象的时候，您出现并帮助了我，让我能不带偏见地踏上新的旅途。
【方别】 哈哈，既然是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点防人之心的偏见也不是坏事。
【少女】 但是对于一个立志成为历史学家的人来说，偏见可不是好东西。
【少女】 看不出来吧？我竟然有研究历史的野心。
【少女】 父亲反对我做女性不该做的事情。这次我偷偷跑来中国，搜集第一手资料，就是要以实际行动向他表明决心。
【少女】 我不想走父亲为我安排的道路。先生同为年轻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少女】 我不想走父亲为我安排的道路。方先生同为年轻人，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吧？
我对少女报以微笑。
又寒暄了几句后，少女向我告别。而我躺回沙发，闭上双眼。
一个熟悉的面容浮现眼前。
薛星文老师，收留我、抚养我长大的人。在我心里，他就是父亲。
可他却为我安排了一条我不喜欢的道路。
两年前，他让我向警察告密，破坏了学生救亡联合会的游行示威计划。
沦为告密者的我遭到了众叛亲离。就连薛老师也在别人面前作出一副对我失望至极的样子。
但是不久之后的一个夜晚，薛老师把我带到学校的后山。
在迷茫的夜色中，他让我宣誓加入中国共产党。
我猜，那就是我这辈子最辉煌的时刻。
随后发生的事情，与辉煌毫无关系。
我听从薛老师的指示，像狗一样摇着尾巴讨好日本人，在报纸上发表中日亲善的言论，结果被评为优秀学生代表，获得了留学日本的机会。
坐船离开上海的那天，没有一个人为我送别……除了黄正义，他气喘吁吁跑到码头，只为打掉我一颗牙齿。
我理解薛老师。他的安排恰恰说明了对我的信赖。
只是我有点想念薛梅。
我有一个娶她的计划，已经酝酿了六、七年。
我也想念李忠国。他文采飞扬，答应了要和我一起创办属于我们自己的文学杂志社。
还有张爱民，我多年的舍友。为了给涌入上海的难民腾床位，我俩挤在一个被窝里度过了无数个星光璀璨的夜晚。
当然，我更不会忘记黄正义。他是我所认识的最优秀的人，也是第一个让我深刻体验满地找牙是什么感觉的人。
薛老师，我想念这些人，想念曾经的日子。
我不想再走您所安排的道路了。
也许是时候了……我应该像那个少女一样，表明自己的决心。
请让我走回原来的路。
请让生活回到37年以前。
到了上海，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挑选礼物。
今天是薛老师的五十岁生日，我打算带着歉意和礼物在寿宴的喜悦气氛中登门拜访。
应该不会被拒之门外吧？
再拐一个路口就是薛老师的家。
答案就在那里。
路口忽然传来了尖叫。
紧接着一声枪声！
枪声来自熟悉的地方。
我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物飞奔。
拐过路口，数名警察正伏在一具尸体边探查。
死者是李霞。我在学生救亡联合会认识的一位学姐。
她非常优秀，非常积极，非常敬重薛老师。
所以她今晚应该是来参加寿宴的。
我没有再看尸体一眼，而是径直跑向薛老师的住宅。
薛老师的家中挤满了各式各样的人，大部分是宾客，但也有几位不速之客。
【90】 抱歉……打扰大家了。
我是特务科的李岸。本来呢，我是代表薛老师以前的一个学生来祝寿的。那位学生现在是我的部下，因为身体有恙不能参宴，只好托我把礼带到。
没想到……我竟然在这里撞见了皇军一直追捕的逃犯李霞。
所以，我不得不通知警察……
【90】 长官，警察不小心把那女的毙了。
…………
……东西呢？
没找到。
…………
这些警察都是地下党吗！
……我会把您的推测写到事件报告里面。
……辛苦了。你先去整理现场吧。
薛老师走到李岸面前。
你们把李霞……杀害了？
我也不想的。李霞逃亡的时候带走了一份重要名单，现在人死了，名单却没找到。皇军肯定要问罪了。
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不走任何程序，说杀就杀吗？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还是人吗！
恕我直言，如果我们活捉了她，一定会先走一些程序的……不过您应该也清楚那是什么样的程序吧？
这样的结局，您该知足了。
我要去投诉你们这种草菅人命的行径！我要向你的领导反映情况！别以为我们是老师、学生就好欺负！许多官员都是我的同窗好友！
…………
您的表现有些过于激动了吧？
…………
我在您脸上看不到多少悲伤。您的愤怒似乎把其他情感都掩盖掉了。
这种夸张的愤怒……也许是为了掩饰悲伤之外的另一种情感吧？
比如……紧张。
【90】 …………
对了，我想起来了。
李霞走进这间房子的时候，和您对视了一眼，然后你们就一起去了里屋。
我忙着报警，没有注意你们在里屋做了些什么。
等我冲进里屋，李霞刚好跳窗逃走，而你背对着我，面向书架，不知在干什么。
当时您好像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那才是您面对我时应有的情绪，不是吗？
…………
薛先生，请您跟我到里屋一趟！我要把您的房间和您的身体彻底搜查一遍！
李岸带着薛老师和几个特务进了里屋。
如果特务搜出不该有的东西，薛老师就危险了……
我必须想想办法！
【？？？】 ……方别？
【薛梅】 …………
熟悉的身影悄然来到我面前。
【薛梅】 真的是你……
【90】 这、这不是方别吗！
这里不欢迎你！出去！
【90】 方、方学长……
【90】 难道……是你把李霞学姐……
【90】 方别？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和特务的活动有关系吗！
没时间同时应付四个人的疑问了……我要选出一个最信赖的人，搞清楚事情的状况！
在这四个人里，我应该选择……
【方别】 张爱民，跟我来！
我拽着张爱民来到了屋外。
方别，你拽我干什么！
要是被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恐怕我也要身败名裂！
我该如何应答呢……
【90】 噗。
方别啊方别，你唬弄谁呢？
【90】 噗。
方别啊方别，我凭啥要听你的话？
你以为我还是那个在你和薛梅看星星的时候帮忙放风的小跟班吗？
你的背叛早已让我成长了！
面对张爱民的怀疑，我该怎么办呢……
我快速背诵了几段共产党宣言。
【90】 啥？
原来张爱民还没有读过宣言……
没办法，我只好把两年来的事情从头讲起。
可是没等我讲完，特务们就已经搜出了薛老师私藏的情报。
薛老师被捕了。
【方别】 薛梅，跟我来！
我拉着薛梅来到了屋外。
【薛梅】 方别……
【薛梅】 你既然回来了，就把话说清楚吧。
【薛梅】 好好解释一下……两年前的事情。
【薛梅】 我想听听你真正的理由……只要能说服我，其他人你不必担心……我会把他们都说服的。
薛梅似乎非常想知道两年前的内情……我应该怎么做呢？
【方别】 薛梅，其实事情是这样的……
在薛梅面前，我再也忍不住了。两年来的孤独、酸楚汇成一股股肺腑之言，从我胸膛迸发出来。
她笑了。
【薛梅】 ……我知道一定是这样。
【薛梅】 走！咱们去和黄正义他们会合！
【薛梅】 大家齐心协力赶走特务，坐下来好好吃顿团圆饭，把误会全部澄清！
我被薛梅的斗志感染，加入了声讨特务的人群中。
可不幸的是，特务们很快搜出了薛老师私藏的情报。
薛老师被捕了。
【方别】 现在没时间讲陈年旧事了。
【方别】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把刚才薛老师和李霞见面的事情讲给我听。
【薛梅】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
【薛梅】 ……你是不是……也成了特务？
【方别】 相信我！现在就说！
【薛梅】 …………
【薛梅】 好，我相信你。
【方别】 ……谢谢。
薛梅愿意向我陈述事件的经过了。
但是这次事件比较紧急，我可能没有足够的时间对每个猜想进行印证、对每个矛盾进行碰撞……
按目前情况来看，可以进行的印证和碰撞总次数大概为10。
把握时间吧。
陈述到这里就结束了。
首先，我应该对某些陈述进行深入思考，得到关键性的疑问……
然后，为疑问选择我的猜想，再根据某些陈述进行猜想印证……
如果陈述与猜想相悖，就会产生矛盾……选择我的矛盾和恰当的陈述进行碰撞，也许就能化解矛盾，得到重要线索……
再从头听一遍陈述吧。
【薛梅】 你的眉头解开了……是想清楚什么了吗？
【薛梅】 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两年前的事情了？
【方别】 ……对不起。
【方别】 我要赶紧处理一样东西！
我把薛梅抛在了身后。
然而我来迟了。
特务们已经结束里屋的搜查，带着薛老师回到了客厅。
怎么样？搜出什么了吗！你们是不是该适可而止了？
…………
抱歉，薛老师。我打算对贵宅进行一次全面的搜查。
【90】 你说什么！
你不仅在我的寿宴上杀人，还要把我家翻个底朝天吗！
你懂不懂做人最基本的礼貌！
……抱歉了。
这样吧，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吃饭，吃完了我们再搜。算是弥补一下礼数吧。
…………
【90】 各位客人都听见了吗！你们有十分钟时间吃饭，吃完了让我们搜下身，就可以走了。
薛老师，也请您赶紧把面吃完吧。等会儿搜查的时候灰尘蛮大的，要是把面弄脏了，说不定就不长寿了呢。
…………
薛老师看着长寿面陷入了犹豫。
其实薛老师是有办法摆脱目前的困境的：他可以把情报混着面条一起吞到肚子里。
虽然这样做可能使我们失去情报，但总比暴露身份丢掉性命要好。
…………
或者……我该采取行动？
我的行动也是在冒险，搞不好会乱上加乱……
相信薛老师，还是展开我的行动？
我还是应该相信薛老师。
他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
【90】 薛梅！面已经凉了，帮我换一碗！
没等薛梅应声，李岸猛地出手夺走了长寿面。
…………
好凉的面啊……不过薛老师，我还是识货的。
我的那位部下——也就是您以前的学生——曾提起过您已故的夫人是朝鲜族的。
朝鲜族的长寿面，就是冷面嘛……凉了才好吃，不是吗？
…………
【90】 李岸用筷子从面中抄出一小块碎布。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布上的绣字，笑了。
薛老师，您应该把它吞到肚子里去的。
…………
李霞可是为它而死的，如果我不冒一点风险就放弃它，那还配为人师吗？
不管理由如何，您都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带走！
我知道，我也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我丢掉携带的礼品，深吸一口气。
【方别】 薛老师！
我推开挡在我身前的宾客，大步走到薛老师面前。
…………方别？
…………
你、你从日本回来了？
我的回答是……
【90】 方别、你……
【方别】 ……怎么不敢动手了？当年你驱逐我的时候，不是恨不得一扫帚把我劈成两半吗？
【方别】 难道是因为特务科的长官在，你就装老实啦？
【方别】 薛星文，你这个表里不一的老狐狸！
方别！你不该来这儿！
【方别】 这可是恩师的寿宴！我要是不参加的话，未免太没礼貌了吧？
你要是对我、对这个家还有一丝感情，就立刻离开！
【方别】 哈哈哈……我是打算离开，但是特务科的长官也说了，宾客们有十分钟的吃饭时间。
我笑着端起了薛老师桌上的长寿面。
你……
【方别】 我饿了，吃完就走。
【薛梅】 方别！
【薛梅】 你把碗放下，那是爹的长寿面……你要是饿了，我马上去给你盛一碗。
【方别】 …………
【方别】 薛梅，难道你不明白吗？
【方别】 我要吃的就是这碗长寿面！我要减的就是你爹的寿！
【薛梅】 …………
我开始猛吃长寿面！
很快，我咀嚼到了一块碎布。
我小心翼翼将它含在腮帮处，又嚼了几口面做掩护。
最后，我笑着将碗高高举起……
然后狠狠砸碎在薛老师面前！
…………
薛老师看着满地的碎片，似乎已经完全明白了。
方————别————
滚！你给我滚！
等的就是这句话。
嘴里含着碎布的我不能说话，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被识破的危险。
所以我笑着鞠了一躬，转身离去。
【90】 等一下！
李岸忽然叫住了我。
晓梦，给这位先生搜一下身，顺便问清楚他的身份住址等信息，以备查证。
【90】 是。
女特务一步步向我走来。
搜身倒没什么，但是如果要问话，我该怎么回答呢？
一旦发声有异，就可能被特务识破……
该怎么办？用笔写字回答吗？这样奇怪的举动也会被怀疑啊……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三个仇恨的目光。
等等，其中一个人的特点也许能帮我摆脱困境！
我应该向谁走去呢……
我笑着晃到张爱民面前。
你干啥！
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
张爱民跳着避开了我。
女特务来到了我的面前。
先生，请说一下您的姓名、住址。
我无法出声回答，只好示意想用笔写。
李岸快步走到我面前。
先生，是您乖乖张开嘴呢，还是由我动手撬开？
被识破了！
我立刻将碎布吞了下去！
然而李岸已经掏枪对准了我的头。
看来要尽快解剖了。
【剧终】
我笑着晃到黄正义面前。
……
这一拳，比两年前更狠更猛。
算上在地板的滑动，我被打出足有五米远的距离。
嘴角涌出的鲜血滋滋往下掉。
不过我还是笑着站了起来。
因为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
大概是觉得没有必要纠缠一条赖狗吧，黄正义走开了。
女特务来到了我的面前。
先生，请说一下您的姓名、住址。
我捂着血流不止的嘴，呜呜哝哝地回答了特务的问题。
随后经过一个简单的搜身，特务放行了。
我成为第一个活着离开寿宴的人。
我笑着晃到李忠国面前。
【李忠国】 学长……真没想到你已变成了这种人……
李忠国掩面长叹，摇着头离开了我。
女特务来到了我的面前。
先生，请说一下您的姓名、住址。
我无法出声回答，只好示意想用笔写。
李岸快步走到我面前。
先生，是您乖乖张开嘴呢，还是由我动手撬开？
被识破了！
我立刻将碎布吞了下去！
然而李岸已经掏枪对准了我的头。
看来要尽快解剖了。
【剧终】
方别……
我转而面向李岸。
【方别】 李长官，我郑重告诫你：适可而止吧！
……你是？
【方别】 我叫方别，是薛老师以前的学生。我刚从日本留学归来。顺便说一句，早在赴日之前，皇军就承诺会为我这样的优秀人才准备一个重要的工作岗位。
……哦，幸会。
【方别】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有了皇军的保证，我将来肯定能做大官！如果现在你胆敢招惹我的恩师，将来我可不会放过你哦！
……我真是怕了。
【方别】 怕了就对了，我告诉你——
李岸一巴掌扇得我咬烂了舌头！
【方别】 你……你……
又一巴掌！
【方别】 看来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这一巴掌直接将我掀翻在地！
连续的冲击让我昏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特务们已经搜出了薛老师私藏的情报。
薛老师被捕了。
糟糕……还是没有什么得到有用的线索……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不如去声援薛老师，给特务们施加压力。
于是我和薛梅一起回到客厅。
不幸的是，特务们已经搜出了薛老师私藏的情报。
薛老师被捕了。
【方别】 黄正义，跟我来！
我拽着黄正义来到了屋外。
方别，你想干什么！
我该如何应答呢……
…………
你的意思是，薛老师是破坏我们行动的主谋？
方别，你是不是觉得薛老师被特务盯上已经在劫难逃了？
所以就把罪责都推到老师身上，好来个死无对证！
【方别】 我说的是真的！
我现在没时间管你的事情！我要去和特务对峙，保护薛老师！
方别，你给我在这儿站好了！我不允许你进屋！
等我帮薛老师脱困了，再来谈谈你的事情！
…………
方别，你是不是想在这里拖住我，好让我没有时间去帮薛老师脱困啊！
果然如我所料，特务的突袭、李霞的牺牲以及你的出现，是存在某种关联的！
【方别】 你误会了！我也想帮助薛老师！
我现在没时间管听你胡扯！我要去和特务对峙，保护薛老师！
方别，你给我在这儿站好了！我不允许你进屋！
等我帮薛老师脱困了，再来听听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黄正义转身离去。
没办法，我只好在屋外等候，期望黄正义能够帮助薛老师摆脱困境。
可是没过多久，特务们就搜出了薛老师私藏的情报。
薛老师被捕了。
【方别】 李忠国，跟我来！
我拽着李忠国来到了屋外。
方学长，有话好好说……
李忠国似乎非常不安，我该如何应答呢……
…………
【90】 真、真的吗？方学长只是听从了薛老师的指示？
【方别】 是的，请相信我。
连薛老师都背叛了我们！我不信！
…………
方学长你杀了我吧。
【90】 就是死，我也不会泄露恩师的情报！
【方别】 李忠国！你要相信我！
【90】 方、方学长！你杀了我吧……
李忠国抱着头在墙角哭了起来。
没办法，我只好做更多的解释，安抚李忠国的情绪。
可是还没等李忠国平静下来，特务们就搜出了薛老师私藏的情报。
薛老师被捕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
我捂紧衣领走到路口，期望再看李霞学姐一眼。
可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只有地板上还留着一滩血迹。
我在她倒下的地方驻足。
烈风骤起，从我嘴角淌出的口水和鲜血正巧被吹落在学姐的血迹上。
我不能再有幼稚的想法了。
时光早就回不去了。
我来到学校后山的树林席地而坐。
这里是我宣誓入党的地方，薛老师应该也会来吧？
凌晨时分，两个身影出现了。
【90】 ……你果然在这里。
我将碎布交给薛老师。
……难为你了。
如果没有你，不仅李霞白白牺牲，我恐怕也难逃厄运。
后生可畏啊。
介绍一下，这位是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的刘先生。他是我和李霞的上级。
方别小同志，幸会幸会啊！
【方别】 李霞学姐……也是地下党？
是啊……李霞代号海燕，是一位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两年来为组织提供了无数宝贵的情报。
方别同志，我热烈欢迎你加入组织，我早就把你的代号想好了，就叫海蛇，怎么样？
【90】 等一下！
方别，我们两年不见，所以我觉得有必要再问你一次……
你是否依然保有两年前的热血？是否依然愿意为国家、民族奉献一切？
【方别】 …………
【方别】 薛老师，我还是两年前的我，没有变过。
……好。
那么假如有一天，你也面临和李霞同样的结局，能不能像她一样慷慨赴死？能不能回首人生说一句无怨无悔？
【方别】 …………
【方别】 当然能！
我相信自己能有更好的结局！
…………
好……那么……
欢迎你，海蛇同志。
【序章】完
我和老哥是昨天抽烟时认识的。我们约定早上来这里一边抽烟一边聊天。
但是穿和服的姑娘比我们来得更早。她对烟味很反感，请求我们不要抽烟。
最开始，老哥对姑娘很有好感，不但掐灭了香烟，还主动搭话，询问姑娘的家庭情况。
谁知姑娘态度冷淡，绝口不提自己的任何事情。
老哥有点生气，先拉着我到别处抽了会儿烟，然后又说口渴，让我陪他去了餐厅。
老哥在餐厅取了杯子，放进几块冰糖，又接了满满一杯的热牛奶。
我们回到姑娘身边。老哥把牛奶递到她面前，很绅士地问她渴不渴。
姑娘礼貌地拒绝了，但老哥却感觉受到了侮辱，拉着我愤愤离开，把牛奶留在了桌上。
那个时候，杯子里的牛奶还很干净，没有漂浮任何杂物。
我俩又抽了几根烟，老哥决定再搭讪一次试试。可是还没等我们走到桌边，眼尖的老哥就看见牛奶上面漂着一颗鼻屎。
他再也无法压抑愤怒，当即撕破脸，和姑娘大吵起来。
【薛梅】 当时正是寿宴最热闹的时候。学生们都在起哄，怂恿爹把桌上的长寿面一口气吃完。
【薛梅】 爹笑着拿起筷子，刚要下口，就看见李霞学姐从正门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薛梅】 认识李霞学姐的人并不多。她灵巧地混在人群里，向我爹使了个眼色。爹立刻找借口离席，与学姐一前一后进了里屋。
【薛梅】 我知道李霞是通缉犯，这时候冒险来找爹肯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大声讲了些场面话，想吸引宾客的注意力。
【薛梅】 可是特务李岸已经认出了学姐。他拿起屋里的电话打给了警察，然后不顾我们的阻拦冲向里屋。
【薛梅】 我们阻拦的叫声提醒了李霞学姐，她在李岸冲进屋前跳窗逃了。李岸没有追击学姐，而是用枪指着爹，命令他回到座位呆着别动。
【薛梅】 面对枪口，爹没有半点慌张。他一言不发回到座位。宾客们见到枪都慌了，纷纷问爹出了什么事。可爹只是耸肩笑了笑，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薛梅】 接着特务、警察纷纷闯入，宾客们更加惊恐了。只有爹从容不迫，还低头吃了几口长寿面。宾客们见到爹的轻松模样，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薛梅】 谁知这时传来了枪声。宾客们一下又慌乱起来。爹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冷静！”爹沉稳的声音使场面又得到了控制。
【薛梅】 不久后，李霞学姐的死讯传来。爹愤而起身，与李岸对峙，却被对方怀疑藏匿情报，就这样被带入里屋，接受搜查了。
23
23
【方别】 东荣通讯社，表面上是由国人一手兴办的新闻社，实则是日军的官方喉舌。
【方别】 打入喉咙，心脏也就不远了。
【方别】 这就是，我的第一个任务。
凭借留学背景和日方推荐，我获得了东荣通讯社的应职资格。
【90】 啊呀呀，欢迎欢迎！我是东荣通讯社的社长汪维涛！
今天是周二吧？我记得预约面试的是王老板的儿子和张部长的女婿，请问您是哪一位呢？
【方别】 ……我是方别，我的预约也是今天。
…………
【方别】 我刚刚留日归来，我有教育部的推荐信……
啊呀呀……时代已经不一样喽，现在的日本留学生可是一抓一大把呀！
汪维涛接过我的简历，随手翻了几页。
方先生，我可以从你的简历中看出四个字：才高八斗！
但是很遗憾，东荣通讯社从来不缺有才华的人。
你可以走了。
【方别】 …………
怎么办？就这样结束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方别】 社长先生，与其说是教育部，倒不如说是皇军赐予了我到贵社应职的机会。
啊呀呀，皇军不仅资助留学，还要费心思帮你们找工作。唉，你们这些年轻人要学会感恩呐！
【方别】 在帮助的同时，皇军也制定了严格的规定：如果应职失败，我必须向皇军提交经验教训的总结，才能获得新的应职帮助。
很棒的规定！烂泥是扶不上墙的！很多年轻人只知道依赖皇军，却看不到自己有多烂！
【方别】 那我该如何向皇军描述此次失败呢？“社长先生没有对我进行任何形式的考核。显然在他眼中，大日本帝国本土最优良的教育一无是处，拥有显赫的中国背景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
【90】 喂！你这人好不懂事啊！
今天我必须在王老板和张部长之间做出权衡，还要接待一位日本高官！所以我没时间啊你明白吗！
【90】 有时间的话，老子考死你。
【方别】 ……我还是希望接受一些考核，让我有展示才能的机会。
【90】 年轻人，想展示才能的话，出门左拐到《申报》、《文汇报》那些天天造谣的无良报社应职吧。我们东荣通讯社最不需要的东西就是才能了。
当然，如果你非要逼我用考试的方式来羞辱你的话，趁现在日本长官还没来，我倒有时间陪你玩玩。
但你明白的，现实不是武侠小说，就算你有万中无一之才华和下跪七天七夜的恒心，也不可能感动我半分。结果早已注定，何必自取其辱？
看来考核只是羞辱我的游戏，我该保护自己的尊严吗？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方别】 ……请出题吧。我的自尊心还没脆弱到被一场考试的结果所伤害。
啊呀呀，那好吧。
汪社长从书架上抽出了一份文件材料。
作为皇军大力支持的新闻机构，我们东荣通讯社的核心工作并不只有报道时事。
另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传媒审查。我们负责判断报刊、书籍、电影的内容是否符合皇军的审查标准，是否可以在市面上流通。
汪维涛将材料递给我。
这是几份电影的报审材料。你的任务就是在有限的时间内了解电影的纲要，并做出是否可以过审的判断。
如果回答错误，说明你缺乏正确的头脑，我就有正当的理由请你滚。
那么……第一部电影的限时考核开始！
【90】 哈哈哈！“可以过审”！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这是一部借古讽今，煽动民族情绪的电影！片中的番邦就暗喻现在的日本啊！
你缺乏必要的头脑。慢走，不送！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嗯……不错，看来你还有点见识。
这部电影虽是古装片，却借古讽今，以番邦暗喻日本，恶意煽动民族情绪。绝对不可以过审！
别高兴得太早……第二部电影的限时考核开始！
真让人吃惊……你的判断力确实不错。
首先，这是一部爱情片，所谓的国仇家恨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佐料。其次，这部电影讲述了一百年前的鸦片战争，可以很好地鼓动大众对英国的民族仇恨！
英国和德国已经开战。作为德国的盟友，大日本帝国早晚也要与英国为敌。现在国内蔓延着一种错误的思想，即认为英国人是中华民族的朋友，中国要与英国联手抗击侵略者……这是多么幼稚的想法啊！
《芳名永存》这部电影可以让人民清醒地认识到，英国等殖民主义国家才是一切苦难的根源，而大日本帝国是来拯救我们的！
表现不错，让我看看你还能走多远……第三部电影的限时考核开始！
时间到。
看来你的智商辜负了你的期望啊。
慢走，不送！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哈哈哈，其实这部电影呢，无论过审还是不过审都是可以的。
过审的理由很简单：它揭示了中国统治者的肮脏腐败，打击了国人的民族自尊心，一定程度上表达了对大日本帝国统治中国的美好期望。
不过审的理由也很简单。常言道，知耻而后勇。丑陋和阴暗真的会让一个民族失去自信心吗？还是会让它凝聚更强大的动力争取独立、自由？
呵呵……其实我真正想问的问题是，你认为对这种可过可不过的电影来说，审查的判决根据是什么？
【90】 哈哈哈哈！
这世道哪能制定什么规范标准！只要有标准，就会有自作聪明之辈钻空子！我们小小的东荣通讯社，怎么可能与全天下的异徒贼子斗智？
好在标准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要切肉，总得有肉可切；要砍柴，总得有柴可砍；贼人要破你的标准，你须得有标准给人家破才成。
哈哈哈！这就是“无标胜有标”的真谛！
你还是太幼稚了。慢走，不送！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90】 哈哈哈哈！
说的不错，确实由我的心情决定。不过嘛，你只是看到了表象，没有看到本质啊。
你没有指出决定我心情的根本因素，说明还欠缺了一点头脑。
【90】 慢走，不送！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90】 哈哈哈哈！
小方啊，你真的不错，真的！
可惜我表哥的生意需要王老板的投资，老婆的升职又需要张部长的关照……不然我还真愿意把你招到手边。
汪维涛拿走了电影文件。
看来这些东西考不倒你，没办法，我只好出绝招了。
汪维涛从书架上搬出一套书。
这是37年4月武林书店送我的一套《福尔摩斯新探案大集成》，共收录了四十八篇故事。但其中不仅存在若干非福尔摩斯文章，还混有他人的仿作。
哈哈哈，我的问题是：这套书收录的正品福尔摩斯故事到底有多少篇？限你十秒内给出答案！
【方别】 …………
十秒钟根本不可能进行详实的查证，只能随便蒙一个数字了。
不过，即便我蒙对了，汪维涛也会出更诡异的题目来刁难我吧？
看来到放弃的时候了。
【方别】 汪社长，我想我该知难——
社长！冈山领事到了！
【90】 大人物来了，我不能陪你玩了。
抱歉小方，我是真的有困难。如果你有意愿，我可以把你推荐到在政府做宣传工作的朋友那边去。
回来再聊吧。你等下悄悄从办公室后门出去，千万别打扰到大人物的参观。我欠你的。
汪维涛快步离开了。
尽人事，知天命。
我将汪社长的书塞回原处，在大厅的交谈声迫近时，转身从后门溜走。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惊叹，似乎我鬼鬼祟祟的行动吓到了谁。
那么，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失败了。是赶紧向刘先生请示新任务以将功补过呢，还是干脆以能力不足为由请求离开上海？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既然在上海可以爱国，那么在延安也可以啊，说不定还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呢……
我可以叫上薛梅、张爱民、李忠国、黄正义……带着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去延安，在新的天地展翅翱翔！
【90】 呼！等等！
【方别】 ……汪社长？
你、你……你快跟我来！
汪维涛拉着我回到了办公室。
呵呵呵，看来你完全不了解形势呢！
首先，这是一部爱情片，所谓的国仇家恨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佐料。其次，这部电影讲述了一百年前的鸦片战争，可以很好地鼓动大众对英国的民族仇恨！
要知道，英国和德国已经开战了。作为德国的盟友，大日本帝国早晚也要与英国为敌。现在国内蔓延着一种错误的思想，即认为英国人是中华民族的朋友，中国要与英国联手抗击侵略者。
这是多么幼稚的想法啊！《芳名永存》这部电影可以让人民清醒地认识到，英国等殖民主义国家才是一切苦难的根源，而大日本帝国是来拯救我们的！
好啦，请你带着幼稚的头脑滚吧！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时间到。
看来你的智商辜负了你的期望啊。
慢走，不送！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时间到。
看来你的智商辜负了你的期望啊。
慢走，不送！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虽然刘先生命令我争取这里的工作，但我相信，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对一个人的工作岗位并没有特殊的要求。
你需要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
【90】 冈山小姐，人我带来了！
【和服少女】 谢谢社长。
竟然是那位和服姑娘……
【和服少女】 方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和服少女】 您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冈山爱。
【和服少女】 船上的先生，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和服少女】 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90】 他叫方别！这是他的简历请冈山小姐过目！
【和服少女】 谢谢，不用了。
【和服少女】 方先生您好，我叫冈山爱。
【90】 冈山小姐就是领事馆总领事冈山雄二先生的千金！
【90】 方先生，幸会幸会。我是冈山爱的父亲冈山雄二，目前担任驻沪领事。
【方别】 冈山领事您好！初次见面，还请多多关照！
哈哈哈，方先生，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我已经通过三种渠道对你有了一定的了解。
【方别】 ……领事……了解我？
是无意的了解。首先，我的女儿向我描述过你在船上的善举。其次，特务科李岸科长的一份报告里也提及了你的事。
【方别】 ……李岸科长的报告……关于薛星文的寿宴吗？
没错。我也是追捕通缉犯李霞的负责人之一，所以阅读那晚的报告是我分内之事。
这个日本人居然谈起李霞的死亡……我该与他讨论呢？还是转移话题？
【方别】 李霞曾经是我的学姐，没想到她走上这样一条不归路。
是啊，如果她能像方先生一样明智的话，也许就不会落得横尸街头的下场了。
……对了，不知方先生是否了解李霞的死因？
冈山雄二的问题似乎别有深意……我该如何回答呢？
嗯……她确实是头部中弹，一枪毙命。
问题在于……真的是警察开的枪吗？
【方别】 ……难道射杀李霞的另有其人？
嗯……她确实是头部中弹，一枪毙命。
问题在于……到底是谁开的枪？
【方别】 ……射杀李霞的人难道不是警察吗？
特务科最开始的报告声称是警察误杀了李霞。但皇军经过调查后发现，参与追捕的警察似乎都没有开过枪。
根据尸体的伤口与姿势，我们判断子弹来自街边一间废弃的民房，某人从窗口只用一枪便射杀了奔跑于人群中的李霞。
更有趣的是，李霞其实早已进入凶手的射击范围，但凶手迟迟没有开枪。直到警察迫近，李霞完全失去了逃走的机会，凶手才出手将之击毙。
【方别】 …………
【方别】 冈山领事的意思是……地下党杀人灭口？
目前来看这种可能性极大……方先生当时就在现场吧？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人物呢？
【方别】 ……抱歉，我当时被枪声吓到了，脑子一片空白。
哈哈哈，人之常情，哪里需要抱歉？该表达歉意的是我们政府啊……没有营造稳定的社会环境，任由枪声惊扰市民……这是治安管理的失职。
【方别】 领事刚刚说，您通过三种渠道了解过我……不知第三种渠道是什么？
哈哈哈，这要从去年我调任上海说起，那时我参与的第一件事就是高校教育改革。
中日亲善的理念要从学生抓起，而在灌输新理念之前，了解学生的旧思想是很有帮助的。为此，我仔细阅读了各大高校的校刊校报，试图从中窥探上海学子的主流思潮。
就在济仁大学的刊物中，方先生的几篇文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我便记住了你的名字。
我在校刊上发表的都是号召抗日和宣传爱国的文章……冈山竟然看过……怎么办，我该如何回应呢？
哈哈哈，思想可以随着阅历的增长而改变。但我相信，方先生字里行间流露的赤子之心是不会改变的。
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就算是地大物博的天朝上国，也必须融入更广泛的国际关系中才能跟上发展的脚步。当然，我们渴望的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而不是西方的鸦片和黑船。
日本构想的大东亚共同体，可以为东方塑造良好的国际环境，并形成合力抗衡西方的剥削与压迫。
方先生，你选择新的理念，和原来的自己告别，这蜕变必然经历不少辛酸与坎坷。但是时间会证明，你的决定对得起你的赤子之心。
哈哈哈，能以真诚的态度审视自己的行为，对于方先生这样的年轻人来说实在难能可贵。
我也多少了解一些学生的想法……无知而狂妄，狭隘而激进。身处这样一个群体，方先生再怎么理智也免不了要从权啊。
凭借出众的才华赢取人心，把握恰当的时机弃暗投明，继而获得政府的赏识与支持，开启人生的新篇章……这才是大智慧者的处世之道。
【冈山爱】 爸爸，我才刚和方先生打了声招呼，你就抢走了我的话语权。
【冈山爱】 既然你们聊得这么开心，不如一起吃午饭吧！
哈哈，好啊！就是不知道方先生有没有时间呢？
【90】 有！他当然有！
…………
对了，汪社长……方先生是来这儿应聘的吧？结果如何呢？
【90】 已经录取！我很满意！
很好……皇军掏钱不是为了养你那些听不懂日语的侄子和儿媳。领事馆早就希望贵社能派些像样的人物负责联络和沟通了。
【90】 是！是！
就这样，凭借一粒鼻屎的奇缘，我得到了东荣通讯社的职位。
午宴上，冈山爱欢快地讲述了她如何在上海走访游玩，如何被父亲发现行踪的故事。汪维涛则察言观色，确保每一个人的发言都能得到热情回应。
就在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冈山雄二起身说要上厕所。他有意无意地问我：“方先生是第一次来这家饭店吧？要不要我为你指指厕所的位置呢？”
还不等我回答，汪维涛就狠狠推了我一把。我赶紧一边表示感谢，一边随冈山走出包间。
在无人的走廊上，冈山停下了脚步。
方先生，显然我的女儿已把你当做朋友……我也希望能和你建立进一步的友谊。
你大闹恩师的寿宴，与昔日朋友决裂，在东荣通讯社求职，说明你对国家、民族以及自己的志趣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大东亚共同体，不是单靠日本人就能实现的。我们需要中国人，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一代……那么方先生，你愿意为之贡献自己的力量吗？
没想到这么顺利就赢得了信任……
我要抓住机会，一举打入敌人的心脏！
【方别】 领事！我非常愿意为您效劳！
很好……那我也据实相告吧。
除了担任驻沪领事外，我还有一个秘密身份……我是冈山公馆的主人。
冈山公馆是帝国外交部设立的特务机构，在政治、文化、教育等多个领域从事情报搜集、反间、暗杀等工作。
第一任馆主是我的父亲，我的少年时代就是陪着父亲在公馆度过的，那时候公馆还在关东……
父亲告诉我，要想实现东亚一体化的梦想，必须善用中国人。但是对于公馆这样重要的情报机构，一旦错用了包藏异心的中国人，后果将非常严重。
善用却不能错用，到底该如何解决这一难题呢？父亲说，中国的皇帝们早已给出了答案：他们把重要的事务托付给了太监。
没有生育能力的太监，或许有追求权力和财富的野心，但绝不会愚蠢到追求自己无法传承的皇位。单凭这点，就可以令任用他们的皇帝大大放心。
方先生，接下来我问你的问题，请仔细考虑后再回答……
为了加入冈山公馆，为了实现东亚一体的理想，也为了你自己的事业前程，你是否……
愿意被阉割呢？
要想进入冈山公馆，就必须被阉割吗？
怎么办？我到底该如何回答？
哈哈哈，方先生的魄力真让我震惊。
不过，希望你别误会……我说的“阉割”其实另有含义。
哈哈哈，方先生的脸都紫了。
希望你别误会……我说的“阉割”其实另有含义。
我的父亲要求所有在公馆任职的中国人必须服用一种叫做“真实之冰”的药品……
“真实之冰”的前身是当下皇军广泛推广使用的兴奋剂。这种兴奋剂可以为士兵带来强烈的感官刺激，增强脑力和行动力，减少对食物及睡眠的需求。
据说，一个身体孱弱的朝鲜籍战士，凭借药剂竟然在斩人比赛中击败日本籍选手，拿下最多的人头。而一个软弱无能的台湾籍伙夫，服药后精力倍增，一天强暴了九名妇女。
在军用兴奋剂的基础上改良得到的“真实之冰”，可以让服用者上瘾，产生无比舒畅的快感，满足人生最真实的渴求。
某些中国间谍甘冒生命的危险潜入公馆，是因为他们可以在追求理想和坚守信仰的过程中获得快感。但是当“真实之冰”能够给予他们需要的全部快感时，理想和信仰便失去了意义……父亲称此为“精神阉割”。
当年在关东，确实有不少间谍伺机潜入公馆，可后来他们全数叛变，反而将自己的组织出卖得一干二净……父亲的“阉割法”大获成功，从此成为公馆不可动摇的基本制度。
我刚刚获得了“真实之冰”的最新样品，还没找到中国人试用。如果方先生想加入公馆，就必须按规定长期服用此药……这将成为你我互信的基石。
当然，“真实之冰”可能会对健康产生一定的副作用。倘若方先生有顾忌，就干脆地拒绝吧。
原来吸毒才是加入公馆的条件。
薛老师讲过许多瘾君子家破人亡的故事……但如果是为了抗日的话，薛老师会不会支持我吸毒呢？
我很早就开始学习马克思主义，现在也积累了一定的哲学知识……即便沾染了毒品，拥有信仰的我难道会和那些瘾君子落得一样的下场吗？
是相信自己的意志力，抓住加入公馆的机会，还是就此放弃呢？
我选择相信自己！我一定能在信仰的指引下抵抗毒品的腐蚀！
【方别】 领事，只要能加入公馆，让我干什么都行。
……很好！
饭后，冈山雄二把我带到领事馆的医务处。在医务人员的指示下，我进行了第一次吸毒。
那是无法用语言描述的感受。
还是算了……在对毒品的抵抗力上，我唯一胜过瘾君子的地方就只有我还没碰过毒品而已。
【方别】 对不起，领事……我不希望自己的健康受到损害。
…………
没关系，这是你的选择。
【冈山爱】 ……爸爸。
是小爱啊。
【冈山爱】 真实的历史……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去听去看……
……你听到我和方先生的谈话了？
【冈山爱】 嗯，收获比看一百份《东荣日报》还要大。
……服用药剂的规矩是你祖父制定的。在不了解情报工作的特殊性时，你还不能对祖父的智慧作出正确的评价。
【冈山爱】 我本来就不准备评价啊……我的工作只是记录而已。
【冈山爱】 谢谢爸爸，让我记录到这、么、了、不、起、的祖父智慧。
…………
【方别】 领事！我还有事找汪社长，原谅我先走一步！
在冈山父女爆发争吵前，我抽身而退。
而汪社长要到王老板和张部长的家里道歉，与我约好了明天的上班时间后就离开了。
我享受了半日的清闲。
深夜，我在学校后山与刘先生会面。
听了我的汇报，刘先生的笑容不见了。
我不理解啊海蛇！你为什么不答应日本人的条件呢！
【方别】 我担心……毒品会摧垮我的意志。
你说你搞革命的你怕什么怕！
【90】 唉……
海蛇你知道吗，咱们上海地下党呀，还没有一个直接潜伏于日本特务机关的人呢……
你本来可以成为第一人的……第一人啊……你知道成为第一有多重要吗？
【90】 我儿子当年就吃过大亏……他和首长的女儿是相知多年的朋友，本来只要他鼓起勇气第一个向人家求婚，肯定就稳做首长的女婿了……
但是我儿没有勇气……他怂了……就这样葬送了大好前程……
【90】 说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一个道理啊海蛇……
不能怂！只要是为了争第一，就算叫你吸毒也不能怂！明白吗！
我该如何回答……
……很好。
【90】 罢啦……好歹你进入了东荣通讯社，也算取得了成绩。
……薛老师在执行另一项任务，细节不方便告诉你。
记住喽海蛇，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可千万别怂啊！
【90】 不过话说回来呢，你毕竟是进入了东荣通讯社，也算取得了成绩。
接下来，你要留意生活和工作中的细节。每一个细节都有可能成为至关重要的情报。
【情报界面】已经开启！
玩家可以在对话框右下角看到【情报】按钮，游戏过程中可随时打开【情报界面】查看已经获得的情报。
【情报】将在游戏中起到重要作用。
海蛇，明晚咱们还在这儿碰面。
我期待你的情报！
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天清晨，我前往东荣通讯社，开始了正式的工作。
【90】 小方！你来啦！我侄子刚刚给你腾出一间办公室来！你要是口渴，可以先去办公室喝杯茶！
不过不知道我那个笨手笨脚的儿媳妇有没有给你泡好茶水……她脑袋不太灵光，我儿子偏偏就是看上这点才跟她结婚的……逆子呀！
不管怎么说，东荣通讯社的工作氛围还是非常好的……我们就像亲人一样团结！希望你在这儿也能找到家的感觉！
关于东荣通讯社的氛围……我还是把这些细节记录一下吧。
获得新情报：【东荣通讯社的氛围！】
【90】 好！现在我们来谈谈工作的事！
你也清楚，咱们是给皇军干活的。每当有需要咱们报道的消息时，领事馆都会派专人通知，因此不用咱自己去找什么大新闻。
但是皇军需要报道的消息有限，通常占不了多大篇幅。这就需要咱们写一些歌颂皇军的社论来填补报纸空白。
我打算在明天的头版放你的文章，尽快让方别的大名响彻上海！
【90】 ……所以辛苦你今天赶一篇社论出来啦！哈哈，这对小方来说肯定不是难事啦！
我要提醒你一下，虽然只是编些歌功颂德的文章来填补空白，也务必请认真对待！
皇军对《东荣日报》的质量有一套评价方法，如果评价过低，皇军就会减少对我们的资金供给……这可是通讯社主要的经济来源啊！
【方别】 怎么？我们不是主要靠卖报纸挣钱的吗？
看来你还不了解情况！《东荣日报》作为皇军重要的宣传工具，是免费发放给上海市民的啊！
【方别】 ……免费？
没错！每天早晨五点，皇军就会派人挨家挨户发放《东荣日报》。只要登记在案的住户，都能得到一份散发墨香的新鲜报纸。
而每天下午五点，皇军还会派人在全城的垃圾堆里搜索被人们扔掉的《东荣日报》，以此计算出有多少上海居民丢弃了当天发行的《东荣日报》，又有多少人保存了《东荣日报》。
当天居民保存的报纸数除以总共发行的报纸数，就计算出了《东荣日报》的留存率。留存率越高，说明《东荣日报》越受上海人民的欢迎，也间接表明皇军的亲善宣传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方别】 通过垃圾堆里报纸的数量判断亲善宣传的效果……
哈哈哈！现在是讲究数据的时代！东荣通讯社打的是数据战争，战略层面不知已甩了其他新闻社几条街了！
虽然不是什么重要情报，但最好还是记下来吧。
获得新情报：【《东荣日报》的评价机制？】
【方别】 社长……《东荣日报》的留存率真的会因为我们撰写文章的好坏而变化吗？
哈哈哈，小方啊，我用数据跟你说话。
东荣通讯社刚刚成立的时候，留存率非常低，只有百分之十左右……这也和当时上海居民的抵触情绪有关吧。他们抵制关于日本的一切，自然也把我们的报纸抵制掉了。
后来人民渐渐接受了皇军的统治，可不知怎么搞的，《东荣日报》的留存率依然很低。迫不得已，我只好对报纸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
改革主要有三方面。第一，采用手感更佳的纸质；第二，采用结构更清晰的排版；第三，所有头版文章一律由我亲手动笔！
我的改革取得了巨大的成效！仅仅过了两个月，留存率就飙升到了百分之九十。或许前两方面的改革也有一定功劳，但很明显，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头版文章的质量水平提高了。
你明白了吗，小方？我把头版文章的任务交给你，就等于是把《东荣日报》的命脉交到了你手中……好好珍惜啊，不要辜负我的信赖！
《东荣日报》的留存率竟然会因为这些改革提升到百分之九十？我还是记下汪维涛的话，有空再研究一下吧……
获得新情报：【《东荣日报》大受欢迎的改革！】
【方别】 明白了社长……我这就去写社论。
【90】 好！明天你的名字将家喻户晓！
我用一天的时间写了七篇歌颂日军的文章，挑出一篇交给汪维涛，其余六篇则作为应急存货藏在了抽屉里。
夜晚，我在老地方与刘先生见面。
海蛇，快让我看看，你打探到了什么情报？
我该怎么回答呢……
【90】 …………
这也称之为情报？
【90】 …………
薛老师执行一项任务去了……不过到现在这个时间，任务应该已经顺利完成啦，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好啦好啦！快让我看看你的情报！是关于苏联的？还是关于美国的？
我该怎么回答呢……
【90】 …………
这也称之为情报？
【90】 …………
【90】 海蛇你在搞什么啊！
我每天冒着生命的危险和你约会，不是为了听你讲废话啊！
刘先生发了二十分钟的牢骚。
唉，你要是加入了日本人的特务机构，肯定不会是现在这副模样。
明天晚上，薛老师也会来。到时候如果你还完不成
薛老师被枪毙后，已经过了两周。
李忠国带着精神崩溃的薛梅离开上海，前往香港进行心理治疗。张爱民参加了薛老师的葬礼后，莫名其妙地失踪了。黄正义为报仇而策划了炸毁特务科办公楼的行动，遭人举报后被活埋。
生活就像我怀中的啤酒，再多的泡沫也会趋于平静。
又一个寻常的夜晚，我跌跌撞撞离开酒吧，顺手偷走了一瓶酒。
夜风中，我跳着欢快的舞步，举瓶邀路灯，对影成三人。
迷迷糊糊的，我发现自己的影子真的变成了三个。
我倒在血泊之中。
两个日本人的声音从我脑袋上方飘来。
这种酒鬼迟早会自己死掉，为什么还要我们浪费子弹？
……好像是线人的要求。
体内的酒精燃烧了起来，我用尽最后的力气从肺部挤出一句问候语。
【方别】 你们这些粪——
【剧终】
这名青年和中年男子也是刚刚认识……而且两人都有抽烟的习惯。
和服少女因为烟味和两人产生了分歧……
中年男子打听少女的家庭情况，对其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新的疑问】：为什么中年男子对少女产生了兴趣？
少女拒绝透漏自己的信息……这算是人之常情吗……
【新的疑问】：为什么少女不愿向中年男子透漏自己的信息？
这是两人第一次离开少女。他们不仅抽烟，还前往餐厅……
牛奶接了满满一杯，其中还放有冰糖……
中年男子并没有喝牛奶，而是递给了少女……
这是两人第二次离开少女……牛奶就这样留在了少女面前。
两人离开时，牛奶中没有任何漂浮物……
当两人回到少女身边时，牛奶里已经漂浮了一颗鼻屎……值得注意的是，中年男子在距离牛奶较远的地方就发现了鼻屎……
那么……鼻屎到底是什么时候落入杯中的呢？
【新的疑问】：鼻屎是何时落入杯中的？
这份心情……可以理解……
我还没有选择任何猜想……
【新的矛盾】：这个陈述与我的猜想产生了矛盾！
我的猜想是：中年男子离开牛奶前，鼻屎已经被放入水杯中。矛盾的陈述是：中年男子离开的时候，牛奶上面并未漂有鼻屎。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我的猜想是：中年男子离开牛奶前，鼻屎已经被放入水杯中。矛盾的陈述是：中年男子离开的时候，牛奶上面并未漂有鼻屎。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新的矛盾】：这个事实与我的猜想产生了矛盾！
我的猜想是：中年男子返回牛奶旁边后，鼻屎才进入了水杯中。矛盾的陈述是：在中年男子靠近牛奶之前，大家已经看到漂浮牛奶中的鼻屎了。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我的猜想是：中年男子返回牛奶旁边后，鼻屎才进入了水杯中。矛盾的陈述是：在中年男子靠近牛奶之前，大家已经看到漂浮牛奶中的鼻屎了。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我的猜想是：少女和牛奶独处的期间，鼻屎被投入了水杯中。目前似乎没有任何信息能够推翻这一猜想……也就是说，无法澄清少女的嫌疑。
但这并不代表少女就是投放鼻屎的犯人……只要还存在另一种解答……
我的猜想和这段陈述似乎没什么关系……再想想吧。
我还没有选择任何矛盾……
就是这里！
矛盾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如果早在中年男子离开之前鼻屎就被投进杯中的话，导致鼻屎并没有漂浮在牛奶上面的原因是……
没错，就是冰糖。
冰糖沉在水杯底部，需要经过一段时间才能溶化到牛奶中。
如果在最开始用几块冰糖压住鼻屎，再倒满牛奶，那么就要等到冰糖溶化到一定程度后，鼻屎才能浮出表面。
这就是另一种可能。
好像哪里想错了……
再好好想想吧……
好像哪里想错了……
再好好想想吧……
我的矛盾并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化解……再想想吧。
寿宴最热闹的时刻……我却错过了。
李霞学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慌慌张张……
老师的反应果敢迅速……或许他对这种状况早有准备。
薛梅的判断非常准确……李霞学姐即使被通缉也要前来赴宴，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新的疑问】：为什么李霞学姐甘愿冒险赴宴？
特务李岸……他真是来代人参加宴会的吗？还是说他获得了什么情报，特意到此监视的？
【新的疑问】：李岸参加寿宴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多亏了薛梅的阻拦，李霞学姐及时跳窗……如果再多点运气的话，或许她是能逃掉的……
没有半点慌张……一言不发……薛梅认为薛老师的表现非常沉稳，而李岸则称薛老师害怕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人陈述的共同点在于……一言不发。
【新的疑问】：李岸闯入里屋后，薛老师为何一言不发？
在如此紧张的气氛中，薛老师却低头吃面，与其说是在安慰别人，倒不如说是一种平复自己心情的方式……
薛老师开口了……这次他用声音控制了场面……
这后来的事情是我亲眼目睹的……李岸怀疑薛老师藏了情报，要进行彻底的搜查……
我还没有选择任何猜想……
【新的矛盾】：这个陈述与我的猜想产生了矛盾！
我的猜想是：李岸提前得知李霞会来，故而赴宴。矛盾的陈述是：李岸发现李霞后，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警察。
如果他早有情报，为何不提前在宴会现场布置特务呢？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我的猜想是：李岸提前得知李霞会来，故而赴宴。矛盾的陈述是：李岸发现李霞后，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警察。
如果他早有情报，为何不提前在宴会现场布置特务呢？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新的矛盾】：这个事实与我的猜想产生了矛盾！
我的猜想是：薛老师因惊吓过度而无法开口说话。矛盾的陈述是：枪声响起后，薛老师大声呼吁宾客们冷静。
如果薛老师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为何还能开口安慰别人呢？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我的猜想是：薛老师因惊吓过度而无法开口说话。矛盾的陈述是：枪声响起后，薛老师大声呼吁宾客们冷静。
如果薛老师已经害怕到了极点，为何还能开口安慰别人呢？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新的矛盾】：这个事实与我的猜想产生了矛盾！
我的猜想是：某种具体的物品让薛老师不能开口讲话。矛盾的陈述是：枪声响起后，薛老师大声呼吁宾客们冷静。
如果存在这样一种物品，那么枪声响起后为什么薛老师又能开口了？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我的猜想是：某种具体的物品让薛老师不能开口讲话。矛盾的陈述是：枪声响起后，薛老师大声呼吁宾客们冷静。
如果存在这样一种物品，那么枪声响起后为什么薛老师又能开口了？
是我的猜想有误？还是存在某种可以化解矛盾的事物呢？
李霞学姐慌慌张张，似乎可以印证她遭遇了某种突发状况……
但这并不是本事件的核心……
我要寻找的……是可以指导我采取下一步行动的线索。
薛老师的应对不慌不忙，似乎可以印证他和李霞早有见面的约定……
但这并不是本事件的核心……
我要寻找的……是可以指导我采取下一步行动的线索。
我的猜想和这段陈述似乎没什么关系……再想想吧。
我还没有选择任何矛盾……
就是这里！
矛盾的突破口就在这里！
李岸闯入里屋时，某种具体的物品让薛老师无法开口。
在枪声响起后，薛老师又可以开口说话了。
那么，李岸闯入时，这种物品之所以让薛老师不能说话，是因为……
没错！薛老师把它藏在了嘴里！
接着枪声响起后，薛老师又能说话了，说明这种物品已经不在薛老师嘴中。
结合陈述，可以知道目前该物品最可能的位置是……
好像哪里想错了……
再好好想想吧……
没错，就是长寿面。
那件物品，很有可能就是李霞学姐交给老师的重要情报。
因为特务李岸突然闯入，薛老师急中生智，将情报含入嘴中，然后趁低头吃面时将情报留在了碗里。
我必须立刻采取行动。
好像哪里想错了……
再好好想想吧……
好像哪里想错了……
再好好想想吧……
我的矛盾并不能因为这件事而化解……再想想吧。
在东荣通讯社求职失败后，我向刘先生提出前往延安的申请。
“你先把交通费挣够了再说。”刘先生表达了组织的意思。
为了挣钱，我同时担当八个孩子的日语家教，常常忙碌到深夜。
岁末的某个夜晚，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学生的家。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数了数今天的收入，满意地笑了。
一个人的交通费已经足够。但我要挣两个人的。
因为薛老师同意我把薛梅带走啦！
我倒在血泊之中，钱撒了一地。
两个日本人的声音从我脑袋上方飘来。
要不要把钞票拿走，就当赚个外快？
……这是国民党发行的货币，贬得很快的。
话虽这么说，两人还是弯腰捡起了钞票。
我的怒火爆发了。
【方别】 你们这些粪——
【剧终】
三天后，我向领事举报了薛老师和刘先生。
冈山公馆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了整个上海地下党。
活埋薛老师的时候，我动了恻隐之心。
【方别】 薛老师……我给你喂点“真实之冰”吧……吃了会舒服很多，什么都不怕的……
…………
畜生！你不得好死！
很遗憾，冲动的性格让薛老师至死都没有品尝“真实之冰”。在被最后一抔黄土淹没前，他裸露于地表的眼球还喷射着狰狞的仇恨。
薛老师啊，只要吸上一口，你就会理解我了。
世间所有的冲突和仇恨，都源于人与人之间的不理解。爱国主义、民族主义这些东西不仅不会消除误解，还会加剧敌视。
生命应该消耗在更纯洁、更美好的东西上。
愿你我的生命，纯洁如冰。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