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呐,你在嘟囔些什么啊~? 」
手机靠在右耳上。听筒里什么声音也听不到。连噪音都没有。完全无声。 夏天强烈的太阳光照在身上。 一滴汗从我下颚落下,在柏油路上留下印子。 [text00020]
「冈伦?我在叫你呀~ 」
一个少女站在我跟前。 歪着头向我打招呼。 现在马上就要潜入敌阵了,可她这充满了天真,任谁看了都觉得是个初中生的脸上,找不到一丝紧张感。 我遮住手机的话筒,面向少女把食指放在嘴巴前。 做出“稍微静一静”的姿势。
「你在和谁打电话吗? 」
我点了点头,再次把手机放到耳边。 电话另一端依旧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我们在谈的话题不方便别人听见,所以对方也留了心沉默着吧。
「……啊,我这边的事。没问题,现在就潜入会场。 」
对方仍然无言。 似乎只想听我的报告。 很合理的判断。 在这个地方说来说去太危险了。
「嗯,中钵博士想要抢功。我会好好请教他打了什么如意算盘的。 」
「……什么!?“机关”已经有动静了!? 」
我睁大眼睛,很吃惊似的提高了声音。 少女也同时吓得身体抖了一下。 我说,别盯着我看啊。 我立刻叹了口气,用手指按住额角轻轻摇了摇头。
「是吗,这就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吗。El Psy Congroo。 」
说完告别的密语,一脸深刻地把手机从耳边挪开,收进了兜里。 命运石之门。 其表示的意义和“众神的意志”,或者说“命运”相同。 知道其存在的人,在世界上也屈指可数吧。 好了,那就赶快潜入吧。 我朝着车站旁边的某个广播会馆走去。 这是潜入敌阵,我还没有愚蠢到老老实实地从正面冲进去。 没有坐电梯和自动扶梯,从楼梯前往最顶层8楼。 可到了7层我就用尽了力气。
「刚才你在电话里和谁说话啊? 」
跟在我身后的少女——椎名真由理这样问道,她一点喘气的迹象都没有。 我走完一段楼梯,手扶在膝盖上稍作休息。 看来不该走楼梯……太难熬了…… 我用手擦着额头渗出的汗,面向真由理。
「别问了,这也是为你好。 」
「这样啊~冈伦,谢谢~ 」
真由理开心地微笑起来。 这家伙真的很懂事。 她理解我的立场,不会刨根问底。 她是我的青梅竹马。 年龄比我小两岁——是个16岁的女高中生,因此与其说是青梅竹马,她更接近妹妹的位置。 家离得近,所以从以前开始就经常照顾她。 真由理很可能具有背负命运石之门那残酷命运的素质。我以前曾经这样考虑过,可现在不了。 我希望她一直能普通下去。 这是我现在小小的心愿。 来到8楼走进会场,里面的布置看上去很廉价。 上面标记着中钵博士时间机器发明成功纪念见面会。
「对了,冈伦冈伦。 」
她从刚才就一直不停地叫我冈伦,那并非是我的本名,也不是行动代号。是我自己不太中意的昵称。
「真由理啊,不是一直跟你说嘛。不要叫我冈伦。 」
「嗯~?可是我以前就一直这么叫呀? 」
「那是以前的事了。我现在是“凤凰院凶真”。被世界上的秘密组织盯上的科学狂人。唔哈哈哈! 」
「太复杂了记不住嘛。 」
总之凤凰院凶真是我的真名。
「而且这和冈部伦太郎一个字都合不上啊~?好奇怪呀,嘿嘿~ 」
呃~这家伙笑得真够幸福的。 顺便一说,冈部伦太郎是我的本名,感觉上很蠢,我不太喜欢。 因此由这个名字来的昵称“冈伦”我也同样讨厌。 而且,冈伦什么啊冈伦。 铁圈的亲戚么。
「对了,冈伦。那个,我想问问你。 」
看来和真由理说不通。 她左一句右一句地都这么叫了我5年多了,我都放弃一大半了。
「这里马上要开始什么事吗~? 」
「你连这也不知道就跟我到这里来了吗? 」
「嗯 」
她笑嘻嘻地点头。 这里是位于东京秋叶原的某广播会馆。 其8楼是活动会场。
「这里将要开始的是中钵博士的记者见面会。 」
中钵博士是一个发明家。经常在电视等媒体露面的名人,似乎还持有一定数量的专利。不过对一般人来说那些也不过只是“小把戏”而已。
「记者见面会?可是~我觉得好像没有看到记者呀? 」
真由理说得没错。 试着往会场里面望了望,看着像记者或摄影师的人一个也没有。可以说这已经不是记者见面会,而只是一般的发表会了。 连我在内只有大约10个男人两手空空地站在会场里。 没错,只有10个人。 中钵的知名度应该并不低,再以成功开发了时间机器为宣传的话,应该可以召集到更多人的。
「或许是受到“机关”的妨碍了吧。 」
我自嘲似的小声说着,刻意歪起嘴唇。 中钵本来——虽说没见过面——应该和我是站在同一边的人。 可他却放弃并单飞了。 “机关”可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不过可不要把我卷进去。 」
话虽如此,可我对他要说什么还是有兴趣。 因此我才专程花暑假的下午这段宝贵的时间到这里来。 真由理听了我的自言自语,稍微思考了一阵子,隔了相当一段时间后,又歪起头。
「卷卷蜥蜴?啊,要说的话那应该叫襟卷蜥蜴啊。嘿嘿~ 」
我不由得叹气。 居然表演起单口相声,真够悠哉的。 算了,真由理一直都是这样的。
「真由理,留神点。估计这场记者见面会要出什么事—— 」
话还没说完就开始了! 这,这声音是怎么回事!电磁波攻击吗!? 脚下轻微晃动了一下。 确实有一阵冲击。 从上面传来的。 可是我们所在的8楼是最顶层。 在这上面就只剩楼顶了。
「是地震吗?烈度2?震级2?烈度和震级的区别是什么来着…… 」
还是别管这个多烦恼的少女了。 心里的不安驱使我跑出会场。 管他是不是禁止入内,我沿着楼梯朝楼顶跑去。 不知为何,楼顶的门是开着的。应该说,锁是坏的。 打开门,不用四处望也能看见一股黑烟在向上冒。 而且不知怎的,有些像是彩色粼光一样的东西在空中闪闪发光。
「是……爆炸吗!? 」
我本是装帅做出吃惊的样子,咦,不会吧,真的是爆炸? 糟糕,心跳加快起来。 噗通噗通。 呃,该,该怎么办呢。 是不是该逃跑? 可怎么会有爆炸?恐怖组织? 不,我觉得和那些没关系。 这是因为在我眼前——楼顶上空旷的空间正中央耸立着一个奇怪的物体。
「这是……什么? 」
一个神秘的机器耸立在那里。 相当大。高度应该有3米以上吧。 这是……人造卫星? 烟和粼光,以及刚才晃动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是谁把这样的东西放在这里的? 还是说,这是中钵准备的东西?和今天的见面会有什么关系吗? 可就算是这样,他到底是怎么搬到这里来的? 这里可是8层高大楼的楼顶哦? 脑子里充满了疑问。 而理所当然地,这些自问都得不出答案。 我正在犹豫是否该靠近那神秘的机器时,继我之后,几个人——估计是广播馆或者记者见面会的工作人员——跑上了台阶。 然后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露出困惑的表情。
「请不要靠近~! 」
其中一个大概是工作人员的女性大大地挥动着双手,走到我们面前。
「记者见面会将按照预定召开,请稍微等一等。 」
她是想隐瞒什么? 她的反应很迅速。似乎想让我远离那疑似人造卫星的物体。
「这很可疑啊。有阴谋的味道。到底在隐瞒什么?刚才的爆炸是怎么回事? 」
我嘀嘀咕咕地边说边想着。 心里很在意…… 虽然在意,可继续靠近可能会有危险,还是避免的好。 这绝对不是因为我害怕哦。 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回到8楼。 看不到真由理的影子。也不在活动会场里。 我找了找,在7楼的楼梯间发现了她。 在表明着这里是日本PC发源地的海报旁边,排列着不少扭蛋机。 她垂涎欲滴地望着那些扭蛋机。 我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拿出手机。
「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看来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好像出了什么事。 」
「……嗯,我知道。不会乱来。我也是珍惜生命的啊。El Psy Congroo。 」
再次以告别密语做了结尾后,我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 不好。出了不少冷汗。 真的出了什么事该怎么办啊。 心里一半是期待一半是不安。 收好手机,再次看向真由理。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莫非是沉迷在扭蛋机上了? 爆炸骚动竟然也没动摇她。 她不是了不起的人才就是无可救药的笨蛋。
「真由理,你在干什么? 」
「嗯~? 」
「那个,我想要一个『乌帕』 」
果然猜得没错…… 真由理手指着的扭蛋机上,廉价的液晶屏亮着『雷NET翔 立体角色偶人系列』的文字。 『雷NET翔』是一部现在老少皆知的动画。 其衍生出的卡片游戏『雷NET·交流狂欢节』连国外都很有人气,甚至会举办世界规模的大会。 而真由理所说的『乌帕』是『雷NET翔』中最受欢迎的吉祥物角色。 外观看起来是蛋一样椭圆形的,类似长着手脚的狗的生物。 我想应该可以分类到可爱系标志角色中去。 在女高中生中间有很高人气也并不奇怪。说起来去年也流行过一个恶心的青蛙玩偶,名字忘记了。
「试试看不就好了。虽说不能保证能不能抽到『乌帕』。 」
可真由理脸上还是露着困惑的笑容。
「可是啊,现在真由喜的100元硬币用光了。 」
真由理把自己叫做“真由喜”。 严密地说在“真由喜”后面还跟了一个☆。 也就是说是“真由喜☆”。 这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
「所以啊,冈伦冈伦,借我100元~ 」
她像赖着我似的,把手心伸到我面前。 看来她一开始就在这么期待。 她没直接说“给我”都算不错了。
「别撒娇真由理。我不会借你钱的。让我来教会你人生的严酷。 」
我说完,从钱包里取出100元硬币放进投币口,用力拉动了拉杆。
「啊,啊—…… 」
我掰开出来的扭蛋,拿出里面的东西。 真由理也好奇中了什么东西,盯着我的手看。
「啊,是『乌帕』。而且还是金属的。『金属乌帕』! 」
「这是稀有品种吗? 」
「非常稀有! 」
我端详着那『金属乌帕』,从扭蛋机旁边走开了。 在我们后面看着的小学生大小的男孩子也在挑战『雷NET翔』的扭蛋机。
「啊—普通的『乌帕』…… 」
他用可恨的眼神看着我抽中的『金属乌帕』。 在我旁边的真由理眼里闪着光。 喂,女高中生。你和小学男孩同一等级哦……
「哼,那么,我就给你吧 」
明说,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把『金属乌帕』放到真由理的手里。
「真的吗~?可以吗?冈伦。 」
「是凤凰院凶真。 」
「嘿嘿嘿~谢谢~冈伦~ 」
「………… 」
莫非她是故意选择性失聪的么?
「——今年各位能够光临中钵博士的时间机器发明成功纪念见面会,我们万分感激。 」
从楼上隐约传来麦克风的声音。
「看来开始了啊。 」
向8楼走去。 可真由理没跟上来。
「我们走,真由理。 」
「嗯~等等,等等,我要写上名字。 」
看来还在着迷『金属乌帕』。
「那么现在就请他登场吧,发明家,中钵博士!各位请用盛大的鼓掌来欢迎他! 」
在三三两两的——真的在仅几个人的鼓掌欢迎中,中钵博士出现了。 他走上见面会场里设置的讲台。 一露面就紧绷着脸。全身都散发着他的不爽。
「我是中钵博士。请多关照。 」
「那么我就仅向来到这里的各位讲述会写在人类史上的大发明,时间机器的相关理论吧。 」
「时间机器?那个人制造的吗~? 」
真由理似乎在『金属乌帕』上写好名字跟了上来,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这么说。 中钵单手拿着麦克风,用充满自信的态度心潮澎湃地开始了讲述。 听众连我在内有20人左右。比刚才稍微多了一点。 但依然没有看着像记者或摄像师的人。 我想这就是世间对中钵博士的关注度。 小把戏发明家声称“发明了时间机器”,世间也只会说着“开什么玩笑啊”哗然失笑而已。 虽然我也对这个男人要讲的东西有点兴趣,但并没有抱多大期待。 而当中钵博士开始讲述时间机器的理论时兴趣变成了失望,不久之后终于演变成了愤怒。
「博——士——!! 」
毫不顾忌现在还在记者见面会中,我大声叫喊起来。
「你愚弄人也要有个限度! 」
「你是谁啊!? 」
「我是什么人根本不重要!你现在说的时间机器的理论到底算什么!? 」
「根本就在盗用约翰·提托啊!你这也算发明家吗!? 」
「来,来人把这个男的赶出去。 」
「要出去的是你,博士!不知廉耻!从今往后你没资格称自己是发明家! 」
「吵死了,闭嘴!你这自大的乳臭未干的小子! 」
有人用手从背后抓住了我。 我以为是要来把我赶走的工作人员,带着要用眼神杀人的气势回过头。
「放、开、我!……嗯? 」
「………… 」
结果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 她的目光很刺眼,好像在挑衅我似的。 面对这直向我而来的毫无畏惧的视线,我畏缩了。 这张脸我有印象。之前在哪看到过……?
「啊…… 」
牧濑红莉栖。 虽素未谋面,但我知道她。 几天前我朋友至——桥田至给我看了一本杂志。 其中的新闻里有“天才少女在秋叶原演讲”这样的内容。 据说她今年春天仅仅17岁就从美国的大学跳级毕业,研究论文还刊登在美国学术杂志『科学』上了。 牧濑红莉栖就是新闻里介绍的天才少女。 刊登在其中的照片上的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傲慢的女孩。 那照片里也和现在一样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给我印象很深。 这个天才为什么会向我搭话?
「你能跟我到那边去一下吗? 」
她用严厉的眼神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低声在我耳边说道。 她这是什么态度。 我想牧濑红莉栖应该不是会场的工作人员。 可也不可能是和中钵博士有关的人。 这么一来……难道说……!
「你,你这家伙是“机关”派来的吗!? 」
「啊? 」
「咕,没想到眼线竟然这么多……我失态了。 」
「别胡扯了,请你跟我来一下。 」
「………… 」
我默默地听从了她。 现在我因为和中钵博士吵架很明显地受到注目。 中钵本人就用很可怕的眼神盯着我。 被我这样的后辈给戳穿了真相,一定很难堪吧。 总之,我不能再增加注目度了。 我是科学狂人,受着“机关”的追捕。 我预感继续这样下去事态会变得危险。 不能将真由理和周围的听众卷入危险之中。 牧濑红莉栖拉着沉静下来的我的手,走出了会场。
「你在这里对我做了什么会招人注意的哦。那样一来你也不太好办吧。 」
「什么对你做什么啊。说得那么难听。 」
她瞪了我一眼,真有魄力。 脸明明长得很清秀,却一点也不可爱。 冷酷无比的美少女间谍么…… 虽然有种暴风雨将要到来的预感,可我心里却兴奋不已。 我果然喜欢置身混沌啊,咕咕咕。
「我只是有点事想问你。 」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我明白“机关”的做法。 」
「你说什么“机关”啊? 」
我无视她的问题迅速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是我。我被“机关”的间谍抓住了。……嗯,是牧濑红莉栖。留心这个女人……不,没问题,我会想办法—— 」
「………… 」
突然,牧濑红莉栖把我的手机抢走了。 好快的动作。这奇袭太漂亮了,以至我没法抵抗。
「咕,你干什么! 」
「咦?这手机没开机。 」
「………… 」
「……你在和谁说话? 」
她用试探的眼光看着我,我慌忙看向一旁。 这家伙……真行。想要扰乱我的身份,让我精神崩溃吗。 重新站稳。我可不会被这种程度给动摇!
「虽,虽然没有义务回答,但我还是告诉你吧。那是只要我之外的人一触摸就会自动关机的特制手机。呜~哈哈哈。 」
带着这特制手机也是为了保护机密。 我抢回手机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呼,真急死了。
「……哦。原来是自言自语啊。 」
「…… 」
不好,牧濑红莉栖毕竟被人称为天才少女,通常的办法对付不了。 我的精神反而还被她动摇了! 咕,看来现在还是先战略撤退比较好。 必须想办法抓住空隙……! 正想着,红莉栖紧绷着脸,突然朝我走了过来。 从至近距离用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定睛看着我。 这目光中充满了强烈的意志。 我不由得着迷了。 拥有如此正直而纯粹的眼神的人,真的是“机关”的间谍吗……?
「你刚才想对我说什么? 」
……刚才?
「刚才指什么时候? 」
「大约15分钟前。见面会开始前。 」
她说什么蠢话,我和她刚刚才第一次见面啊。 15分钟前我正在和真由理玩『乌帕』的扭蛋机。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吧?你当时表情很悲伤。 」
这是陷阱吗?这倒像是肮脏的“机关”做得出来的事。 可是这个少女会使用那些手段吗?
「好像跟要哭出来似的,而且还很痛苦一样。 」
「……为什么?我以前和你见过吗? 」
牧濑红莉栖看上去不像是在开玩笑。 因此对我来说,这个女人很可疑。 没错,别被她的脸给骗了! 这家伙是冷酷无比的间谍。 稍微露出点破绽就会输……!
「这么说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
「我全部都看穿了。 」
谁让我是科学狂人呢。
「天才少女啊,下次见面之时我们就是敌人了! 」
「哈……? 」
「告辞,呜—哈哈哈! 」
我原地180度转身,以飒爽的步伐跑下了楼梯。 从背后传来牧濑红莉栖的叫喊声,不过我可不能听敌人的话。
「可,可恶的“机关”,竟然送来那么能干的间谍来,看来他们终于动真格了……! 」
一口气跑到4楼,回头确定牧濑红莉栖没有追上来后,我用手指按住额角,深深地叹了几口气。
「但,但我还不能被那帮家伙抓住…… 」
好了,现在该怎么办呢。 最开始的目的是中钵博士的见面会,知道其内容只不过是翻版别人之后,我回到那个会场去也没有意义了。 赶快回去了吧。 这是最妥当的选择。 这时我猛然发现自己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嗯,我想想到底是什么。
「嘁!把真由理扔那里了……! 」
那个拖后腿的家伙。 不该带她来的。 本来我是把她的安全放在首位考虑的,是我大意了。 先给她手机打电话试试看。看情况把她叫到这里来就行了。 正想着,我拿出自己的手机,开机。 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嗯……?短信吗? 」
这不是普通的短信,而是附带了动画的彩信。 发信人是个陌生邮件地址。 我一面觉得很可疑,一面试着播放动画。
「……? 」
播放出的只是噪音一样的声音和画面。 难道是恶作剧?或者是牧濑红莉栖发来的某种攻击?这种噪音其实是会让人变得异常的有害音波之类? ……不,我没把邮件地址告诉那个女人,这应该是想多了。 就这么老老实实播放起来,我自己也麻痹大意了。轻轻弹了弹舌头。 而且现在也不是关心这种东西的时候。 在播放中途关闭了彩信,打开电话薄,给真由理打电话。
「咕,真由理。为什么不接。 」
这样一来我就只好回到会场去。 可在那里和牧濑红莉栖碰个正着的话麻烦就大了。
「啊,难道牧濑红莉栖把真由理拐走了……! 」
「混蛋。这就是“机关”的做法吗……! 」
我不能扔下真由理不管。 虽然我自己也觉得对她有些保护过头了,可就是没法不管她。她那样的像妹妹一般的存在,放任不管的话,很可能就会擅自糊里糊涂地不知道去哪了。 至于到底去了哪,总之不是这里。 真由理从前就是这样。 ……我之所以成为凤凰院凶真,也是因为真由理总是让人不放心。
「只能回去吗…… 」
一想到又得爬楼梯上到8楼,我就四肢无力。 回到会场时,中钵博士的见面会正好结束。 讲台上没人,那个冒牌发明家已经退场了。 20个左右的听众也纷纷准备离开。 我很快就找到了真由理。 她在会场的角落里一个人东张西望。 看来并没有被绑架。 附近也不见牧濑红莉栖的影子。 这对我来说正好。
「咕咕咕,那女人,害怕我了吗! 」
「好吧。今天就放过你。 」
于是我警惕着周围,跑到真由理身边。
「真由理,你怎么不接电话。我们该回去了。 」
「啊,冈伦。『金属乌帕』不见了。 」
她垂头丧气地对我说。
「不见了?它自己动起来了么。真够神奇的。 」
「不知道落在哪了…… 」
原来如此,所以她就在找吗。 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
「找不到就放弃吧。再去抽就好了。 」
「抽不中啦。因为,『金属乌帕』在网上拍卖会可以买到接近1万日元哦。 」
「什……么……? 」
那小玩具值那么多钱吗……?
「真由理啊,你到底把它落到哪了!? 」
「就是不知道才在找嘛……还有,就算找到了也不会卖掉哦~ 」
「呼哈哈,那1万元就当做本大爷的研究资金吧。 」
「都说不卖的啦。而且都已经写上真由喜的名字啦。 」
于是我便开始睁大眼睛寻找『金属乌帕』。
「嘟嘟噜~乌帕君乌帕君~快出来~ 」
真由理如此召唤着。会出来才怪。 顺便一说,“嘟嘟噜~”是真由理中意的口头禅,会在各种场合唱出来。 至于意思……我没问过。 始终找不到『金属乌帕』。 也就是说,不是落在会场内,而是在扭蛋机所在的7楼楼梯间么。 或者是有人捡到『金属乌帕』,看中它的拍卖价格,把它带回去了。 这么一想,我就一脑子懊悔。
「可恶。见钱眼开的卑劣的家伙,不知廉耻……! 」
「冈伦也是哦~ 」
咕,竟然被真由理吐槽了。
「啊————————! 」
「!? 」
这,这是什么声音?
「是惨叫声吗……? 」
这可不一般。 留在会场里的就只剩主持人和几个工作人员等数也数得出来的少数几个人。 来参加见面会的那帮人基本上都回去了,把我和真由理算在内也只有半数人。 所有人听到这阵惨叫都缩起了身子。 惶惶不安地互相张望。 就连我也因为听到这太过异常的惨叫,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又来了吗……?刚才的爆炸骚动过后,又发生什么了吗? 真由理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真由理,你待在这里 」
我吞了吞口水,做好觉悟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那不是在楼梯附近,而是在通向更里面的走道上。电灯被关了,光线昏暗。 我感觉声音是从这边传来的。 我弯着腰,戒备着周围,谨慎着向前走去。 刚一拐角,“那场面”就映入眼帘。 走道深处。 有什么东西趴在那里。 有什么人,趴着倒在那里。 纹丝不动。 那服装我有印象。 那到底是什么。 那到底是谁。 我立刻就明白了。
「咦…… 」
牧濑红莉栖…… 虽然看不清楚脸。 不会错的。 10分钟前还缠着我的那个傲慢的天才少女。 就倒在一片鲜红血泊中。 死了……
「咦,为,为什么……? 」
我发现自己在发抖。 怎么办。我想逃跑。想赶紧逃走。 不应该专门跑来看的。 这明显很不正常。 一点不普通。 怎么看都觉得牧濑红莉栖是被什么人给杀了。 被谁——? 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唔,唔哇……! 」
我惊恐地回头。 不只我一人,还有几个男人跟着我过来了。 大家都面色苍白地看着红莉栖的尸体。
「快叫警察! 」
用颤抖的声音发出叫喊的是刚才的见面会上当主持的男人。 以此为开端,大家都惨叫着一起逃开了。 当然我也和他们一样,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 相比对牧濑红莉栖的同情,“想逃跑”及“恐惧”的感情占据了主导。 回到会场,真由理哭丧着脸在等着我。
「冈伦,出什么事了……? 」
「快,快走! 」
我拉起真由理的手,赶紧离开了这里。 一边从楼梯向下跑,一边拼命地将刚才见到的红莉栖尸体的影像从头脑中赶走。 可是,做不到。 比起尸体,她身体下面那滩血泊的鲜明的红色,映在眼睛里无法消除。 我第一次看到人的尸体。 那是因为,我很幸运地没有体验过亲人过世。 没有参加过任何人的葬礼。 看到尸体,这还是第一次。 恐怖——更明确是一种恶心窜上心头,背后感到一阵恶寒。 感想就只有这些。 没有涌现出更多的感觉。 我和牧濑红莉栖的关系,不过就是这种程度而已——
「呼,呼…… 」
来到中央大街上,我总算停下脚步。 因为全速冲下了楼梯,我上气不接下气,很难受。
「呐呐,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色很差哦…… 」
真由理一脸淡然。 大概因为她没有看到现场吧。 不过她竟然一点也不喘气。 这家伙看起来很迟钝,实际上运动神经很好啊。
「有人……死了。 」
「咦…… 」
我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 那血的鲜红还留在脑海里。 不过心里已经沉静多了。 牧濑红莉栖被杀害了。 不知道犯人是谁。 远处传来警铃声,救护车应该很快就到了吧。 那之后警察也会赶来,这里会出大骚动。 可是现在在暑假的秋叶原街道上来往的人们还没有察觉到这起事件。 大家跟平常一样走着。 追求着家电,萌和工口,在这里走着。 这是平时的秋叶原。 我不知怎的从兜里拿出手机。 并没有什么特定目的。 啊,对了。是至告诉我牧濑红莉栖的事的,我将刚才目睹的惊人的事件告诉至吧。我这么想道。 这做法很不严肃。 我现在很兴奋。激动得头脑发热。 目睹了那样的事之后,根本没办法做出冷静的判断。 人类就是这样。 根本不怎么高尚。 没错,我明白,说穿了—— 也就是烂泥一般的秽肉的组合体。 子宫中堕落的精液里附上了脓化的精神。 这就是人类。 我浸溺在淡淡的伤感中,在手机上输入着文字。 『牧濑红莉栖被男人用刀捅了。那男的不知道是谁。情况好像很糟。不知道要不要紧。』 犯人是不是男人我不知道。只是隐约觉得男的比女的更现实——单纯是我的猜测。 顺便一说,是不是刺杀的,也是我的想像。 也没有听到枪声,流了那么多血我想应该是被捅了。 另一方面,我却没有明确的写她『被杀了』。 其原因我自己也不清楚。 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因为感觉自己那样写的话,很可能那就会变成“现实”。 我陷入相当消极的感觉中。 明明又不是我杀的。我想着自己这种奇妙的心理状态,苦笑了起来。 就在几分钟前才目睹了一个人的死,几分钟后却就笑得出来。 这样的我,是一个很残酷而又冷漠的人吗? 这倒是与恶魔般的科学狂人很相衬。 把大拇指放在手机的发送键上。 我 用那只手指 轻轻地用力 发出了短信—— 紧接着——
「—— 」
这感觉是怎么回事……? 不,先不说这个……!
「消失了…… 」
暑假。 正午。 秋叶原。 从车站步行1分钟的中央大道。 在这里—— 一瞬间—— 数千个行人—— 从我的视野里—— 一起—— 消失了。 这是梦?还是看到幻觉了? 我不知道。 但是真的消失了。 我的确目睹了那个瞬间。 我哑口无言。 愕然地面对无人秋叶原 呆呆地一个人, 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在混乱中,我无意识的抬头仰望 广播馆的大楼上—— 我们刚才待的8楼的位置—— 正扎着那颗人造卫星。
「喂,那边的人。你看得见我们吗? 」
「……怎么什么都不回答。我在问你啊?屏幕那边的人。 」
「哼。一副呆样。无趣的家伙。 」
「对你们来说我们看起来是在屏幕里面吧。咕咕咕,可那就大错特错了。 」
「在屏幕里面的是你。你以为是现实的世界,全部都是虚构的。当然也包括你自己。 」
「真正的现实在我们这边。 」
「你连我在指责你什么都不知道么。这也没办法。 」
「算了。那我就对我们做个简单明了的说明,让你心里有个谱吧。 」
「首先是,我们在什么地方。这里是位于东京秋叶原的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我们一般把它称呼为“Lab”。我们的野心是要改变支配世界的结构,这里是我们的据点。 」
「是这样啊~不可以干坏事哦,冈伦。 」
「真由理你安静一点! 」
「从车站出来走进中央通路,末广町车站的十字路口朝藏前桥路左拐。进入下一个信号灯前的小巷就能看到一座名叫大桧山大厦的老旧的杂用楼房。我们研究所就在那里的2楼。 」
「标志物是大楼一层名叫『显像管工房』的重口味店铺。 」
「那是一家现在还只销售旧式显像管电视的商店。店里很萧条,就算这里是电器街秋叶原,也感觉不到它存在的意义。 」
「可是『显像管工房』的店主是一个名叫天王寺的大叔,他同时又是这栋大楼的所有者。 」
「因此,他这是在都市开始急速展开的现在,而且又是地价高居不下的秋叶原,竟然还仅为了自己爱好而开着店。 」
「还好这个店长很会看人。他看出我的魅力,将大楼2层整整一层几乎免费地租给了我们。唔~哈哈哈! 」
「不过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严重面临人才不足的问题,随时都在募集优秀的研究员。目前,所属的研究员有—— 」
「冈伦冈伦,这里应该说“Labmem”,而不是所属研究员。 」
「……Labmem,也就是Laboratory Member,连我在内一共有三人。 」
「Labmem Number 001,即是Lab的创造者,科学狂人的我,凤凰院凶真! 」
「明明叫冈伦要可爱一些~ 」
「以及爱好cosplay的一点红,Labmem Number 002,椎名真由理。 」
「嘟嘟噜~ 我是真由喜~我的爱好不是自己穿,而是制作哦。 」
「最后是超级厨客,Labmem Number 003,桥田至。 」
「别叫什么超级厨客啊。是超级骇客吧。常考。 」
「我们3人组成的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的活动内容,简单说来就是“发明”。 」
「具体去看我们Lab的主页。 」
「当然,制造与黑暗支配势力做斗争的未来电子机械是我们的最优先任务,不过其研究衍生出来的副产物发明也很多。倒不如说现在几乎都是这一类。 」
「我们已经完成了8种未来电子机械。然则这不过只是序幕。在我的脑子里,未来电子机械的构思一共有108个。 」
「跟某网球漫画一样吧,嗯嗯,我明白。 」
「说成是人的烦恼数啊,你这@ch脑。 」
「还有,我说了在讲话的时候别插嘴! 」
「说到头来,冈伦,你刚才就一直在自言自语? 」
「不是自言自语。你看不出来么。我现在在对屏幕那边的家伙说话。 」
「啊,那个人怪怪地笑了~ 」
「你这混账笑个啥!区区一个屏幕里的存在! 」
「你对他说“看毛看”啊? 」
「应该听不懂吧~? 」
「好像连我们在跟他说话都不知道啊。没有自觉实在是不幸。 」
「对他来说我们是不是看起来跟游戏一样啊~? 」
「我觉得那家伙连是游戏还是现实这种疑问都没有吧? 」
「那,桶子最喜欢的2次元的女孩子们也是那样吗~? 」
「那不一样。她们是我的妹子。 」
「你的妹子根本无所谓。 」
「不过啊,真由氏说的不是个很有趣的话题么。假如说我们是游戏中的人物的话,有什么办法辨别得出来是不是真的么? 」
「没有吧。 」
「秒答啊! 」
「因此,那种议论是毫无成效的。思考粉碎支配世界的构造的方法都要有意义得多。 」
「厨二病 你好,厨二病再见 」
听了桶子的这句话,我立刻把贴近显示屏的头抬了起来。 屏幕上站着一个以羊驼为中心设计出来的恶萌角色『羊驼人』。 这是一个名叫『羊驼人2』的互动游戏,对着附带的麦克风说话,它就会做出回答。 差不多十年前发售的,在当时爆发性的流行了一阵,可就我来看与其说恶萌,单纯就觉得恶心。 包括耳机一起中古价500日元,昨天买的。 我回头看向桶子,带着威严感地眯起眼睛。
「闭嘴,你这超级厨客。我可不是厨二病。 」
我故意挑了挑前发,顿了顿。
「我是凤凰院……凶真! 」
「那不是你的“设定”咩? 」
「真是的。桶子不善与人交流这点到什么时候才能改善啊。 」
「动画的off会一直都是我在活跃气氛啦。 」
这个看上去很别扭的胖眼镜男是我的战友,更是我的左右手,桥田至。通称桶子。 整天都懒洋洋地坐在电脑前的死宅青年。 有2次元的妹子还对3次元女仆花心,爱好的方向性多少有点问题。关于萌,似乎不管什么都照单全收的样子。 技术是真的,虽然他自己吹嘘比起硬件他在软件方面更在行,但依然能将我的想法转化成现实。是个很可靠的男人。
「啊呜……针扎到手了…… 」
在另一边,两眼含泪地舔着自己手指的是椎名真由理,17岁。极具杀伤力的高中女生。 这家伙也算是宅。不过程度上远远比不上桶子。 这个无忧无虑的青梅竹马在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担当cos制作(不过是仅限女性用cos)一职。今天也我行我素的制作着动画角色的cos。 是个搞不清楚到底是能干还是不能干的家伙。 为什么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需要动画角色的cos(仅限女性用)? 我坦白说吧。根本一点也不需要那种东西。 换句话说真由理对Lab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把真由理赶走。 毕竟最开始敲开我所设立的这个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门户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她。 到现在我也还清晰地记得真由理第一次来到Lab的那个春天,她这样对我说道。
「真由喜是冈伦的人质,所以应该待在这里~ 」
嗯,实在莫名其妙。 可是对我来说,她的要求却是救赎。 因为一直被“机关”追捕,非常孤独,这是第一次出现同伴愿意参与我伟大的计划。 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就算真由理不起作用也无所谓,只要她愿意在这里就没问题。
「好了,冈伦。羊驼人有反应咩? 」
「没,完全没。 」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出BUG了,屏幕里的人脸羊驼毫无反应。我那么拼命跟它说话,这家伙实在不知道知恩图报。 不过我已经腻了。 一点不觉得有趣。 恐怕不会再打开这个游戏了吧。
「这只态度冷淡的羊驼! 」
我很不爽地轻轻拍了拍电视的顶部。 然后——
「嗯? 」
电视发出咻地一声,画面突然黑掉了。 换频道和重新开电源,甚至又拍了它几次,也一点反应没有。 完全沉默了。 看来是……坏了。 这是从楼下的显像管工房免费要来的老电视。 可能是寿命到了。
「一定是羊驼先生生气了哦~ 」
「咕。待会儿得去问问看能不能修。 」
我关掉电视机,横躺在沙发上。 实在受不了像蒸笼一样酷热的日本夏天。我扇着扇子,望向天花板上的湿印。 闭上眼睛。 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一小时前所见的超常的情景。
「消失了…… 」
走出广播馆我所见到的,走在秋叶原大街上所有人全部在一瞬间从我眼前“消失”的现象。 不只是行人。 包括动画商店,电器店,甚至牛肉饭的连锁店之类的店员和顾客,在中央通路上行驶的车辆……人们从我视野中的各种场所里消失了。 而且仅仅是一瞬间。 一眨眼功夫的事。 之后剩下的就是大白天却无人的秋叶原街景。 家电量贩店的店里传来商店原创的BGM。只有那容易记住的单纯明快的旋律回响在无人的大街上。 明明热的柏油路都产生扭曲的虚像了,然而这场景却让我觉得发寒。 我只能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 」
背后传来的声音好容易让我回过神来。 真由理没有消失。 好好地在这里。 而且还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刚,刚刚,人,人都消失了吧!? 」
「??? 」
「消失了吧!?就刚刚从眼前! 」
我的大脑总算可以理解现在状况,可立刻又陷入了混乱。 所以我跑到真由理身前,双手抓住她纤细的肩膀,有些用力摇晃着她。
「真由理你也看到了嘛!?看到了的吧!? 」
「嗯~啊~? 」
在我的摇晃下,真由理的脑袋上下晃动着。
「没~看~见~ 」
「没看见……? 」
我停下摇晃,这次又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 真由理也用玻璃珠一样澄清的眸子回望着我。
「你没看见?真的没看见吗?可是直到刚才还有很多人走在这里啊!? 」
「……有人在走吗? 」
「而且连店员也消失了!这怎么可能! 」
「嗯~我觉得那是没办法的哦~ 」
没办法是什么意思?
「总之呢,从最开始这附近就一个人也没有哦~。啊,哦~冈伦看到幻觉了呀。 」
「一定是因为太热了造成的~ 嘟嘟噜~ 」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笑得出来!? 以前就觉得真由理是个奇怪的家伙,莫非真的脑后的管子松了么? 总之还是不要靠真由理了。 我束手无策地抬起头。 大楼和大楼之间是夏天特有的又高又透明的晴空。 以及散发着强烈光线的太阳。 视线很自然的朝刚才我们还在的广播馆的楼顶移去。 人造卫星一样的巨大机器坠落在那里。 在那里几分钟前,牧濑红莉栖被人用刀捅了。 对了,她怎么样了呢。 有人叫救护车了吗? 印象里集体消失发生前有听到救护车的铃声,现在已经没有了。 现在牧濑红莉栖还一个人满身是血地倒在那条狭窄阴暗的通道上吗。 啊,虽然这我也很在意,不过——
「……说到底那个人造卫星倒是什么? 」
人造卫星。 中钵博士的发表会开始前,发生了类似由爆炸引起的摇晃。楼顶的防火门的锁被人弄坏了,在那里放着一个人工卫星状的巨大的机器,空气弥漫着烟尘和磷光。 我去看的时候,那个机器还端端正正地摆在那里。 可现在抬头看到的情景却与当时不同。 它破坏了大楼的墙壁,像扎在里面一样静止着。 它扎在那里,也就是说正好撞到中钵博士召开见面会的活动会场。 “人造卫星从宇宙空间突入大气层,没能燃尽而坠落到秋叶原。” 看到这个场景任何人应该都会这么想。 然而——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真由理,那个人造卫星…… 」
「嗯,吓了我一跳呢~ 」
「吓了一跳?什么吓了你一跳? 」
「咚咔~的一声,声音很大嘛。 」
很大的声响…… 的确有声音。 可我觉得我听到不的并不是“咚咔~”。 要说的话,倒像是“嗤嗤”声。 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地震产生地鸣声。
「那个人造卫星是坠落下来的吗? 」
「有吗~?是不是有外星人先生坐在里面呢~? 」
「………… 」
是我变得不正常了吗。 我所见的东西和真由理的所见不一致。 莫名其妙的事连续发生。每一件都感觉缺乏现实性,所以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幻觉。
「你们俩! 」
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我和真由理之外的人。 小跑着朝我们跑过来的,是一个30多岁,身体健壮,穿着制服的警察。他的脸上充满了紧张感。
「你们在这干什么啊。现在这附近禁止入内。快点离开。 」
「对不起~ 」
「对了,警察,假设把你命名为警察A,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
「什么警察A…… 」
「刚才这里数千的行人在一瞬间消失了!你也看见了吧!? 」
「没看见。好了,你们快走了吧。 」
这家伙也说没看见么…… 更加对自己的记忆没有自信了。 这个不行的话那就告诉他在广播馆里名叫牧濑红莉栖的少女被刺了,让他赶快去叫救护车——
「从刚才开始你就在说什么蠢话啊! 」
警察无奈地吐出这一句,用力抓住我的手臂。 然后,明确地断言道。 “广播馆里没有少女被刺” 没有少女被捅?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我还没能整理好情况,警察就强行拉住我走了起来—— ……那之后我和真由理被强行带到UPX,在那里才被释放。 UPX附近如常的有人在。 准确的说根本就是人山人海。 如警察A所说,中央通路被警察封锁起来,没有人进去。 然后我们就回到Lab,一直到现在。 感觉自己好像中了狐狸的妖术。 到广播馆去中钵博士的发表会开始后的一小时左右的时间究竟是不是现实呢。 我查看了新闻和网上。 奇怪的武器坠落在广播馆上这条新闻的确引起了话题。 所有东京电视台——甚至连东电也不例外——在这大白天就转入特别报道节目,现场直播着秋叶原的情况。 所幸的是坠落没有造成牺牲者,不过中央通路的管制还没解除。 媒体和看热闹的人似乎都被堵在秋叶原车站前。 没任何人提到秋叶原街上数千人一瞬消失,以及牧濑红莉栖被刺了的事。 实在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
我发出奸笑,猛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桶子和真由理都莫名地睁圆眼睛看着我。
「这全都是“机关”的隐秘工作么!连警察都被施压,也就是说这个国家的中枢也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咕,这太可怕了! 」
「但是这瞒不过我的眼睛。总有一天我会揭穿他们的所为,为他们的支配结构划上终止符……! 」
从得出的结论中感到满足后,我从冰箱里取出Dr.Pepper,抱着瓶子就往嘴里灌。 这个Lab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小型的桌用电风扇。 所以不能缺少冰镇的饮料。
「脑力劳动后的Dr.Pepper还是这么爽啊! 」
「可乐不好咩? 」
「冈伦真的很喜欢Dr.Pepper呢~ 」
「不知道这知性饮料好处的人,可损失了人生的5分之1哦!唔~哈哈哈! 」
拉开将Lab分隔开的窗帘,里边是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的心脏部位,超顶级机密区域,无关人士禁止入内的开发室。 如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开发未来电子机械的房间。 Lab本来没有房间的分割,所以无奈只好用窗帘强行分割开。 就我个人而言,这个贫乏的地方我一点也不中意,不过现实中资金杯水车薪,奢侈不起来。 嗯,重要的不是金钱,而是野心的强大。 总之就是这样,我催促着桶子走进开发室。 这边的窗户全部用胶带封起来了,很阴暗。 而且很热。感觉像在做桑拿。 我一直都认真地想要买空调。随时都在募集提供资金的人。 走进开发室后,我将随意搭在椅子靠背上的白大褂披上身。 我在开发室一直都穿白大褂。这也有仪式的意义包含在里面。 可桶子却对我这习惯持否定态度。 似乎是因为穿和脱都太麻烦了。他对自己感兴趣之外的东西都觉得麻烦。正因为有这种男人,我们这一代才被人嘲笑为懒散的一代。 我用零花钱给桶子买的白大褂他一次都没穿就束之高阁了。而且估计今后他也不会穿。还我3000日元啊喂。
「桶子。计划进行得顺利吗? 」
「咦,啥计划? 」
桶子一头雾水。 我叹了口气,朝桌子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开发室正中央的桌子。上面放着一台业务用电子烤箱。比起最近的产品明显块头要大一些,而且四四方方的。
「计划就是计划。除了8号机的调整外还能是什么。 」
「哦,那个啊。突然说什么计划,我还以为指啥呢。 」
「我们之间的来往差不多也有3年半的时间了。 」
这家伙和我以前是同一所高中。而现在也在同一所大学,可以算是孽缘吧。虽说他成为Labmem不过两个月的时间。
「高二的时候我们不同班啊。所以实际上不是2年半咩? 」
「那些小事就别管了。我们来往的时间也算长了,差不多也该努力能跟上我的步调了吧。 」
「你~洗~洗~睡~了~吧。 」
「………… 」
一阵奇妙的沉默。 可恶。我一直梦想说一些话,让人觉得是司令官和副官之间在进行意味深长的对话。
「那你说吧,8号机不正常的原因研究出结果了吗? 」
「不,还没。 」
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至今为止共完成了8样发明。 Lab本来的研究目的,正如刚才对羊驼人说的那样,是为了制作能与以“机关”为首的黑暗支配势力做斗争的道具。 那方面的发明目前还一个也没有完成。而且面对具体该制作什么样的东西好这样的问题都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另一方面,作为研究的副产物,具有独创性的未来电子机械的开发是成功了。 大发明总是在对什么进行研究途中偶然产生的产物,我认为这条法则才是真理。也就是所谓的意外发现。 至今为止制作的东西一共有8样。 在此将这些充满荣光的未来电子机械按顺序介绍一下吧。 1号机『比特粒子炮』。 2号机『竹蜻蜓相机』。 3号机『莫非是奥拉奥拉吗!?』。 4号机『雷蛇』。 5号机『又连了无趣的东西by五右卫门』。 6号机『光束剑』。 7号机『攻壳机动迷彩球』。 每样都在桶子制作的web网站上公开了,好好将科学狂人灵光一闪的产物刻在脑子里吧。 现在出问题的是未来电子机械8号机『电话烤箱(暂定)』。 这命名实在一点水准都没有,现在还算(暂定),预定以后变更为经过更多推敲的名称。顺便一说,命名『电话烤箱』的不是我,而是真由理。 每次未来电子机械的命名都经过3个人讨论来决定。 我本想取个要用很多标注的幻想系的名称。 桶子脑子里又只有“想起来很麻烦”这种一点不浪漫的想法。 真由理提出“不简单的名字别人记不住”这种蠢到家的意见。 总之,关于命名每次都意见不一。 罢了,名称的问题先不管。 这个『电话烤箱(暂定)』是通过将电子烤箱和手机连接,能够对电子烤箱进行远距离操作的梦幻发明。 出门前将便利店便当放进电子烤箱,回家之前实现用手机进行远距离操作,到家的时候便当就已经热好了。 ……也就是说是一个毫无用途的垃圾作品。 前几天发现这个电话烤箱(暂定)有一个在我们意图之外的奇妙的机能。 发现的契机是真由理那个无烦恼少女很可嘉地把使用这个电话烤箱(暂定)的远距离操作技能用来热冷冻炸鸡当成每天的必修课。 就这样,真由理和往常一样想把她很喜欢的冷冻炸鸡『汇饭炸鸡NO.1』解冻的时候,发生了预想之外的事。 从结论来说,打算要给炸鸡解冻,结果反而将其“冷冻”了。 顺便明确的说,当时放入电话烤箱(暂定)的冷冻炸鸡,几乎是自然解冻的状态。 要将那炸鸡烤热,却反而把它弄得硬邦邦的了。 那之后我和桶子就在研究其原因,可……
「再现真由氏当时的情况进行了多次试验,有时候冷冻了有时候又没有。 」
「想要冷冻香蕉试试,却变成更诡异了。 」
「完全搞不明白。 」
桶子似乎热得受不了了,捻住胸口的衣服扇动着。 那“诡异”的情况我也有所把握。 于是我决定现在再试一次是否会发生那“诡异”的事。
「真由理!真由理!把香蕉拿过来! 」
我招呼依旧在谈话室那边缝着东西的真由理。
「……又要做胶蕉吗? 」
「我以前就很在意了,能不能别简称成胶蕉啊? 」
「可是啊,胶蕉就是胶蕉呀。 」
将真由理拿来的香蕉一整串都放进了电话烤箱(暂定)。
「为什么每次都一整串一整串的放进去啊~?好可惜啊~ 」
「太小气的话在和“机关”的斗争中可是无法取胜的! 」
「不取胜也没关系。知道吗,香蕉是真由喜买来的哦?可是真由喜一点都没有吃到香蕉。 」
「下次就考虑一根一根的用。 」
这次已经都放进去了,我华丽地无视了这嘴馋少女的牢骚。 电话烤箱(暂定)的操作方法相当简单。 电子烤箱上强行连接了一部专用的手机,只要向这部手机打电话就可以了。 号码已经在我自己的手机上登录过了。 呃,我手机放哪了呢。 我把裤子和白大褂的口袋翻了个遍。 拨好了。 立刻就连接上了。
「R·E·N·G。这里是电话烤箱(暂定)。 」
只要打电话就会自动连接上。 传出来的是真由理录入的语音导航。
「听到真由喜的声音了吗~? 」
「安静点。听不清真由喜导航了。 」
「现在可以进行定时操作。 」
「按下#键后,请输入需要加热的秒数。 」
「例如说,1分钟输入『#60』。 」
「2分钟输入『#120』。 」
按照导航输入的话,电话烤箱(暂定)就会顺利开始解冻。 不过现在要故意进行误操作,输入『120#』。 输入完了,电话烤箱(暂定)发出低沉的声音开始转动起来。
「这不是普通的加热么? 」
糟糕,错了。 马上停止加热。 再重新输入。 这里就硬是不按照操作指南,而是输入『120#』。 糟糕,输错了。 重来。 不按照操作指南的解说,输入『120#』。 行了。 本来单纯只是真由理输错了,结果不知为何却开始冷冻了。 电话烤箱(暂定)开始运转了。 放在其中旋转盘上的香蕉开始缓慢地回转。
「这回转台真棒。在和平时做反方向旋转哦,这东西。 」
「什么!?反方向!? 」
我没注意到!
「这可能存在重要的意义!可能会对量子的振动有影响,导入『洪德定则』—— 」
「有啊……有你个头的影响。 」
「……没有吗? 」
「没有! 」
「……哦。 」
3个人默默地看着香蕉旋转。 120秒之后,烤箱响起了轻快的声音。 从中取出香蕉。
「胶蕉出炉了~ 」
香蕉变得不是香蕉了。 极薄的皮的里边变成了凝胶状。 而且一整串都是。 真由理发现电话烤箱(暂定)有冷冻机能后,就拿香蕉来做了冷冻试验。结果别说冷冻了,还出现了这种诡异的情况。 于是我们就变得混乱了。
「桶子啊。你想不想……吃吃看这香蕉?应该想的吧。向为达成我们理想而献身的桶子敬礼……! 」
「……看起来难吃得很。 」
「味道无所谓。吃本身就是有意义的!好了桶子,不要客气了。我会为你收尸的,你一鼓作气地上吧! 」
「不要! 」
「……那么真由理。把这份荣誉让给你吧。 」
「胶蕉的里面好像软绵绵粘糊糊的哟。 」
咦,她已经吃过了吗。 果然天然少女了不得。一点没错。
「什么味道都没有,一点也不好吃。 」
「软绵绵又粘糊糊吗……桶子,你怎么看。 」
「粘糊糊的香蕉吗……粘糊糊的香蕉…… 」
从桶子的鼻孔里流下一串红色的液体。
「真由氏,你跟我说,“你的香蕉粘糊糊的呢……”。 」
「桶子桶子,你流鼻血了~ 」
「不用管我,说吧,求你了! 」
「你的香蕉粘—— 」
「别教唆她,你这低能的家伙! 」
我拿起手纸盒用力去砸了他的脑袋,他总算老实了。 差点把话说完的真由理似乎还没理解怎么回事,带着天真的笑容歪了歪头。
「变成胶状也就是半固体。换句话说,分子之间的连接可能变弱了。 」
半固体……也就是说,本来是固态的香蕉液化了……
「哦,我知道了! 」
我面向开发室里面的白板,在中间写上『冷冻』两个大字。然后立刻又在上面画上一个×,再用手拍了拍白板。
「我们以为这是『冷冻机能』,其实不对! 」
这个地球上存在的所有物质,从液体变为固体体积会减小,密度会增加。 冷冻正是将液体变成固体的行为,可试验后的香蕉却显示了完全相反的结果。 变成胶状即是密度减小。 绝不能称为“冷冻”。
「好,你们快叫喊“什,什么——!?”这时候你们该叫喊起来! 」
但是他们俩的反应很小。 真由理估计没听懂我说的意思,这算没办法……
「早就知道不是『冷冻机能』。 」
你,你知道怎么不先说出来…… 问题是这机能是啥?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咩。
「和冷冻相反的话,是不是解冻啊~? 」
「真是愚蠢的意见啊,真由理!那不就和普通的电子烤箱没区别了吗! 」
「那是怎么回事啊~? 」
「就是因为不明白,所以才头痛啦。 」
「………… 」
几乎处于解冻状态的炸鸡块变回冷冻状态的原因—— 老实说毫无头绪。 我和桶子放置关于电话烤箱(暂定)的烦恼,前往大楼。 今天必须去参加一会儿将在ATF举行的研讨会。 作为产学研合作的一环,我和桶子所在的东京电机大学给这个ATF设定了学分。 也就是所谓的夏季特别演讲。 有些研讨会不去参加然后写报告的话就得不到学分,所以不得不去。 说起来今天讨论的主题是什么内容啊。 暑假开始前好像确认过一次,已经忘了。
「各位请看,秋叶原车站前广播会馆大楼上,一个神秘的巨大物体坠落在那里! 」
「现在因为警察的封锁覆盖了周围,无法靠近大楼,但从远处看来,坠落的物体看上去像一个人造卫星! 」
从连接UPX和大楼的天桥上往下看,今天比往常人还多。 而且还有平时在秋叶原不常见的衣着轻浮很显眼的年轻男女。 他们都还络绎不绝的向仍在封锁中的中央通路的方向走去。
「桶子你不去广播馆看热闹吗? 」
「反正去了也看不到。当然,传到网上的情报基本都看过了。@ch的留言板数已经超过100了。超劲爆。 」
从刚才他就边看手机边走路,原来是因为这事。 我们走进大楼后乘上电梯,前往5楼的ATF会场。
「啊~好凉快~活过来了~啊叭叭叭叭叭叭! 」
大楼内开着空调,对穷学生来说就是绿洲。 这也是我们认真来参加ATF的另一个原因。
「关于电话烤箱(暂定),我大概已经得出结论了。 」
「那个(暂定)太麻烦了,你该省省了吧。 」
这坚决不能退让。就算我以外的Labmem不说(暂定),我一个人也要继续说下去。直到决定正式名称。
「那不是重点。 」
「你拿手的脑残理论又闪现灵光了咩。 」
「你说啥呢。我时时刻刻都在思考着超越森罗万象的可能性。别说脑残。 」
「超越森罗万象不就是一切皆有可能咩?这可不是理论层面的问题哦? 」
「桶子,我觉得电话烤箱(暂定)就是打开命运石之门的钥匙,你怎么看? 」
「你那命运啥啥啥本身就让人搞不懂了。 」
到达5层的提示音响起。 轻微的加速加重的体感消失了。 电梯的门缓缓打开。 我想要走出电梯的同时——
「呀! 」
与人撞上了。 我顺手抓住对方的肩膀支撑住身体。
「抱歉。 」
「啊……!? 」
这个女性的脸…… 我有印象。
「啊……啊……! 」
我吃了一惊。 瞬间汗毛直立。 连手指也不得动弹。 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的脸。 比起女性这个词,她脸上的一丝稚气让她更适合称之为少女。 这张端庄的面孔我在3个小时前见过。 牧濑……红莉栖……!
「那个,你什么事? 」
红莉栖一脸可疑地想要后退。 但是我没有放开她的肩膀。 反而在手指上使劲。
「好痛……! 」
「你,你…… 」
「你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在这里……!? 」
「而且—— 」
衣服一点污渍都没有。和那个时候相同的服装。 隔着这薄薄的布料观察起来,似乎没有受过多大的伤。 那么大的出血量,受重伤也一点不奇怪。
「没伤……! 」
「喂,很痛啊……!放开我……! 」
红莉栖在我胸口上推了一下。 她从我身前推开,警戒地盯着我。 看起来完全不像伤员。
「……你干什么? 」
「你没事了?伤不要紧?不,那不可能。牧濑红莉栖被什么捅伤满身是血—— 」
「你还在说这个啊? 」
桶子突然插上一句。 而且说法很奇怪。
「还在说是什么意思? 」
「因为你不是一周前不也朝我手机发了这样短信咩? 」
「短信?我发的? 」
「怎么可能!我看到牧濑红莉栖被杀是在仅仅3个小时前啊! 」
「喂,我说你别随便咒死我啊。我还活得好好的。 」
「这么说来那短信感觉很奇怪啊。发信时间是显示的是一星期后。也就是说是从未来发来的短信咩。 」
「未来发来的? 」
「你在网上看了什么奇怪的考察网站吗,桶子。你说出脑残理论真够稀奇。 」
「不对。短信的日期的确是一星期后的,呃,28……啊,对了,是28号,今天! 」
桶子慌忙操作自己的手机,然后给我看。 那的确是我发给桶子的短信。 接收时间是7月21日12:56。 发送时间是……7月28日12:54。 短信一共3条。 第一条是『牧濑红莉栖』。 第二条是『被男人』。 第三条是『捅了。那男的』 我为什么会把这么短的句子分成3条发送? 第三条好像句子到一半就断了。 我不记得发过这么短的短信。 但是这句子我有印象。
「这是……3小时前我发给桶子的短信啊。 」
可是那条短信挺长。也没有分3条发送。这句之后也还有后续。 那条短信发送到1星期前,也就是21号的桶子手机上了?
「挺有玄机啊…… 」
红莉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也站在我旁边严肃地看着手机画面。 对了,短信先不管了!虽说不能不管,但现在别管! 更重要的是这家伙怎么会还这么生机勃勃的!这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是幻觉吗!?不,是恶灵!?有鬼作祟!? 我可不相信那种非科学的想象!我可是科学狂人!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就在我身边红莉栖的侧脸。 手指能摸到她的头发。 手感爽滑。很鲜嫩。
「有……有实体。看来幽灵的想法是我多虑了吗…… 」
「………… 」
「冈,冈伦……这可不好吧……? 」
试着轻轻的拍红莉栖的脸,并用手指去戳。 真够柔软。皮肤的张力不同。尸体可不会这样。啊,我没摸过尸体的皮肤就是了。
「…………喂! 」
话说回来最开始和她撞上的时候,我也碰到她肩膀了,她也用手推了我。 可我却一直怀疑她有没有实体,证明自己有多混乱了。 那么我在广播馆看到的场景是什么。我听到的男人的惨叫又是什么。 和集体消失一样,那一连串的事件都是幻觉吗? 伤口。眼前这个牧濑红莉栖身上到底有没有伤口。 我忍不住想去确认。 我抓住她衣服的边角,想要慢慢地向上掀——
「乃想被抓到警察局去吗? 」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
牧濑红莉栖因为怒火而开始发抖,我回望着她,继续把衣服向上掀——
「什么真相啊,你这变态!你白痴吗?找死吗!? 」
手被她打了下来。
「露易丝的名台词来啦! 」
我无视桶子的叫喊,继续说。
「我的确看到了。 」
「难道你刚才看我的内衣……!? 」
红莉栖红着脸慌忙把衣角收下去。
「你这低能!不是! 」
「………… 」
今天白天在广播馆里,中钵博士的发表会结束后,牧濑红莉栖被什么人给刺杀了,倒在血泊中—— 我亲切又礼貌地向她说明了一遍。
「咦,中钵……博士……? 」
「冈伦你说什么啊?中钵的发表会中止了啊。 」
「……中止!? 」
「对啊。因为人造卫星的坠落。 」
对话衔接不上。又来了,又是这种感觉。 仔细一想,亲眼看到集体消失之后,和真由理的对话也牛头不对马嘴。 焦躁。 我被卷入什么大事件里了? 这也是“机关”的阴谋吗?
「喂,我说你! 」
「我,我名为凤凰院凶真。 」
「不是的,完全不对哦…… 」
「凤凰院。我想问问你这件事的详细内容。 」
她似乎终于理解到我不是在说谎了。 可是我连为什么话会对不上号都不知道,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说明—— 这时候从里面的小会议室走出一个四,五十岁的男性。
「牧濑同学。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 」
「咦,啊,好的…… 」
红莉栖瞥了我一眼,叹着气向小会议室走去。
「冈伦,总之我们也过去吧。 」
「过去?去哪? 」
「我们是来听演讲的啊? 」
哦,对啊。 桶子跟在红莉栖后面走去。 也就是说红莉栖可能也是来听同一场讲座的。 ……身为天才少女的她吗? 我的预想有一些错误。 天才少女不是来听讲座的。
「呃,非常感谢各位今天来听我这个晚辈的讲话。 」
「是来主持讲座的啊…… 」
年仅17岁就在『科学』上刊登了论文的日本年轻天才。 根据桶子的情报,几天前刚过她的生日,现在应该是18岁。 我最开始知道牧濑红莉栖这些消息是因为桶子给我看的杂志——日本的花边系周刊杂志——上的文章。 当时桶子是这么对我说的。 “她现在因为和逆留学差不多的理由来到日本了,似乎会以ATF特别嘉宾身份登场。” 现在想起来了。 他说的就是今天。
「我第一次主持这样的讲座,有些紧张,如果讲得生硬还望各位海涵。请多关照。 」
来听讲座的有各种各样的人。 像我和桶子一样的大学生比较多,也有大学教授级别的人。 这时红莉栖朝我投来犀利的目光。 看来是被她盯上了。 我也向她盯过去,但她却看向旁边了。 哼,管你是不是什么天才少女,我看你不爽。 广播馆里她叫住我的时候也是。 现在牧濑红莉栖在装乖,她的本性相当目中无人。 就算她被杀只是我看到的幻觉,但对她性格的分析应该没错。
「这次被告知要以『时间机器』为主题进行进行讲座,老实说这方面不是我的专业,但我还是会努力讲讲看。 」
「哦?时间机器么…… 」
「首先我要先盖棺定论,时间机器就是一种愚蠢的设想。 」
「我反对! 」
「咦……!? 」
我的发言不仅让红莉栖,也让在场来听讲座的人都大吃一惊。 嗯,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我可不准备闭着嘴巴听这天才少女讲话。
「一口咬定无法制造时间机器太草率了。 」
「冈伦,你胡闹个啥啊……! 」
桶子在旁边做了敬礼的姿势。 ATF的工作人员朝我走过来,似乎是想将我赶出去。 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太得意忘形。
「这个,嗯,好啊。以讨论的形式展开的话讲起来也更有气氛。 」
因为红莉栖这句话我就不用被赶出去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些怒意,但我决定无视。
「不过在那之前请先让我把自己的想法讲出来。 」
「至今为止,世界上的科学家们提出了许多关于时间旅行的理论。仅计算主要的理论也有11种。 」
嗯,这个,有些什么理论来着。 宇宙弦理论倒是有所耳闻。
「中子星理论,黑洞理论,光速理论; 」
「超光速粒子理论,虫洞理论,奇异物质理论; 」
「宇宙弦理论,量子重力理论,铯原子激光理论; 」
「基本粒子环状激光理论,狄拉克反粒子理论。 」
「………… 」
原来如此,到底是个被称为天才少女的人。 由此认定牧濑红莉栖为我的对手也行。
「但是这些理论都没有脱离假想的领域。 」
「根据不同情况,有的还会被这11个中其他的理论给否定。 」
「那么,如果第12种理论被发现了你又怎么说? 」
「嗯?啊,哦,这个嘛……如果那样的话。 」
「可能会被第13种理论推翻嘛。 」
这可恶的丫头……! 听了我的假设后她看上去很自然地思考了片刻,竟然用相同的手法来反击我。 挺能干嘛。 这时我感觉到了来自周围的视线。 那些看上去很臭屁的教授们紧绷着脸看着我。 不好,看来太招摇了。 我可不想丢掉学分啊,现在还是自重一点好了……
「顺便一说,其实现在随时都可以实现前往未来的时间旅行。只要根据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
「比如说,现在立刻前往羽田空港,在那里乘上去冲绳的飞机就行了。当到达目的地的时候,那人就比我多向未来前进了10亿分之1左右。 」
什么意思?
「移动的速度越接近光速,时间就会变得越慢。这就是相对论。 」
「说极端一点,如果能够以与光速差不多的速度奔跑的话,那个人时间的流逝就只有正常的一半。 」
「24小时都以那种速度奔跑的话,周围的时间已经经过了48小时,就相当于向未来跳跃了一整天哦,凤凰院凶真同学。 」
「……咕。 」
居然还点名…… 难得我决定自重了,牧濑红莉栖却要找我茬的样子。 ……可我不太想在这么多人面前暴露那个名字。 泄露天名就意味着风险。
「这不是诡辩吗? 」
不是我。教授中的一人用平稳的声音做出反驳。 的确,牧濑红莉栖所提出的时间旅行并非严密的时间旅行。 可没想到这么一大把年纪的大叔——而且还是教授——居然会反驳一个18岁的女孩子。 看来有可能真的想办成讨论的形式。 或者说是在刁难天才少女?
「说的也是。 」
天才少女很淡然地认同了他的反驳。 普通人18岁面对这么多人第一次进行讲座,不可能不紧张。 再被年纪远比自己大的教授反驳,估计脑子里都会变得一片空白。 然则牧濑红莉栖承受力之强,连本大爷都不得不承认。
「那可以回到过去吗? 」
「过去也马上可以去哦。到了晚上用望远镜看看天空吧。可以看见数万年前的光。 」
「这也是诡辩啦! 」
这次是一个听讲座的人用几乎唏嘘的声音说道。
「嗯,以上这些都当做前言。 」
红莉栖的表情好像稍微绷紧了一点,是我的错觉吗?
「让我们来思考一下,假如要制作一台能将各位整个身体都送往过去或未来的时间机器,需要一些什么东西吧。 」
「比较有代表性的大概算宇宙弦理论和虫洞理论了吧。 」
「所谓宇宙弦是拥有超巨大的质量,外形像弦一样的“裂缝”。 」
弦一样的裂缝……? “那些家伙”一定会通过这裂缝来到这里吧。 但是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裂缝的宽度要大概与基本粒子差不多,长度最短也得和银河系同等。大家想象一下吧。 」
「因为其拥有巨大的质量,所以具有能扭曲时空的性质。将那被扭曲的时空围绕着在弦中心的你转圈,就可以在前往360度以内的任意角度。 」
「也就是说,可以做到时间跳跃一样的行动。这被称为时空的角度缺失。 」
「经过角度缺失部分的时候,那里因为已经缺失了,经过时间变为零。 」
「将这一点运用起来,让宇宙弦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运动起来的时候—— 」
「根据相对论,宇宙弦的时间会比周围变慢,经过扭曲后的角度缺失区域后,本来为零的经过时间会变成负。 」
「也就是说,通过后反而变成了“过去”。 」
「于是,用两根宇宙弦进行空间缺失跳跃,旋转整周后再回到原来的地点,就正好能返回开始时相同的时间。 」
「粗略的说来,这就是应用宇宙弦理论进行的时间旅行。 」
「顺便,希望大家不要误会,宇宙弦理论和超弦理论是不同的。 」
「那么,要运用宇宙弦理论前往过去,需要准备的东西有三样。 」
「第一。宇宙弦。而且要2根。啊,顺便一提,假说中宇宙弦只存在于刚刚诞生的宇宙里,要寻找的话估计得费很大的功夫。 」
「第二。就算找到了宇宙弦,还需要能够让其能以接近光速的速度运动起来的能量。 」
「要想让与银河系同等长度的裂缝跟光并驾齐驱,究竟需要多大的能量呢。可以肯定的是,不会小于1.21 gigawatt。 」
这时,一部分听讲的人一起笑了起来。
「第三。前往宇宙弦所在位置需要的宇宙飞船。要时间旅行的人必须乘坐。 」
「……怎么样,凤凰院同学。你认为能够用宇宙弦理论来挑战时间旅行吗? 」
能才怪了。 不过为什么要点我名啊。 刚才发出唏嘘的又不是我。
「嗯?看来凤凰院同学不太想用宇宙弦理论来挑战呢。 」
「那么,刚才举出的另一个理论,虫洞理论又怎样?这可能要比宇宙弦理论稍微现实一点。 」
「对了,凤凰院同学。你知道虫洞是个什么样的东西吗? 」
不要问我啦,我现在面壁中…… 可已经被她这么问了,我不得不回答。
「在空间中打开的像通道一样的东西……对吧? 」
「嗯,没错。 」
呼,太好了……没说错。 心里松了一口气。
「两个洞穴用隧道连接起来。隧道内能以零时间通过,不管两个洞穴相隔多远。 」
「可是这里很遗憾的告诉大家。虫洞的隧道受到超重力的挤压,开通的同时就会被压坏。 」
「所以,为了要让这股超重力无效,就必须做一些手脚。 」
「有一种东西被称为奇异物质,它拥有负的重量,能够排斥重力。 」
为负的重量吗……真想象不出来。 放在地面上就会浮起来的东西吗。 ……好像又不对。 这时,红莉栖举起了握着拳头的右手。
「虫洞隧道的状态就像我这样用力握住的拳头。 」
「要从这里通过,就必须在我手里产生一些什么来排斥我想要握紧拳头的力量。 」
说完,红莉栖松开了握紧的拳头。
「注入奇异物质,让虫洞稳定的话,就可以做到瞬间移动。可是如果要时间旅行就还需要一个步骤。 」
「现在假设虫洞入口的洞穴在这个秋叶原,出口的洞穴在LA。 」
「首先将LA的洞穴以接近光速的速度扔到宇宙的尽头。到达尽头之后再立刻拉回来。 」
怎,怎么搞?
「根据相对论,以光速移动时间就会变慢。回到LA的洞穴相对秋叶原的洞穴,存在于过去。 」
「于是在这种状态下,凤凰院同学跳进虫洞的话,应该就能回到几年前的LA了吧。 」
「然而这个时候还不算做了时间旅行。只不过是模拟的时间旅行。也就是所谓的浦岛效应吧。 」
「重要的是,这之后再一次通过虫洞从LA回到秋叶原。这样一来,因为通过时间为零—— 」
「凤凰院同学就回到了几年前的秋叶原。时间旅行就这样完成。 」
「虫洞理论所需的东西比宇宙弦理论轻松哦。 」
「其一。虫洞本身。可能存在于宇宙的某处,目前还没人发现。 」
「其二。将虫洞的洞穴以光速往返于宇宙尽头的能量。 」
「其三。奇异物质。顺便一说,这东西现在还没有确定是否存在。 」
……也就是说不管哪条都需要天方夜谭般的劳力么。 要把这些当成时间机器也太不现实了。
「各位明白我最开始说愚蠢的原因了吗? 」
「每种时间旅行的理论都是思考实验。用这些理论无法实际制造出时间机器。这就是我的回答。 」
「没有更简单点的吗?比如只需要拉开抽屉就能用的。 」
「没有呢。 」
她断言了。
「说到底,现代的物理学的极限就到这里。10年后会怎样就不清楚了。 」
「而且就算找到回到过去更简单的方法,实际能否回到过去还不一定。 」
「因为关系到因果律的根本问题还没有得到解决。 」
「时间悖论……质量守恒定律? 」
宇宙全体的质量有一个定值,永恒不变。 从未来前往过去的地点A进行时间旅行,在地点A时间机器和乘坐其中的人的质量会多出来。 这是会形成矛盾。 以前看过一本什么书——虽说是脑残系的——记忆中似乎提到如果发生引发这个矛盾,宇宙会不堪设想什么的。 具体会发生什么没有写。
「将质量守恒定律应用到宇宙这样的宏观尺度或者原子,基本粒子之类微观尺度的构成上是错误的。 」
什么!?是那样吗……?
「呵呵。 」
啊!这家伙刚刚看了我的反应洋洋得意地笑了! 咕,这太耻辱了……
「那是针对化学反应的定律。在现代物理学上完全不成立。 」
「因为无中能够生有。 」
哦~ 那不是很厉害吗。
「那么存在的问题是什么呢? 」
「要说时间悖论,也是指“祖父悖论”。 」
是说回到自己诞生前去杀了自己的亲长而产生矛盾的那个么。
「那种时间悖论的解答没有得出之前,时间旅行的实验无法实现,绝对不能。 」
「不杀不就好了? 」
「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当成是科幻电影来想是很危险的。事情不会仅仅是你消失这么简单。 」
是吗?我觉得没有那么严重啊。
「矛盾的产生意味着因果律的崩溃,相对论的崩溃,甚至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物理法则的崩溃。 」
「时间悖论不过是理论上的思考实验。不会在现实里发生,也绝对不能发生。 」
「所以,哪怕只有0.000001%的可能性发生,不管怎样的行为都不能真正实施。这样考虑不是很自然的吗? 」
「尽管也有多世界理论和自我无矛盾性等后路存在,但就我个人来说太不现实了,不愿意认同。 」
「………… 」
咕…… 我牙咬得嗤嗤作响。 牧濑红莉栖洋洋得意地看着我,我只好将目光转向一旁。 看来我不得不承认牧濑红莉栖的确是个天才。 结果我把红莉栖的讲座全部听了。 除了最开始的两种时间旅行理论,红莉栖对其他内容的解说也相当简单易懂。 刚开始她有些生硬,但没多久似乎就习惯了。总体来说这一场很成功的讲座,让人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年仅18岁女孩的初次登台。 竟然敢用讽刺来回应我刁难的提问,这胆量也不小。 啊,我为什么要称赞她啊! 这些先别管了。 我亲眼看到红莉栖死了。 可她为什么还活着。 我的记忆和现实不一致。 不只是红莉栖的事,我与真由理及桶子的对话也有矛盾,现实里发生的事与我记忆中的不同。 如果说我看到幻觉,或是在做白日梦,那倒万事无忧了。 可凡事都有个万一。 所以—— ATF结束,我和桶子分手后径直就来到这个柳林神社。 目的是请人驱邪。 很难想象ATF出现的牧濑红莉栖是幽灵。 尽管如此我还是想让人来驱邪,这只能说因为受日本人独有思想的熏陶太多了。 过了万世桥,进入手边的小道,柳林神社就在铁桥下面的河边上。这是一座与周围的杂用楼房不搭调的小神社。 秋叶原本来有更有名的神田明神,但我反而选择了这个神社。 范围就只有巴掌大点地方,甚至让人怀疑到底算不算神社,可谓相当狭小。 尽管如此,从种植在这里的少量树木还是传来蝉鸣声。
「咦?是冈伦~嘟嘟噜~ 」
社殿前站着两个少女。 其中一个是真由理。 而另一个看上很文静的少女穿着巫女服。 ……说少女可能有些不太对。 这家伙叫漆原琉华。 是这个神社宫司的“儿子”。 没错,是儿子。 虽然不管怎么看都是清楚可怜的美少女……可他是男的。
「冈部,你好。 」
很有礼地弯下腰。 这声音这动作看起来完全是女人。 应该说比女人还女人。 可他是男的。 身高比真由理高一些,但体型很纤细。 可他是男的。 巫女服很合身。 可他是男的。 手里拿着竹扫帚。似乎正在扫地。 可他是男的。 都已经是傍晚了,还这么热。 可他是男的。 蝉叫声吵死人了。 可他是男的。
「琉华子啊,我给你的刀怎么样了。 」
我和这家伙混得挺熟。称呼他为琉华子。 以前在步行天正好碰上他被相机男缠上,顺便帮了他一把。那之后他就很亲近我了。 顺便一说,琉华子很巧合地和真由理读同一所高中,而且还是同班同学。 我得知这些已经是我认识琉华子之后的事了。 面对我语气尖锐的提问,琉华子难看地埋下头。 她脸颊泛红,哭丧起着脸,变得扭扭捏捏起来。
「嗯,那个,你是说妖刀·五月雨吧…… 」
「没错。那可是为了控制你的能力而买给你的哦。 」
「哦~是在『武器店本铺』买的那个吧~?好像是980日元来着—— 」
「真由理,你继续说下去会被“那些家伙”抹杀掉哦!别在提这事了! 」
「咦,要被抹杀掉吗~?冈伦,谢谢你担心我~可是可是,“那些家伙”是谁啊? 」
我故意无视掉真由理的提问。
「然后呢,琉华子。『妖刀·五月雨』你有在好好使用吗? 」
「啊,嗯。每天空挥一次…… 」
「用它领会到清心斩魔流极意的话,你就可以免于被体内邪念之火所灼烧。 」
虽说『妖刀·五月雨』是一把模型刀,不过这只是为了隐藏于世间的假象。 当遇到般配的主人时,其力量才能得到解放。 仅用980日元(含税)就得到手实在捡了大便宜。 但就算是模型刀,带着在街上四处走动肯定会被警察抓去接受教育。 所以才再三叮嘱琉华子“绝不能带上街”。
「我很感激冈部送给我这么好的礼物。 」
「我不是冈部。 」
「是冈伦哦~ 」
「对不起,凶真。 」
「你明白就好。来吧,暗语。 」
「啊。这个,El……Psy……Congrio……? 」
「错了!不是Congrio,是Congroo! 」
「啊,是! 」
「El……Psy……Congroo。 」
「这,这样可以吗? 」
见我点头,琉华子很开心地笑了。
「谢谢。 」
太惹人怜爱了,一不小心就会着迷。 可他是男的。
「多美的师徒关系呀~虽然真由喜不是腐女子可也心动起来了~ 」
「咦?真,真由理,不要做奇怪的想象…… 」
就是。 师徒关系是事实就是了。 我以凤凰院凶真的身份,就蔓延在世界上的阴谋和支配结构,以及与他们战斗的方法向琉华子进行了洗脑——应该说教导。 关于『妖刀·五月雨』的对话也是其中一环。 且不管琉华子的外表,他性格很率直,而且肯努力。 而且是他先请求我多教他一些东西的,所以以师父的身份来看他的确是一个很值得教导的徒弟。 不过他领悟能力并不太高,而且很害羞有时候会怯场,这是不足。
「好了,真由理怎么会在这里? 」
「我来找琉华君的哦~ 」
「我想让他在下个月的CM上做小闪的cos,可是他一点不想答应~ 」
「可是要我去参加cosplay,这太难为情了…… 」
「但是但是,我觉得琉华君一定很合适的~ 」
「一定会很受欢迎的,大家都会说“这样可爱的人不可能是女孩子”!好不好嘛~?去cosplay出道嘛~ 」
真由理的爱好是制作cos服装,至今为止自己做了30套以上,自己却很少穿。 据她说,将制作得很可爱的cos服装让别人穿上是一种无上的快乐。 而这一次的目标就是琉华子了吧。 当然,真由理正在绝赞制作中的cos服装毫无疑问是女性角色的。 身为男人的琉华子不想穿的心情……我也很难说是否理解…… 他现在就穿着巫女服,说不定对女装没有抗拒感。那么要cosplay也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啊。 真由理继续逼迫着琉华子,我叹了口气制止她。
「那些无聊的事以后再说。 」
「咦~?对真由喜来说很重要嘛。 」
「对我来说很无聊! 」
「不说这个了。琉华子,我来到这个神社不是为别的,而是想麻烦你帮我驱邪,可以吗? 」
「驱邪吗?那我去叫爸爸—— 」
「不,不用那么小题大做。只求个安心就行了。 」
所以才没去神田明神,而是到这个神社来了。
「就这么回事,你去把那个东西拿来吧。 」
「“那个东西”是指什么……『五月雨』吗? 」
「不对!驱邪用不着妖刀吧!说起驱邪肯定就是指那个了! 」
「那……个……? 」
「不知道正式名称叫什么,就是一根棍子上绑着白色的纸片,神主唰唰地挥舞的那个东西! 」
「啊哈哈,冈伦这个说明好脑残啊~ 」
被真由理这么说可是一大打击。
「啊,是大币啊。可是,不知道爸爸会不会借给我…… 」
「我去问问看。 」
琉华子再次低头行礼之后,朝院子内的屋里快步跑了过去。 而说起真由理,她正从包里拿出怀表看时间。 那是一块现代女高中生很少使用的很古老的东西。 名字叫“凯唒”。 当然这是真由理自己命名的,并非商品名。 我知道真由理从小学时候就一直带着这个“凯唒”,片刻不离身。 对真由理来说,这是比什么都重要的宝物。
「好了,真由喜现在要去打工了,先走了哦~ 」
「哦,那加油干吧。打完工直接回家吗? 」
「嗯。 」
真由理家住在池袋。 几乎每天都乘电车到秋叶原来。 顺便一提,之前已经说过我们是青梅竹马了,所以我家自然也在池袋。 不过从暑假开始我就一直住在Lab。
「那就这样啦,明天见~ 」
我叫住准备啪嗒啪嗒跑起来的真由理。
「……真由理。那个时候在广播馆你听到男人的惨叫声了吧? 」
「惨叫……? 」
真由理眨了眨眼睛,用食指按着眉角,做出思考的动作。然后一如往常的微笑起来。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
「今天白天。 」
「好像没有啊~ 」
「……哦。我知道了。那算了。 」
「冈伦真奇怪~ 」
「再见啦,嘟嘟噜~ 」
直到走下鸟居的台阶看不见身影为止,真由理都不停地回头朝我挥手。
「冈部,让你久等了。 」
正好琉华子回来了。 手里拿着唰唰唰的那东西。
「借到手了,太好了。 」
「咦?真由理回去了吗? 」
「别管真由理了,现在立刻开始驱邪,琉华子! 」
「啊,嗯,我来做可以吗……?话说回来,到底是要驱什么邪啊? 」
琉华子显得惶惶不安。 连我也开始不安并觉得他不太可靠的时候,我突然背后感觉到一阵寒气。
「唔,附在我身上的……恶灵…… 」
我抓住自己颤抖的手腕。
「咕,老实点,恶灵……!赶快,琉华子,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被恶灵占据……! 」
「怎,怎么会……!冈部,你要振作……! 」
「我不是冈部……! 」
「抱歉,凶真……!啊,可是我该怎么办…… 」
「驱邪……赶快……!按照我以前教你的做……就可以……! 」
「好,好的……! 」
琉华子表情严肃起来,双手紧握住大币。 仿佛摆出了正眼的架势,挺有气氛的。
「这,这个……呃…… 」
他着急得满脸通红。 似乎是想开口说什么,却犹豫不决。 害羞得陷入混乱了吗。咕,这个半吊子……!
「琉……华……拜托了……将恶灵……从我身体里赶走…… 」
「我……我不想杀你…… 」
「唔…… 」
琉华子眼里涌起眼泪。 我有些担心了。 明明知道这家伙是男人,可这可爱的外表让我产生一种弄哭女孩子的罪恶感。 可琉华子虽然饱含着眼泪,却好像又做好了觉悟。
「恶,恶灵……! 」
将大币高举过头顶,左右摇晃。
「从冈部……啊不对,从凶真身体里滚出来……! 」
「很好,就这样用唰唰敲我的手……! 」
「嘿! 」
大币的前端碰到我的手臂上。 这时候如果发生冲击波什么的话就戏剧性了,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只听到蝉鸣的声音。
「怎……怎么样了? 」
我深深叹了口气。 手上的颤抖停止了。
「……不要紧。恶灵似乎离开了。干得好,琉华子。 」
琉华子吁了一口气,脸上发红。
「能帮上你的忙,太好了…… 」
他这腼腆的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是女孩子…… 回到Lab后,为了修理下午冒烟之后便沉默的古董电视,我来到楼下的显像管工房。 今天桶子和真由理都回去了,我1个人把电视从又窄又陡的楼梯上抱下来,费了很大的劲。 我用屁股推开工房的门,走进去。 在天黑后便很阴暗的店内,播放着国外新闻节目的巨大显像管的光芒显得格外晃眼。 42寸的显像管电视。 似乎现在日本已经买不到了。 现在液晶电视已经渐渐成为主流,应该不会有人想要这么占空间的显像管电视吧。
「哦,怎么了冈部。 」
一个健美型的不良中年人坐在那巨大的显像管跟前看着体育新闻。 这个男的就是工房的店主,也是这栋楼房的所有者,天王寺裕吾。 我把这个男的称呼为显像管先生。 是一个很热爱显像管的怪人。
「别问怎不怎么了。你给我们的电视机坏掉了。 」
「你这小子,对我的显像管动粗了吧。 」
我蹒跚地将沉重的电视放到柜台上。
「你的爱不够啊。 」
粗犷大叔的嘴里居然吐出爱这个字眼。 这不是害我起鸡皮疙瘩么。
「请求修理。最优先处理。 」
「你小子说的话还是这么奇怪啊。 」
店长立刻开始检查故障原因。我在等待期间无事可干,就环顾着店内。 不知是不是因为尘埃,空气显得很浑浊。 说起来还真到处都充满显像管。 虽然摆放得很随意,看起来那些全部都像废品似的,不过显像管先生说都是正在使用着。 有看起来像昭和时代就有的老东西,有平板电视,还有主流转移到液晶电视之前发售的高清显像管电视,样样俱全。
「今天店开到挺晚的啊。平时到晚上7点就关门了吧? 」
秋叶原一到晚上人就会急速减少。 就连大型的电器城也晚上8、9点就关门了。 到了那个时间段,会让人觉得白天的热闹就像幻觉,整条街上一片寂静。
「待会儿有客人要来。 」
「客人?那个小动物吗? 」
「我说你啊,别把我亲爱的女儿说成小动物。 」
店长瞪了我一眼,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照片,深情地望着。 那上面有一个看上去是小学高年级的小女孩,很害羞地做出“V”的姿势。 一无所知的人大概会以为这个健美型中年男人是个变态萝莉控吧。实际上这照片上的小女孩是店长的亲生女儿。现在大概小学六年级。 是这个大叔最爱的东西其二。 名字叫什么来着。 偶尔会见到她到工房来玩。
「你要是敢对小绹出手,我可干掉你。 」
对对。天王寺绹。很少见的字。 有时候会到这店里来,同2楼的我们也有交流。 说是我们,其实就是和真由理很亲近。 似乎害怕我和桶子,不太敢靠近。 那个年纪就能感觉到我释放的狂气,将来一定有出息。 店长很夸张地亲了一下那张照片。 真是恶心。
「可是除了你女儿之外还有别的客人来这工房吗? 」
我租用Lab已经有半年左右了,几乎没见有客人进过这家店。 没钱赚是肯定的。能不能保本都成问题。
「该说是客人还是什么呢。 」
店长收好照片,重新开始检查电视的情况。他的回答很暧昧。
「哦,这个估计是电路板的焊料松了。能修。 」
「哦,那拜托了。 」
「等等,给你写张估价单。 」
「啊!?你要收钱啊!? 」
「废话。原来你不打算给啊!? 」
「这电视可是你给我的。 」
「那又怎么了。我可没说连售后服务都免费。 」
「你这家伙,将寿命到头的老古董塞给我,还这么说话……! 」
「你烦不烦啊。那我回收了也行,不过得按照家电再利用法收费。 」
「太蛮横了!你竟然想从可能会改变人类史未来的男人手里坑钱! 」
「哈?那是谁啊? 」
「当然是说我了。 」
「你洗洗睡了吧小子。而且我把2楼几乎免费租给你了,你居然还敢这么对我说话,真有胆量。 」
「哼,修理费给你就是,显像管先生。 」
结果我还是在这个大叔面前败下阵来。 这时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一看,一个女性客人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古董衫风格的夹克,手脚细长,看上去像个运动员。被紧身裤紧紧包裹的大腿上也看得出肌肉。
「哦~哈~ 」
「………… 」
「………… 」
一瞬间我感觉她好像发动了『the world』替身。 我很想将现在发生的事描述出来。
「咦,怎,怎么了? 」
女性保持着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组成圆形的姿势朝向我们傻了眼。 这个打招呼的方式在几年前由某个男性带头开始使用,在小孩子间爆发性地流行过。 啊不,我个人认为这个动作的祖师应该是在东电的早间节目出演的某中坚声优。不管怎么说,反正很久没见到过了。 刚才店长说的客人就是这个女的吗。 可能不是客人,而是店长的熟人。 那个小动物同父异母的姐姐吗? 还是店长的情人? 女人终于停止“哦~哈~”的动作,干咳了一声。
「那个,我是刚才来过电话的阿万音。 」
这时时间终于开始流动。
「哦,是来面试的吧。我是店长天王寺。 」
「面试!?这么年轻的女性!? 」
「你想在这个又烦闷又低端而且萧条,店长还是这么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大叔的显像管工房里打工吗—— 」
「你小子,从下个月起2楼的租金涨1000日元! 」
「……我只是陈述事实。虽说作为无关的人不该插嘴。 」
「可没想到显像管工房还在募集打工人员。看这里这么清闲,完全感觉不到有必要啊。 」
「啊~那是我在电话里强行请求的。 」
她有些尴尬的回答。
「一开始被拒绝了,是我死缠烂打的拜托店长的。 」
这实在意外。
「现在像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好了,你坐在那边的椅子上吧,小姐。 」
「我,我不客气了。 」
看来现在真的要开始面试了。本来我应该退场的,不过他也没说什么,我不知怎的也就留了下来。 女性的表情看起来很生硬。 大概有点紧张。 就因为这区区的打工面试? 不管怎么说,与刚才“死缠烂打”这个词相反,从她的态度里感觉不到什么热情。
「你的名字叫什么? 」
「阿万音铃羽。 」
「年龄? 」
「18。 」
和我同年啊。
「是学生吗? 」
「不是。 」
女性摇头。 自由职业者吗。
「你为什么想在我这里工作? 」
「因为我喜欢显像管。 」
「录取你了!明天就来上班吧! 」
「喂,这就行了?你们这是在演情景剧吗?还是有什么阴谋!? 」
「……谢谢你,店长。 」
可是自称阿万音的女性这时好像终于安心似的吁了口气。 然后把视线转向我这边。
「对了,你是谁? 」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不,算了吧。你一旦知道了,灾难可能会降临到你头上的。 」
「到现在为止,很多人都因为知道我的名字也被“机关”盯上了。美国的莎拉,意大利的克劳迪娅,法国的西蒙奴……我不能再让别人遭受危险—— 」
「喂,你在妄想个头啊。 」
咕,一点情调都没有就把我的话压住了。
「这个白痴男是租了这里2楼的冈部伦太郎。 」
店长替我做了介绍。
「不是冈部。我叫凤凰院—— 」
「烦死了,小心租金再给你加1000。 」
「……我叫冈部伦太郎。 」
女性站起身,把手搁在我肩膀上,一脸认真地说。
「虽然我不知道要抓捕你的那个“机关”是什么。 」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就找我商量吧,冈部伦太郎。我很习惯那些了。 」
「……哈? 」
「……? 」
习惯什么了?
「反正在特殊情况下我也能不择手段地教训他们。 」
「显像管先生,我觉得你最好别录用她。 」
「嗯,真不放心啊。要是出乱子可就炒你鱿鱼。说到底,那“机关”什么的都是冈部编出来的。你别当真。 」
「编的……? 」
「随便你怎么想。 」
不过总有一天我会让全世界对我俯首称臣的。唔~哈哈哈! 可阿万音铃羽还在盯着我看。 她搞不好有盯着人看的癖好。
「最近流行这样的啊。学到东西了。 」
我觉得没有流行哦。
「……热! 」
我一大早就到大学里去了,回到秋叶原后全身都被热气包裹。 我在淀桥商店里的面包铺里买了杯冰咖啡润嗓子。 顺便在用手机浏览@ch。 我要看的内容大致就那几样。 灵异区,未来技术区。时不时也看物理区。 其他的偶尔会看看,但不会定期浏览。 调查了一下集体消失现象和牧濑红莉栖被杀的事,@ch上还没有出现相关的留言板。 果然是我看到幻觉了吗…… 看了看灵异区,各处留言板都有自称“约翰·提托”的人的留言。 都这个时代了还来约翰·提托啊。 我对这个人还挺了解的。 他大约十年前出现在美国网站的留言板上,自称是时间旅行者。 他声称自己为了得到名叫『IBN5100』的古老PC从2036年来到这个时代,与留言板的住民们展开了激烈的争执。 提托断断续续地对未来将发生的事进行了“预言”。 比如说伊拉克战争的爆发,疯牛病的蔓延等等。 而且还对自己乘坐的时间机器的原理进行说明,出示操作手册的照片,试图证明自己是未来人。 可结果到最后也没露出真面目,大概4个月之后就消失了。 每当他的预言变为现实了,在日本也会一段时间内出现他的话题。 他的确说中了一些东西。 可另一方面没说中的也很多,而且他一连串留言中还存在矛盾。因此,关于他是否是真正的时间旅行者,目前普遍持怀疑态度。 然后这个约翰·提托过了10年时间又出现在@ch上? 真荒唐。怎么看都觉得是标题党。 而且约翰·提托是美国人。可现在在@ch上使用的是日语。 总之先大致看看什么内容。 似乎现在就已经出现精华帖汇总站。 不过关于提托的精华帖汇总站几年前就应该有了啊。 提托的帖子和10年前提托自己描述的内容很相似。 还出现过几本将提托的发言翻译成日语的书。 我也因为偶然看了其中一本而产生了兴趣。 所以我能证明@ch上写的内容几乎和10年前相同。 那本提托的书我扔哪去了呢? 我是初中的时候看的,说不定还沉睡在家里书架的深处。 不管怎么说,这个再次出现的约翰·提托应该是冒牌货吧。 其实连冒牌都算不上。他只不过是在复制而已。 @ch上很多考据党。(注:考据党指为寻找论证依据而翻阅大量资料进行考证的一种人) 约翰·提托在日本的确没多大知名度,可这种标题党还是骗不到人才对。 我本是这样以为,可很意外的是留言板用户的反应和我的预想完全相反。 准确地说,好像所有人都是第一次与自称约翰·提托的“未来人”进行接触一样。 没有人提及10年前提托出现过的事。 变成我实在觉得奇怪,于是就对这一点吐了槽。可居然被全体人无视了。 可恶……!怎么回事……!? 这种事稍微调查一下就能水落石出。 美国有正宗的精华帖汇总站。 提到提托这个人的日本人的博客也有一大串。 我试着搜索了一下“约翰·提托”。 搜索结果,12条……? 只有这么点儿? 而且那12条全都是关于现在在@ch上发帖的那个提托的。 完全找不到10年前的提托的痕迹。 奇怪。不可能啊。 几年前我也搜索过提托。那时候出来了几万条。 搜索引擎被加密了? 我试着用别的引擎搜索,结果都一样。 实在不爽。 有种我一个人迷失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感觉。 这也是“机关”的阴谋吗? 我莫名的感觉到一丝毛骨悚然。 从昨天起就总遇到混乱的情况。 给桶子打个电话吧。 这家伙,知道提托的事情。 而且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这是因为以前,我曾经和桶子说过关于提托的话题。 关于谈话的具体内容,那段记忆有些模糊了。 但确实是聊过提托的。
「喂! 」
「是我。情况怎样? 」
「……冈伦啊。打电话的时候你还是别装腔作势了。 」
「我问你是否对约翰·提托的事有所掌握。 」
「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
「话说你现在在哪?你到Lab了吗? 」
「现在在『女仆皇后喵喵』。 」
「又在那儿…… 」
说起『女仆皇后喵喵』,那是在秋叶原的一家女仆咖啡厅。 喜欢三次元女仆的桶子是那里的常客。
「私下有些话要跟你说。 」
虽说完全没有私下说的必要。
「我现在过去,你别走! 」
「哈?你要来?我无所谓—— 」
懒得从包里掏出手机了,结果就没给他打电话。 但是在回Lab的途中,还是一边走一边给他发了个短信,知道了他在的地方。 女仆皇后喵喵是一家叫做『MayQueen + 喵』的女仆咖啡厅。 喜欢三次元女仆的桶子是那里的常客。 『女仆皇后喵喵』就在我们Lab附近。步行3分钟就到。 从藏前桥路走到妻恋坂十字路口向左拐就是。 我立刻就朝那里走去。 暑期放假再加上广播馆的那个骚动,这个时间的秋叶原相当热闹。 直到昨天这附近还被封锁着,不过终究不能连续两天都将中央通路划入管制吧。今天没怎么看到警察。 看来广播馆现在禁止入内,入口的卷帘门关着,上面贴着警察用来封锁用的黄色胶带。
「这里是秋叶原,现在距神秘的人造卫星坠落已经过去一天了。警察的管制已经解除,广播会馆前集中了很多人。 」
「因为目前还在调查坠落的人造卫星到底是哪个国家的,知道详细情况前还不能撤离。 」
「根据警方表示,暂时不会有爆炸之类的危险,但前来秋叶原购物的顾客和当地商店街的相关人员都表示出不安。 」
胶带前设置了几十架相机,大量媒体都在这里徘徊。 而且还有成倍于媒体的看热闹的人像是要把道路堵满似的集中在这里,所有人都在用相机对着头顶那类似人造卫星的物体。 人可真多…… 这在平时把秋叶原当做老家的我看来,这骚动已经超过祭奠的程度,显得异常。 不过,扎在广播馆里的人造卫星什么时候才会撤走啊。 不会爆炸吧。 这附近的避难公告解除了,也就是说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吧。 但是所有人都没有考虑到万一出现最糟糕的情况怎么办,这反而让我很意外。 御宅族们今天也为了追求色情同人志啊,进口游戏啊,电脑配件啊之类的东西来到秋叶原。 除了这广播馆前面,其他地方的光景跟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秋叶原今天也很和平。 不过,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我一直都满头雾水,还是去查明原因比较好吧。 而且说不定我已经陷入媒体上常说的“分不清现实和空想”的状态了—— 我想着这些,将视线转回前方的时候—— 面前有一个女性正高举着手机站在那。
「……!? 」
被她拍下来了。 相机的镜头明显是对着我的。 我下意识地想用手遮住脸,不过不可能来得及。 为了保险起见,我回头看了看。本以为有她认识的人站在我身后,结果看不到那样的人。
「………… 」
女性看也不看我一眼,在检查手机画面。 不久后她背向我,又将手机高举起来,把相机镜头对准其他的行人。 莫非不是特定拍我,而是在随便乱拍吗。 就算是这样我也必须跟她说一句。 我时刻被“机关”追捕着,必须要将脸部照片流传出去的可能性彻底排除掉! 毕竟最近不太平。我可不希望自己的照片被用到犯罪行为上,然后被嫁祸。
「Wait,wait,wait! 」
「………… 」
她没回头。 拍得太投入而对我的声音充耳不闻了吗? 还是没听明白我漂亮的母语风格的英语?
「喂,那边使用手机相机的人!等等!等一下! 」
「……? 」
女性终于注意到我,转过身来。 理所当然地,她放在眼前的手机镜头也就对着我的方向——
「啊,别,别拍!莫非是“机关”的派来的!? 」
「………… 」
她完全无视我的抗议。 再次把视线落到手机画面上。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你是“机关”的人吗? 」
如果是的话,我也必须采取相应的手段…… 别以为我总处在下风。
「………… 」
「不,不是吗? 」
「………… 」
「就算不是也有问题。被“机关”知道你有我的照片的话,你可能也会成为他们魔爪的目标。 」
「总之希望你能立刻删除刚刚拍下的我的照片。 」
「………… 」
她,她在没在听啊……?
「……我道歉。 」
女性总算轻声这么说道。
「如果让你不高兴的话。 」
然后只见她轻轻地低下了头。 我看起来……好像是在行礼。不过她本来就埋着头,所以到底是不是行礼我也无法确定。
「比起道歉我更希望你能删除照片啊。 」
「我在拍风景。 」
女性的手指相当快速地操作着手机键盘。 与她有些让人不耐烦的语气正相反。
「拍风景?你是观光客? 」
或者是以人造卫星为目标集中起来的凑热闹的人之一? 那为什么不拍人造卫星要拍我? 女性保持着埋着脸姿势左右摇头。
「……在拍今天我在哪里的证明。 」
「奇怪的家伙…… 」
「桐生、萌郁。 」
「嗯? 」
「名字。 」
似乎是在自我介绍。 我并不想听你自我介绍啊。 照片不知她到底删了没有。
「我有事想问你……可以吗? 」
「你先把照片—— 」
「都市传说。秋叶原的。 」
「……你知道吗? 」
秋叶原的都市传说? 到底是指什么? 不会是秋叶原有一个可怕的天才科学狂人这样的传言已经传播开了吧。 那个天才科学狂人的人头正被高价悬赏,不少刺客们都红着眼在寻找……!?
「咕……我可能……在这个城市停留得太久了……!不过……差不多是时候该撤离了…… 」
秋叶原,回想起来是一座不错的城市。 可能正因如此,我才待得太久了……
「奇幻的旧PC。 」
「旧PC? 」
面对我的提问,她好像……点了点头。
「好像在秋叶原的某个地方。 」
「哦,哦。 」
不是和科学狂人有关的啊。 我有些安心又有些遗憾。复杂的感觉。 不过,“奇怪的旧PC在秋叶原的某处”这样的都市传说吗。 我可没听过这样的事哦。
「要说奇幻的旧PC,是98之类的吗? 」
我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就是那些。 可98能算得上“奇幻的旧PC”吗。 这个女性看起来好像在……左右摇头。
「……不。是这个。 」
说着她刚才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的液晶画面摆到我跟前。 上面显示着一个形状奇怪的电脑。 画面是黑白的,不容易看清楚,不过看起来像是PC。 不过外观和最新一代的明显不同。 这好像在哪见过……
「『IBN5100』。 」
IBN5100……
「约翰·提托想要得到的PC啊。 」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好像颤动了一下……我感觉。
「你见过吗……? 」
「没。只知道名字。 」
这也太巧了吧。 不,还是说——
「这可能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
「你认识……懂的人吗……? 」
「桶子可能懂吧。 」
「他是一个超级厨客,我可靠的右手,是个连M16的中枢都能入侵的很有实力的家伙。 」
M16之类的是我夸大其词。 真要那么做,估计早被黑衣间谍带走了。 不过超级厨客是没错。 他PC方面的造诣异常的深。 说来我正要为了找桶子说事情而前往『女仆皇后喵喵』。没空在这里和素不相识的女人聊天。
「好了,我走了。女人啊,媒体围攻也要适可而止。 」
我留下耍帅台词准备赶快离开,可衣角被她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 」
「邮件地址……告诉我。 」
「……你的目的是什么? 」
「超级厨客……的。 」
似乎是想问桶子的事。 那么不明不白地说出来,我也有责任。 反正我现在去找桶子,干脆带她去吧。 ……不,慢着。 这可能是陷阱。 搞不好这家伙是个间谍,想要将桶子这一珍贵的战斗力从我这里夺走。 失去桶子我就毫无防备了。 余下的同伴就只剩唯一的特技是“制作cos(女性用限定)”的真由理了。
「拒绝!我现在不能失去桶子。 」
我快步从她身边穿过。
「………… 」
悄悄回头看。
「………… 」
女性追了上来。 我快步逃走。 她还是追着我。
「别跟在我后面走! 」
回头表示不满。 但女性不为所动,不知怎么她将手机画面朝向我这边。 上面显示着刚才拍下的我的傻样。
「咦~!你还没删除吗? 」
「你告诉我……我就删。 」
「竟敢威胁本大爷……你到底什么人。 」
我显露出本性,瞪着她。 可女性依旧埋着头,效果全无。
「我是…… 」
她的话停顿了一瞬。
「在『Arc Relight』打工…… 」
「那是什么? 」
「编辑公司……秋叶原的。 」
这人在编辑公司打工? 这样轻言轻语又阴沉的女人,干的了编辑公司的工作么。
「啊!你想擅自把我的照片用到新闻里!? 」
《抓拍隐藏在秋叶原的科学狂人!》之类的。 “机关”发现后,迫近我所藏身的Lab,将秋叶原化为一片血海—— 不好。一定要避免这可怕的事态发生。 那没办法了……
「我答应你的交换条件…… 」
不管怎么说,被在编辑公司打工的人拿走照片,可不知道会被用在什么地方。 我将自己的邮件地址表示在画面上给她看。 女性交互看着两部手机,再次开始高速输入。 很可怕的速度。我可学不来。
「哦,这个女的……是能力者吗。 」
她的能力名估计就是『闪光的指压师』 吧。 1分钟能输入255个诅咒文字。将那短信发给对方,对方就会丧命。 邮件地址似乎输完了。仅仅花了5秒钟。
「名字是……? 」
「凤凰院凶真。一个科学狂人。 」
「怎么……写? 」
「不死鸟凤凰,加个院字,以及凶恶的真实。 」
「…………哈? 」
「不死鸟凤凰,加个院字,以及凶恶的真实。 」
将同样的说明重复了一次。 这就是我天名的由来。 关于那个院字就复杂了,所以省去说明。
「………… 」
女性歪着头登录着我的名字。
「这样的? 」
「这啥啊你乱来!你对我的天名太不敬了! 」
「………… 」
女性的脸埋得更低了。似乎是在道歉。
「那你把手机给我!我来输! 」
「…… 」
可她像是要保护手机似的两手握得很紧,用力地摇头。 就像怕玩具被抢走的不听话的小孩子似的。 看来是不想给我。 她这么全力拒绝,我都有种人格被否定的感觉了。 稍微有些失落。 无奈,我只好向她的手机发一条空白短信。 她的名字刚才应该听过但想不起来了,干脆就命名为『闪光的指压师』。
「………… 」
「………… 」
不行。我在这秋叶原的大街上站着干啥呢。 赶快给这个女的发一个空白短信。 没必要加什么正文。 只要把天名告诉对方就行了。 给刚才登录上的『闪光的指压师』发送一条正文一个字也没有写的短信。 短信发送。
「………… 」
那个女人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要问话一样地瞥了我一眼。 为什么没有发到呢,正在疑惑的时候——
「噢噢!? 」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看画面,打来电话的是桶子。
「是我,怎么了? 」
「不是什么“怎么了”吧? 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 还有刚才的空白短信,算啥啊? 」
「空白短信? 发给你了吗? 」
「我收到了啊。 」
「那个发错了。十分钟后会自动消失的所以不用在意。 」
「喂,到底是怎—— 」
短信的收信人搞错了。 怪不得这个女人没有收到。 再重新发一次吧。 按了挂断键,不管桶子打来的电话了。 那个女人的手机过了那么久也没收到我的空白短信,我决定重发了。 短信发送。
「………… 」
女性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看。 真是个不看人脸色的家伙啊。 数秒的时间延迟后,她的手机收到了短信。
「……冈部……伦太郎? 」
「啥!?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
「这条空短信上…… 」
糟了,短信的名字设的是真名…… 必须得更改设置!
「那是为了掩人耳目用的名字。我再用凤凰院这个名字给你发—— 」
「不了……就这个。 」
「你说什么啊!我不是冈部伦太郎,而是凤凰院凶真—— 」
「………… 」
完全不搭理我了。
「照片你删了吗? 」
她好像……稍稍点了点头。 到底是不是在点头依然很难判断。
「删了就拿出证据来! 」
她无言地将手机画面对着我。 保存的图像只剩刚才的那副PC的图了。 这就放心了。
「……我会发短信的。 」
「记得……帮我问问。 」
「问什么? 」
「……都市传说。 」
哦,对了。 本来就是为了这事。 『闪光的指压师』交换了·地址后似乎满足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离开了。 这女人到最后为止都是一脸酷的表情。 而且她眼睛一次也没有和我正对过。 短信发送。
「…… 」
那个女人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要问话一样地瞥了我一眼。 为什么没有收到呢。 两个人看着手机画面,感到很困惑。 真麻烦,还是重发一遍吧。 短信发送。 ………… 那个女人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要问话一样地瞥了我一眼。 为什么没有收到呢。 两个人看着手机画面,感到很困惑。 真麻烦,还是重发一遍吧。 短信发送。 ………… 那个女人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要问话一样地瞥了我一眼。 为什么没有收到呢。 两个人看着手机画面,感到很困惑。 真麻烦,还是重发一遍吧。 短信发送。 ………… 那个女人的手机没有任何反应,好像要问话一样地瞥了我一眼。 为什么没有收到呢。 两个人看着手机画面,感到很困惑。 真麻烦,还是重发一遍吧。
「…… 」
那个女人看着自己的手机,皱起了眉头。 然后,瞥了我一眼。 很明显的,刚才的眼神让人感到是在说着“快点发啊”。 但是,我有些犹豫。 把我的天名告诉这个女人究竟好吗。 虽然这么说,不管我有多么迷惑,我不告诉她她也不会放我走的吧。虽然我并不了解这个女人,不知怎的就有这种感觉。 这家伙真是粘着质。 没办法,我发送了一条空白短信过来。 在那之后说了一两句话,我就逃跑一般地离开了那个女的。
「欢迎回来喵~主人sama~ 」
一推开『女仆皇后喵喵』的门,两个猫耳女仆就满面笑脸地来迎接。
「啊,是冈伦~ 」
其中一个是真由理。 这家伙也以『真由喜·喵喵』的身份在这家店里工作。 因为有这层关系在,我也大概每个月会来这家店两次。 ……我也算的上常客了么。 顺便一说我没去过其他女仆咖啡店。
「冈伦,欢迎光临~ 」
真由理再次低头行礼,她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
「喂喂冈伦,真由喜刚刚才发现。 」
「“冈伦”和“光临”好像啊~ 」
懒得理你……
「凶真,你来啦喵。好好休息哦! 」
前来迎接的另一个女仆,菲利丝·喵喵——当然这是艺名——用她的组合技攻击,目光微倾,做出猫一样的动作向我卖乖。 她是这个『女仆皇后喵喵』人气第一的女仆。 她看起来比真由理更萝莉。而据说实际年龄与真由理同年。
「桶喵也来了喵。已经等了很久了喵。 」
桶子频繁光顾这家店似乎目标就是菲利丝。 他偶尔还会望着菲利丝的个人博客自言自语“菲利丝真可爱啊菲利丝”。病的不轻。 我总是叫他在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选一个,他根本当耳旁风。 顺便一说,我挺怕应付这个猫娘。 要说为什么的话,就是因为“觉得赢不过她”。
「今天也要为了打倒“机关”而开机密会议喵? 」
「啊,嗯,差不多吧。 」
「让菲利丝也参加喵~ 」
「劝你不要。“机关”可没那么好对付,猫耳女仆根本不是对手。 」
「不会的喵。菲利丝会“那个秘奥义”喵。一定能帮上忙的喵。 」
「什么!?你总算领会“那个秘奥义”了吗!? 」
「对喵……挺过圭亚那高原的修行,经历了师父的死,菲利丝终于……得到了喵。 」
你师父是谁啊…… 我对菲利丝说过我的天名“凤凰院凶真”和关于“机关”的事。 在那之后她就比我兴致还高,每次碰面她都主动跟我提起这些。 顺便一说,菲利丝说的什么“那个秘奥义”,今天我第一次听说。
「所以我希望凶真能遵守约定,让菲利丝也去参加“精灵会议”喵。 」
唔……菲利丝已经开始暴走了。 要这么陪她闹下去,30分钟也脱不了身。
「你这家伙,想到“圣地”去吗!? 」
「不行,就算你领会了“秘奥义”,那个地方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 」
「怎么这样喵!明明约好了喵!难道凶真要背叛我喵!? 」
「而且菲利丝的哥哥也在那里…… 」
在你个头啊。而且精灵会议是啥玩意啊!? 菲利丝眼含泪水凝视着我。 明知她是装出来的,我还是不由得退缩了。 和这家伙对话我总是不得不变成吐槽角色。总是控制不了势头。 对话的主导权就会被菲利丝夺走,最后落入听她一个劲讲述妄想的下场。 而且胡扯也要有个限度。 我和菲利丝所说的东西有决定性的差别。 也就是说,相对我所讲述的全都是真相,菲利丝说的全都是基于“妄想”的设定! 这妄想总是搞得我团团转。 所以我才“觉得赢不了她”。
「呃~有些听不太懂呀。不过真由喜也想到那个叫圣地的地方去呀~ 」
唔哇,天然少女也加入了。 这样一来就更加混乱了。 必须强行终止对话。
「你不用了。这事就到此为止。 」
「咦~ 」
「凶真一个人去太不公平喵! 」
「就是嘛~不让真由喜和范利丝去,冈伦太冷淡了。 」
「……范利丝是谁? 」
「范利丝就是范利丝呀~对吧? 」
「对啊~ 」
真由理和菲利丝相互看了看对方笑了起来。 难道是指菲利丝?莫非范利丝才是她真正的名字,“菲利丝”这名字是我弄错了吗? 我正迷惑着——
「那个那个,真由喜觉得不好念,就把它变成范利丝了~ 」
「噢,原来这样啊。 」
「好像有种女学院的感觉,这样也不错喵。 」
不说这个了。
「行了,快带我过去。我得在这里站多久才行啊。 」
「呢哈哈,对不起喵。主人,这就带您去喵~ 」
「真由喜,麻烦你带路喵~ 」
「包在我身上喵喵~ 」
『女仆皇后喵喵』的猫耳女仆在说话时似乎必须要一定程度的加上『喵』这个尾语。 真由理拉起我的手,将我带向店内。 带路的时候会牵手的似乎只有真由喜·喵喵一个。 这家伙应该是没有什么特殊的考虑,但因为她天然地做出这些行为,她在这个女仆咖啡店才获得了仅次于菲利丝的人气。 让她带我到桶子所在的座位去。 现在店里的上座率大约有六成左右。 『女仆皇后喵喵』在秋叶原的女仆咖啡店里算是一家中坚店。 见了菲利丝他们的装扮也明白,说是女仆咖啡店其实更接近cosplay咖啡店。 而且猫耳女仆+喵喵语,明确地说这里比起其他的女仆咖啡店,对新手的门槛要高的多。 另一方面,在女仆咖啡狂热者来看猫耳也是褒贬不一。 “装备猫耳的算啥女仆!” “猫耳+女仆破坏力翻倍啊!” 这两种意见完全对立。 虽然这家店在秋叶原大量女仆咖啡店里算是老店,对外的宣传并不怎么多,反倒给人一种不显眼的印象。 顺便一说,上面说的这些全是桶子的意见。 他说了不知道多少次,我耳朵都快起茧了。连我都可以背下来。
「桶子,冈伦来了喵。 」
「你太慢了吧我说。 」
我坐在桶子对面,他却不看向我。 翘着嘴巴。看来不太高兴。
「你刚才和菲利丝妲说了什么,求详情。 」
「……你听到了?反正我觉得也是桶子无法理解的内容。 」
其实我也几乎没理解啦…… 反正就是妄想失禁。
「哦,那方面的事啊…… 」
「菲利丝妲和冈伦的对话已经达到一般的御宅族都跟不上的境界了。好像能散发出一种力场啊。 」
「就知道布下你们俩单独的固有结界!不能原谅,绝对不能! 」
「范利丝好像也很中意冈伦喵~ 」
「店里的女孩子和来店里的主人们里面,能跟上范利丝步调的就只有冈伦一个人喵~ 」
我也没能完全跟上她啦。
「我嫉妒你冈伦!你这人生的赢家! 」
「哼,我对用胡话堆起来的女人没兴趣。 」
「这里是今天的“你没资格说”专帖咩。 」
「闭嘴你这花心大罗卜!二次元妹子在哭哦。 」
「咕啊,被戳到痛处了…… 」
桶子故意按住胸口倒在桌子上。 我喝了一口真由理搁在桌上的水。
「那么,主人,您决定点什么了喵? 」
「蛋包饭。还有热咖啡。不加糖。 」
「谨遵吩咐喵喵~ 」
我点完餐后,真由理像在桌子间游泳似的摇摇晃晃地向柜台走去。 看起来觉得很危险。
「说吧。你找我什么事? 」
桶子趴在桌子上问。 对了。 跟指压师和猫娘们折腾了那么久,差点忘记本来的目的。
「本来打算再过一个小时就去Lab的。 」
「私下有些紧急的事跟你说。 」
我把身子朝桌子前倾,眼睛环顾着周围的情况。
「你知道约翰·提托吧? 」
「……约翰·提托?谁啊? 」
「十年前左右出现在美国,自称是未来人。我以前应该和你谈过这个话题的哦。 」
「又是冈伦一贯的“设定”? 」
「什么设定啊!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相! 」
「呼,麻换死了。行啊,我就陪你说吧…… 」
「那个提托是未来的来源是? 」
「慢着,你怎么说的跟第一次听说似的? 」
「因为的确第一次听说。 」
「不是忘记了? 」
「没啥自信就是了。 」
「在日本也出了好几本关于他的书。 」
「把那书拿给我看说不定能想起来。 」
「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人的记忆力就是很暧昧的东西啦。和数据不一样。 」
「………… 」
果然很奇怪。 另一方面,又没有证据能够明确地证明其“异常”。 我记得高中时代跟桶子谈过约翰·提托的话题。不过那只是随口聊了聊而已,桶子也有可能会完全忘记。 桶子是一个相当深度的网瘾份子。 但是网上的情报他可以自己选择,没兴趣的话题不看就是了。无法保证桶子会去调查约翰·提托。 他本人刚刚也说是“第一次听说”,没有去调查的可能性更高吧。 出错的是我的记忆还是周围的记忆?
「那关于『IBN5100』呢? 」
「哦~?冈伦居然知道这种PC。不错嘛。 」
「你知道? 」
「IBN在1975年发售的模型机吧。 」
没错。约翰·提托在@ch上也是这么写的。 所以提托最开始才通过时间旅行到了1975年,得到IBN5100后又去了1998年。
「是怎么样的PC? 」
「天价PC吧。 」
「因为是黎明期的古董,贵得不得了,一般来说个人身份出不了手。 」
「不过当时集合了IBN的独特技术,算是一部相当优秀的PC。 」
「IBN在六年后,1981年发售了旗舰产品『IBN PC』系列,这个更有名一些。 」
「其实我对IBN5100的了解也就是看过维基百科的程度。 」
「那有没有听过现在秋叶原某处有这东西的都市传说? 」
「嗯嗯,听过听过。大概一个月前在网上形成话题了。 」
「然后@ch上的有志人士听了这传闻后,就在秋叶原的商店里到处寻找。『FRIEPARA』的好友中有一个叫咯叽姐的人,她是活动的中心人物。 」
「那个『疾风迅雷的KnightHart』也出动了,结果好像也没找到。 」
「那都市传说就是假的了? 」
「谁知道呢,不清楚。秋叶原地下商店也不少。搞不好就在哪家诡异的店里也说不定吧? 」
「嗯,原来如此。 」
手机轻微地震动起来,并发出声音。 仅仅三秒就中断了。 看来是短信。 短信的话什么时候看都行。 现在正在和桶子说话呢,短信一会再看按说也没事。 喂喂…… 这短信算啥啊。 先不说这好像是看准时机发来的。 这发信人真的和那『闪光的指压师』是同一个人? 刚刚才交换了短信,对我就这么套近乎…… 而且这气魄完全不一样嘛。难道她是双重人格? 唔唔,现在正和桶子谈到IBN5100的事,该不该回复她呢…… 可对这个刚刚才认识的女人,我这么快就回复她又有种倒贴她的感觉。 我凤凰院凶真被人看扁了可不好。 要说的话,我作为一人应该是立于上层阶级的,现在就该让她好好理解理解。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没看出这个女人到底可不可信。 要是回复她搞不好还会被她缠上。 再说也没证明她不是“机关”的爪牙。 这么说来,我觉得把从桶子这听说的事实之类的告诉她也好。 也包含着让她灰心丧气的目的啊,唔哈哈哈! 告诉桶子让他先等我一下,我开始输入正文。 并不是信任那个女的,只是想把从桶子那听说的事实先告诉她。 然后尽可能地灰心丧气吧,唔哈哈哈! 这就好了。 ——呃! 这、这么快就回信了吗!? 这简直一点时间差都没有啊!? 真不愧是闪光的指压师。有着光速手指的别名的女人。 我轻轻咂了下嘴,开始读那封短信。 可恶! 那个女的,看来和预感的一样是粘着体质。 说不定卷进麻烦里了。 这个先不回复了…… 我只是尽我最低限度的义务,没有什么需要感到内疚的。
「久等了。桶子。 」
我还是决定无视她。 这也是一种善良。嗯。
「久等了。桶子。 」
「我有一件事要确认一下—— 」
我再次用眼睛确认着周围的情况,将身体探向桶子的方向。
「IBN5100是引起世界灭亡的导火线吧? 」
「为啥啊。既不是导火线也和世界灭亡没关系啦。 」
「什么~?世界要灭亡了喵? 」
菲利丝端来了蛋包饭。 身姿相当飒爽。 一面做出猫的动作,一面单手托在手里托盘还保持着平衡。 她的猫语也是,菲利丝能让我感觉到专业气质。
「主人,让您久等了喵喵~ 蛋包饭来喵~ 」
把蛋包饭放到桌上后,猫娘从围裙的口袋里拿出番茄酱。 并用它在空白的蛋包饭上写上『世界大乱!』的红色文字。
「请在世界灭亡之前,好好享用~ 」
「唔哇!『世界大乱!』来啦!菲利丝妲的圆体字可爱得让我也大乱了! 」
桶子失去了自我。 冷静点——我用目光传达信息,但毫无效果。 我冷静的用汤匙将番茄酱文字给坦平了。
「啊……真可惜…… 」
反正都要吃下去,可惜个头。
「桶喵桶喵,『菲利丝杯』的事你考虑过了喵? 」
「嗯,当然了!我也参加。 」
「菲利丝杯?那是什么? 」
我一边咀嚼着蛋包饭,一边问。
「下个星期天要在这家店里举办『雷net』的大会喵! 」
菲利丝很兴奋似的在原地一蹦一跳。 别人还在吃东西,能不能拜托别在人前跳一跳的。
「菲利丝是大会的干事又是执行委员长,也就是说都是菲利丝提出的喵。 」
「凶真愿意的话也来参加喵!参加费用连饮料费一起1000日元。作为奖励,菲利丝会亲手做料理给赢了菲利丝的人吃~ 」
「不行不行。冈伦根本不了解『雷net』。 」
「喵~?很有趣的呀。 」
「我就不用了…… 」
我停住往嘴里送蛋包饭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雷NET·交流狂欢节』么……,每次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想起曾经是冠军的那家伙……自那以后已经过了2年了么…… 」
「啊。没什么。忘掉我说的。 」
「喵喵?相当让人在意的态度喵!那家伙指谁喵? 」
「估计不存在吧?『雷net』的官方大会也就1年前才开始的。 」
「………… 」
「凶真,你还是无法忘记“那个人”喵? 」
「哈? 」
「当时“那个人”……菲利丝的哥哥和凶真关系的确很好,菲利丝都觉得很嫉妒喵。 」
咕,糟糕。我话题又被她抢过去了……! 我可没说“那家伙”就是菲利丝的哥哥! 而且我根本就不知道菲利丝有没有兄弟! 真不该在菲利丝面前说这些话题!
「不过你也差不多该从回忆里走出来了喵! 」
菲利丝的叫喊声在店里回响,她直直地用手指指着我。
「菲利丝也很难过……但正因为难过才继承了哥哥的遗志,当上“雷neter”的喵! 」
「还记得喵?哥哥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总有一天要用雷net给世界带来和平”—— 」
「菲利丝,拿咖啡来。 」
「喵喵? 」
我把吃完的蛋包饭盘子递到她面前。 吃饭动作要快。这是常年被“机关”追捕,自然养成的习惯。 让细嚼慢咽之类的去见鬼吧。
「谨遵吩咐喵~等稍等喵~ 」
菲利丝接过盘子,说着猫语回到柜台去了。 呼,刚才要是放任不管,估计就得陪她妄想十多分钟了。
「菲利丝妲可是众人皆知的实力派“雷neter”。 」
桶子苦笑着说明。
「非官方的外野比赛战绩400战全胜哦。 」
「她是Rickson么…… 」
桶子没听我吐槽。
「菲利丝妲不参加官方大会实在太可惜了。参加的话毫无疑问会取胜的。 」
「她为什么不参加? 」
「肯定是把这家店的主人们放在首位考虑了。为了不给店里添麻烦所以不参加,这样的?简直是女仆的模范啊! 」
「而且她和真由氏同年,还必须要去上学。 」
「说是不给店里添麻烦却要在店里举办什么『菲利丝杯』? 」
「别钻牛角尖! 」
「总之菲利丝很可爱!可爱的东西就是正义!猫耳女仆战无不胜,性的意义上。这就行了吧。 」
「你到底是二次元派还三次元派? 」
「一定要说的,两面皆是! 」
「各方都很freedom啊,桶子。 」
「很多人都这么说,对不住鸟。 」
平时总是没干劲,就这种时候才生龙活虎。 真希望Lab的活动也能拿出这种热情。 推着还没和菲利丝聊够的桶子回到了Lab,马上又被室内的热气给打败了。 赶紧打开全部窗户。稍微能通一些风,不过这也只能算自我安慰。 将电风扇开到“强”档,摆在自己眼前。 真想要空调…… 我打开电脑。 这台电脑是Lab的公共财产。现在都还在用CRT显示器,看起来很古老。 不过桶子这个电脑迷擅自买来各种硬件对其进行了改装,其内部性能似乎相当了得。 嗯,我用电脑要做的事,也就是更新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主页,查看Email,逛逛新闻网站,偶尔看看@ch之类。 刚才的那个提托还在降临中么。 啊,可没时间一直看@ch。 必须着手去解决昨天就一直束手无策的问题。 电话烤箱(暂定)。 差不多想搞清楚这奇怪的机能到底是什么了。 以前就拜托桶子把电话烤箱和电脑连接起来了。 设置在昨天就已经做好了,现在只需要在开发室里轻松地把线接好就行了。
「我说,桶子。为什么是X68000? 」
毕竟是20年以前的机器了。性能肯定很低吧。
「当然因为这是浪漫咩常考。 」
「这跟日本人主角却是异色双瞳的原因是一回事么。 」
「完全听不懂你在说啥。 」
「在说浪漫。 」
「是浪漫那就没办法了。 」
「不管怎么说,Lab没有其他空闲的PC了。 」
「你的最新PC呢? 」
「口胡。和这莫名其妙的东西连接起来如果速度变慢了怎么办啊。 」
真够任性的。 而且制作这电话烤箱(暂定)的是我们自己,你也不用说得那么难听吧。
「对了,关于胶化的问题你调查了咩? 」
「嗯,早上我去了趟大学。 」
香蕉为什么会胶状化。我为了调查那是什么状态,在这暑假里到大学去了。
「在显微镜下观察,分子都零零散散的。 」
「零零散散? 」
「这不是相转移的问题了。已经变得不是香蕉了…… 」
「腐烂的可能性……没有吧。烤了两分钟没可能就烂掉啊。 」
「……我想到分形构造了。 」
「门格海绵? 」
「对。感觉上像是在香蕉上无限打开了奈米程度的分形孔。 」
「这好像挺恐怖啊?到底发生什么了? 」
「……我有一个假说。 」
我故意卖关子地稍微沉默了一下。 桶子吞了吞口水。
「电子烤箱的电磁波影响——这样的假说。 」
「咦?这是什么—— 」
「我的推测正确的话,电话烤箱(暂时)很可能成为可怕的杀伤兵器。在军事上运用的话战争的历史也会被改写。唔哈哈哈。 」
我像恶人一样歪了歪嘴唇。 然后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是我。计划进入第二阶段。……嗯,总有一天要让那些家伙们知道,审判日已经近在咫尺这一事实。 」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意志,人类无法抵抗。El·Psy·Congroo。 」
「你又在和妖精说毛啊。我连接好了。 」
我很想跟他说明不是妖精,但是不行。 暴露对方的身份是一种背叛行为。 这就等于与一个比“机关”更棘手的家伙为敌。 电话烤箱(暂定)被包围在一大堆线的中间,搞不清楚是怎样的状态。 把这说成是与PC连接,还不如说是“魔改造”。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让电脑能使用业务终端模式进行操作,并且监视烤箱的运行状态。
「好了,现在怎办? 」
「香蕉已经准备好了。 」
刚才离开『女仆皇后喵喵』的时候,真由理托我买点香蕉。 真由理出钱。 实在是一个容易驾驭的女人。究极的老好人,或者说是头脑一片空白的迟钝笨蛋。 她似乎想不到让我买香蕉的话肯定会被用来做实验。 于是我将一整串香蕉放进电话烤箱(暂定)里了。
「一次用一整串真由氏又会闹别扭了吧?那是真由氏的钱买来的吧? 」
「这是她提供的研究经费。 」
「而且根本没有必要用一整串。一根就可以了吧一根。 」
桶子从上面拔了一根,重新放进电话烤箱(暂定)里。
「在实验经费上斤斤计较可是没办法改变世界的支配结构的哦。 」
「只有你才想去改那种东西。 」
一回到Lab这家伙就失去了干劲。 这家伙兴致的起伏太大了。
「行了,快用手机输入时间吧拜托。 」
手机放哪了呢…… 手机手机…… 拨好了。 立刻就连接上了。
「R·E·N·G。这里是电话烤箱(暂定)。 」
真由喜导航音开始了。
「现在可以进行定时操作。 」
「按下#键后,请输入需要加热的秒数。 」
「真不该加入这真由喜导航音,等得心烦。 」
「例如说,1分钟输入『#60』。 」
「2分钟输入『#120』。 」
操作指南终于完了。 输入『120#』。 输入完了,电话烤箱(暂定)发出低沉的声音开始转动起来。
「错了哟。 」
坏了,这是普通的加热。 把定时器手动回到0,再重新开始输入。 不按照操作指南的解说,输入『120#』。 坏了,输入错了 重新来。 不按照操作指南的解说,输入『120#』。 坏了,输入错了 重新来。 输入『120#』。 完成。 电话烤箱(暂定)里的转盘开始向平时相反的方向旋转。
「2分钟挺长的啊…… 」
虽说并没有拘泥于这2分钟的时间,不过真由理第一次发现这冷冻(?)机能的时候,定时定的是2分钟,所以我这也是为了再现当时的情况。 当然,60秒和180秒也都试验过了。 时间越短冷冻得越不彻底,还出现了毫无变化的结果。相反,时间越长变化越大。
「不过,这真的是电磁波造成的话,我们的细胞也变成零零散散的了么? 」
桶子似乎无所事事了,现在才提起这事。
「你进到电话烤箱(暂定)里被烤过吗? 」
「根本进不去吧。 」
「而且,你说电磁波影响的根据是? 」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科学狂人的直觉。 」
「喂,信口开河的啊。 」
「爱迪生曾经说过。没有1%的灵感,99%的汗水也是无济于事。所以发明家啊,灵闪吧! 」
「不是“天才是1%的灵感加99%的汗水”吗? 」
「很遗憾。你那句是误传这一说法在近年已经成为常识。唔~哈哈哈! 」
「那是爱迪生说的?他叫你灵闪? 」
「没错,就是灵闪! 」
是不是灵闪记不清了,不过的确是这个意思。 我也是最近在wiki上得到的情报。
「因此身为科学狂人的我,随时都在灵—— 」
电话烤箱(暂定)响起轻快的声音。
「可是烤完了也就只是变成胶状,根本没有什么新发现啊。 」
有种浪费了这120秒的感觉。 桶子打开电话烤箱(暂定)的门,朝里看去。 然后不知怎的一脸困惑。
「哦……哦哦!? 」
他揉了揉眼睛,又眨了几次眼睛,反复地挠着头。
「你在干什么? 」
「没,这个……咦? 」
「……消失了。 」
「什么消失了? 」
「香蕉。 」
这家伙在说什么? 我一头雾水地推开桶子,朝电话烤箱(暂定)里看去。
「……没了。 」
……不见了 里面什么都没有。 就在120秒钟前放进去的香蕉消失得无影无踪。
「………… 」
我轻轻吐了一口气,拿出手机。 朝着电话里的无音说话。
「……是我。情况糟糕了。我们似乎……让一个了不得的东西觉醒了。 」
「了不得的东西是啥米!? 」
桶子在旁边手忙脚乱,我当没看见。 我心里也因为惊讶而猛跳个不停,不过表面上装得很冷静。
「现在立刻发动紧急要请666号“冷严之封印”。 」
「什么!?政府的许可!?你犯傻吗,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这样下去这个国家会被炸飞的! 」
我怒吼之后收起了手机。
「……自,自演你好,自演再见。 」
「口胡你这菲利丝的跟踪狂。快说你把香蕉藏哪了? 」
「谁是跟踪狂啊! 」
「缴·蕉·不·杀。你觉得表演戏法就很得意了? 」
「不是冈伦你藏的? 」
「………… 」
「………… 」
难受的沉默。 这时候发觉喉咙已经干了。
「怎么会消失的啊!? 」
「天晓得! 」
「你去哪了啊香蕉!Bana~na! 」
将电子烤箱里的转盘取出来,把里面角落都找遍了,连香蕉皮都没看见。
「啊,哦,我明白了……这不是电磁波兵器,而是可以瞬间移动的电子烤箱……! 」
「你,你说什么~ 」
「……这也太乱来了。 」
「不然香蕉不可能从这密室里消失! 」
「这个,现在还是先冷静下来吧。 」
「啊,嗯。说得是…… 」
两人都深呼吸。 对了,吃根香蕉冷静一下。 我这么想着,将手伸向那一串香蕉。 ——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什……么……!? 」
这明显很不自然。 真由理托我买来的一串香蕉。 大约3分钟前,桶子从一串上面拔下一根,放进了电话烤箱(暂定)。 ……应该是这样没错。 然而现在这一串上面没有被拔过的痕迹。 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变得胶状化的香蕉连在上面。
「这,这啥啊!?怎么搞的? 」
桶子似乎也注意到了。 翻着白眼想去摸那香蕉,我赶紧制止。
「桶子!这Lab现在有多少香蕉? 」
「大,大概只有这一串…… 」
「这个胶蕉连着的地方是你刚才拔过的位置吗? 」
「不,不明……没注意那么多…… 」
「这胶蕉完全连在上面啊…… 」
没错,完全连着。 一点裂口都没有。 除了变成胶状外都很正常,连动过手脚的痕迹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并不是在香蕉胶状化后再接上去的。
「我,我说,桶子……这莫非是…… 」
我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词。 我有些犹豫到底说不说出来。 但是我终究没有忍住。 不管这有多么难以置信,但毕竟是我亲眼所见……! 脑子里还是一串问号,到底是什么原理出现这情况也不知道,总之如果要说明眼前发生的事,那就是—— 从处于封闭状态的电话烤箱(暂定)里,向香蕉串上——
「这不是……瞬间移动……吗!? 」
「嗯~ 」
从谈话室的方向传来女人的声音。
「你们的实验很有趣呢。 」
「是,是什么人!? 」
感觉心脏快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我惊讶的叫着,转过身。 同时用锐利的视线给射穿了。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里……!? 」
「年仅18岁就在『科学』上刊载论文的天才……在众人围观中玩弄男人的超S女……其佚名为“复苏者”…… 」
「牧濑红莉栖……! 」
「辛苦你解说了…… 」
「谁是僵尸啊喂。 」
「到底怎么回事!?你到这里来的目的是…… 」
「我是来见你的,冈部伦太郎。啊不对,是凤凰院凶真,对吧? 」
奇怪,这家伙怎么知道我的真名? 我没有跟她报过真名啊……!
「哦……你果然是“机关”属下的间谍,而且还是特殊能力者……! 」
「这样一来,不死一事也说得通了……! 」
「我都说我没死了。请别随便把人说死。 」
「桥田同学,你不能管管这人吗? 」
「牧濑氏你在这个情况下出现,冈伦大概陷入混乱了。 」
桶子似乎对这个女人的出现并不吃惊。 到底为什么?
「桶子,你背叛了吗!? 」
「冈伦你暴走过头了。 」
「你被牧濑红莉栖抓住把柄了吗,还是被她色诱了? 」
我狠狠地盯着红莉栖。 居然敢把我的右手给……
「不可原谅!你这个魔女! 」
「给我冷静! 」
红莉栖的眼里……好像闪出光来了。 难以想象18岁就有这等魄力。 莫非这个女人并非死了又复活,而是以死去的红莉栖为原型制造的人造机械步兵? 总之我老实的闭上了嘴。
「昨天讲座结束后我从桥田同学那打听到了这个地方,还有你的名字也是。 」
真没意思……心里不由得弹舌。
「你说你是来找我谈话的? 」
「是的。你说看见我死了,我想知道这到底是事实还是吃豆腐的借口。 」
这么说来我昨天被她当成变态了啊。 呃,现在回想起来我做得的确很失礼。还真亏她没把我揪去见警察。 可当时也是没办法的。死掉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任谁都会做出与我相同的事吧。
「不过看你刚才的行动我就理解。看来是单纯的性骚扰而已。也就是说,我的预测是正确的。 」
「能不能不要擅自得出结论。你误会我了。 」
这样下去我不就会被认定为变态了啊! 必须要想办法解除误会!
「不过这事现在别管了。 」
「咦?不管了吗……? 」
得救了。我还以为她会把我带到警察局去。 可她说了“现在”这词让人放心不下。 红莉栖伸直腰,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开发室。 明明才只有18岁,身材就这么好。 走路的姿势也很有味道。 虽然胸前缺少起伏! 我和桶子都畏缩起来,在这本来就不宽敞的房间里想和红莉栖保持距离,不停地后退。 咕,可恶。开发室可是不准外部人员入内的啊!
「说起来还没有做过正式的自我介绍呢。我叫牧濑红莉栖。请多关照。 」
她说完,绷着脸伸出手。 这动作算啥? 想用手指发出超常的波动吗!?
「握手都不会吗?日本的男人是不是太缺乏常识了? 」
握手? 面对可算初次见面的异性,而且还是几乎当成是变态看待的我,这个天才少女自己提出要握手?
「你欧美吗! 」
「在美国住了7年,怎样? 」
「真是欧美啊…… 」
纤细又漂亮的手指。 指甲色泽丰韵健康。没有涂指甲油也没有假指甲之类多余的装饰。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 我做好随时都能逃跑的准备,曲卷着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了捏红莉栖食指的指尖就赶紧退开了。
「你战战兢兢过头了。 」
「你身上的杀气可不一般。这就是俗话说的武术吗? 」
「俗话才不这么说。 」
「那就忍者—— 」
「俗话个鸟。 」
咕,这女人实在冷酷到底。 而且偶尔语气会变得很可怕。
「在美国长大的话不是应该说着“HAHAHA!Nice to meet you!”,满面笑容着请求握手么。 」
「啊不,应该是请求拥抱才对。 」
人造机械步兵做不到吗?
「你这是怎样的偏见啊。 」
红莉栖耸了耸肩,吐出这么一句。 她已经没有在看我这边了。 她的视线朝着放在电话烤箱(暂定)旁边的香蕉。 刚刚发生了难以相信的现象的香蕉。 一串香蕉中只有一根很不自然的胶状化了。
「……这真的很有意思呢。 」
红莉栖把脸靠近香蕉,开始仔细地端详。
「有镊子吗? 」
「没! 」
「哦。 」
说完红莉栖把食指噗嗤地插进胶状的香蕉上。 红莉栖漂亮的手指渐渐埋进粘糊糊的香蕉里。
「你干什么!这是珍贵的实验资料……! 」
「真唠叨! 」
红莉栖很快拔出了手指。指尖上粘着胶状的碎片。 她毫不犹豫地将手指一口含在嘴里。
「……没味道啊。真难吃。 」
眉头也没皱一下。
「这么贪吃啊,复苏者,看来你还是个小朋友嘛。肚子那么饿的话我就赏你一根香蕉吧! 」
「我不要。 」
「而且那香蕉是真由氏的。 」
「别客气。我说赏就赏! 」
「谁要吃变态的香蕉啊。 」
「变态的香蕉……! 」
桶子仿佛受到电击似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怎,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吃变态的香蕉……晃晃悠悠……含住手指……边说难吃边皱眉头…… 」
看来这家伙脑内的变态感应器开始高速运转了。
「牧濑氏牧濑氏。能麻烦你再说一次刚才那句吗?可以的话尽量用懊悔的表情。 」
「啊……? 」
「就是“谁要吃变态的香蕉啊”这句,后面能加上“啊,可是……”更佳! 」
「……嗯?……嗯~? 」
「……! 」
大概是察觉这话的意思了,红莉栖瞬间满脸通红。
「呼哈哈,桶子啊,虽然你是无可救药的人渣又是最纱布的变态,但这次就算你立了大功! 」
因为你帮我向这个臭屁的红莉栖报了一箭之仇! 现在必须要继续追击才行! 让这个自大的少女知道什么叫成年人的战术!
「怎么,牧濑红莉栖。你刚刚想象到什么了?实在想请教你一下啊。呼哈哈哈! 」
「………… 」
「快说吧天才少女!天才到底做了怎样的妄想,还请赐教啊! 」
「你这白痴……! 」
红莉栖生气地高耸起肩,背向了我们。 还是有这样充满人性的感情表现嘛。 看来她不是人造机械步兵。 我现在实在很爽快。 最近数年来就现在最畅快。 不愧是桶子,我的右手。干得好。
「原来你们俩都是变态。 」
「啊呀~ 」
你害羞个头啊白痴。
「你可没资格说我! 」
「OK,我为自己高傲的行为道歉。 」
红莉栖大大地叹了口气,重新面向我们。 表情已经变回冷静的样子。
「就算其原因是你们的性骚扰行为,我现在也不追究。 」
你别每次都加上个“现在”啊。不是会让人担心以后真的被你告了怎么办么。
「麻烦你们告诉我详细情况。这个香蕉,还有那边的—— 」
红莉栖看了一眼电话烤箱(暂定)。
「电子烤箱。 」
「这是顶级机密。可以告诉你这个无关人士的就只有一件事,这东西的名称是『电话烤箱(暂定)』。 」
「括号,暂定?什么意思? 」
「字面意思,名字还是暂定的。 」
「名称无所谓。 」
「但除了名称就没别的可以告诉你的了。 」
「可是冈伦。牧濑氏说不定能解释这个诡异的机能哦? 」
「唔,这个嘛…… 」
毕竟她好像是个天才嘛。 好歹她驳倒过我,至少她的头脑可以期待一下。 但这目中无人的性格让人不爽。 这个少女很危险。 而且有点可怕。 于是我想出了一个好主意。
「笑成这样……又在想什么变态的东西了? 」
「你叫克里斯蒂娜对吧? 」
「谁是克里斯蒂娜啊!你穿越了吗! 」
隐约感觉这么叫她更有美国电影的气氛。
「你想知道这台烤箱的秘密的话,就和我做个交易吧。 」
「……什么交易? 」
「第一,要你加入Labmem。 」
「拉面……? 」
「是Labmem,猪头!Laboratory Member! 」
「你是说让我加入到研究所的成员里?可是我预定8月就要回美国。 」
「会让你写张答应不对外人泄露秘密的契约书的。如果你违反,就向『科学』揭发你是个冷漠好色的变态! 」
「唔…… 」
「真鬼畜啊,冈伦。那本『科学』发售了我买5本。 」
「你成为Labmem之后,只要回国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你的头脑能为我们Lab工作就行了。 」
「……你真拽啊。把详细的合同给我看看。 」
「没有那种东西!这里是社团,不是公司。 」
「……只是提供知识的话,OK。不过如果还有其他什么变态霸王条款的话,回答就是NO。 」
「不会吃你也不会刮你,放心吧。 」
「……但是要性骚扰? 」
「要你个头! 」
「刚才你说了“第一”吧?还有第二条对吧?那有可能是变态要求—— 」
「第二个条件是—— 」
「今后不再追究我险些对你做出性骚扰行为一事。 」
「………… 」
「冈伦,你太小气了!作为人的气度太小了!但这很好我喜欢! 」
「桶子你可没资格说我。顺便一说,桶子的性骚扰行为不包括在这之内。那方面你们俩自己商量。 」
「你说啥,口胡! 」
「我们的要求就这些!你不接受这两点的话就请立刻离开! 」
「……咕咕咕,怎么样?我觉得这场交易不错哦。 」
「对你来说不错而已吧。 」
红莉栖很夸张地把手指伏在额头上。
「真是的……有种去甲肾上腺素分泌过度的感觉。嘴巴张开闭不上了。 」
「我可管你是不是得了颚部关节病!到底答不答应要求,快回答克里斯蒂娜! 」
「叫你别多加字!我叫红莉栖! 」
她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抬头仰望天花板。 这家伙各种反应都很强烈,因为在美国长大的么? 感觉她迟早会说出“damn!”,“oh my god!”和“mother fucker!”之类的。
「……OK,我接受交易。 」
「咕咕咕,回答得好。现在这个瞬间你就是Labmem Number 004了。 」
「我们欢迎你,克里斯蒂娜。不,复苏者! 」
「两个都不对。你好好地称呼我。凤凰院。 」
「………… 」
「………… 」
我们之间展开了1分钟左右的视线战。 先移开视线的是红莉栖。 做出游刃有余的感觉。
「真孩子气呢。 」
「你说什么?天才“变态”少女。 」
「啊~好讨厌!以后不准叫“变态”!我也不会把你当变态了!饶了我吧! 」
「你明白就好。那赶紧开始正题吧。桶子,给克里斯蒂娜—— 」
「蒂娜也不准! 」
「给红莉栖君说明一下至今为止我们所做的实验。 」
「我拒绝! 」
「………… 」
结果只好我来说明。途中我一边展示起自己的传说——被红莉栖骂道“你别脱线”——一边将电话烤箱(暂定)和香蕉的关系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了。 红莉栖直到最后才自己提出问题,不愧被称为天才,理解能力很强。
「——果然很有趣。 」
「说说你的见解。 」
「至少应该将电磁波兵器和瞬间移动过之类无·聊的假说给扔了。 」
一副要吵架的样子啊,这位女士。
「可以再做一次实验吗?我也想亲眼看看。 」
她说完,在我们回答之前就很“自然”的从香蕉串上拔了一根。 然后表情严肃地将其放进电话烤箱(暂定),并用自己的手机设定了时间。 怎么回事呢? 我看着她这样一种想法油然而生。 ——她好像乐在其中。 怎么说呢,具体和平时有什么不同我也明确说不上来,而且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绷着脸,可我还是有了这样的感觉。 嗯,这家伙也是候补的学者嘛,喜欢做实验也不奇怪。
「冈部和桥田看着香蕉那边。 」
「能不能麻烦你别指示我。我可是科学狂人凤凰—— 」
「好啦,视线不要从香蕉上挪开! 」
马上就生气了。 我和桶子照她说的凝视着香蕉。 不用红莉栖来指示我,我也会这么干。最开始发生“瞬间移动”的现象时,我没有看着香蕉,现在想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现象。
「经过了60秒。有没有什么变化? 」
「没有啊! 」
现在,电话烤箱(暂定)里的香蕉会变成胶状回到这里来。 出现一次还可能是什么意外,或者用偶然的产物来收场,两次连续发生的话,那就证明确实是“发生了什么”。 那样的话,红莉栖也会重新考虑了吧。 考虑这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成功的瞬间移动实验。 我怀着祈祷,目不转睛地盯着香蕉——
「100秒。 」
红莉栖这样报告之后没多久——
「啊! 」
什么声音都没有,忽然间胶蕉就“出现”了。 这串香蕉上连着的胶蕉变成两根了。 一眨眼的工夫都没有,真的是一刹那的事。
「出现了! 」
「………… 」
这冲击的确让人哑口无言…… 我此刻亲眼目睹了相当了不得的事。 现象上来说,这明显进行了瞬间移动。 烤箱的报时声响了。
「………… 」
红莉栖盯着烤箱内部,就那样僵住了。
「你那儿怎样了? 」
「咦?啊,这个…… 」
「1,104秒的时候,消,消失了。一瞬间。嗯。 」
她很慌张。 面对着现象不吃惊的人才比较少吧。
「果然是瞬间移动啊!人类历史上首次! 」
「………… 」
红莉栖很快平静下来。 皱着眉头,交叉起手腕陷入思考。 右脚的脚尖一举一放。 好像还在小声地嘟囔着什么。
「瞬间移动之类……真的可能吗……? 」
「可是的确发生了移动……尽管难以相信…… 」
「是量子传送……?不不,那是对量子而言的…… 」
「不要逃避现实。你亲眼看的东西就是全部。 」
听了我的话,她用尖锐的视线看着我。 就跟狙击手的眼睛一样。 其中气势可不一般。
「……真的是瞬间移动吗?武断地确定结果再来思考是很危险的。 」
「那么天才少女,你说刚刚这现象是什么? 」
「………… 」
「整理一下。 」
「整串香蕉和冷冻炸鸡块没有移动。对吧? 」
「……可能是能够移动的物体的大小有限。 」
「炸鸡块不是比香蕉小么。 」
「实验一直都用同一种炸鸡块。1袋12块。 」
真由理只买她喜欢的“汇饭炸鸡No.1”。
「一整袋就挺多的了。 」
「盐呢?盐也做过实验了吧? 」
当时把大约一把盐放在碟子里做的实验。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
「碟子碍事了吗? 」
「当然,不用碟子的状态下也实验过了,没有变化。 」
「那食盐用一粒一粒作为标准的话,因为太小了所以不行……? 」
「唔……需要有点线索…… 」
天才少女似乎陷入了苦战。好像有些浮躁了,在室内走来走去。
「还有别的吗?关于电话烤箱还有没有注意到别的什么? 」
「不是电话烤箱,是电话烤箱(暂定)。 」
「随便你叫什么都行。 」
「怎么说?有没有注意到什么?没有吗? 」
红莉栖没有看着我,而是向桶子发问。 的确,电话烤箱(暂定)的设置至今为止都是桶子在做,他比我知道得多。
「啊,对了—— 」
桶子提心吊胆地开口道
「从这个东西上发生过一次很厉害的放电。 」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
「因为冈伦那时不在。 」
「什么程度的放电? 」
「这个开发室变很明亮,跟被荧光灯照射到一样。大概持续了两秒钟吧。 」
「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 」
「在调整连接在这东西上的手机的时候。取下专用的手机,装上了我自己的手机。 」
「然后没过多久就噼里啪啦的。 」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
「昨天的白天。冈伦去看中钵博士的发表会的时候。 」
「中钵博士…… 」
昨天白天我的确去看中钵博士的发表会了。 对了,那家伙说的时间机器理论正是照搬约翰·提托的。 现在在留言板上发帖的那个约翰·提托,暗中的人搞不好就是中钵博士。
「不过慢着。桶子,应该说过啊。中钵博士的发表会中止了—— 」
「对,就是那时候。可是冈伦你不管他有没有中止,还是和真由氏出门去了啊。 」
……我的记忆不是这样的。 毕竟我记忆中,中钵的发表会没有中止。 记忆的错位还是没有解决。
「对了,那时候我给桶子发了条短信,没收到? 」
「短信? 」
「昨天在ATF我看到的那些短信? 」
见我点头,红莉栖就靠近过来。
「你好像说那短信的内容是我在发表会之后被男人捅了? 」
「没错。但不知怎么的却发到一星期以前的桶子的手机上去了…… 」
「啊?那不是你胡扯的吗?不然电子时戳就变得很奇怪了咩。 」
「我一直都只说真相!不过你这么说的话我就让你看看发送记录。 」
我打开自己手机的短信发送记录。 可是——
「没了…… 」
在记录列表里,没有发送那条短信的痕迹。 我记忆中,那是在中钵博士发表会结束后大约30分钟的时候。 发现红莉栖死了,在场包括我在内大约10个人都陷入混乱,慌忙跑出了广播馆。然后才发了短信。 不管怎么查看,应该存在于那个时间段的发送记录完全消失了。 ……应该有的东西消失了。 就跟电话烤箱(暂定)里的香蕉一样。
「为什么会没有……?我的确发了啊。中午1点之前—— 」
「啊,放电现象正好是在那个时间发生的啊!『尽管笑』刚刚要结束的时候。 」
我瞬间灵光一闪。 灵闪,正好实践了爱迪生的这一教诲。这可不是想做就做得到的。也就是说,我是天才! 我奸笑着看了看红莉栖和桶子。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
「咦,什么? 」
「哦,这是冈伦平时的癖好,别太在意比较好哦,真的。 」
「闭嘴!我发觉了!不由得发觉了! 」
我用手掌拍了拍电话烤箱(暂定)的上部。
「我发出的短信的神秘现象与放电现象的发生—— 」
「一定有什么关系! 」
「………… 」
「………… 」
「………… 」
「……然后呢? 」
「哈? 」
「有关系我知道了。你说啊,那是什么关系? 」
「调查这个是你的工作克里斯蒂娜。 」
「桥田,和这个人说话好累。 」
「一开始所有人都是啦。最基本的对策就是别当回事—— 」
「喂!别把我的言行全部一票否决了! 」
行吧,我就证明给你们看我是正确的。 能够再现放电现象的话,短信的电子时戳之谜也应该能看到线索。
「桶子,把发生放电现象时电话烤箱(暂定)的状态告诉我。 」
「当时状态很夸张啊。把自己的手机和电话烤箱连接起来,在测试能否用X68000进行操作。 」
我把和电话烤箱(暂定)连接着的手机拔下来,插上自己的手机。 这时,从谈话室的方向传来开门的声音。
「我回来啦~啊呜~肚子好饿~ 」
真由理提着便利店的购物袋走了进来。 看来是打工结束了。
「来吃炸鸡块吧~汇饭炸鸡No.1~ 」
「冈伦,香蕉帮我买了嘛~?冈伦~? 」
她朝我们所在开发室里看过来,歪了歪头。
「啊呀呀?有客人吗~? 」
真由理注意到红莉栖,然后跟平时一样带着开心的笑脸,低头行了个礼。
「我是真由喜。请多关照~ 」
「我是牧濑。好像刚刚加入了Labmem。 」
「咦~?真的吗?好棒。是女孩子Labmem耶~ 」
「桶子,你在X68000上做了什么操作? 」
「刚才就说了,是在调整短信的收信设定。为了接收远距离操作短信时的监控。 」
「所以在同时使用了120秒的『冷冻机能』。 」
「我让PC也能启动这冷冻机能了。昨天也做了这方面的测试。 」
「真由理,把汇饭炸鸡No.1放进电话烤箱(暂定)里! 」
「大家也要吃炸鸡块吗?可以给你们一人一个哦~ 」
真由理无忧无虑地把炸鸡放进了烤箱。 我让桶子给我说明了一下显示器上画面的意义。 似乎和DOS的操作方法没有太大差别。 我在键盘上输入了『120#』后,按下了回车键。 电话烤箱(暂定)立刻开始运转。 放在转盘上的汇饭炸鸡No.1开始反方向旋转。 红莉栖用严肃的眼神盯着电话烤箱(暂定)运转。 感觉不想漏过任何细微的异常。
「这下放电现象发生时的条件就再现了吧? 」
「这个…我也说不准…… 」
「呆站在那里的助手! 」
「哈?你叫我? 」
「除了你还有谁! 」
「我什么时候变成你的助手了? 」
「别废话了,朝我的邮箱里发条短信。 」
如果再现条件齐全了,现在给与电话烤箱(暂定)连接着的我的手机发短信的话,收到时候的电子邮戳就不会是现在,而是过去的。 可助手——红莉栖却一脸怒意地耸了耸肩。
「我不知道你的邮件地址。 」
「真是个没用的助手。 」
「叫你别随便把老娘当你助手。 」
「桶子,用你的手机发。 」
「啊,好。呃,发什么内容? 」
「随便! 」
「这个这个…… 」
「就发『克里斯蒂娜是变态』! 」
「不是叫你不准说变态了吗! 」
「那就折中吧。『冈伦是变态』。 」
「你这叛徒……! 」
「桥田GJ! 」
红莉栖笑着对桶子眨了眨眼。 真不爽。
「啊~真由喜的香蕉。 」
我们几个在纠结的时候,真由理在一旁发现了那一串香蕉,哭丧起脸。
「变成胶蕉啦~ 」
别简称成胶蕉啦。
「我们用来实验了。 」
「这个是真由喜的啊…… 」
「短信我发了哦? 」
「真由喜,那边的那位凤凰院待会儿会把钱给你的。 」
「为啥是我! 」
「真是的~为什么总是拿真由喜的食物来做实验呢~? 」
「啊,莫非这个炸鸡块也在做实验吗? 」
「没错! 」
「好了好了,发送了哦~发送发送我按~ 」
真由理从我身边穿过,走到电话烤箱(暂定)跟前。 我来不及阻止她。 真由理将还在运转中的烤箱的门——
「等等,别打开真由理! 」
「嗯? 」
她歪起头,但门已经打开了——
「哇哇—! 」
阴暗的开发室里,充满闪电一样的青白色的光。
「开始放电了! 」
激烈的火花声。 我抱着真由理的身体,退开电话烤箱(暂定)了一步。
「这,这好像很危险!? 」
房间里弥漫着烟雾。 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 闪光太过强烈,眼睛陷入麻痹了。 我眨了好几次眼睛,试图恢复视力。 旁边传来红莉栖和桶子咳嗽的声音。
「全,全体人员,没受伤吧? 」
「还,还好。 」
「我说,别说2秒了,这放电时间应该更长啊? 」
真由理细细地手指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臂。
「冈,冈伦?呃~发生什么了呀~? 」
视野渐渐恢复了。 真由理好像不知所措。
「没事吧?没被烧伤吧? 」
「呃……身上不痛,应该没问题吧~ 」
还好顺手护住了真由理。 我虽然是科学狂人,可同伴遇到危险,哪怕牺牲自己也要去救。 我和真由理抱在一起了,我轻轻放开她。 呼。这还真着急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
「喂,这,快看这里! 」
红莉栖发出紧张的声音。 视力的麻痹总算恢复了,我重新环顾了一下开发室。 突然映入眼帘的惨状让我哑口无言。 放在开发室中间的一张大桌子。木制的,相当结实,就算站5,6个人也不会坏。电话烤箱(暂定)和X68000就放在上面。 可它现在断成了两截。 连在烤箱上的PC等物全都倒在地板上。 而—— 关键的烤箱—— 扎进了破掉的桌子。 完全镶在楼层的地板上。
「这啥啊?怎么搞的……?电子烤箱再重也不可能在地板上砸一个窟窿啊…… 」
「只是放电现象可不会这样。还有发生了其他现象……? 」
我一阵子没说出话来,但很快就在这出乎意料的情况面前稳住阵脚。
「咕,咕咕咕,唔~哈哈哈!一、一切都在计算之内! 」
管他三七二十一,先大声笑。 然后打算拿出手机做平时的那个,可不巧手机还连在电话烤箱(暂定)上。 El·Psy·Congroo。 我张嘴无声的念道。 这句话没什么意义。 只不过是根据语感随便决定的。 但是正因无意义才有其存在意义。 经过长年的使用,只要念这个心里就会冷静下来。
「……真由氏的炸鸡变得一团糟了,有何看法。 」
「咦? 」
真由理打起精神后小心翼翼地朝电话烤箱(暂定)里看去。 虽然扎进地板了,但门勉强能打开。
「啊~变成黑炭啦~真由喜的炸鸡…… 」
真由里垂头丧气地碎碎念道,我安慰她似的拍了拍她肩膀。
「汇饭炸鸡No.1为了伟大的实验的成功而牺牲了。让我们为祈祷它的冥福吧。 」
「别管什么炸鸡了,现在先要解析电话烤箱发生了什么—— 」
「不管它就太过分了啦,呃,克里斯蒂娜…… 」
「喂喂,那边的凤凰院凶真,你怎么交代啊!?真由喜记错我的名字了! 」
「别闹了,先换气比较好。咳咳。 」
「吵死了,你们闭嘴! 」
我用威压的视线看了他们一圈。 现在这个瞬间正是人类成功完成了伟大实验,跨出崭新一步的值得纪念的时间。是历史开始运转的日子。 这些家伙没有权利用傻里傻气的对话来糟蹋这一时刻。 我抑制着急促的心跳声,把手伸向还插在电话烤箱(暂定)上的我自己的手机。 很幸运的是,发生了那么强烈的放电,手机还毫无损伤。 好好地运行着。 但是看不到本来应该显示出来的“有新短信”的图标。打开收信列表。 新收到的短信应该现在在上端。 然而…… 内心的悸动更激烈了。 就在那放电现象之前桶子给这台手机发送的短信不在最上面。 我就是在期望这“不可思议”的现象。 继续查看列表里的短信。 终于—— 将其—— 找到了。
「呼,呼哈哈,唔~哈哈哈哈! 」
成功了。虽然不知怎么搞的,但是实验成功了! 电子时戳证明了这一点。 这条短信的接收时日是“7月24日”,也就是5天前。 正和我发送的那条“红莉栖死亡通告短信”的结果相同。 29日发送的短息,回送到了24日。 而这一次终于“灵闪”了。
「一切都联系起来了。这一连串事件所表明的独一无二谜底。 」
「这台电话烤箱(暂定)隐藏机能的真相,我终于发现了……! 」
「这不是直觉,没错,是确信! 」
「……你说吧。这到底是什么? 」
我感觉自己的嘴自然地笑咧开了。 我正面顶住红莉栖狠狠地视线。
「话先说在前面。大发明绝大多数是在研究中发生的偶然产物。这被称为意外发现。 」
「少说废话了。 」
咕……居然在我讲话的时候打断。 算了,开始正题。
「短信送往了“过去”。 」
「快要解冻的炸鸡块“变回”了冷冻状态。 」
「从香蕉串上拔下来的香蕉“回到”了香蕉串上。 」
「……难道。 」
红莉栖似乎也反应过来了。 不愧是天才助手。
「对,没错……! 」
这就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这台电话烤箱(暂定)是—— 」
「时间机器……! 」
通宵了。已经到中午了。通宵之后,剩下的太阳太过耀眼。根本不想出门去。可是Lab里热得像个蒸笼,让人受不了。把Dr.Pepper往嘴里灌。大概是喝得太多,肚子都涨起来了。因为一直没睡,我握着塑料瓶的手有些颤抖,眼睛也发花。感觉一不小心就会不省人事。还是去冲个澡了,醒醒瞌睡好了。这栋楼房有一间简易的淋浴室。虽然没有澡盆,只能淋浴,但有和没有还是存在天地之别。
「…………」
桶子正背对着我,操作着PC。他的膝盖不停地打着哆嗦。
室内就只有电风扇转动的声音和桶子点鼠标的声音。桶子看也不看我这边,也不向我搭话。
我也一样。没有那个力气了。本来这应该是一个平静的夏日,但这里却充满了慌乱不稳的空气。昨天——经过那冲击性的实验,我确信电话烤箱(暂定)拥有时间机器的机能。
红莉栖似乎始终不愿意认同实验结果和我得出的结论。
「时间机器……你说时间机器……你说谎!」
她叫喊着跑出了Lab。看那架势是不想再次出现在这里了。而说到真由理,她因为炸鸡块和香蕉一事变得很消沉,本来每天都会制作cos,但昨天却直接回家了。食物的怨恨看来挺严重的。而我和桶子就留在Lab里。
我们因为看到电话烤箱(暂定)隐藏的惊人的可能性和实际“送回到过去的短信”而变得兴奋不已。为了确定电话烤箱(暂定)就是时间机器,我们俩通宵做了这样那样的实验。可是说到结果——试着从超市里买来各种东西放进电话烤箱(暂定)里,全部都失败了。没有变化。什么也没发生。发生放电现象以后的实验里,没有再发生胶状化,而变成普通的加热了。为何突然什么也不发生了,原因还不明。而关于“短信被发到过去”的机能。
经过反复的实验,我整理出的问题有以下几点。
问题1—— 放电现象对策。因为有火灾隐患,将开发室内可燃物全部撤走。准备了两个装满水的消防桶,以防万一。
不过这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
以后根据情况,如果还有危险,需要考虑更换实验地点。
问题2—— 质量增加的问题。发生放电现象的时候,电话烤箱(暂定)似乎因为某种原因质量猛烈增加。因此,烤箱压坏桌子,陷进了地板里。
关于这点我们的解决方案是,把烤箱放到地板上,在下面垫着坐垫和毛毯。同时还能把地板上的窟窿隐藏起来,一箭双雕。这只是应急处理,如果继续在地板上打洞,显像管先生就得找我们索赔了。更别说弄穿地板会怎样。另外,今后必须要调查质量增加的原因。当然,前提是我们这种门外汉团体能够调查的话。
不过这两点都是细枝末节。
比起这些还存在更加重大的问题。只要不解决这个问题,就无法掌握将短信发往过去的方法。这问题就有这么关键。
问题3—— 说到底,将短信发往过去变成可能的条件不明。
试了很多次都没能确定这个条件。一整晚反复失败了40次以上,一次也没发生放电现象。
本以为烤箱门开到一半是关键,不过我的这种想法很轻易就被打碎。可能还有其他的条件,但目前是一筹莫展。我们最开始很激动,但随着时间的经过,实验进行得不顺利,心里变得焦躁起来。最后变成现在的状态。老实说现在陷入无计可施的状态,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懒懒散散的。
手机又收到短信了。从昨天开始就频繁地发来。全部是『闪光的指压师』——自称桐生萌郁的女人发的。本来我就不常发短信。偶尔会跟真由理之类最近的高中女生一天发一条左右的程度。因此,她这频度让我有些郁闷。本来根据那手指的动作就完全可以想象到指压师是个短信魔。我实在是大意了。
回复起来太麻烦了,无视。
喝光手里的Dr.Pepper,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作响。
从昨天开始就什么都没吃。
肚子太饿了,连去冲澡的力气都没有。
我试着叫了叫正啪嗒啪嗒敲着键盘的桶子。
「我说,去不去SANBO吃牛肉饭?」
「啊~太麻烦了……」
「你不饿吗?」
「饿是饿了~」
「哼……你这不干脆的男人。」
说起来这家伙刚才开始就一直在PC上干什么?突然产生了兴趣,就若无其事地从他背后偷看了一下。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我没见过的近未来风的设备。巨大的八角形隧道中连接着各色的胶线,看上去像曼陀罗花。或许是SF电影里出现的巨大宇宙飞船内部?高度大概有十米以上。与一起拍下来的人物的高度对比一下就很明显。顺便一说,那个人物似乎不是日本人。
「哈~」
这时桶子很深沉地叹了口气。他眼里发虚,这是因为没有睡觉还是太累了,或者是变得不正常了呢。
「大型强子对撞机真治愈啊~」
「你,你……你说什么!?」
大型强子对撞机?这是咒文吗?还是必杀技名!?
「大型强子对撞机。你不知道咩?」
桶子仍旧用弛缓的表情望着显示器,我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往上拉。
「痛痛痛痛,你干啥米!」
「你糊涂了?」
「糊涂你个头。」
「那大型强子对撞机是啥?」
「是SERN的东西啦,SERN。那设施的实验装置,简称LHC。」
「真的很萌。推存!」
「你这家伙对非人的东西产生性欲……」
「屁啊。不过怎么说呢,看着就觉得兴奋?就会不由得傻笑?人有时候会有这种感觉吧?」
「这么说来,前不久你还说工场和高速公路的高架桥下感觉很爽来着?」
「对对。和那是一回事。」
「太没节操了。」
2次元,3次元,甚至连无机物也……
「分门别类地缩小自己感兴趣的对象不是很可惜咩?」
可自己没兴趣全都觉得很烦的性格却一点没有好转。
「SERN啊……」
我再次琢磨了一下这个名称。最近在哪见到过。在哪来着。想也不用想。
「约翰·提托!」
「哦,约翰·提托。冈伦说的是现在在@ch上正闹得热火朝天的家伙啊。」
「那人可能是冒牌货。我说的约翰·提托是在10年前出现的那个。」
「10年前也出现过?同一个人?」
本来还以为桶子想起来了,结果期待被狠狠地粉碎。
「总之约翰·提托提到了SERN的事。」
虽然我只记得大概,但有一点印象很深。
「提托留下了这样的“预言”。他说,2034年SERN完成了时间机器……!」
「哦,时间机器。实在是个适时的话题。」
「不过我记得那不是10年前,现在的提托也这么说。」
「管他是10年前还是现在,无所谓。可你不觉得奇怪吗,桶子。」
「这奇怪的符号很可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这提托可信咩?」
「是否可信根本不重要!我们和他现在被时间机器这个关键词连接起来了。」
「为了保险起见,调查一下他所提到的SERN,对我们不会有损失!」
我的精神复苏过来。果然对科学狂人来说,好奇心还是最奢侈的大餐!反正现在也无计可施,稍微绕一点路也没什么不好。
「桶子,求SERN详细。」
「OK。我的SERN文件夹在燃烧!」
桶子突然变得洋洋得意,轻快地敲起键盘。
在PC上我的图片文件夹中打开了一个命名为SERN的文件夹。里面装满了无数张桶子从网上数次搜集来的关于SERN的图像。
「SERN是世界上最大的基本粒子物理学研究设施。有过『欧洲基本粒子物理学研究所』,『欧洲基本粒子原子核研究机构』之类的通称。」
「位于瑞士和法国的边界处,日内瓦郊外。以前比较有名的就是创造了HTML和HTTP以及World Wide Web。」
「World Wide Web?就是英特网的那个?」
「bingo。URL前端的那个。」
创造出那个的竟然是SERN。本来看过关于提托的书,自认为对其有所了解,但没想到这地方那么厉害……
「尽管在日本不是那么有名,但日本的研究队伍现在也正参与在其中。」
「SERN在进行什么研究?」
「基本上是基本粒子物理学吧。」
「SERN拥有世界上唯一一部超级巨大的实验装置。就是那个叫做粒子加速器的东西。」
「低能反质子环,质子同步推进器,大型电子~正电子对撞器。」
「而最终BOSS就是以世界最大为骄傲的LHC……大型强子对撞机妲。」
什么妲啊……
死宅拥有一种仅通过将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的东西的名称后加上“妲”,就能将其进行拟人化和萌化的能力。就是指这个了吧。桶子没发觉我在无语,他继续在屏幕上显示图片。
「LHC位于SERN的地下,设置在全长约27公里的环状隧道里的粒子加速器。」
「从去年开始就在进行一种实验,将质子在其隧道内进行加速并相互碰撞来引发未知的粒子反应。」
「啊,实验开始前,出现过一种传闻说这实验可能制造出迷你黑洞咧~」
「地球会被那迷你黑洞吞没!宇宙大乱!这一类的。」
迷你黑洞……根据10年前的帖子,提托的时间机器应该是使用了,迷你黑洞。“预言”在SERN这方面是说中了吗?
「实际发生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是?」
「有啊有……有个头。SERN在官方表示了否认。」
「就算产生了迷你黑洞,能量也非常小,产生的瞬间就会消失吧。不可能吞掉地球啦。」
「但是无风不起浪。」
记得提托应该这么说过。SERN从2001年开始研究时间机器,到2034年完成了时间机器。现在是2010年。实际开始研究已经过了9年了。官方广报表示实验从2008年开始也显得很可疑。当然,这是假定预言是现实为前提。毕竟提托的预言虽然说中了不少,但还是没说中的较多。为什么我周围各种各样的人都不记得提托曾于2000年出现过,这一诡异的之处让我很在意。提托似乎话中有话。我希望如此。
我拿出手机,放在右耳边。
「是我。咕咕咕,你听了别吃惊。我嗅到邪恶阴谋的味道了。」
「——约翰·提托和SERN。从这两个词你应该能明白我想说什么……嗯,没错。他们很可能和“机关”有联系。」
「哼,偶然?喂喂,别太让我失望哦……什么?根据?这个嘛,一定要说的话……是我在躁动了。我的科学狂人的直觉这么告诉我的。」
「那些家伙想要毁灭世界……嗯。靠迷你黑洞。不过,如果我们将那种技术抢来的话,怎么样?」
「……咕咕咕,废话。你以为我是谁。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El·Psy·Congroo。」
收起电话,只见桶子满脸黑线似的看着我。
「乃到底在和什么人战斗啊……」
「桶子,我们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要做的事?是啥米?」
「啥米个头!别问我!这时你应该看透一切似的奸笑一下。不然就不像超级厨客了嘛。」
明明希望他能回答“真是拿你没办法。那报酬呢?”。
然后针对这一句将展开以下夹杂玩笑的对话。
我『一星期的薯片』
桶子『10天的份我就出手』
我『哼,真够贪吃。』
桶子『入侵操作肚子饿得快』
我『交涉成立。赶快着手。』
桶子『OK,BOSS』
像这样。嗯,实在是冷酷又让人陶醉的对话。
可现实里桶子却嘟着嘴巴表示不满。
「冈伦你总是缺少说明。少装帅了,先让别人能听得明白。」
真是的,这家伙实在不会察言观色!
「你是超级厨客。」
「别叫厨客。至少说是黑客。」
「这下知道了吧?」
「不,完全不。」
「去入侵SERN。」
听了我的要求,桶子露出跟傻了一样的表情。
「……你这莫非是在开玩笑?」
「桶子,你能行的。去揭穿他们的恶行,得到时间机器的线索。」
「什么恶行啊……那是冈伦你的妄想吧。」
「电话烤箱(暂定)是当做时间机器投入使用,还是让它变成废品沉睡到仓库里去,现在就是分歧点。」
「你认真的吗?」
「我一直都很认真。」
我直直地盯着桶子的眼睛说到。我的心情似乎也因此传达给桶子了。
他粗暴地将散乱放置在PC周围的垃圾拨开,重新在椅子上坐稳。
「我可不管后果会怎样哦?」
刚才还慵懒地面朝PC的桶子已经不存在,他现在伸直了腰杆。
「交涉成立。马上就着手。」
「唔哇~我兴奋啦!」
「报酬是一星期的薯片,我给你汇入瑞士银行。」
「…………」
桶子已经集中精神,我最后的一句话没进入他的耳朵。
「那我去睡了。之后就拜托了。」
我横躺在沙发上。意识朦胧中,耳边一直回响着桶子敲击键盘的声音。
我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染上昏黄。清爽的风吹了进来,拂过我的面颊。桶子还在我睡着之前完全相同地方以完全相同的姿势坐着。改变的只有打哆嗦的速度。他一边在嘴里嘟囔着什么,一边操作着PC。可以认为仍然没有入侵成功吧。我环视了一圈房间,没有真由理的影子。今天可能不会来。食物的怨恨果然很深吗。因为不想打搅桶子,就没跟他打招呼,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懒腰。从冰箱里拿出冰凉的Dr.Pepper润喉咙。再次躺倒在沙发上,用手机连接上@ch。
时机正好,碰上提托阁下在降临中。
「你好~」
在网上正讨论得热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
大门被打开,女人畏畏缩缩地朝室内看来。这张脸我见过。记得是前天在显像管工房里——
「你好~我是显像管工房来的。」
和我正脸相对后,自称深爱显像管的女人露出满面的笑容。
「送修的电视机修好了。你能来取走吗?」
桶子打哆嗦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看来现在进入了佳境,说话出声不太好。
我向着女人点了点头,赶紧走出门去。
「你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呃,这家伙叫什么来着。好像是“aruma”还是“amore”之类的。……哦,对了,是“amane”。阿万音铃羽。
「我的天才伙伴正在执行重要任务。我不想打扰他。」
「哦~你们一直都在做什么?」
「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如果踏入我们的秘密中,连你也可能会被卷入危险中。」
「是叫做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吧。」
「你,你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介绍过哦。难道你是“机关”的间谍——!?」
我迅速摆出螳螂的架势,做出警戒。
可铃羽却愣着回答。
「下面的邮箱上写着的。」
「……哦,是么。」
白费我的架势了。话不能说清楚点么。
「既,既然你知道了也没办法。简单地跟你说明一下吧。不过这些事都别泄露出去。」
铃羽连连点头。她好像兴奋地眼里在发光,我的错觉吗?
「我等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在为了与从阴暗中操纵世界的黑暗机关进行对抗,并打破其支配构造而进行活动。」
「哦~」
「那个黑暗机关是指SERN?」
「……!?」
「没,没错……」
「哦!果然是吗?那些家伙就是应该被唾弃吧~」
她好像知道点什么,不停地点头。而且还说“应该被唾弃”……我还以为只有我才会在日常里使用这种语言。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正在入侵SERN!?」
「咦?你们在入侵吗?现在?」
糟糕,多嘴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知道我们和SERN的关系!?」
「啊~呃,这个嘛……」
「其实啦,啊哈哈,我中午听到你们在说话了。站在这里就能听到窗子里传来的声音。」
窗子……的确是敞开的,我和桶子说话声也很大。可是真的能听见吗。
我抬头望向2楼。现在窗户也全是开着的,但什么声音也听不到。桶子似乎在默默地干活。
收回视线。显像管工房的入口旁边,停着一辆陌生的自行车。所谓的MTB。车架子闪闪发亮,轮胎也几乎没有污渍,估计是新买的吧。看来速度不错,是谁的东西?
「我虽然从昨天开始在这里工作——」
铃羽打开显像管工房的门,苦笑着说。
「结果比我想象还要闲。单单今天我就出来了4,5次。想看看有没有客人来,在店门前“索迪”。」
索迪?话语中突然夹杂着陌生的词,我没能理解其意思。我在脑子里想象着。索迪……索迪……suodi……莫非是索敌!?这女人是哪来的少佐!?
跟在铃羽身后走进店里。
「那个时候就听到从2楼传下来的你们的讲话声了。」
「觉得很在意就在网上查了查。关于SERN不好的传闻我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哦。」
咕。太大意了。看来今后在谈论不想泄露出去的话题时,需要把窗户全部关紧了。但那样一来Lab内就会变成灼热地狱。唔唔唔,难下定夺啊。
「……总,总之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知道。」
不然搞不好会有大群穿着黑西装的欧美人杀来。
「啊,嗯嗯。我知道了。我这也算是口风很紧的,包在我身上。」
铃羽笑眯眯地拍了拍胸口。
显像管工房里很安静。
那个巨大的显像管没有打开。
也看不到显像管先生的影子。
「店长去哪了?」
「刚刚修好你的电视机,出门去了。」
估计又是和“那个小动物”有关的事吧。
那个店长偶尔在营业中也会消失不见。
我问过几次他去哪了,他都得意地回答“去学校接乖女儿了”,“乖女儿感冒了照顾她去了”等等。
岂止是过度保护,这根本是溺爱了。他女儿我看也一定觉得很烦。而且连工作都扔下不管去见女儿,他也太不负责任了。
以前他离开店的时候通常会在门口挂上一个“马上回来”的牌子。不过现在有铃羽在看店了。
「总之,修好的电视就是这台吧。」
铃羽轻轻拍了拍搁在柜台上的电视机顶部。
「店长说修理费给1000日元就可以了。」
店长这家伙,企图在服务费上卖人情给我吗。
我很不情愿地从钱包里拿出钞票递给铃羽。
同时接过似乎预先准备好的领收书。
「多谢惠顾。你可以拿走了。」
「莫非你让我一个人搬走?」
「咦?不对吗?你搬来的时候不也是一个人吗?」
这个女人不理解上楼梯需要消耗下楼的10倍以上的体力。你不知道反抗重力是件多么麻烦的事吗!
「要我帮忙也可以就是了。原来已经进入女人也要干体力活的时代了吗。」
她很感慨地嘟囔道。
咕,这口气充满了讽刺。
「哼,没人想要你来帮忙。或者说,我的自尊也不允许让你这样的女人来帮忙。」
「哦~」
她居然鼓掌了。
「这句好有男子气概。我说不定会迷上你哦。」
「哼,你以为我会上当吗。你在说谎吧。」
「咦?为什么觉得是说谎?」
「因为的我能力之一……『察言观色即成人之嗜好』做出了反应。」
「能,能力?」
这种能力能看穿对方的谎言。说谎者身体看起来会发红光。对方会死。铃羽睁大了眼睛,不久后像是掩饰似的轻轻干咳了一声。
「你是说超能力一类的?」
我点了点头,她便在我耳边低声道。
「像你这样的能力者其他还存在多数吗?」
……这家伙的日本语,怎么听怎么奇怪。
「怎么可能。本大爷是特殊的!」
我尽力挺起胸膛,向她展示我这个人的威严。
「哦,这样啊。没有多数吗。吓了我一跳~不过光是有就很了不起了啊。果然是因为SERN而变得退化了吗。」
她独自一人嘟囔着意义不明的话,不久后终于像理解了似的轻轻点头。
「不过啊,在战斗中可以看穿对方说谎的能力不是没什么意义吗?」
「还是能在1000米以上的长距离狙击中命中对手,或者能更有效制住对方的关节之类的能力更重要啊。」
这家伙在说什么啊。难道是野外生存游戏的狂热者?不,慢着。莫非……!
「你……是“机关”的暗杀者吧?你的行动代号是“Ms.Golgo”对吧?是谁雇你来的!?」
「没有啦,哪有人雇佣我了。而且Golgo是什么?」
她笑得很灿烂,想要蒙骗我。这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可疑。说起来,第一天见到她的时候,她好像也说了些很不太平的话。
「对了,你还有别的能力吗?」
「就算有也不可能告诉来杀我的暗杀者!」
「不会杀你啦。」
「把自己的能力告诉别人,纯属自杀行为。能力是一种机密。要在对方没有发觉的时候使用才能发挥最大效果。」
「小气!」
「随你怎么说。」
我和铃羽之间弥漫着一种焦灼的紧张感。两人的视线相互交错,迸出看不见的火花。
「……」
收到短信后我停下对峙,解开了对铃羽的警戒心。最近一听到短信的收信音就觉得烦闷。反正又是那个短信魔指压师发来的吧。不用确认也知道。咕,越来越觉得烦人了。她就是个有些粘人的跟踪狂。看来不应该把邮件地址告诉这个二重人格的女人。
我看了看铃羽,她已经趴在柜台上了。手里在鼓捣着什么。是徽章吗?不过她才打工第二天竟然就这么懒散了。她说喜欢显像管果然是假的吧。
「你脸绷得好紧啊。收到死亡通知书了吗?」
「哈?」
「……我,我打比方啦。」
一般不会用死亡通知书这个词来打比方吧。为什么她能这么平淡地打出这种比方。而且死亡通知书是啥啊?真的有这种东西吗?
「呃,我是问,是不是接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差不多。」
总感觉这女人的言行不安定。看来还是不要解除对她的警戒比较好。
「有个女人对一款名叫IBN5100的旧PC异常执着。」
我刚说完,只见铃羽嗖地站起身。
「IBN5100……?」
「你知道吗?」
「啊,嗯。」
「哦。IBN5100的都市传说很有名啊。」
对那旧PC产生兴趣的宅女搞不好还有很多。
「啊,没错没错。我通过都市传说知道的。你有多了解?」
「我听说经过实际地四处寻找,结果秋叶原没有这IBN5100。」
「……哦。也对啊。」
「听你这口气好像知道点什么啊。」
「咦?啊,我也说不清这算不算知道。」
「我自己不知道,但我的一个远友知道,偶然听他说起过。大概是这样。啊哈,哈哈哈。」
又在谄笑。我开始觉得这个女人其实相当笨拙了。一旦露出这种讨好的笑容就让人觉得她在说谎。
「…………」
果然,铃羽的笑容僵住了,什么也没有回答我。
「你这家伙……是什么人——」
「哈~」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再次趴到柜台上。以那样的姿势仰望着我。
「本来打算告诉你一条关于IBN5100很有趣的情报呢~」
「被你这么一看就变得不想说了。」
「说到底,我对IBN5100就没什么兴趣。」
现在倒是着迷于SERN。毕竟就算解决了秋叶原的都市传说,也无法改变世界的支配结构。
「你没有任何一点可以信赖的要素。而且难说你那有趣的情报是不是真的。」
「唔哇~有必要说到这份儿上吗?虽然我是有些行为不轨。」
「那好吧。我不说出来,只给你点提示。」
「然后你就去经受那种懵懂的煎熬吧。」
「其实IBN5100有一种隐藏的机能。」
隐藏的机能……这么说来,我记忆中2000年的约翰·提托也这么说过。我试着在自己模糊的记忆中寻找。
「记得是说IBN5100具有一种独特的编程语言什么什么的。」
「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为什么为什么!?」
虽然记忆不是很清楚,不过看来是说中了。我翘嘴笑了。
「能力名『镰绞』……我可以读取你的内心。」
「这算什么啊,犯规啦!」
铃羽不知怎的用双手遮住脸。仅从指间的间隙看着这边。就算这么做也无法躲开我的能力。然后对方会死。
「我全都看穿了,阿万音铃羽。你还是认命吧。」
「咕~」
「总之IBN5100就是有被隐藏的机能!」
「它可以解读在APL和BASIC普及之前写下IBN独特的编程语言,你不觉得很吃惊吗?」
听了她的说明,我总算会回忆起具体内容了。提托的确也是这么说的。而且在提托做出预言之后,IBN的技术人员立刻就官方上承认了这种机能。
「有一种已经被掩埋的编程语言现在只有IBN5100可以解读哦。」
提托前往1975年的目的也是为了得到这种机能啊。萌郁是否也是想使用这种机能才那么拼命呢。好像不是。那个指压师似乎连IBN5100到底有什么机能都不知道。
「所以IBN5100是一部相当稀有的PC。」
说着,铃羽把视线落到手里的徽章上。在手心里翻转着它。看来这是她的一种习惯。……IBN5100么。能搞到的话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为了补充研究资金,去寻找这东西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不过目前最优先任务是SERN这边。
「…………」
桶子开始入侵后已经过了20小时了。天亮了,现在是夏天清爽的早晨。我一边用手机浏览@ch,一边窥视着桶子的情况。他打哆嗦的速度已经进入高速活塞的状态了。他的脚就跟与啪嗒啪嗒啪嗒的键盘音同步一样轻微地上下抖动。算起来已经有40小时没有睡过了,可桶子还是没有要从PC前离开的迹象。
我有好几次都想去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可始终没说出来。总之他全身都散发着一种“闲人勿扰”的气息。
我稍微缩了缩身子,再次把视线转向手机画面。与约翰·提托的讨论在内容无法统一的状态中进行着。果然别说提托自己,连其他所有人都不知道10年前提托的事。不特定的人群大量集中起来的@ch上,要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串通起来实在难以想象。可是这样一来不就简直无法理解吗?
于是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决定直接联系提托,给他发邮件。那家伙也很大胆地在@ch上亮出了自己的邮件地址。这应该看做他向我发出的挑战!
发送邮件的内容是追问他为什么10年前和现在帖子内容存在变化。以及为什么有些10年前写过的内容现在的提托没有触及。我也只是记得大概,主要有以下这些。
·2015年前后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很多人死去。
·2036年由于核战争地球被污染。
·从2036年经过时间旅行前往1975年是为了得到IBN5100。其目的是为了复兴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中失去的技术。
·IBN5100存在隐藏的机能。可以解读APL和BASIC之前IBN独特规格的特殊电脑语言。
·不过知道这事实的只有IBN一部分技术人员。这种机能没有记载在使用手册上。
·提托在1998年的美国遇见了『幼年的自己』和『年轻时代的父母』。
·提托是作为军人而志愿当上时间旅行者的。
·提托是美国人。
然后,提托在2000年的帖子里,对未来要发生的事进行了文字说明,其中有一些说中了。2001年2月秘鲁海岸发生地震,新罗马教皇的诞生,伊拉克战争的爆发,中国迈进宇宙等等。尽管每一条说法都比较暧昧,但可以认为是说中了。另一方面,也存在没有说中的预言。
比如千年虫问题,美国内战,北京奥运的中止,2009年美国史上第一个女性大总统诞生,等等。其他还有些,不过先写这么多。顺便问问他为什么预言没有说中吧。
好了,发送邮件。
如果这封邮件没有得到正经的回答,那现在在@ch上降临的提托就是冒牌货。这可是试金石哦,约翰·提托。咕咕咕,好了,看你怎么回答吧。
「嘟嘟噜~早上好~」
真由理走了进来。食物的怨恨似乎在昨天就洗净了,她现在和平时一样笑眯眯的。
「这么一大早你怎么就来了?」
「嗯,听说你们俩连续通宵了两天,我带慰问品来啦~」
「哦。辛苦你了。」
准确地说我昨天下午睡过了,没有连续两天。
真由理开始唰唰地在手中的便利袋里找东西。她拿出来的是——
「酱~关东煮罐头!」
我接过关东煮罐头,还是温热的。赶紧打开盖子,把牛筋往嘴里送。真由理和我来往很久了,很清楚我的喜好。关东煮罐头里,我最喜欢放了牛筋的。
「真由喜的礼物哦~1罐要270日元呢,好好吃哦~」
「最近正好香蕉和炸鸡块都吃腻了。以后继续拜托这个慰问品。」
「真由喜的零花钱不多哦,不能总请客。」
「另外,香蕉和炸鸡块真由喜最喜欢了,今后也会继续。」
唔。脑子里浮现出“总吃冷冻食品会发胖的”这样一句威胁的话,不过我知道这对真由理不起作用,所以没说出口。这家伙的体质不管怎么吃都不会胖。
「而且有别的东西哦。看,酱~」
接着拿出来的是画着『雷NET』插图的小盒子。
「雷NET香肠~那个那个,它附送『乌帕』的瓶盖~我很想要所以就买啦。」
她很得意地吐了吐舌头。我预言。几个月后,这个Lab里必定会被各种『乌帕』周边掩埋。以现在镇坐在沙发上的几个靠垫为首,它们的数量一定会增加。
「对了,桶子怎么样了?」
「正在苦战中。我觉得差不多该让他一会儿休息了。我也没叫他一口气全部干到底嘛。」
「桶子君的超级厨客魂完全燃烧了呢~」
「那边的,能不能别叫厨客!」
他好像听得很清楚,无糖可乐的空瓶子飞了过来。
砸在我的头上,发出爽快的声音。
「他神经绷得紧紧地呢……」
我和真由理一起避难到谈话室的角落,在那安安静静地吃关东煮。
「不过~入侵是坏事吧~?真由喜希望你们不要做这种事啦~」
「桶子超级厨客……啊不,超级黑客的实力不好好利用是在暴殄天物。」
顺便一说,SERN在2008年曾经被黑客占领了系统。我在网上调查的时候发现了这条新闻。
也就是说,哪怕他们是开发了world wide web的团体,安全防御上也存在漏洞。」
以桶子这样的实力,要入侵这种有漏洞的安全防卫,应该并不困难。
「而且这是为了揭发SERN所做的坏事。是在与从背后支配着世界的巨大的黑暗战斗!」
「坏事就是坏事啦~」
唔?真由理少有地没有把我的话当真。
嗯,我也知道自己在做坏事。
可我并不能因此而停手。
现在应该想办法岔开话题吧。
「真由理啊,我把炸鱼块给你,你把牛筋给我吧?」
「咦?那我要鹌鹑蛋~」
「口胡。我除了牛筋最喜欢的就是鹌鹑蛋。」
「真由喜也喜欢鹌鹑蛋嘛。」
「那我拿鱼糕来换。」
「呃~我知道啦~鱼糕比炸鱼好吃嘛~」
于是我用竹签串起鱼糕,放进真由理拿在手中的罐子里。取而代之从串走了牛筋。而且话题就这么被岔开了。只要和食物有关的话题真由理就会听。很容易被诱导。唔哈哈哈!
「快了……只要能搞到SQL的情报一览表,确定密码就是小事一桩……咕嘿嘿……别小看我……」
桶子开始小声地嘟囔。看来快要做了结了。
桶子真的是个超级的厨客啊。我感觉第一次看见他认真。这时桶子上身前倾,像要把画面给吃下去一样盯着显示器看。画面上和刚才一样只显示着一堆数字和字母,但……
「哦哦,来了来了来了,很好很好。来吧,别挣扎了,在我面前全部亮出来呀,全裸的感觉怎么样啊,啊哈~哈哈哈。」
他眼里布满血丝。小声地自言自语着一些恶心的话。可能因为一直没睡觉,他的状态变得有些奇怪了。桶子这次打开新的窗口,在那里输入了大约12个字母的单词(?),按下回车键。
错误提示音响起。紧接着他立刻把输入的文字串删除,输入别的文字。
这样的行动重复了好几次后——
「……哦~,来了!来了——————!ID和密码一致哦也!成功登陆!去死吧!别看扁技术宅!YESYESYES!」
这,这是何等的兴奋……
「桶子,成功了!?」
听到我的声音他回过头,脸上闪闪发光,表情很畅快。
好像进入了贤者时间一样。
「任务完成!」
「真的吗!?」
「哦~真厉害啊,虽然我不太懂。」
大约20小时的苦斗终于结束了。我为了慰劳他,扔了一罐还没开的关东煮罐头给他。
「工作之后的关东煮罐头太棒了。」
「干得好。你果然是世界最棒的超级厨客——」
「是黑客。」
「是,是黑客。还好你不是敌人。」
「怎么样?世界灭亡计划的证据找到了吗?」
「没,还没看呢。只是刚刚连接上。」
「嗯,不过到了这一步,之后就简单了。」
「我估计你也累了,不过不好意思,赶快查查看。一定应该有的,阴谋的影子。」
「是是,我干。不过等我先把关东煮吃了。」
吃完东西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桶子敲键盘的手指比刚才更轻快了。
「得到手的密码到底是SERN什么人的。这是关键。」
「什么意思~?」
「我进入SERN的数据库,搞到了数据一览表。」
「然后瞄准使用『11111111』和『ABCDEFGH』这一类简单密码的相关人员,搞到他的ID。」
「这个ID如果是服务器管理员的话就最好了。不过我想运气实在没那么好。」
「请说日语谢谢~」
「右同。」
「就是说,如果这是SERN服务器管理员的密码,那么就能对SERN全身每个角落进行视奸。相反,如果只是一般的研究人员的话,就只能看到胸部——这样?」
「桶子君,真H呀~」
「别用H打比方。你的意思是,可以查看的情报会受到限制?」
「没错。」
「不过指定服务器管理员得到他的密码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不过还是下次再说吧。现在实在困得脑子转不动。」
继续再让桶子干活就太过分了。尽管很遗憾,但没办法。先等他休息够了,恢复了精神再说。
「哦,看来得到的ID是加速器部门的负责人。」
「不是服务器管理员吗……」
「你想一发中弹除非是发生奇迹,根本不可能。我想说你知道SERN有多少个工作人员吗?」
「有多少?」
「6000人以上。」
有那么多吗……
「总之就让我们拜见一下这个加速器部门的负责人,呃,名字叫……」
「这个杰克先生的邮件履历吧。」
出现的邮件果然是英文的。
「唔哇哇~真由喜开始头痛了……」
哼。区区英语就让你闪腰了么,没用的家伙。
「桶子,上面写着什么?」
「不翻译怎么看……」
「有请excite老师登场!」
「那么麻烦我才懒得搞。」
桶子启动了翻译软件,自动翻译了所有打开的页面。显示出衔接不自然的日语。第一行写着『新年快乐』。
「好像是新年的问候啊~假期里去了西班牙之类的……炫耀贴,鉴定完毕。」
这封邮件并没有不自然的地方。内容很普通。
「像这样继续翻看下去,总会确定出服务器管理员的。」
「那个那个,擅自偷窥别人的邮件,感觉很抱歉呀……」
真由理似乎产生了罪恶感,失落地从PC前走开了。一言不发的地坐到沙发上,抱住巨大的『乌帕』靠垫,叹着气。我们正在做的事从社会角度来说的确不太好。这我承认。但是——
「我早就踏入恶人之路,丝毫不会感觉到良心的谴责。唔~哈哈哈!」
「责任全部由我来承担。不会让桶子和真由理被追究责任的。」
「哇哦。我基定你了。」
「我拒绝。」
「总之桶子,不用担心,放心地看。」
「冈伦好坏哟~真由喜很伤心。」
我才不管你了。随便装你的伪善者吧。
继续查看下去,发现了好几封题目为“Experiment report”的邮件。」
翻译过来就是“实验报告”。几乎每天都在发送这种邮件。
「LHC的实验报告吗。说不定能找到时间机器的线索。应该打开看看吧。」
「估计看了这个真的就没退路了……」
说着,桶子点击了这封邮件。出现的文字列是意义不明的记号串。
「这被加密过了。」
「咕,果然没这么轻易就得手吗……」
「不过破解这种加密根本连屁都不算一个。」
很好,超级厨客。
这家伙毫无疑问是天才。
花了10分钟左右,桶子突破了这种保密手段。翻译出来的文字乱七八糟的,要解读成正确的意思还要花时间。
「呃,翻译过来是……」
「『你好~保罗~』。」
「这种演技还是省了。」
「是是……」
「『今天实验数据已经上传到服务器了。单说LHC的状态良好。仅仅是单说LHC而已。』。」
「『这家伙就跟猫一样难以琢磨,不过最近一个月老实得让人吃惊。一直能维持这样就好了。』。」
「『可是你不觉得这工作很没成果吗。这小猫——应该说大猫啊HAHAHAHA——开始运转已经9年。』。」
「『这足以重写人类历史的研究只能被极少人看在眼里。』。」
「『而且说到底,就算发表出去也会被人围观,当戏看。』。」
「『世间的家伙们一定会这么说吧。“现在就把罗伯特·泽梅里斯请到SERN去吧。那样的话一定不用1年时间就能造出来。”』。」
「……9年?」
我等桶子读完后,用拇指揉了揉眉角。冷静点。好好整理一下。
「这封邮件,翻译上没错误吧?」
桶子也似乎发觉不正常,没像平时那样挖苦我。
「要相信翻译软件的话,就没有吧?虽然这日语的确到处都很扭曲……」
「那就变得很诡异了。」
「LHC应该从去年春天才开始运转的。但从这邮件里来看从9年前就开始运转了。」
「奇怪啊。」
邮件的发送时间是今年,2010年。所以这9年前就是2001年。约翰·提托昨天在@ch上这么写着。『一定还要说点什么的话,那么我只提一句,不要轻易相信他们的话。』『他们已经成功生成了微型黑洞。』我不由得吞了吞口水。从这封邮件的文字上来看,就好像……在进行着什么机密实验一样。那个罗伯特·泽梅里斯自然是指超级有名的美国电影导演。同时也是大约20年前公映的大热门,时间旅行电影三部曲的导演。不禁失声。莫非……我的猜测是正确的?SERN对世间隐藏了非常重大的秘密?而且那还是关于时间机器或者这一类的研究……?
「桶子,再多查查看。寻找时间机器研究得痕迹。」
「真的假的……」
桶子轻声嘟囔了一句。不知这是针对我的指示还是对SERN隐藏的秘密。
总之,桶子听从了我的话,再次开始敲键盘。
「呃~不管哪封邮件都没出现时间机器这个词啊……」
「“Z计划”这个词条在最近几个月里使用了100多次。」
「这就是用LHC在进行的实验咩?」
「他具体的内容是什么?制造黑洞的实验吗?」
「这个吗,看看哪有资料……哦,找到了。」
桶子找出邮件附带的FDF文档,将其打开。
「哦哦~这好像被法国,意大利及荷兰当做是最高机密哦。」
「……国家最高机密?」
「SERN应该不是国家机关啊,怎么回事呢。」
「居然是国家机密。这再怎么说也不好办了吧?」
「别管。仔细调查。」
「慢着慢着。败露出去可收拾不了。」
「你是那种入侵会被抓住尾巴的无能吗?」
「……有在尽量避免那样。」
「那就没问题了。」
「多谢赏识。」
桶子有些害怕的样子,用翻译软件翻译了关于Z计划的详细文档。
「嗯,『5月14日 第137次Z计划实验报告』……」
「『因迷你黑洞的生成任务已经确立,再此就省略相关报告。第一——』。」
「停!停下!」
从前置开始提托的“预言”就变成现实了……!
「SERN果然使用LHC成功生成了迷你黑洞……!」
「官方表示实验还没有成功啊……」
提托所说的“不要相信他们说的话”就是指这个。
「而且实验的目的是引起新的基本粒子反应,而不是制造迷你黑洞啊……」
桶子呆然地看着屏幕一动不动。
「但实际上已经造出了迷你黑洞。」
「看来是。」
「后面写的什么?」
「呃……」
「『实验结果:Error. Human is dead, mismatch。具体情况见另页Jellyman's Report No.14。』。」
「『在Lifter的调整没有完成,以及各部各门适合地点在线上无法确定的情况下,提议应该停止实验』?」
「什,什么意思?」
「Human is dead,这不是人死了的意思咩?」
「什……」
人死了?真的假的?我不由得失声。这,这已经进入不能闹着玩的领域了哦。我们碰到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了吗。搞不好会深陷其中无法脱身。这根本是我自惹麻烦。
哼,可那又怎样。没,没什么好怕的。因为我可是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压抑不住好奇心,而且如果真的是在作恶,视而不见心里又不好受。这时才发觉我喉咙紧张得发干。吞了吞口水。呵斥了想要落荒而逃的自己,好容易保持住冷静。
「Jellyman's Report又是什么?」
桶子听了我的问题在键盘上操作了一下,很快就弹了下舌头。
「嗯~杰克的邮件里查不到。必须得弄到哪个高官或者服务器管理员的密码才行。」
「那就暂时搁置。找找关于时间机器的内容。」
「我看不会有这种东西吧~?」
那之后桶子花了15分钟左右,彻底地翻查了加速器部门负责人的邮件,还是没有找到时间机器这个词。
「出现了加速器技术委员会和LHC计划负责人之类的词,从那些ID开始找起吧。从那方面估计能得到更深入的情报。」
「杰克的ID调查不了?」
桶子点头。
「那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吗……」
「对了,现在我们在看的是SERN最大的服务器,其实还有一个奇怪的数据库。」
「奇怪是指?」
「……有bug。」
「bug?」
「啊,我说是bug,可它出现的又是类似程序编码之类的东西……」
「简直乱七八糟的根本不知道是啥米东西,完全解读不了,真是苦了这制作者。」
「被加密的可能性呢?」
「那看起来不像加密啊。而且根本就连程序也不是嘛。只不过我很在意为什么会放这么一个谁也看不了的数据库在那儿……」
「这有古怪啊。」
「我试着解密试试。」
桶子开始对那神秘的数据库进行各种各样地反复的尝试。可大概经过1个小时,他打哆嗦的速度就快得跟活塞一样,最后暴躁地用双手拍在键盘上。
「啊~搞不懂!完全搞不懂!」
「这绝对不是程序啊纱布!去死吧垃圾!唔呀~!」
不行,他火冒三丈了……
「还是算了啦~」
不知什么时候真由理又开始裁缝了,她一脸担心地望着桶子。
「脑子也转不动了……不行了……呼嘿,呼嘿嘿……」
糟糕,桶子要坏了。看来的确让他干得过头了。毕竟整整两天没睡觉,差不多极限了。
「辛苦你了。去休息吧,桶子。」
「嗯。这就去~」
「我想说如果这不是bug,当真是程序的话,我看只有制作它的人才看得懂……」
「见也没见过这样的……」
见也没见过的程序吗……
这时,从我口袋里传来音乐。
是短信的提示音。
「…………!」
发信人是,约翰·提托。是我刚才发过去的质问短信的回答吧。
「…………」
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头脑中仿佛闪过了一道电光。
整条消息相当长,但吸引我目光的就是最初的几行。
「咕咕咕,原来如此……现在点就在逐渐连成线。」
「嗯~?你在说什么?」
真由理在旁边提问,不过我没有余力去回答她。我拼命在脑子里构建自己的推理。
「约翰·提托,SERN,时间机器……」
关键词惊人地一致。在这里再加一条——我为自己的灵闪而颤抖。
「桶子啊,搞不好能弄明白这程序的真面目哦。」
「咦,真的?怎么搞?」
我用握在手里的手机上的摄像头,拍下了显示在屏幕上被桶子称为“bug”的程序。
然后将其添加到短信,只写上一句“你认识这程序代码吗”发送到提托的邮箱。
存在于SERN内部的神秘数据库。连超级厨客桶子也没见过的程序。其真面目是——
「我的灵闪正确的话,约翰·提托应该知道……!」
「哈~?不会那么扯吧~」
「随你怎么说。马上就会有结果。」
我等待提托的回复。这实际上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但我甚至感觉跟没有尽头似的。
「来了!」
我慌忙打开收到的短信。紧接着,当我看到上面写的词条,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咕咕咕……果然没错。」
「果然什么?」
「桶子啊,我的预想是正确的。」
「我知道了。那个程序的真面目。」
「IBN5100……!」
这种旧式PC上非意图地搭载了一种机能。这事实从1975年发售之后的25年间,都只有IBN的部分技术员知道。最初是出现在2000年约翰·提托将这种机能的存在公布于世。提托发帖后不久,IBN的原技术人员也承认的确存在这种隐藏起来的机能。
说起来,铃羽昨天也说到了这个话题。
「它可以解读在APL和BASIC普及之前写下IBN独特的编程语言,你不觉得很吃惊吗?」
「有一种已经被掩埋的编程语言现在只有IBN5100可以解读哦。」
一致得让人感到可怕。
简直是同步了。就像是被强大的意志给操纵着一样。
「咕咕咕……不,绝对不是!对我们来说这个发现根本是必然的。这才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你是说SERN用IBN5100组建了这个数据库?用这种一点兼容性都没有的机器?为什么要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
「那我问你,面对来自外界的破解,最强的防御手段是什么?」
「那当然是单机独立起来……」
桶子似乎立刻明白了我提问的意图。
「如果只有IBN5100才能解密,那就是一种模拟地单体独立么……」
「因此,沉睡在那里的就是对SERN来说最重要的机密!」
「不过冈伦怎么知道这隐藏机能的?根据是?」
「姑且告诉你,是沉睡在我脑子里庞大的禁书目录上记载着的。」
反正就算说出事实——是10年前的提托说出来的——也不会有人相信。
「翻版设定你好翻版设定再见。」
无视他的吐槽。
「真由理,有重要的事要说,集合!」
「嗯~?在这里也听得到哦?」
正在裁缝中的真由理不愿离开沙发。
「这不是能不能听到的问题!」
「这对我们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来说,不,对人类未来来说,是将决定命运的会议!」
「所以想稍微有点神秘感,或者好像在谋划什么的感觉。」
为此的重点是要在近距离看着屏幕,相互说着深奥的台词。可现在的Lab离这种气氛相隔甚远。
特别是真由理。
「真由喜才不参加阴谋诡计~」
没办法,还是别拘泥于形式了。
「你们俩听好!现在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开始进行紧急机密作战!」
「这将成为与从背后操纵着世界的巨大黑暗战斗的第一步!敌人是SERN!那帮本应是世界性的研究机关却浸溺于邪恶研究的家伙们!」
「冈伦你声音太大了……我才通宵听着难受……」
不好,声音的确太大了。这一点神秘的感觉都没有。而且窗户全打开的。铃羽在窗户下面的话,肯定就听到了。于是稍微压低了声音。
「听好了。世界上不需要两个科学狂人。在他们先得逞前,我们要先下手为强……!」
「他们指谁?」
「他们就是他们。」
「那个那个,真由喜完全听不明白呀~」
「就是说,我们要得到据说存在于秋叶原某处的梦幻旧式PC……IBN5100。」
我兴致勃勃地宣言后,桶子开始揉眼睛,真由理继续埋头动针线。可恶,反应冷淡的家伙们!我们现在明明正立于一个庞大的阴谋的入口!这种情况下还不心潮澎湃,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就不去找了。你让我睡觉吧。而且,继续调查SERN内部一事你又说怎么办。」
「说得也是……」
「嗯,能够做到那些的就只有桶子你,那方面就拜托了。」
「那搜索IBN5100就由我和真由理——」
「不行啦~」
真由理满脸歉意地说。
「我要制作cos,而且还得打工嘛。」
「…………」
看来这两人想这么说。只有我是闲人。
「好吧。这事就由我来办。这样决定之后你们就不要对我的方法插嘴。明白了吗?」
「又在打算做什么坏事吗~?」
「没有吧,估计只是嘴上说说咩。」
扔下擅自胡言乱语地同伴,我飒爽地走出了Lab。
我冲下楼梯。
一辆自行车正好豪爽地从眼前滑过,像漂移似的停了下来。
「你好啊,冈部伦太郎。」
铃羽从自行车上下来,向我打招呼。本想吐槽她是不是哪来的欧美人,不过目光先被她骑的自行车吸引了。那是昨天也放在显像管工房外面的自行车。看来是铃羽的。这得值多少钱啊。看上去很贵。
「技术不错嘛。」
「骑自行车真的很舒服呀。我到这个城市来后才开始骑自行车的。」
「才开始!?骑自行车!?」
「对。摩托倒是经常骑~」
这顺序不是反了吗?
奇怪的女人。
而且刚才铃羽那种停车的方法,在街上那么干的话我看很危险。新手太过得意就会出事。
至少像刚才那样骑车,应该配上头盔才行。
「现在开始打工?」
「嗯,没错。」
显像管工房的卷帘门虽然是开着的,可这家店一般到十一二点才到开店时间。准确的时间我不知道。总是根据店长的心情改变。
「正好。我有话跟你说。」
「啊~?我现在得去做开店准备啊。」
「这破显像管商店有什么需要准备的?」
「完全没有。顶多就是在店门前随便打扫一下。想要打扫里面也会被店长骂,说是“这就是完美的配置”。」
不打扫被骂就算了,打扫竟然也要被骂。
那店长果然有些不正常。
「那你就听我说吧。」
「可是啊,我很困呀~」
也就是说觉得谈话很麻烦吗。
我瞪着她。
「你最好……别惹我生气。」
「你就必须现在说吗?」
我的眼神毫无效果。她连一点被吓到的迹象都没有。
尽管如此我还是维持了凶恶的表情,重重点了点头。
「那你说吧。」
铃羽耸了耸肩,锁上自行车后,重新面向我。
「不过麻烦你长话短说。」
「IBN5100在哪?」
「……不明。」
「不敏……?什么?」
「不·明。」
哦,不明啊。
「听你昨天的口气好像是知道。」
「是我的熟人知道啦。」
「那你就带我去见你那熟人。你可别说不干。拒绝的话就让你瞧瞧这个世界的地狱。」
「不行。」
我都说要让她去看这个世界的地狱了啊!
「想见也见不到。」
「什么意思?难道是你脑内的存在——」
「因为已经死了。好几年前。」
「…………」
「抱歉。」
「啊,没事没事。嗯,就是这么回事了,我知道的情报并不多。我反而想让你讲给我听呢。」
铃羽反而像鼓励我似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这时,显像管工房的门突然打开,店长探出头来。
「喂~打工的。才第三天就迟到算什么事!」
「啊,店长,抱歉~一大早就遇到点麻烦。」
「不认真干活随时都可以炒了你。」
「冈部你也不准对在我这打工的人出手。」
「发情的是你吧,显像管先生。」
「你这小子,如果在绹面前这么说,我可真的就干掉你。这关系到作为父亲的人品。」
「而且谁会对这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发情啊。」
「什么!?店长,收回这句话!」
铃羽少有地表现出怒意。
「怎么啊,生气了啊?」
「我不是小丫头!我是一名堂堂的战士!」
「哈?你在说什么?」
虽然店长一脸无语的表情,但我深刻地感受到了铃羽强烈的意志。
我不由得抓起铃羽的手,紧紧地握住。
「真是好眼神啊,打工战士。蕴含了一种现代人所没有的野兽的光辉。」
「别忘了这种眼神。这样的话,你一定可以从打工战士转职成真正的战士。」
「什么啊,我已经是战士啦。」
「与SERN的最终圣战打响时,让我们一同战斗吧。在那之前好好修行。」
「Ragnarok?」
这时铃羽表示不解。
「那是什么?」
「与SERN的最终决战。 。」
「还要发生这种事情?真有的话当然一定要让我参加,可我没听说过啊。」
「那是当然,我这才第一次公开。最终圣战将由我发起。为了改写这个世界!」
「哦~冈部伦太郎真够勇猛啊。虽说肯定会失败,但这种气概我喜欢哦。」
「我的同伴要是有你这种气概就好了。」
看来铃羽也有同伴。真希望她能介绍介绍。为了筑建凤凰院凶真直属的大军团『凤凰十字军』。不对,慢着。她为什么以我的最终圣战会失败为前提。看来有必要好好教训铃羽一下,让她知道我的恐怖。
「为啥我这店周围总集中了这种奇怪的家伙啊,真是的。」
「打工的,你听到没。赶快进店里去。」
「好的~」
「回头见了,冈部伦太郎!」
铃羽举起一只手,朝我眨了眨眼,走进店里去了。
「冈伦,等等我~」
铃羽刚走,真由理正好就从楼梯上下来了。
「又想和我一起去找了吗?这种Labmem精神可嘉。」
「啊,没有,不是的。我是想去买午饭。」
「…………」
真是个能吃的家伙。明明还没到中午呢。
「你说吧,打算去哪买?」
「呃~去哪好呢~」
真由理一边走着,手指放在下嘴唇上,陷入了思考。
「『sanbo』牛肉饭也不错呀~」
这个小个子的女高中生是敢于一个人单独走进『sanbo』的猛者。她是个一点不懂见机行事的女孩子。这也不完全是坏事。
『sanbo』那种牛肉店有一些独特的氛围,会让人踌躇是否该走进去。
在男性顾客满座的店里,真由理就算和别人同坐一张桌子也能笑眯眯地吃下牛肉饭。每当真由喜出现在『sanbo』,网上的sanbist——对喜爱『sanbo』的常客的俗称——们,就会纷纷发帖“女神降临!”,“女神来了!”之类的。
「可是这个时间『sanbo』还没开店啊——」
我这样忠告着,却发现本来走在我旁边的真由理不见了踪影。消失了。真由理有时候就是会这样。每次我都产生真由理真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的错觉,心底发凉。
环顾四周,只见真由理站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她呆呆地抬头仰望着杂居楼房之间的天空。——又开始了。她站在道路中央,其他行人都好奇地侧眼看着她从她身边走过。她毫不介意那些视线,就好像被什么深深吸引似的,缓缓地将右手伸向天空。就以这样的姿势固定住了。这是真由理的一种习惯。我个人把这称为“星屑握手”。真由理说她从小就喜欢眺望夜空。
而她伸手的原因,也不知该说是浪漫还是孩子气。
「我在想,是不是能够到星星呀~」
以前我问起的时候,她就这么害羞地回答道。一开始这个习惯动作只会对夜空做,最近开始却不分时间地点地出现了。像现在这样和谁走在一起或谈话的途中也会不知不觉地就打开了某种开关。老实说,很电波。
「根本看不到星星吧。」
我走到她身边说道。她呆呆地表情上浮现出微笑,总算把手放了下来。
「那个那个,白天星星也在那里的哦~」
「谈论哲学话题是没问题,不过你站在路中央很危险啊。」
「嘿嘿嘿~是啊~」
「对了对了,刚刚抬头看天的时候想到了,真由喜今天中午要吃拉面。」
拉面和星星究竟有什么因果关系,这估计只有真由理才明白,于是我放弃去追问。
说是要找IBN5100,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花了一个小时左右在网吧里搜集情报,没有收获。我喝着在淀桥商店的饮料店买的加了西米的芒果饮料,陷入沉思。今天是周六,车站前渐渐开始混杂起来。好几个女仆正在给车站吐出来的人们发传单。还有什么人比桶子更熟悉旧式PC的么。说起来,那个闪光的指压师也对IBN5100很执着啊。
虽然不太想去联系那个短信魔……
因为是关系到圣战的成败,我知道这不是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场合。
我不知道指压师的手机号码,只好先发一条短信。
喝光加了西米的芒果饮料,我毫无头绪地向中央通路走去。
很快短信就来了。
发信人是闪光的指压师。这回信是何等的神速啊。但是我写的是让她打电话过来,为什么还回短信?
结果也没联系她,我把芒果汁喝完了。毫无目的地向着中央大道走去。
就像是计划好的一样,短信来了。
难道是……短信魔吗?
呃,这家伙,仿佛是在读取我的内心。
一边走着,一边不由自主地东张西望着。想找找那张阴沉的脸是不是就在我附近,果然还是没有找到。
没办法。给她回信吧。
因为不知道指压师的电话号码,还是先给她发短信吧。
输入了『给我打电话』,再在后面加上了我的电话号码,发送。
然后就是等那边的联络了。
马上就有回信了。
这是何等迅速的反应啊。但是我写的是让她打电话过来,为什么还回短信?
用短信?要谈一个复杂的事,为啥还要用这种麻烦的方式?得想办法问出她的电话号码。
『告诉我电话号码。顺便求你掌握的IBN5100的情报』
然后发送。
发完短信抬起头,发现面前堆满了人。广播馆前面还是这么多人啊……媒体的数量从卫星坠落的那天开始几乎没减少。
广播馆今天也在休业。
人造卫星现在当然也还在那里。
30秒不到就收到回复。
准备看短信而低下头的时候,却和一个熟悉的面孔正眼相对。
「啊。」
「是助手啊。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你啊。我什么时候变成助手的。」
她这势头好像随时准备咬我似的,为了削减她的气势,我低头查看短信。
这纱布女……!
我叫你告诉我电话号码啊,居然无视我!而且还什么情报都没有!无能也要有个限度啊!
「……你瞪着我干嘛?」
「别在意。让我烦躁的不是你。」
「乱发脾气啊。你别瞪我。」
「你以前也不只瞪过我一两次吧。」
「那是因为你的变态行为——」
「啊,算了,什么都不说了。」
啊,又来了……
我都想就在这里把手机掰了摔地上了。告诉你个头!而且还“啦~”,把我当傻子吗!这个伸手党!而且为啥要连续发送两条这么短的短信。还不如写到一起只发一条。
「那短信有那么烦人吗?」
「说烦人不如说这脱离常识。」
不说她两句我咽不下这口气。
『别再发零零碎碎地消息了。拜托你把要说的话集中起来发送!』
发出这样一条短信后,我稍微有些满足了。
重新面向红莉栖。
「你回答啊,克里斯蒂娜,你在这里干什么?」
「求你至少把称呼统一一下。」
「……我在干什么不用你管吧。」
「怎么?你在怄什么气?」
「没怄气。只是想尽量不再跟你扯上关系。」
「你说什么蠢话。你已经是Labmem了哦。不为了Lab的利益而工作可不好办。」
虽说是期间限定。不,正因为期间限定,才必须将这个天才少女的知识尽量多的倾注在Lab上,哪怕是一分一秒。
「……真是恨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输给好奇心了。」
红莉栖叹了口气,抬起头仰望着人造卫星。除了我们,还有好几个人也站在这里抬头望着。渐渐变成秋叶原的新观光地了啊。
「你是来看人造卫星的吗?」
「……算是吧。」
「你不觉得难以相信吗?人造卫星一般为了能在大气层里燃尽,坠落的轨道会经过计算。可这竟然留下这么完整的形态。」
而且它还撞在大楼上,打开一个大窟窿……人造卫星这种东西有那么结实吗。要说的话,给人印象倒是很脆弱似的。
「说到底,那到底是哪的人造卫星?」
「据说还不清楚。有传闻说是前苏联的东西,但俄罗斯表示否认。所以似乎想撤离也不行。」
都过了3天还没水落石出,这实在让人在意。有种阴谋的味道。
「原来如此,那也是“机关”搞的鬼……!为了抹杀当时在广播馆里的我!」
「“机关”?那是什么?」
「“机关”就是“机关”。正式名称不是这个。不过知道其存在的人都饱含着畏惧的感情称呼其为“机关”。」
「那是一个从阴影中操纵世界,超越了国家的秘密机关。政治,经济。宗教,全部都掌握在其手中。」
「怎么看都是阴谋论。鉴定完——」
「…………」
不知怎的,红莉栖突然脸红起来。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真的没什么。你再问我就捶你。」
奇怪的女人。
「不说这个了。那电话烤箱怎么样了!?」
「你在激动什么啊。顺便纠正,不是电话烤箱,是电话烤箱(暂定)——」
「别废话了,你快说。怎么样了?」
「……没进展。重复实验了很多次,目前那种放电现象和送回过去的短信一次也没再现。」
「哦……」
又是短信。
指压师这家伙,都强调了不要发零碎短信,她还不理解吗。
已经受不了这个短信魔了。
看来她的想法有所改观啊。这样不会再为短信攻势感到烦恼了吧。
「Hello? 跟人说话的时候,能不发短信吗?」
「别这么说。短信魔有改悔了,在这件事上不好好评价她可不行了。」
「怎么就这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克里斯蒂娜。」
「…………」
就这样,先给指压师回信吧。
『你知道了就好。我也在找IBN5100。今后互相交换下情报吧。还有,这条短信不需要回复』
就这样输入完毕,发送。
「回完短信了吗? 凤凰院先生。」
「哦~,记住我的天名了啊。的确,我就是叫凤凰院凶真。」
「我讽刺你呢。」
「哪里讽刺了? 你叫了我正确的名字。一点都没有错。作为助手你很用心了。」
「冈部的脑袋有问题吧?」
「我不是叫冈部!」
「跟你说话真累啊……」
短信一会再看吧。
「尽管你人很拽,但似乎还算知道基本礼貌嘛。」
「你说什么?」
「我讨厌在和别人谈话的时候摆弄手机的人。」
「哦,所以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才强行把我的手机抢走了啊。」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没干过那种事。」
「干过吧。我在做定时报告的时候,你从我的手里——」
我本想接着说“抢走了”,可话却哽住了。广播馆发生的事。一旦说起那些,就会跟桶子和真由理,甚至和红莉栖说的也不一致。那真的是在做梦或是看到幻觉了……?
「什么?定时报告是什么?」
「啊,没什么。」
「不说了,说回电话烤箱(暂定)。」
「实验之后,你大声惨叫“你说时间机器,你说谎!”什么的。是不是想起以前的什么阴影了。」
「喂喂,别随便给我增加阴影设定。」
「嗯,那是克里斯蒂娜还只有5岁的时候。她在阿肯色州的草原上被雷——」
「被雷劈你妹啊!我5岁的时候还活蹦乱跳地住在日本。而且为啥是阿肯色啊。」
「想象风和日丽的场景,首先浮现的州名就是阿肯色,其次是俄勒冈。」
「不应该是犹他吗?相比起来犹他更有那味道呀?」
「回答我吧,克里斯蒂娜!为什么当时你说我“说谎”!?」
「……我也不是有确信才那么说的。只是我不愿相信。脑残科学只存在于小说和电影里就够了。」
「你说是脑残科学?胡说八道。」
「你应该也亲眼看到了。短信发回到过去的现象!还有香蕉瞬间移动的现象!」
「……看是看到了,应该是哪里搞错了。或者是我们做了主观而欠妥的解释。」
「在ATF不是说过了吗?时间机器以现在技术来说是白日做梦。」
「更别说你们这种过家家社团了。仅仅用把电话和电子烤箱连接起来的破烂,根本不可能引发时间旅行。」
「但是实际发生了。你要否定自己亲眼所见?认为理论比现实正确?那你就一辈子都去玩弄你的诡辩,慢慢玩文字游戏吧。」
「文字游戏是什么意思?」
「量子论什么的在我看来就是文字游戏。」
「……慢着,我说你啊。打算否定现代物理学?你以为你是谁?」
「老老实实面对现实吧。发生的现象才是全部,没有发生的,无法观测的全都只是假设。」
「不断累积假设,直到理论得到证明,一切才会变成真的。」
「现代物理就是这样理解宇宙全部真相的。」
「但是假设有可能是错的。就连爱因斯坦也犯过错。」
「因为可能会错就不做吗?那你就一辈子宅在破楼房里自居为王吧。」
「你这样绝对不会得到真相。失败是成功之母。」
「原来如此。这反驳不错。」
「……你就是要把高姿态摆到底吗。」
「你听我说,克里斯蒂娜。我时常感觉到,物理学家总是很矛盾。」
「……矛盾?」
「有些现象确实已经发生了,所有人都知道,可到目前还没有得到解释,物理学家却不愿意着手。你对此怎么看?」
「你不举例我不知道。」
「比如说,幽灵。」
「居然说灵异……」
「因为是灵异你就放弃思考?这和你说的是矛盾的哦。」
「“你这样绝对不会得到真相。”。」
「咕……」
「的确有人看到了幽灵。也存在影像的证据。」
「即便如此,为什么还要反复拘泥于其他的假设?」
「……术业有专攻。」
「无法得到解释的现象根本不分专不专攻。」
「……话是没错。」
「因此,短信发送到过去的现象也应该好好的进行研讨。助手也要出力。」
「不要。」
红莉栖很干脆地这么回答。又跟以前一样瞪着我。这个天才少女就这么恨我吗。
「我不会对脑残科学出手。不会和父亲犯同一个错误。」
「父亲……?」
「你的想法嘴上说得漂亮,在学会行不通。」
「说出要研究时间旅行理论那一刻起,你就会被晒城墙了。」
「你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
「我父亲就是那样。」
红莉栖咬紧了牙关。
「我父亲是个物理学家,他很喜欢时间机器。他对威尔斯的『时间机器』着了迷,认真地作了研究。」
「可因为拘泥过头了,受到了学会接近流放的对待。」
「我亲眼看到了父亲的下场,所以我不想和时间旅行的研究扯上关系……!」
她说得太有魄力,我不由得有些怯懦了。
这个真的把她惹火了吗。有种不小心踩到地雷的感觉。怎么办,她再继续发火的话,我搞不好会被她干掉。稍微哄哄她吧。就这么办。呃,该怎么开头呢……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被她先道歉了。还好克里斯蒂娜性格很冷静。
「呼~哈哈哈!别放在心上!我这只是为了测试你的资质而故意激怒你的!」
「…………」
「……总之电话烤箱根本不是什么时间机器。」
「收发短信是由人制造出来的系统,应该可以在这个系统范围内对现象进行说明。」
「助手你的想法我明白了。没想到你这么反感时间机器。你的反应已经接近过敏症状了。」
「…………」
「强行拉你进Labmem,给你添麻烦了吧。你可以不用再来了。」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再去。」
「不过,这句话我一定要说,克里斯蒂娜。」
「别叫我克里斯蒂娜。」
「Labmem Number 004永久缺席。这个号码……永远都是你的。」
吐出决定性台词之后,我转过身背向红莉栖。再也不会回头。
闭上眼睛,缓缓地迈开步子。看不见前方,有些担心会不会撞上什么人。而且我到底是不是在走直线?
「你在装什么帅啊。」
突然被人从后面拉住肩膀。脚下几个踉跄,差点朝后面倒下去。
「你干啥!竟然白费我小小的演出——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别场景,你这还算是我的助手吗!」
「早就说了不是你的助手!而且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可恶,转瞬间就变回平时那个强势的助手了……!
「这之前没来得及问,你说过我被刺了吧?麻烦你说明一下详细情况。」
对,那也是“现实发生了却尚未得出解释的现象”之一。
「那是我看到的幻觉。」
现在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为啥我会出现在你的梦里?」
「我怎知道。还有,那不是梦,是幻觉。」
「你好像说中钵博士什么的,那又是?」
「那天在广播馆,中钵博士召开了时间机器的发布会。」
「发布会中止了。因为人造卫星的坠落。」
「现在好像是变成这样了。可我看到的幻觉里,是顺利召开了。我和真由理一起去看,在那里被你叫住了。」
「我可没有搭过讪。更别说会跟你这种白痴搭话。」
「所以我才说是幻觉。啊,或许……现在这个世界可能才是幻觉。」
「这样一来电话烤箱(暂定)的谜题也能解决。是幻觉的话,就可能发生无视物理法则的事。」
「逃避现实?想不到你是个软脚虾。」
「我是在提出假设。物理学家的得意技能。」
「然后呢?我被人刺杀了?莫非是你干的?」
当时倒在血泊中的红莉栖的身影在眼前闪现,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那真的是幻觉吗。实在太真实了。连血的味道也能清晰的回想起来。
「我赶过去的时候你已经满身是血地倒在那里。没看到犯人。」
「我不懂啊。就算是在幻觉里,我为什么会被人杀啊。……难道你对我有什么怨恨?」
「完全没有。当时我和你只不过是有过一次交谈的陌生人。」
不对,有过一次交谈那也是幻觉中发生的事,所以准确地说,当时我对牧濑红莉栖这个人物的了解,就只有从杂志上得到的相关情报。
「总之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因此我在看到你的尸体后,连110都没打就立刻离开了。」
「太冷淡了。」
「你想要怎么样?让我回到过去,好好对待你的尸体?为此得先让电话烤箱(暂定)变得能用才行。」
不过还得解决必须回到幻觉中去的问题。
「……算了。以后别再看这种幻觉。就算是别人的梦里,想到自己被杀心里也会不舒服。」
「这可不能保证。要实现这一点必须24小时彻底监视我的大脑。」
「你这人还真是能说啊。」
红莉栖无奈地左右摇了摇头,向车站的方向走去。似乎是交谈就到此结束的意思。我为了报复刚才,从背后抓住红莉栖娇小的肩膀。
「呀,你,你干什么——!?」
「我的话还没说完。」
「你在找架吵吧。」
「这是报复你糟蹋了我的离别场景,克里斯蒂娜!要恨就恨自己太轻率了吧!」
「行行,我知道了。你说啊,什么事?」
「关于IBN5100。」
「什么关于啊。你说清楚。倒是什么?」
「……不了,你不知道就算了。别了。我们不会再见了吧。」
这次我才要背向红莉栖——
「别欲言又止。别人感觉难受。」
被她抓住了手臂。这女人太可恶了。一次又一次地……!
「IBN5……什么?」
「IBN5100。1975年发售的旧式PC。我现在在找。」
「是么。你要用来干什么?」
看来她有些在意。她来Lab的时候也是,看来这个女人的好奇心相当旺盛。
「你在意吗?」
「…………」
红莉栖的视线一下子躲向旁边。可又不肯放开我的手臂。
「在意对吧?」
「……一点点啦。」
「那我就告诉你吧。IBN5100联系着SERN的秘密。」
「SERN……那个SERN?」
「正是。在我们Lab全力调查下,有迹象显示SERN正在进行时间旅行的研究。」
快大吃一惊吧。
「……蠢极了。真不该问。」
这次红莉栖用冷淡的眼神瞥了我一眼,松开了手,独自走开了。可·恶——!我们走着瞧!
我一定会揭穿SERN的阴谋!
第二天,我在逛电脑配件商店。昨天和红莉栖分手后也一直在秋叶原的商店里一直寻找到天黑,一点收获都没有。本来就预想要得到IBN5100的难度相当大,可我很快就沉不住气了。
「嗯~唔~」
广播中心的狭窄通道。左右两边排列着不少小型配件商店。这里还残留着古来优良的电器街的影子,可以说的上是秋叶原的良心地。喜欢动画和大型家电的轻度宅不会轻易涉足这里。简直是只有狂热分子才会来的圣地。顺便一说,其实我对电脑配件也并不怎么熟……而且配件商店只卖配件,不会有巨大的旧式PC。这点我没考虑到。所以从刚才开始,我物色着陈列在店里的各种配件,心里一直很紧张。如果商店的大叔们对我怒吼“小子,你再去吃十年饭!”的话,我就只能撤退了。目前大叔们还没有对我发火的迹象,感觉几乎完全无视我。虽然我感觉到的是“要看就随便看”这种宽大的心胸,但也可能他们只是觉得我很烦人而已。我隐藏住这种紧张,维持着自己的威严,在各家店里挑选。还是没有发现外形样子像IBN5100的东西。
电话铃声响起,店里的大叔瞪我了一眼。
我顺势赔了一个笑,变得慌张起来。
「喂喂,是我。」
「嘟嘟噜~我是真由喜。」
「我跟你说过别打公用线。有可能会被偷听哦。」
「嗯?」
「我说你别麻痹大意。你说吧,你那边情况如何?」
「冈伦冈伦,那个那个,真由喜一点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哟~」
「我就是说你有什么事。」
「好难懂~」
「呐呐,你现在在哪儿?」
「正在展开作战。」
「绽开座站~?」
「是展开作战!在四处寻找IBN5100!」
「嘿嘿嘿~哦,是这样啊~不过真由喜听到了一个很了不起的消息哦。」
「你想听吗?」
「有意义的情报的话你就说吧。」
「那到女仆皇后喵喵来吧~我等你哟~」
「喂,在电话里说,喂,真由理!」
「为什么一定要我到女仆皇后喵喵去……」
不过步行过去也就不到10分钟的距离。没办法,反正我还没吃午饭,为了填饱肚子就去一趟了。
女仆皇后喵喵店门前拜访的手写看板上写着『本日召开菲利丝杯喵~』。我正盯着看板,迷糊着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
「啊,冈伦。」
真由理穿着女仆装,快步向这边小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便利店的方便袋。
「真由喜中午休息时间去了一趟便利店。」
这时真由理从口袋里拿出怀表“凯唒”。看了看时间。
「说是休息,其实只剩5分钟左右了~」
真由理走到楼梯旁边的小空间里,蹲坐下来。
「那真是辛苦了。你说吧,很了不起的消息是什么?」
「先吃饭先吃饭。」
她开心地说着,从便利袋里兴冲冲地拿出罗森的『炸鸡君』。
炸鸡的香味勾起了我的食欲。
「给我一块。」
「好啊~」
她用牙签串起一块炸鸡伸到我面前。
「来,吃吧~」
「你在店门前还真敢这么干啊。你作为女仆的自觉不够哦。」
「自觉?」
「你在这里不是椎名真由理,是真由喜·喵喵。」
「因此你在店门前对我做出“来,吃吧~”这种行为,可以看做对来到这家店所有的主人的背叛行为吧。」
「这样啊~那个那个,真由喜没有想到那么多呢~」
总之我用手把炸鸡块从伸到我面前的牙签上抓下来,直接扔进嘴里。
嗯,好吃。虽然比不上汇饭炸鸡No.1。
「好了,那了不起的消息到底是?」
我重复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啊,对了对了。是关于IBN5100的事。」
「莫非你找到线索了!?哦,就在女仆皇后喵喵吗!?这是何等的盲点!我失态了!」
「不是啦~怎么可能有嘛。」
咕,别让我空欢喜啊……
真由理摆出得意洋洋地表情,但我却摸不着头脑。
「那个那个,真由喜刚才在打工的时候想起了IBN5100的事,就问了问店里的大家~」
「最开始问了问真希,但是真希说她对PC不怎么了解。」
「然后呢,丽萨莉萨只知道最近的PC,而且又是苹果厨~」
「真由理,赶快说要点。你费了多少心根本不重要。」
「嗯~?呃,就是想说~范丽丝好像知道哦~」
「什,什么!?此话当真!?」
「嗯。那个那个,听说她是旧式PC狂热饭~」
「菲利丝啊……」
那个女人很不好对付,虽然我想尽可能不去找她……
可现在对情报实在垂涎三尺。
我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是我。可能要抓住IBN5100的线索了。你听了别吃惊。是菲利丝·喵喵。」
「没想到那个猫娘会对旧式PC很熟悉。这应该看做有什么内幕吧。」
「……哼,你还是这么会使唤人。我知道了,现在就去找她。」
「如果今天到20时我还没联系你,就不要管我,对女仆皇后喵喵进行袭击。」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El·Psy·Congroo。」
我收好手机,又用手抓了一块炸鸡,抬头望向楼梯上的女仆皇后喵喵的窗户。
「啊~!没说要给你两块炸鸡啦~!」
「真由理,你干得好!我会好好利用你的情报的!」
「炸鸡……」
「对了,那边看板上写的『菲利丝杯』是什么?」
「炸鸡……」
真由理很失落地大口吃着炸鸡。不就吃了两块吗,真小气。
「没办法。尽管情报太少,有些不安,但现在还是要突破进去。」
「真由理就在这里待机。我1小时内没回来,你就马上离开这里回家去。知道了吗?」
「真由喜马上也要打工,不行的啦~」
「…………」
总,总之别管还在吃炸鸡的真由理了,我单刀直入吧……
「你回来啦,主人~」
走进店里一看,发现店里跟平时不同,坐满了人。
「喵喵~凶真也要参加喵?」
「今天是『菲利丝杯』喵!」
菲利丝似乎没打算要说明那是什么。
我再次拿出手机。
「是我。帮我查点东西。关于『菲利丝杯』。」
「……什么!?以可以对菲利丝为所欲为的权利为赌注的杀戮擂台战!?」
「……看来我到一个了不得的地方来了。……不,没问题。我会想办法活下去。……不论使用什么手段。El·Psy·Congroo。」
我收好手机后,重新面向菲利丝。
「『菲利丝杯』就是擂台战吧?」
「不对喵。是以可以把菲利丝当成奴隶的权利为赌注的杀戮擂台喵。」
「…………」
「啊,大家,不要喵。不要为了菲利丝而自相残害喵!大家快停下喵!」
菲利丝饱含着眼泪,苦恼地曲卷着身子,左右摇头。她这演技相当逼真,不过当然,店内一个相互残杀的人都没有。
「凶真,求你了喵。快阻止大家喵。」
「别慌。用不着我阻止,大家都很安静地坐在位子上。」
说起来,气氛好像和平时不一样。有种硝烟弥漫的感觉。
「我认真的问你,『菲利丝杯』是什么?」
「和菲利丝比试喵。菲利丝同时当大家的对手喵。能让菲利丝开心的人,菲利丝会给他奖励喵。」
我吞了吞口水,盯着菲利丝的脸。
「菲利丝,你……认真的吗……!」
竟然想同时对付在场这么多男人。她是不是疯了。
这时,菲利丝冷不防坏笑起来。从红红地嘴唇里露出她的小虎牙——
「……这样下去菲利丝会被大家折磨喵。」
菲利丝向我逼近。她纤细灵活的手指触碰到我的手腕。她轻轻地抚摸,我忍不住生出鸡皮疙瘩。
「凶真,救救菲利丝喵……」
我的视线无法从菲利丝身上挪开,彻底被她迷住了。这个萝莉娘拥有吸引男人的魔力——
「我拒绝!」
「喵喵!?」
我拨开猫爪。
呼,她这魔眼真够厉害。
差点就被她给诱惑了。
可以说,正因为我是凤凰院凶真,才得以逃脱她魔眼的束缚。
「我可不是来战斗的。只是有事找你。」
「不参加的话就不好意思,请回喵。」
「区区一个女仆竟然想赶主人走吗。」
「今天的菲利丝是『菲利丝杯』的主办者喵。只有参加者才能进来喵。」
「两分钟就完事。IBN——」
「我不听喵~」
菲利丝故意遮住自己的耳朵。不是猫耳,而是真正的耳朵。
然后恶作剧地笑了
「想和菲利丝谈话的话,凶真也只有参加『菲利丝杯』才行喵。」
「……居然趁人之危。」
「怎么样喵?你不战斗的话就保不了命喵。」
「…………」
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得到情报。这就是我现在肩上的任务。
我只能认命……!不管有什么在等待着我!
「无奈。这场比试,我接受了!不过——」
我直直地用手指指着菲利丝的鼻尖。
「决出胜负之后,你要将你所知道的全部情报都告诉我!」
「喵喵?没什么不可以啦……」
「那么,主人,我给您带路喵喵~」
她擅自把写有数字的胸牌别在我胸前。
用很有女孩子气的圆圆的字写着28这个数字。
在菲利丝的引导下,我保持着警戒走到店的里边,总算知道客人们在干什么了。
所有人都正热衷于在各张桌子上展开的卡片游戏。
这时我想起来了。以前菲利丝说过要举办『雷net·交流狂欢』的大会。这大会的名称就叫『菲利丝杯』。好像说赢了菲利丝,她就做料理作为礼物。
咕,完全被菲利丝摆了一道。
“救救费力喵”……救个头啊。
……我果然赢不过她的劲头。
「咦,冈伦怎么来了?你不是没玩过雷net么。」
「啊,桶子!?」
「你怎么在这儿!SERN的事怎么了!」
「你今天就让我休息吧……我好歹连续通宵了两天,不是应该好好慰劳一下咩,常考。」
「咕,时时刻刻世界都在受着SERN的支配,你怎么这么悠闲……」
「冈伦你不也很悠闲的在这里咩。」
「我是因为别的事来而被卷进来的。我对雷net和菲利丝的料理都没兴趣。」
话刚出口,我就感觉被其他客人给瞪上了。
感觉到了杀气。
仔细一想,『菲利丝杯』是菲利丝主办的大会,因此只有菲利丝的饭会来参加,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是异类。
咕,四面楚歌吗。
但我无可奈何。
这也是为了得到IBN5100。
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得到情报。
于是我坐在桶子的旁边,悄悄在他耳边说。
「桶子,∑作战。」
「那是啥。」
「我说我们联手吧。我们组成一队就是最强了吧。」
「最强个屁啊。反而被弱化了。要说雷neter的话,冈伦你根本是超初学者吧。」
「对我来说你就是右手。有这么强力的保镖在的话,我没什么好怕的。」
我灿烂地笑着面对桶子,露出洁白的牙齿。
「我拒绝。我可不想被你拖后腿。」
「你这也算是同伴吗!」
「在这问题上我们是敌人。」
「居,居然叛变了……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把你以间谍身份派到这家店来的……」
「派啥派啊。我可是每天都在看菲利丝妲博客的,纯粹又狂热的粉丝——」
这时,店里突然一片漆黑。
歌声响了起来。带有庄严气氛的曲调,以及听起来很成熟的女性歌声。最近经常听到这首歌。记得应该是『雷net翔』的主题歌。
「各位好~让各位久等了喵!『菲利丝杯』的日场就此开始~!」
在彩灯的照耀下,菲利丝开始了主持。她话音未落,刚才一直很沉静的顾客席的气氛一下子爆发了。
所有人都站起身,高举起拳头。
「谢谢喵~谢谢喵~」
她一本正经地挥手回应着欢呼,轻咳了一声。
「规则很简单。菲利丝和大家每个人轮流进行雷net比赛喵。」
「菲利丝可以很努力很努力地同时当10个人的对手喵。」
「此外,能赢过菲利丝的人,菲利丝会亲自做料理奖励他喵~」
「那么大家就开开心心地比赛吧~」
和菲利丝比试的顺序由抽签决定。看来日场包含我在内一共有28人参加。菲利丝要同时与10个人比试,所以被分成第一轮,第二轮和第三轮。我在第三轮。
「咕啊……菲利丝好强啊菲利丝……」
被分到第一轮的桶子被菲利丝秒杀了。亏他还说我拖他后腿,结果挺弱嘛。啊不,还是说菲利丝太强了呢。『雷net·交流狂欢』比较像将棋。在专用的棋盘上使用像将棋一样排列起来的棋子进行对战。规则好像很复杂,不过简单地说这游戏就是要比赛看哪一方能侵入对方阵地的棋子多。菲利丝同时与10个人对战这游戏。10个对战对手在各自的桌子上,她按照顺序轮流在每张桌子上各出一步棋。围棋和将棋中有一种称为“多面打”的方式。这和那是一样的。能够做到多面打的只有相当有实力的人。果然如以前桶子说的那样,菲利丝相当厉害啊。
就这样,第一轮的10个人不到15分钟就全灭了。
「喵哼哼~希望大家再多加点油喵。」
菲利丝这丫头。越来越得意了。我背靠在店里的墙壁上,闭上嘴看着第二轮战斗的展开。
「范利丝好强呀~」
休息结束又开始打工的真由理端着饮料走过来,小声感叹道。
「真由理的雷net技术一点也不管用,非常羡慕她哟~」
「变强了能怎么样?」
「咦~冈伦,现在呢,雷net·交流狂欢不只在秋叶原,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很摩卡哦~?」
摩卡……咖啡?
「是“摩登”才对吧。」
「嗯,就是它。所以呢,变强的话,一定会成为小不点们的英雄的~」
「英雄吗……听起来不错。」
「还有还有,『乌帕』好可爱呀~」
所谓『乌帕』不用说就是那雷net的吉祥物角色。据说现在的人气远超某只很黄很暴力的电老鼠。
「慢着,你这论题展开的有问题。在雷net上变厉害和『乌帕』可爱没有关系吧。」
可是对真由理来说似乎就“有关”。她的目的是出场官方大会就能得到的『乌帕』的限定玩偶。你这种不纯的动机,想要得到最强的称号,肯定是白日做梦啊,真由理。
「范利丝很忙,没有时间参加官方大会。不过我觉得她的实力在全世界也是顶级水平的~」
那么说,参加『菲利丝杯』的这些闲杂人等根本不可能是菲利丝的对手。和预料相同,第二轮的结果和第一轮一样。菲利丝没有给对手任何机会。压倒性的实力。等级相差太多了。
「喵喵。大家对不起喵~可是菲利丝认为雷net上放水是不尊重对手的行为喵……」
「而且菲利丝追求的是真正的比试喵。」
「咕哇,菲利丝妲真不一般。我们赢不了。不可能赢啊……」
挑战者之间已经弥漫出浓厚的败北气氛。所有人都埋头屈膝。
「哼……你们真丢脸啊。」
我缓步走到众人的前列。
菲利丝纳闷地看着我,我则满不在乎地对应。
「不过,压轴的总是要最后才会登场。」
「桶子啊,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男人的战斗方式。」
「冈伦,你莫非有什么秘方……?」
「哼,没错。先告诉你吧,作战名称叫“G-BACK”。」
周围响起“哦哦!”的声浪。
惨败在菲利丝的石榴裙下的那帮人,已经只能指望包括我在内的第三轮的8个人了。
至少帮我报一箭之仇——
我深刻地感觉到他们内心的叫喊。最开始所有人都是敌人。但现在面对菲利丝这座高山,我们的心团结了起来。
「凶真有自信喵?」
「……我不会让至今为止损身陨命的20人的眼泪白白流淌……」
「菲利丝啊,你还记得约定吧?决出这场胜负之后,你要将你所知道的全部情报都告诉我哦。」
「好牛!冈伦这家伙一开始就打算赢菲利丝!」
「冈伦,加油哟~」
顾客席又沸腾了。就算我不想,周围对我的期待还是越来越高。
我缓缓坐在放着棋盘的桌子前。
「5分钟。这么点时间就足够决出胜负了吧。」
「那么,就开始第三轮喵~『雷net·交流狂欢』战斗交流!」
「甘拜下风。」
开始后不过5分钟。
「冈伦好弱!太弱了!」
废话!我根本没有玩过『雷net·交流狂欢』!连规则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赢!顺便一说,不只是我,第三轮的8个人都全灭了。我们用28对1这种极大的战力差开战,却以菲利丝的全胜而告终。
「真由喜非常非常失望……」
「结果你就乱下一气啊!?作战名“G-BACK”是啥啊喂!」
「凶真就像自爆一样直冲过来喵。」
「咦,这,莫非……」
「唔~哈哈哈!没错!」
我双手叉腰站在椅子上,环顾着店里的败者们。实在成何体统,怎么总是一脸杯具跟被打垮了似的!
「作战名称“G-BACK”,也就是犹如自爆一般进行突袭!」
「怎么看都在编顺口溜。鉴定完毕。」
既然我不知道规则,就只能这么办了。
「可是,为什么凶真输了还那么得意喵?」
「咕咕咕,你还没发觉吗,菲利丝·喵喵!对我来说这场比试的胜负根本不重要。」
「什么意思喵?」
「还记得我跟你提的条件吗?」
「唔喵~这个,菲利丝输了就告诉你所有情报——」
「不对哦,你错了菲利丝。我是这么说的。」
「“决出胜负之后,你要将你所知道的全部情报都告诉我。”是“决出胜负之后”。懂了吗,菲利丝。」
「我从没说要“赢了你”!」
「这个作战因为是我才成功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菲利丝的亲手料理这一眼前的诱饵给诱惑,太拘泥于胜负了!」
「可我不同。我对菲利丝的料理没有丝毫兴趣。动机的不同才将这以败北为前提的作战导向了成功!」
「咕咕咕,呼哈哈哈哈,唔~哈哈哈哈!」
我的大笑声在店里回响。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只有真由理一个人看着我拍手喝彩。
「哇~冈伦好厉害~」
「真,真卑鄙……」
「麻烦称之为用头脑的作战!这才是“G-BACK”作战!」
我从椅子上下来,走到菲利丝身边。
「好了,菲利丝。回答我吧。IBN5100在哪里!」
「喵?IBN5100……?」
「装傻也没用。我已经得到了可靠的情报。」
说起来指压师发给我过一张IBN5100的图像。我用自己的手机打开那张图,拿给菲利丝看。
「你肯定知道关于IBN5100的事。」
「喵~你说这个绕口的名称我也一点不知道喵。不过这张照片上的PC,倒是在哪见到过喵……」
「啥,怎么回事?你不是对旧式PC很熟悉吗!?真由理告诉我的哦!」
「哇,居然暴露情报来源……」
「嗯~真由喜就是可靠的情报来源~」
「才不熟悉喵。只是爸爸收集了很多,现在都在堆在家里的仓库里。」
「也就是说IBN5100就沉睡在那里吧!现在就带我去!」
「这不行喵。」
「什么!?为啥!?」
这时,菲利丝妖艳地笑了。
「那里对菲利丝家族来说,是圣地。」
什么菲利丝家族啊……
「必须是拥有猫耳的菲利丝家的女儿,并且经过巫女的修行才能进去喵。」
「换句话说,只有菲利丝才能进入喵。如果想要强行的话……会长出狗耳朵的喵!」
「胡扯!什么狗耳朵啊!」
「是,是真的喵……菲利丝没说谎喵……」
说着,猫娘就像害怕了似的做出装哭的样子。以此为契机,周围本已沉静地杀气又在我周围形成漩涡。我打哆嗦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我已经被自称菲利丝饭的男人们团团围住。这人数有27人。
「咕,太卑鄙了菲利丝……让信者们当帮手……」
「菲利丝不会说谎的喵……」
刚才都还是败者的家伙们现在完全受到菲利丝的控制,对着我三言两语起来。
“别弄哭菲利丝!”“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菲利丝是我妹子!”“别否定猫耳!”“猫耳软软的好想咬一口。”“菲利丝妲哈哈。”“我想跪下舔菲利丝的脚。”“我更想被她踩。”
唔……这,这些家伙,是认真的……本想不论用什么手段也要得到情报……可在这压倒性的压力面前,连我也会吃亏。更别说,我本来和菲利丝就不太合得来。这样下去我搞不好会被拉进菲利丝教的。
咕……我怎么办……!
「咕哇啊啊!」
我发出怪声,用左手抓住右手腕。
「可恶,别,别在这种时候……觉醒……!」
右手发出颤抖。我露出痛苦的表情,拼命地遏制那颤抖。
「凶真!难道是“RAS”——雷net反制系统……!都反复说了很多次不要进行雷net喵……」
没那种设定啦!
我无视菲利丝的声音,摇摇晃晃地朝店的出口走去,刚才包围着我的信者们一下子让开路。我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用冷漠的目光看着我,但我没有余力去确认。以几乎要摔倒的架势,冲出了店门。
「可恶,结果一点收获都没有……」
我砸着舌头,慢步走下楼梯。右腕的疼痛在走出店的时候就停止了。菲利丝那边就改天让桶子或真由理去问吧……不知怎的一下子觉得疲倦起来。而且今天本来就热得人不想动。进入8月后,太阳的力量变得更强了。我烦闷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冈伦~!」
真由理追了上来。她笑嘻嘻地挥着手,但脚上的动作明显比我快。
「怎么了。『菲利丝杯』已经结束了?」
「不是。那个那个,我出来喘口气。待会儿是范利丝的畅谈时间。」
「听我说啦,刚才那个IBN5100的事,我又拿着照片去问了问范利丝~」
「真能干,真由理!和某个无能的超级厨客完全不同!她怎么说?」
「范利丝说,不知道是不是刚上小学的时候。」
「在一个很寒冷的秋天,她浑身发抖,管家黑木先生牵着她的手——」
「引言太长了!拜托你挑要点说!」
「呃,就是说呀,她爸爸曾经将旧式PC收藏之一捐给神社了~她说就和那台PC很像~」
「竟然……捐给神社?」
真是意外的组合。PC和神社。家电和自古存在的神域。感觉两者没有交点。
「哪的神社?」
听我一问,真由理歪了歪头。
「不知道呀,是哪里呢~?」
你没问菲利丝啊……
「算了。这线索不错。」
说起秋叶原的神社,就是神田神社和柳林神社。虽说不知道菲利丝小时候是不是住在秋叶原,但我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去拜访一下这两个离这里较近的两个神社了吧。
「好了。真由理你继续努力进行谍报工作。」
「谍报?」
「不明白就算了,不用去理解。拜了。」
「嗯。冈伦拜拜~」
真由理明明是从工作中跑来偷闲地,却不停对着我挥手,直到看不见我为止。
呼,焦燥……。这样的话今天就没法再去突击搜查配件店了。一边叹着气一边环顾着四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有一个女人,抱着膝蹲坐在那里。手持着一部紫色的华丽的手机。眼睛一直注视着手机的画面,一动不动。因为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反倒让她很显眼。而且仔细一看,那侧脸看上去很眼熟。
「闪光的指压师!」
试着喊了喊她,但没有反应。“闪光的指压师”是我擅自起的名字,对方听不懂也是当然的吧。呃,这个女的的名字……名字是……萌……萌妹子?不对……呃……
「指压师!」
结果,直到走到她的面前,她都没注意到我。或者说,在她眼前叫她头都没抬起来一下。如果不是她的手指在操作手机键盘,甚至连是否有意识都看不出来。虽然这样,脸上却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瞳孔里没有一丝生气。在如此热的天气下却一滴汗都没有,反倒让人担心了起来。
「你没听见吗?」
「……谁?」
「凤凰院凶真。科学狂人」
女人只是一瞬间,瞄了我一眼。话说还真是只有一瞬间。
「……你,是谁?」
「你这家伙,你记不住别人的长相吗」
我也记不得指压师的名字了,没资格说别人。
「虽然说我们有着寻找IBN5100这个协力关系,可你竟然是这幅德性」
IBN5100,听到这词的时候指压师突然颤抖了一下。即使如此头仍然没有抬起来。
「冈部君……」
「是凤凰院」
「…………」
无视吗。看来无论如何都不承认我是凤凰院凶真。
「给你发了……短信」
「短信?」
刚刚好像是收到了短信。
「……」
快爆发的样子。这就是现在必须用短信说的事?明明用嘴说只要5秒就够了啊?!用短信更快或者语气更亲切也就罢了,眼前这人简直就是冷淡的代名词。这毫无笑容却一副“真是巧呢~”的表情,被当成是完全没见过的人也不奇怪吧。
「实在是巧呢。你也在到处找配件店吗」
「…………」
即使询问,指压师果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又有短信了。
「你连开口说话都做不到吗」
「……麻烦」
「发短信才更麻烦好不好!」
「…………」
在我的吼声下,指压师的头越来越低,好像要把脸埋在双膝之间一样。
话说仔细一看,她好像穿着很短的裙子。这种座法裙中风光都可以一览无余了。我倒是不会介意。
我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离开了那个位置。走到附近的自动售货机,买了2罐MAX COFFEE。
什么事都要靠短信的家伙……。
比起生气来说更多的是惊讶。而且对我而言,也有想要的东西——从指压师手里得到IBN5100的消息,所以达到目的之前也不能离开。说起来那个女人,是叫萌郁吧。看短信的时候终于想起来了。
我拿着2罐MAX COFFEE回到了萌郁在的地方。
「啊,冈部君……」
指压师站了起来。她瞥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
「喝么?」
我递出MAX COFFEE,指压师一副提心吊胆的样子接了过去。但是没有要喝的意思。我打开还有些凉的罐子,将咖啡一口喝了下去。偶尔享受一下这种放松的妙处也不错。
「为什么不说话?」
「用短信,比较轻松……所以」
原来是这样吗。或许某种意义上讲这女人有对人恐怖症吧。这样考虑下来,我突然对自己的浅薄感到惊讶。
「是吗,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说,原来指压师在畏惧着什么。畏惧着本人——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身上的邪恶的气场!那样的话就没办法了。有这种态度也不奇怪。或者应该说抱歉才对。真可怜。在本人面前,无论什么样的对手都会受不了这样压迫感吧。
「我……很奇怪吧……」
「没,很普通」
「是这样吗……?」
对我的这种畏惧之心,无论经过什么样的精神锻炼都是无法克服的!
「你不用感到羞愧,这世界上存在着一些绝对不变的真理。那是你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越过的高墙」
「所以人们才会妥协、放弃。每到那时,就去寻找别的道路」
「但是有一点别忘了。带上心中仅属于自己的命运石之门」
「命运石之门……」
「每人都肯定拥有那样一扇门。只要有这个,无论你找到其它什么样的路,都不会迷失方向的吧……。没错,就像我一样」
「…………」
萌郁点了点头。看样子是明白了。
「那么,现在开始正题。哪儿有IBN5100的消息?」
萌郁轻轻摇了摇头当作回答。
「到底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的?」
「……2,2个月前大概」
「怎么调查的?」
紧跟着萌郁的手指高速伸出。
2个月才4人……。明明秋叶原每天有大量的御宅族出没。
「有没有询问过PC SHOP的店员?在秋叶原对PC最了解的就属他们了」
「…………」
萌郁又稍微摇了摇脑袋。我终于明白让这家伙调查根本就不行。除了浪费时间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益处。看来是命令指压师调查的那个叫“什么什么莱特”的编辑部无能吧。明明是这种性格,这家伙还要去编辑部打工。
「你的目的是什么?得到IBN5100?还是调查都市传说?」
「两者都是」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这家伙寻找的目标就限定在“在秋叶原的IBN5100”上了吗。事实上对于我来说,无所谓什么都市传说,只需要想怎么得到IBN5100就行了。真正的目的在得到那东西之后才需要考虑。所以没必要拘泥于“在秋叶原的IBN5100”这种小节。即使在网上拍卖会买到、或者海外买到再寄来都不是问题。只是需要些时间和钱罢了。继续再找2~3天,如果还找不到的话就试着考虑下那些方法。
「打算接下来到哪儿调查?」
「到……」
「穷途末路……」
「嗯?听不清」
萌郁高速打字发出条短信。
不行。果然完全不能靠这家伙。
「别担心,我还有相应的网络。利用那些网络的话,找个古董PC什么的轻而易举」
「…………」
萌郁今天第一次把头抬了起来,眼中带着尊敬的目光看着我。
「你以为我是谁。我是凤凰院凶真!所求的是世界支配体系的崩坏,与之后的混沌!喔—哈哈哈!」
「这就是……冈部君的命运石之门……」
「不是冈部,是凤凰院!」
与指压师道别后,我立即前往有着关系很好的店员的PC SHOP打听去了。但就算是那些店员,似乎也不知道IBN5100在何处。在10年前地下店时常多的时候,找一些旧式PC也许不会很难。但是由于最近强化管制与萌系事业的泛滥,这种店已经越来越少了。看来我也没法说萌郁“靠不住”啊……。搜索的第二天我也是穷途末路了。果然不能拘泥于秋叶原,花点时间和钱在世界第一大的网络拍卖会上找更好。说起来刚刚见到指压师之前,真由理难得打了一次电话过来。全身发散出糊里糊涂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跑到哪里去氛围的真由理几乎从不会主动联络。或者说我打电话过去的情况比较多些。这样的真由理会打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要回去看看吗。
但是现在不知道真由理在哪儿呢。
工作中也是不会接的吧。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能也就联系不上了吧……。
「嘟嘟噜。这里是真由喜」
「是我。什么情况?」
「啊~是冈伦啊」
「刚刚给你打电话了哟~」
「啊。有什么事吗?」
「听我说,你给桶子君打个电话看看~」
「哈?什么乱七八糟的?」
「桶子君今天去『May Queen』了哦~。所以,希望你打电话过去。然后你就明白了呢」
「那么回~头~见」
「等下!喂,真由理!喂!」
「…………」
挂断了。看来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就算再打一次,以真由理的性格还是会说同样的话吧。
就按真由理说的来吧。
糟糕,搞错了。
电话打错人了。
「喂喂~」
「是我,告诉我什么情况」
「这口气不是冈伦么。从真由氏那里听说了吗?」
「不,什么都没听说」
「那个,现在我正在『May Queen』里,不过」
「是真由氏调查到的哦。菲利斯炭似乎知道有关IBN5100的事」
「什么……!?菲利斯!?」
没想到那只猫娘竟然跟IBN5100有关系。根本不会考虑到的组合。
「虽然对这主意没抱多大期望,没想到竟然她家似乎有很多旧式PC」
实在是天上掉馅饼。可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啊!」
「不知所谓」
「然后呢,菲利斯在你那里吗?」
「当然。因为今天正好是『菲利斯杯』」
『菲利斯杯』?那是什么。听起来似乎有些印象,不过无关紧要就不努力去想了。
「菲利斯炭看过IBN5100的画像后,说有台非常相似的PC大约10年前供奉给了神社。就是不知道同不是同一种东西」
「竟然是……神社?」
意外的组合。PC与神社。家电与古代开始就存在的神域。根本没有任何连接点。
「哪里的神社?」
「啊,没问。真是抱歉」
「算了。不错的提示」
说起附近的神社,就是神田明神与柳林神社。虽然不知道菲利斯是不是小时候就在秋叶原住,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能做的就是拜访附近的2家神社了吧。
「那差不多也该挂电话了。『菲利斯杯』就要开始了」
「这样吗。桶子,你能行的。绝对要拿到冠军」
「包在俺身上」
说起来『菲利斯杯』倒底是干什么的?不,现在比起那个来说,神社才是重点。
试试不打电话改用短信来联络吧。
短信刚发出数分钟,回信就来了。
只有这点啊。而且叫我跟桶子联络看看?倒底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明白真由理的意图,总之先跟桶子打电话吧。
从规模上说,神田明神那边要大一些,如果要说供奉的话,应该十有八九都会选择神田明神。根据这种推测,我先去了那边,但神社的相关人员却告诉我没听过有那么回事。无奈只好前往柳林神社。
虽说这边估计也没什么希望……
这样一来,或许只能在市内一座一座神社挨着找了。
感觉很乏力,所以现在暂时不去想了。
「是谁?」
「…………」
怎么回事?只能听到噪音。打错电话了吗?不,这估计是——
「是“机关”吧?来警告我吗。你想说别再继续对SERN出手了么?」
「哈?」
嗯?是女人的声音。而且听了我的话,她还发出奇怪的声音。
「不是“机关”的人??」
「……才不是。我是牧濑!」
「牧濑……」
是,是谁……?这声音倒是好像在哪听到过……
「抱歉,我想不起来。告诉我,我们在哪见过面。巴黎还是伦敦——」
「就在秋叶原。昨天不还见过面么。」
昨天?牧濑……牧濑……
「哦!助手!」
「什么助手啊!是牧濑红莉栖!」
「你不说是克里斯蒂娜我不就认不出来嘛。」
「克里斯蒂娜你妹。别总让老娘重复。」
「你还是这么气势汹汹地吵死人了!」
「谁造成的啊。」
「慢着,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这很不自然哦……而且红莉栖的间谍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
「桥田告诉我的。」
「怎么,真是没意思的展开。你说吧,助手找我什么事?」
「不是说了别叫我助手……」
「呼,开始觉得跟你争来争去很白痴了。你现在在哪?」
「正在前往柳林神社,怎么?」
「哦。那就这样。」
「…………」
「咦?哈!?这算什么!?骚扰电话吗!?专门找茬的吗!?」
区区一个助手居然玩弄我……!下次遇到她非得“提醒”她一下。在『科学』上登了论文又怎样了。
「…………」
「……在『科学』上登了论文又怎样了。」
「你突然说什么啊。」
不知为何助手正站在柳林神社前。紧绷着脸瞪着我。
「刚才的电话什么意思?」
「只是问问你在哪。你说你在朝这里走,我就来了。」
「没人叫你来啊。」
「我也不记得有人叫我。」
「…………」
「…………」
为什么这家伙总是看上去心情不好呢。
「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可不是想见你才来找你的,别搞错了!」
而且还一直和我抬杠。
「……有点在意昨天分别的时候你说的话。」
「什么话?」
「IBN5100。还有SERN。」
「你这家伙,原来不是“机关”,而是SERN的间谍吗!你来杀我的吧!我就知道!一看就是一张会杀人的脸!」
「那是什么样的脸啊,你太没礼貌了!」
「我说你稍微沉稳点行不行?就知道说胡话,实在看不出来比我年长。」
「沉稳吗……哼,你是不会明白的。至今为止我的人生随时都暴露在危险之中,逃亡之后等待的还是逃亡!」
「没错,那些鬼扯的内容我一点都不明白。」
「你是来找我吵架的吗?」
「只是对IBN5100和SERN这组合产生了兴趣而已。」
「不对,你有兴趣的是SERN在进行的时间机器研究一事吧?老实点吧。」
「你、你烦死了。我才对时间机器没兴趣。」
「行了,IBN5100你找到了吗?」
「就是到这里来确认这事的。」
红莉栖抬头望了望柳林神社小小的鸟居。
「来神社?」
「没错!」
正在这时,穿着巫女服的美少女——不对,美少年拿着竹扫帚从旁边的社务所走了出来。
「啊、冈……凶真先生、你好。」
「……我说琉华子啊,那个东西怎么了?」
「咦、那个、是说『妖刀·五月雨』吗?」
「我说过叫你随身携带的吧!」
「对、对不起。可是在扫除的时候会碍事……」
「扫除途中被附身了怎么办。没人救得了你哦。」
「说、说得也是……以后我会注意的。」
「喂。你们俩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什么啊?」
琉华子似乎总算注意到红莉栖的存在,朝我投来迷惑的目光。
「那、那个……这位是……?」
「我助手。」
「才不是!而且这敷衍似的介绍方法算什么啊!!」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克里斯蒂娜。」
「不是日本人吗……?」
「就是日本人。」
「不说这个了。让我和你父亲——」
「慢着!给我好好介绍!!」
「你想被我好好地介绍吗?」
「这种情况下不介绍一下反而不自然吧。」
「我可不是为了向琉华子介绍你而到这来的!」
「介绍一下连10秒钟都用不到,你还要拒绝到底啊。」
「那个……请不要吵架……」
琉华子畏缩了起来。似乎以为我和红莉栖在吵架。
「这家伙叫牧濑红莉栖。……是我助手。」
「好吧,行了。就助手吧……呼。」
「请多关照,牧濑小姐。我是漆原、琉、琉华。」
「请多关照。你今年几岁?」
「17。」
「比我小一岁啊。」
「咦、是吗? 牧濑小姐看起来很成熟,感觉不像只比我大一岁……」
「也就是说脸看起来很老。」
「…………」
被她瞪了一眼。
「不,不是的、那个,是觉得很漂亮……!」
「Thanks。我觉得你很可爱。」
但他是男的。我看还是不告诉助手比较好。如果知道真相,搞不好会受惊过度回美国去了。
「无聊的社交辞令说完了吗?」
「你的话怎么始终都带刺啊。」
「那么琉华子啊。我有事找你父亲。能不能帮我叫一下。」
「好、好的、没问题,找我爸爸有什么事……?」
「这是关系到人类未来的重大事件。」
「人类……!」
「未来?」
「我、我、这就去叫。」
琉华子飞快跑进社务所。基本上只要是我说的话他都会相信。和这个扭捏的助手不同,很好说话,交流起来很轻松。
「阿嚏。」
「啊呀,感冒了吗……」
红莉栖忙着抽鼻子,没有再找我搭话。
琉华子的父亲很快就出现了。琉华子自己很慌张,几乎是把他父亲拉到院子里来的。
「爸爸,赶快赶快……!」
「等等。这么着急会摔跤的……」
「可是,关系到人类的未来呀……」
「是、是吗。这还真严重啊。」
我和这位父亲见过几次面。他是个为人平和,值得尊敬成年人。对琉华子的教育方式除外。这父亲很溺爱儿子。琉华子在帮神社做事的时候穿巫女服似乎也是父亲的要求。说不定他是个变态。啊,我可一点也没有想亵渎神职的意思。
「呀、凤凰院君。好久不见了。琉华一直承蒙你照顾啊。」
「没有的事。我才常受照顾。」
「……他名字不是凤凰院,他叫冈部。」
「咦、是吗?」
「助手!别让事情变得复杂化,你别说话!」
「我只是陈述事实。」
咕,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听琉华说是叫凤凰院君,一直都以为是这样。啊呀,莫非是被琉华给作弄了吗,哈哈哈。」
「啊、爸爸、不,不是这样的、冈部是他的本名,凤凰院这个名字,呃……」
「我叫凤凰院。」
「冈部伦太郎不是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吗?你想否定它?」
「行了你闭嘴!复苏者!」
「谁是僵尸啊!」
「哈哈、关系这么融洽,真好啊。」
琉华爸爸把视线转向红莉栖。
「你也是琉华的朋友吗?以后也麻烦你继续和琉华好好相处啊。」
「咦,我是……」
「这孩子如你所见,是个很惹人疼爱的孩子。」
「爸,爸爸,别说啦……」
「…………」
不知为何红莉栖露出一副想哭的表情。怎么了呢? 因为本身又不是琉华子的朋友,被人当成朋友看到,所以感觉到困扰了吗?
「……」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红莉栖立刻转向一旁。
「对了,凤凰院君。听说你找我有事?」
对了。现在不是悠闲地聊天的时候。这事关系到圣战的发展方向!人类的未来倒是无所谓。因为本大爷可是科学狂人,我可没当英雄的打算。我想琉华爸爸说明了一下情况,现在无论如何也需要一种名叫IBN5100的贵重PC。然后问他有没有人供奉旧式PC到这座柳林神社来。
当然,我隐藏了关于要用它来入侵SERN以及这关系到时间机器的研究等机密情报。
「不知道供奉这种说法是否合适。」
「不过大约在九年前的确有一台旧的PC被到寄放到这座神社。」
「咦……」
我不由得哑口无言。莫非真的有……?
「就是它!不会错!」
「请稍等,我去搬来。」
大约过了10分钟琉华爸爸回来了。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面红耳赤。脚步也相当不稳,没问题吧。
「呼,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出来。我想应该就是这台。」
琉华爸爸把箱子放在地方,大喘了口气,揉了揉腰。有那么重吗。我道了声谢,打开箱子调查。
「这就是IBN5100……!」
里面装着的是一台显示屏一体化的简单PC。说是显示屏,其实就只有现在车内导航系统的屏幕大小。拿出指圧師给我的IBN5100的图像进行对比。极为相似。
「啊、看这里。」
琉华子手指的是磁带机和显示屏之间的商标。那里清晰地写着『IBN5100 Portable Computer』。
「呼哈哈、唔—哈哈哈哈! 我终于解决秋叶原的的都市传说了!」
这正是传说位于秋叶原某处的梦幻PC!保存状态良好,仅仅积了一点灰。不过还有必要插上电源试试到底能不能启动。好了,问题是琉华爸爸会不会把它借给我。
「漆原氏。我直话直说。」
「这台PC能不能借给我?」
「可以啊。」
「这么干脆!?」
供奉到神社里的东西,宫司能以个人的己见就借给别人。我从没听说可以这样。所以做好了起争执的准备。
「当时把这个寄放在这里的人跟我说过。」
「总有一天会出现一个迫切需要它的年轻人,到时候可以爽快地借给他。」
「没想到真的出现了。其实我直到刚才都把这么一个传言给忘了。」
「所以,这个就借给凤凰院君了。不过用完了一定要还回来哦。」
「好的。非常感谢!」
我深深地低头行了一个礼,在心里暗自窃笑。咕咕咕,笑得停不下来。没想到进展会这么顺利。简直就跟有人帮我准备好了一样。这样一来SERN隐藏起来的秘密就跟彻底暴露在外没区别了。揭发他们所作的恶行,运气好的话还能得到制作时间机器的提示。然后我就超过他们,完成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时间机器。
于是现在就要将得到手的IBN5100搬回Lab。不过遗憾的是,没有车来搬运,而且我也没有驾照。助手也是一样。
「不是说在美国16岁就可以取得普通驾照吗。可你居然还没有?」
「那又怎么样,招你惹你了?我在那边时间都花在研究上了。」
「浪费青春呀。」
「看到你我真不这么觉得。反倒是我过得有意义得多。」
可恶的助手,嘴巴变厉害了啊。
「啊、那个、吵架不好哦……」
琉华子又扭扭捏捏起来。
「琉华子,今天谢谢了。帮我再向你父亲道声谢。」
琉华爸爸已经回社务所去了,不见人影。听了我的话,琉华子连连点头。
「你的爸爸是个好人呢。」
「咦……」
助手这一句无心的话让我和琉华子都冻结了。
「爸、爸爸他已经结婚了……不,不可以……婚外情……!」
「啊……?」
「这样啊助手,原来你喜欢大叔啊。」
「喂、慢着! 你们俩别误会。不是这意思!」
「我、我不会把爸爸交给你的……」
「别、别哭呀……」
「我说的是你们俩关系很好,我很羡慕。没有别的意思。」
「咦、啊、是这样吗……对不起,我误会了……!我这实在太没礼貌了……!」
「都说不要哭了啦。误会解除了就好了。」
「……然而在她内心深处,对琉华爸爸的爱慕却……」
「爱慕你妹!」
克里斯蒂娜扭头吐出这么一句。继续激怒她有可能会引发暴力事件,我还是自重吧。
「琉华子啊,不要忘记用『五月雨』练挥剑哦。」
「啊、好的。我会加油的……呃,El·Psy·Congari……」
「是Congroo! 你差不多该记住了!」
「对,对不起……」
「喂,我说你啊,居然欺负女孩子,太糟糕了吧?」
不啊,我可不这么认为。
因为琉华子是男的呀。
我无视克里斯蒂娜的吐槽,抱起装有IBN5100的纸箱。
「呼……这、好重!」
实在太重了,举到一半我就已经竭尽全力了。结果不得不再放下。这下我也明白为什么刚才琉华爸爸抱起它的时候会面红耳赤了。
「很重吗……?」
「真软弱。不过就一台CRT显示器的大小而已。」
「那你自己搬搬看。马上就知道我没说错。」
红莉栖轻叹了口气,抱住纸箱的边缘,用尽全身力气——
「唔……!」
一鼓作气也连一厘米都搬不起来,她很干脆地放弃了。
「……非,非常重!」
她表情绷得很紧,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说到。这助手看来很好强。
「这估计有30公斤重吧?」
「我看借一辆手推车来比较好。漆原,这神社有手推车吗?」
「这个,有是有,不过坏掉了……对不起。」
「哦。还有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借——」
「不,不需要手推车。」
「那怎么搬回去?从这里到你的破旧Lab,走路要花10分钟左右哦。」
「对一个人可能的确来说太重了,两个人就另当别论。我和你搬着走就行。助手就是为了能在这种时候起作用。」
「为了这种时候吗……」
「嗯,两个人搬说不定的确可行。」
「然则我拒绝。」
「…………咦?」
「我、我说我拒绝!」
「你说“然则我拒绝”?」
「你、你烦不烦啊。没错。我拒绝你。」
……这家伙,莫非是@cher?
「我本来是为了提供我的知识而参加Labmem的。因此,现在这情况的解答显而易见。“体力劳动就别想”。」
「哦。那没办法了。总之我是打算拼命搬……」
这时瞟了一眼琉华子。
注意到我的视线后琉华子身子抖了一下,然后哭丧着脸畏畏缩缩地举起头。
「那个,那就我……」
「咦?漆原你来?不要紧吗?」
「嗯,我、我会努力的。」
「不行,琉华子。怎么能让你帮忙呢。我一个想办法搞定。」
「不……别这么说。别客气。我想给冈部先生帮忙。」
「不,我一个人来。」
「我,我也来帮忙。」
「那、那么、呃……我也……」
「请便请便。」
「咦?吓!?」
「呼~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吗克里斯蒂娜!这就是日式笑话!」
「真奸诈……」
「琉华子,辛苦你的协助!总之PC就我和助手搬,你不用帮忙。你的好意我接受了。」
「啊、好的……那我知道了……」
「好了,助手! 既然你已经毛遂自荐,就不允许你拒绝了!搬起来!现在马上搬起来!」
「……是是。」
我和红莉栖两人将纸箱夹在中间抱了起来。两个人合力,重量减轻了不少。
「为什么我们要面对着面?」
我们现在看起来像相互凝视着对方一样。可除了这样搬,就没别的方法了,没办法啊。
「行了,快走吧。」
我立马朝神社外迈出脚步。
「喂、慢着慢着!等等!」
「干啥,你很吵耶。」
「我说你啊,别向前走呀。不然我就必须倒退着走路了啊。横着走!」
「别说了,动作麻利点,助手。」
「喂你听我说呀,求你了!倒着走路真不行!」
「我觉得助手能行。」
「多谢你期待我,不过没辙!要求换成横着走!我说你换不换!给我换!会摔倒的!」
到达Lab时天已经黑透了。平时徒步不到15分钟的距离,感觉因为红莉栖东一句西一句的要求休息,结果花费了平时一倍多的时间。
「哈、终于到了……累死了……」
「如果你走几步就发牢骚,我们早就到了。」
「这话我原样奉还。你在途中还不是说了五次要休息。」
「…………」
「那是我身体不适……」
「哪里不适?」
「嗯……偶尔右腕会痛……那时候我心中会瞬间被黑暗的破坏冲动给支配——」
「烦死了你闭嘴,当心我把你右腕的神经末梢一同连根拔起。」
咦——。这家伙的思考回路太猎奇了吧!
什么拔掉神经末梢,不就跟去年的New Generation事件差不多了嘛!总之我就干脆地闭上了嘴。
要将IBN5100搬入Lab,还有一道最后的难关在等待。
必须要爬上这掩不住脏乱的多用楼房的那又窄又陡的楼梯。
「是不是叫点帮手来比较好?」
「说、说得也是……」
从外面抬头看,Lab里灯是亮着的。
「咦?」
正好这时打工战士从显像管工房里走了出来。
「这不是冈部伦太郎吗。你在搬什么东西??」
「哼、你想知道吗?那我就告诉你吧!」
「慢着,你要站着聊天不如先把箱子放下来?」
「啊、嗯、不,倒不用停下闲聊。」
「那你说吧,这是什么?」
「如果我说是IBN5100……怎么样?」
「真的假的!?真厉害~!你弄到手了啊!!很能干嘛~冈部伦太郎!」
我不喜欢总被人叫我全名啦。要叫的话,我倒希望叫我凤凰院凶真。
「在哪?在哪找到的?」
「唔唔,很重耶……」
红莉栖开始抱怨。其实我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暂时放下!」
生怕把里面的东西弄坏了,我们轻轻地把纸箱放到地上。
「呼……」
「喂、在哪找到的?」
「柳林神社。」
「柳林神社?神社,就是那种神之殿社?」
「没错。」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这时,铃羽忽然看向红莉栖。
「啊……!」
她屏住呼吸,然后靠近红莉栖,走到吐气对方都能感觉到的距离。
「什、什么事?」
「牧濑红莉栖?」
「是啊……」
「…………」
不知为何她很用力地瞪着红莉栖。
红莉栖也眯起眼睛对抗她。这,这紧张感是怎么回事……连我也不敢插嘴。
「你有何贵干?我对你做了什么吗?」
「……哼!」
铃羽先甩开视线,然后再也没有看我们这边,走进了显像管工房。
「这人是谁?」
剩下的红莉栖把矛头转向我。
「在1楼显像管工房打工的……」
「为啥她要瞪着我?」
「鬼才知道。不是你做着了什么让别人生气的事吗?」
「刚刚才第一次遇到她呀。真是没礼貌的人。」
初次见面就瞪着我的你有资格这么说吗。可想到那只是幻觉,我就没说出口。
桶子和真由理还待在Lab,我们让他俩也来帮忙,4人合力将IBN5100搬了上去。
「各位,辛苦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展开战斗了。」
「和谁战斗啊。」
「SERN,以及将世界当做囊中之物的支配结构。」
「你真是个幸福的家伙啊。」
「幸福?我可不想要这种东西。你当我是谁?我可是科学狂人。」
「我想得到的是混沌。因此才需要时间机器。呼—哈哈哈哈!」
「抱歉,我更正。你真的是β内啡肽分泌过剩的中毒者啊。」
「冈伦冈伦,不是一直都说不要做坏事的吗~」
「不过,你真牛啊。居然真的找到了。淡然地做出了我们做不到的事。哥你真是传说——」
「不会想去迷恋就是了。」
「……咦?」
「咦?」
「咦……?」
突然间四人都沉默了。
「能找到都是真由喜的功劳哦——」
真由理没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异样,很得意地挺胸抬头。红莉栖悄悄舒了一口气,被我清楚地看到。
「没有“真由喜情报的话”——冈伦现在都还在秋叶原大街上晃悠呢。」
「嗯,真由理说得没错。这次真由理的确干得好。」
「嘿嘿嘿~。于是呢~真由喜就准备回家了——」
「克里斯怎么样——?要不要一起走一段?」
「谢谢。不过我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
看来红莉栖果然很在意IBN5100和SERN。说起来,还没有跟她详细说明过。
「哦~。那最好不要待得太晚了哦~?」
「那就明天见啦~嘟嘟噜~」
真由理挥着手走出了Lab。
「好了桶子。IBN5100什么时候可以用在入侵SERN上?」
「嗯——、这个嘛——」
桶子说着将IBN5100的电源插头插上。打开电源后,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启动了。
「真牛,顺利地打开电源了。」
「首先要学会操作这个东西才行哦?而且要连接配线就很麻烦。」
「估计得花一点时间。我看没办法和找服务器管理员ID同时进行。」
「没关系。找ID优先。」
「虽然尽可能想在这个月内能使用上IBN5100。」
「这个月不是还整整剩下30天咩。再怎么也拖不到下个月去滴。」
真够可靠啊,不愧是超级厨客。
「……?」
手机响起,但对方的号码是隐藏的。也许是“机关”的刺客。是想把我诱入陷阱的电话吗。
「这种手段谁会上当……!」
也许正因如此对方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
进入神社内、还是那身巫女服的美少女——根本就是美少年正在拿着竹扫帚打扫。
「啊,冈……凶真先生,你好」
「……琉华子啊,你那个东西弄的怎么样了?」
「诶,那个,是指『妖刀·五月雨』吗?」
「我应该说过让你随身携带的!」
「对不起,但是打扫的时候很碍事所以……」
「如果正在打扫的时候被附身的话怎么办。没人会来救你」
「也,也是呢……以后我会小心些」
「对了琉华子啊。我同你父亲有些事想说,能帮我叫来么」
「好的,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找父亲……有事要说?」
「这是赌上人类的未来,非常重要的事!
「人类的……未来……!」
「马,马上去叫来」
琉华子向着社务所飞奔而去。
琉华子对于我的话,没有丝毫的怀疑。
琉华子的父亲马上就出现了。琉华子自己显得很慌张,几乎是把他父亲从里面拉出来的。
「父亲,快点快点……!」
「给我慢点。就算你那么急也没用,会摔倒的……」
「但是,关系到人类的未来的……」
「这,这样吗。这样的话真不得了」
已经跟这位父亲见过很多次面了。言辞举止温和,是位值得尊敬的成年人。错误教育琉华子的方式除外。 这位父亲溺爱着自己的儿子。琉华子在神社帮忙的时候一直穿着巫女服,好像也是因为父亲的要求。也许他是个变态。啊不,我可一点也没有嘲弄神职者的意思。
「呀,凤凰院君。好久不见。琉华一直麻烦你照顾了。」
「没有,我才是。」
「找我有什么事?」
「就,就是……! 人类的未来……!」
「那样的话还真不得了」
琉华爸爸看到琉华子这么拼命的强调,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不愧是琉华子的父亲。既不发怒也不嘲弄,更不与对方争执,而是全当成耳边风。虚怀若谷,可见一斑。我向琉华爸爸说明了IBN5100是一台十分贵重并且是现在十分需要的PC。又向他打听了一下柳林神社是否有旧式PC被供奉。当然,我们准备入侵SERN,以及它和时间机器研究的相关等机密信息,我还是先隐瞒了下来。
「供奉这种说法不知道是否合适」
「大约9年前,确实有人寄存了一台很古老的PC在这家神社」
「诶……」
哑口无言。竟然,真有……?
「对!这样就没错了!」
「请稍等,我现在就去拿来」
琉华爸爸大概10分钟后回来了。抱着一个巨大的纸箱,面红耳赤。脚步在摇摇晃晃啊,不要紧吧。
「呼,找它花了不少功夫。应该就是这台」
琉华爸爸把箱子放到地上,深深喘了口气,揉了揉腰。有那么重吗。道了声谢后便马上调查里面。
「这就是,IBN5100……!」
里面放着的是一台与显示器一体化的朴素PC。说是显示器,现如今而言也仅相当于车载GPS显示屏的大小。与指压师那里得到的IBN5100的图像对比看看。果然非常像。
「啊,快看这里」
琉华子指着磁带机与显示器之间的标志。那里清楚的写着『IBN5100 Portable Computer』字样。
「呼哈哈,哦—哈哈哈哈!秋叶原的都市传说,终于被我解开了!」
应该说这台正是存在于秋叶原某处的梦幻PC!保存状态良好,仅仅是积了一些灰尘。还是有必要插上电源启动下试试。好了,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琉华爸爸会不会把这东西借给我了
「漆原氏。我就单刀直入的说了」
「能把这台PC借给我么?」
「可以啊」
「这么干脆!?」
这是供奉在神社的东西,凭宫司的一己之见就借给别人也行吗。这事从没听说过,所以我已经做好争执的觉悟了。
「当时把这东西存放在我这里的物主说过」
「总有一天会有无论如何都非常需要这台PC的年青人出现,到那个时候爽快地借给他也没关系。」
「没想到竟然真的出现了。说起来,我刚刚才想起来这口信」
「所以,就这样借给凤凰院君吧。不过用完的时候,请一定记得还回来」
「是,非常感谢!」
深深低头行了一个礼,但是我心里却几乎要笑出来。嘿嘿嘿,停不住笑意。事情如此一步一步地顺利进行,就仿佛有人在背后安排好一样。这样SERN所隐藏的秘密,就如同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一样了。揭露那帮家伙的邪恶研究,说不定还能得到制作时间机器的提示。然后本人就超越他们,完成人类史上第一台时间机器。
于是,现在就把到手的IBN5100搬回Lab。但是很可惜,根本没有搬运用的车辆,况且我根本就没有驾驶执照。原本想问琉华爸爸借车用的,不过因为他接下来在附近有个聚会所以被微笑着的拒绝了。
「看来只能走着搬回去了」
所幸的是,这里离Lab只有步行15分左右的路程。
「只是,好像很重……」
「哼,就算再重也只是一台PC而已。总会有办法不是么」
试着抱起了一下装着IBN5100的纸箱。
「呼……真的好重!」
简直重的过份,只是抬起来一半就竭尽全力了。结果只能先放下来。终于体会到为什么刚刚琉华爸爸抱的面红耳赤了。
「不,不要紧吧……?」
「咳,真是不巧,竟然在这时候……」
我用左手握住了右手的手腕。
「右手……好痛……」
「啊哇,冈部……凶真先生,难道……!」
「这个,这个,不……不快点除灵的话……!」
我抓住想去取那个白纸做的一簇簇东西的琉华子的手,将他留下。
「等下……别,别去……我还没事……」
「但是……凶真君很痛苦的样子……我,我该怎么办……」
「没关系,马上……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只是有个请求……你能听听么……」
「好,如果我力所能及的话……!」
「帮我……一起搬运……那个纸箱」
「诶……」
琉华子来回看了看我和纸箱,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但,但是,我……没有……力气」
「两人一起的话……能行的……。现在只有依靠你了……」
「凶真君……」
琉华子不断注视着我,却只看到抱歉的目光。
「我,能行吗……」
「你的话,能行。」
「……明白了。但是,那个,途中如果能多休息几次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就这么定了。
我马上抬住了纸箱的一端。
「好了,琉华子你抬另一端」
「那个……右手已经……好了么?」
「没,还不能大意。也许现在只是暂时没事」
「状态虽然不好,现在为了搬也只能硬上了」
在我委婉的催促下,琉华子跑到了箱子边。
「我会加油的!但是我没有自信……」
「别担心,有我在协助你」
就这样在喊着一二三的口号总算把纸箱抬了起来。
比起一个人抬起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但是还是很重。就这样搬着连续走15分钟,还是会很辛苦……。
「呜,好重……!」
「坚持住……!总之先向前走。听好了,横着走。不要前后走!」
「呼……那个,横着是说左还是右……哪边……!」
「右……不对,对我来说是右,对琉华子你来说是左,向左走……!」
「好……」
「但,但是手,手好像要抽筋了……」
咳,比预想还要更快的需要鼓劲了……!还没有走出神社呢!
「琉华子,坚持住,听好了,绝对不要放手,摔坏了会很麻烦……!」
「呜呜呜……」
有很不好的预感。
到达Lab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通常徒步15分钟不到的路程,因为琉华子“适度的休息”,结果多花了一倍以上的时间。
「哈……哈……终于到了……」
「嗯……做得不错,帮上……忙了……」
「呼,真的是……哈,谢谢……」
「啊,没什么……」
如此,琉华子又开始扭扭捏捏了。
「能帮到我的师父,凶真先生的忙,我……非常开心」
没有擦拭额头上的因重劳动而渗出的汗水。不仅如此还精神的向我微笑,这样的琉华子。十分得,可爱——
可是他是男的……。
实在是让人沮丧!不禁让人咋舌。
看向楼房的二层,Lab里透出点点亮光。要将IBN5100搬回Lab,还有最后一道难关在等着我们。
必须去爬这脏乱的杂居楼那又窄又陡的楼梯。这样就算是有我跟琉华子2个人也不现实。还是叫人来帮忙比较好。
「……出来吧我的仆从们!现在正是遵循契约,将力量献给我之时!」
「呀,凶真先生……!?」
大声吼叫后,2楼的窗户打开了。露出头的是——
「吵死了,什么事!?」
「嗯,助手被召唤出来了吗。为什么会在那里?」
「谁是你助手啊。电话都不接,都等了你快1小时了」
电话?说起来去柳林神社前,是有个不认识的号码打电话过来。原来那是助手打来的么。
「欢迎回来,冈伦。啊啦啦?琉华君也在~」
助手的后面露出了真由理的头。琉华子向真由理的挥了挥小手,1层显像管工房的门同时也打开了。
「喂~、冈部伦太郎。这么大声会给邻居添麻烦,店长要发怒了」
打工战士的头露了出来。嗯,看来帮忙人手足够了。虽然有点介意全员都是女生,不过还是以量取胜,这里暂且妥协吧。
「被召喚来的仆从们啊,集合!机密任务将要开始了!快,来集合!」
听从我的号令,真由理与助手、还有打工战士陆续到了身边。
「那是什么~?」
真由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瞧着箱子里。
「难到是,到手了?」
「正是」
「真的假的!?好厉害!干得不错嘛冈部伦太郎!在哪儿?在哪儿弄到的?」
「柳林神社」
「柳林神社?神社,是指供奉神的,庙宇?」
「不错」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
战士一脸不快地陷入深思中。
「这样啊。所以才会跟琉华君在一起」
「嗯……」
「那是什么?在说什么?」
「那个,IBN2000……5000……是吗?」
「是IBN5100到手了」
「啊,就是咋天说的那个吧」
「啊……!」
为什么铃羽见到助手会一脸吃惊的表情。而且还把脸贴近到连呼吸都能感觉得到的距离。就像是之前结过仇的不良少年一样。
「怎,怎么了?」
「牧濑红莉栖?」
「是我没错……」
「…………」
不知道为什么,铃羽用非常不得了的气势瞪着红莉栖。
红莉栖也仿佛对抗一般地眯着眼。这种紧张感是什么……。就算是我也没办法插手分毫。
「什么啊?我有对你做过什么吗?」
「……哼」
铃羽先移开目光,不再看我们,走进了显像管工房。
「刚刚那人,是谁?」
「啊~,对了对了。那个,她是在显像管工房里的打工的,叫铃小姐」
「我知道」
不过叫不叫“铃小姐”就不知道了。
「诶~是这样吗~?」
「那个打工的,怎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不知道。你没做什么惹她生气的事吗?」
「刚刚才第一次见她。真是没礼貌的人呢」
你第一次见到我不也是竖眉瞪眼的,不过既然那是幻觉我也就不计较了。
「比起那个,快来帮忙,把这个纸箱搬到Lab里去」
铃羽一离开,帮手也减少了,不过有4人应该可以吧。
4人气喘吁吁的勉强把IBN5100搬到Lab里,桶子却在PC前悠然的吃着薯片。
「你这货,为什么不来帮忙!」
「不是,你又没叫我」
「我不是说了要全员集合了吗!」
因为桶子没来帮忙,把身为仆从的3个女生——应该是2名女生与一名女装男子累的精疲力竭。不管是真由理还是琉华子,都明显地不适合体力劳动,红莉栖则是满嘴牢骚。
「哈,哈……为什么,我要……累成这样子……」
「好累啊……」
「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
「你们3个,干得不错」
我把桌子上放着的香蕉掰下来3个,分别递给累坏的了3个女孩子。
「这是帮忙的谢礼。别客气尽管吃」
「非常感谢……!好开心……!」
「但是~这香蕉,是真由喜买的哦……」
「这么说来,真由理。多亏了你才能得到这台IBN5100。如果没有你的消息,光是找就要花不少功夫的吧」
「诶?呵呵,是那样吗。能帮上冈伦的忙,太好了~」
真由理非常开心的笑着,然后就开始吃香蕉了。
「要IBN5100做什么用?咋天你们好像提到了SERN什么的」
「已经察觉到了吗,克里斯蒂娜」
「我既不叫克里斯蒂娜,也没有察觉什么。不打算告诉我的话也无所谓」
但是我却迫不及待的想了解真相到心里发痒的程度。从刚刚开始起就不断的瞄向纸箱子的方向就是证据。
「这是与SERN战斗所必要的东西」
「战斗……SERN是研究机关啊」
「只是表面」
「……你打算做什么?视情况我会报警的啊?」
「哼,警察?你觉得身为科学狂人的本人会惧怕警察吗。而且是长年在“机关”成员追捕下逃亡的本人?」
「突然改变态度也没用。快说你打算做什么」
这家伙明明只是助手而已竟然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之后再慢慢的说明。比起这个,桶子啊,IBN5100什么时候才能用在入侵SERN上?」
「嗯~是呢~」
桶子说完,就把电源线插进IBN5100的电源接口上。打开电源,在一阵嘈杂的声音中启动了。
「好厉害,顺利开机了」
「首先必需要学习这东西的操作方法吧?而且光是连接配线就很麻烦」
「看来要花不少时间。似乎没办法同时寻找服务器管理员的ID」
「没关系。寻找ID优先」
「虽然打算尽可能在这个月就使用上IBN5100」
「这个月不是还有满满的30天吗,再怎么说也不会到下个月啦」
真是可靠。不愧是超级厨客。
「那么,真由喜先回去了哦~」
「那个,就打扰到这里了」
吃完香蕉后友爱组也打算整理准备离开了。
「喔喔,你们2个也辛苦了。帮了大忙」
「你还真是一副极其了不起的样子」
「克里丝酱不回去吗~?可以的话和我们一起到车站吧」
「谢谢。不过我暂时还是待在这里」
「这样啊~那,再见了~。嘟嘟噜~」
「告辞」
真由理与琉华子挥了挥手离开了。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要求你进行说明。IBN5100和SERN的事。」
「喂。冈部。」
「啊……?」
我一边查看短信,一边瞪了红莉栖一眼。
「你叫我什么?」
「叫,叫你冈部啊!」
「居然叫冈部?」
向红莉栖走进一步。
而红莉栖则相对地后退了一步。
「冈伦,打住打住。」
我甩开想要阻止我的桶子的手,继续向红莉栖迫近。红莉栖没有再后退。她紧紧盯着我,咬住嘴唇紧握双拳。
「你刚刚叫我冈部?」
「……叫了啊。招你了?」
「我的确比你年纪小,不过当有人称呼我克里斯蒂娜啊,僵尸啊什么的,我的做法就是不表示对他的敬意——」
「不对!」
「!」
「我不是冈部!是凤凰院凶真!要我重复多少次你才明白,克里斯蒂娜!」
「…………」
「……你也太怨天尤人了吧。」
「今后你要叫凤凰院,或者凶真。」
「我拒绝!」
她冷淡地这么说了一句,扭头不理我。可是她眼睛却好像湿湿的……
「莫非你哭了。」
「才没哭呢,笨蛋。被男人用可怕的表情叱喝了我才不会感觉害怕呢,而且也不会因为你后来的台词太傻了而松掉一口气不小心流出眼泪!」
她咂了咂嘴,向窗边走去。开始眺望外面天色已经漆黑的景色。从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可以看出,的确落了点泪。
「桶子啊,助手为什么哭了?」
「刚刚她本人不是全部都说明了吗。」
「我只是纠正了名字的错误。」
「看上去很强韧,可能其实很脆弱啦。这倒也很萌就是了。」
罢了。继续查看短信。
在那之前要先润润经过重体力劳动后干涸的喉咙。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没有开过的Dr.Pepper。
「我说,你不告诉我吗?」
红莉栖已经转过身来,我将瓶Dr.Pepper扔给她。
「呀!」
她想去接却漂亮地失败了。
她捡起落在地上的塑料瓶,露出不解的神情。
「喝了它吧,稍微等一会儿。」
「…………多谢你劳神了。」
我必须得给指压师回消息。
虽然最终她一点也没起作用,但还是不能瞒着她。
『东西已到手。完毕。』
简洁地写了一句后发送出去。
「好了……」
正准备向红莉栖打招呼,可短信回复就来了。
指圧师可能24小时都把手机握在手里吧。这反应速度只能让人这么想。
什么,让给她?开什么玩笑。
『很遗憾,我不是所有者,不能让给你。』
短信上这么写好了后,发送。
回复又是一瞬间就来了。
咕……
借出去了她肯定会带着逃跑。把IBN5100交给这家伙就完蛋了。信息里充满了这种气氛。
『借也是NG。只是看看的话就OK,你到我们Lab来吧』
将这Lab的地址写在短信发给她后,就没有再收到回复了。
「让你久等了,克里斯蒂娜。」
抬起头只见红莉栖正在喝Dr.Pepper。
「哦,助手要喝Dr.Pepper的么。」
「毕竟在原产地待了七年嘛。」
「原来如此。看来能和你成为好饮友。」
「我还未成年。」
「不是那个意思。是说一起喝Dr.Pepper的朋友。」
「就限定于这个吗……」
红莉栖一面喝着Dr.Pepper,一面稍稍耸了耸肩,催促我快点说。
然后我就开始对她说明桶子在入侵SERN的事。告诉她,他们在9年前就已经成功地开始了LHC的运转。并成功地制造出了迷你黑洞。还在进行时间旅行理论的研究。并且他们没有对世间公布这些事。
红莉栖听着我的解说,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SERN的确是很可疑……不过这和IBN5100有什么关系?」
「SERN的数据库使用了IBN5100。」
「然后呢?」
「那我就给你说明吧。我的右腕,超级厨客,桶子先生他——」
「不是厨客啦,你要我说多少次?」
「超级黑客,桶子先生对SERN进行了入侵。」
「不要紧吧?不会被抓吗?」
「我才不会犯那种傻。」
「不是那个意思。」
「结果就是,发现了他们在用LHC进行时间旅行理论研究的痕迹。」
「LHC啊……」
「千真万确。这可是我查到的。而且其实LHC从9年前就开始运转了。」
「咦、是吗!?」
「而且迷你黑洞也制造成功了。」
「骗……人……那为什么没有公布出来呀!?」
「问题就在这里。为什么他们没有公布出来。」
「LHC从9年前就开始运转,迷你黑洞制造成功,时间旅行理论的研究,这些都是。」
「……这也就是SERN在做着不可告人的——」
被短信的来信音打断,我轻轻咂嘴。只好重说一次
「这也就是SERN在做着不可告人的事的证据。不感觉充满了阴谋的味道嘛?」
「我不相信阴谋论。不过——」
「如果你说的事能够得到证明的话,倒真的能让我吃惊。SERN进行时间旅行理论的……」
「啊、不过IBN5100呢?有什么关系?」
「SERN的数据库用IBN——」
又是短信。从这个频度来看,发信人只可能是一个家伙。那个短信魔!我不是提醒她要自重吗!
「抱歉。桶子,继续说明。」
说完后,我打开短信。
刚才短信的回复?这算什么啊。
真是个急性子。
红莉栖急躁地看着我。还是赶快简洁地给指压师回复算了。
『IBN5100到手了。虽然不能借给你,你想看看的话就到我们Lab来』
将这个Lab的地址也输到短信里发送出去后,我收起了手机。
「好了,说到哪了?」
「说到SERN的数据库使用了IBN5100。」
「这意味着——」
「只有使用IBN5100才能解读那数据库的信息。」
「你怎么知道啊?」
「这是有根据的情报。」
故意没有说出提托的名字。因为我猜这个天才少女肯定嘲笑我。红莉栖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陷入沉思。
「先不管IBN5100……」
「我想确信SERN是不是真的在做那种研究。」
的确,之前入侵的时候并没有抓住SERN在进行时间旅行理论研究的确切证据。
「桶子。要弄到SERN服务器管理员的密码还要花很多时间吗?」
「我正准备开始干。估计花不了半天时间吧?」
「就这么回事。」
「……我等。」
「什么等啊,现在已经是晚上了。今天先回去明天早上再来怎样?」
「不。让我在这里等吧……我想尽早知道,哪怕只是快1微秒也行。」
「咕咕咕,心态不错。看起来是着迷于被SERN隐藏起来的阴谋,对真相欲求不满了吧。」
「如果你们说的都是事实的话……实在找不到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SERN可是世界最顶级的研究机关,在那里居然在进行不对外公布结果的机密实验……」
「这是在把世界上的研究人员当白痴耍。」
「当然,前提是那些都是事实的话。」
她最后又这么强调了一次。
看来是不相信我们。
「那么桶子,交给你了。」
经桶子在网上调查得知IBN5100的重量有25公斤。我们决定暂时将他搁置在开发室的架子上。几乎像拖一样将纸箱搬进开发室。红莉栖跟了进来。
「可以让我看看电话烤箱吗?」
「好吧。要不要实验看看?」
「那之后就没有再现过了吧,那短信发往过去的现象。」
「原因掌握了吗?」
我只好左右摇头。
「试一试吧。」
红莉栖环顾了一下开发室——
「不过这里还是破烂堆啊。」
「这些不是破烂!」
「你好像还不知道,我就特地告诉你吧。这是我们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集结了我们科学力的精髓发明出来的充满荣耀地未来电子机械!」
「未来电子机械1号到7号都保管在这里。电话烤箱(暂定)的被定为未来电子机械8号。」
「未来电子机械啊……」
红莉栖拿起随意地放在那里的未来电子机械4号机『气体蛇』端详了一阵。
「我说。这……不是兵器吗?」
「未来电子机械4号机『气体蛇』,模仿爆雷制造的瞬间加湿器。」
「弄这么容易混淆干什么。」
「加水后打开电源,仅仅数秒钟就能喷出大量水蒸气。」
「果然是破烂嘛!」
红莉栖叹了口气,将『气体蛇』放回架子。
「这个借我穿。」
说着拿起放置在架子上,几乎全新的白大褂,飒爽地套在身上。
「哦哦哦——」
「白大褂就是让人放心啊。」
我太过感动,一把抓起红莉栖的手,紧紧握住。
「喂——!?」
「助手啊,你不是很“懂行”嘛!」
「什、什么呀,快放开我……」
「对研究开发来说,白大褂才是标准装呀!」
不管怎么苦口婆心地对桶子说,他都不愿意穿。可助手不同。在我张口提之前她就自己穿上了!
「我的眼睛果然没看错人。克里斯蒂娜,你是我最棒的——助手。」
「你可能觉得在夸奖我,但我只感觉自己被侮辱了,喂。」
她甩开我握住她的手。然后扭头转向旁边。
「那件白大褂就当做加入Labmem的纪念送给你吧。本来就没有人穿他,你不用有所顾忌。」
「哼,或许,那件白大褂本来就注定会传到你的手里,桶子不肯穿它也是一种必然。一切都是命运石——」
「别说无聊的话题了,开始实验吧。」
「…………」
红莉栖将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前倾身子,对放在地板上的时间机器望了又望。
这之前的实验破坏了一张桌子,还在地板上开了个洞。如果成功产生放电现象,有可能会再次出现上次的情况。所以即使有些不方便,但我们还是将它放置在地板上了。
「……看起来电子烤箱丝毫没有改动过?」
我指了指X68000的显示屏。那上面显示着程序。
「随时保持着终端模式。可以进行任何设定。比起市面上的电子烤箱更能做出一些“不可能”的事。」
「放电现象时做了什么样的设定?」
「没特别设定。保持出厂设定。」
「哦。」
「我用用香蕉。」
红莉栖拿在手里的香蕉串上只剩下3根完好的香蕉了。
「那是真由理的东西。」
「那就不用经你许可了。明天重新买香蕉来就好。」
红莉栖从香蕉串上拔下一根,蹲下身子放进电话烤箱(暂定)。开始用自己手机进行操作。
依照远距离操作电话烤箱(暂定)开始反向旋转。
120秒后,传来轻快的声响。
「……什么也没发生。」
香蕉依然在烤箱里面,也没有胶状化。
「好烫!」
红莉栖想拿出香蕉,却发出接近惨叫的声音,立刻收回手。
然后呼呼地对手指吹气。
「被烤热了。」
「也就是说,烤箱正常运转了么。」
这就证明了真由理发现的隐藏机能并非『冷冻机能』。不过这是早就知道的事。
红莉栖毫不屈服地放入新的香蕉,再次进行反方向120秒旋转的操作。
可是第二根香蕉也仅仅是被加热了。
没有发生短信发往过去的现象,也没有发生胶状化和瞬间移动。
「这是为什么……」
「果然之前那次发生的事是不寻常的。」
「不管寻不寻常,都必须得查明原因。」
「这我同意!」
很难得意见一致。
不过恐怕我和红莉栖追求的目标是完全相反的。
这名助手一心一意想要否定“电话烤箱(暂定)=时间机器”这一说法。
「上次的实验里——」
「被拔下来的香蕉在电话烤箱(暂定)里经过120秒的反向旋转后,发生胶状化瞬间移动回到香蕉串上。这应该认为是回到了120秒前的状态。」
「不对。如果是回到120秒前的状态,就不会胶状化。」
她似乎是想说因为发生胶状化所以不是回到120秒前的状态。
「炸鸡块没有胶状化,并回到冷冻状态了哦。」
「这“回到冷冻状态”的逻辑很可疑。被冷冻就已经发生了胶状化的可能性验证了吗。」
这……还没调查……
真由理有没有把那“回到冷冻状态的炸鸡块”吃掉呢。
「盐倒是没有胶状化。」
「应该定义为没有任何变化。」
「上次的放电现象后发生后,通宵实验的结果是,卷心菜,萝卜、米、魔芋、哈密瓜、噶路噶里君、杯面、每一样都“什么都没发生”。」
「液体方面也一样。那天放电现象发生前后实验的成功率发生了180度转变。」
「放电现象前全部成功。放电现象后全部都失败。」
「因为烤箱储存了电力什么之类的原因……?」
「你说过胶状化的东西看起来像分形构造对吧?」
「盐因为本来就是单纯构造而没有受到影响吗。和电力有什么关系……」
「这里应该以时间旅行理论为前提进行思考。」
「不行。先定结论再思考不好。」
「已经有实验成功的案例了哦。你想否定它吗。」
「就算这不是时间机器我也没什么好困扰的。」
「而且说到底,要定义这么一个小电子烤箱里能产生匹敌大爆炸的能量就是不可能的。」
红莉栖露出复杂的表情发出呻吟。
「放电现象的再现,以及分形构造的再现。这两种现象都不发生了一定是有原因的。」
「方法一点都没有改变,设定也完全没做变更。实验对象也没有没变。除了这些要说可以变动的条件就是——」
「由谁在观测了吧。」
「什么啊。」
「量子论。观测者是实验重要的因素。」
「发生放电现象时这里有4个人。之前只有桥田一个人也发生了。」
「分形构造化实验时,有两个人也有三个人的时候。」
「我们俩都见过这两种现象。」
「也就是说条件应该没有变化。」
「那么……」
「嗯……」
应该还有些别的条件才对。有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这时红莉栖的肚子发出咕咕叫的声音。
「…………」
「肚子饿了吗?」
「你、你很烦耶。我中午开始就没有吃东西。」
红莉栖转向旁边,看了看手表。
「已经8点了吗。」
「你吃香蕉吧。不过只可以吃刚才加热的两根哦。好好享用实验中使用的食物吧。」
「不然还有囤积在那的杯面。」
「…………」
「不要嘛? 果然在美国生活久了就会变得喜欢快餐么——」
「杯面。」
「什么?」
「我要杯面。」
「你要吃杯面吗!?」
「顺便一问,有什么味道?」
「酱油味和盐味。」
「盐味。」
看来想吃得很。
「对了,有叉子吗?」
夜深了。8点我们两人闭上嘴吃掉杯面和加过热的香蕉后——桶子说他不要——一直在研究电话烤箱(暂定)。
我主要是通过X68000调查终端模式的设定。这几乎全由桶子自己改写的程序是电脑的魔术师级的,连我也只能理解一小部分。
红莉栖从刚才就一直在查看电源和Lab的接线板。她想要开始分解的时候被我阻止了。日历都快要翻页了,红莉栖还不肯走。说到头来,这家伙到底住在什么地方的啊。她说到日本来是在一两个月前,在这个月内就要回去。不过这个时间已经没有电车的。可能是想回也回不去。那就该在最后一班电车前回去呀。我有些想这么说了。难道她想住在这里……!还没有女孩子这Lab里过夜。真由理还算有回家时间的限制,总是一定会回位于池袋的家去。我和桶子倒是时不时会在这里过夜。说半住状态也不为过。
对在美国长大的女子来说,住在Lab是很普通的事么。
「克里斯蒂娜,都这时间里你还待这里没问题吗?至少跟家里联系一下怎样。」
「因为没必要联系。」
「什么?你的父母是放任主义吗?」
红莉栖面向我,叹了口气。
「我和父亲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已经7年没见了。母亲在美国。我现在住在饭店里,明白了?」
「吓……!」
居然住饭店?
虽然只停留一个月左右就去租间公寓显得可笑了,但——
「你这土豪……!美国人就该去汽车旅馆啊,上什么饭店!」
「我又不是美国人,而且东京正中央哪去找汽车旅馆。」
「哪种饭店?」
「还能怎么样,御茶水的一家普通饭店。」
「御茶水?那从这里走着也能回去呀。」
「是啊。」
原来如此。所以才表现得这么游刃有余么。
终于理解了。
「那你说说父亲的事吧。」
「哈?」
「你不是说7年没见了吗。」
「为什么你会对我父亲产生兴趣啊?」
「你不是假装若无其事地提起你父亲了吗。这也就是“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父亲的事,麻烦你了”这样的信息么?」
「是才怪了。」
「好吧,你是我的助手。助手的烦恼当然不能不管。所以你一鼓作气说出来吧!」
「…………」
红莉栖不说话了,看起来越来越不高兴。死死地盯着接线板。
「怎么了?」
「没什么好跟你说的——」
「哦,我知道了!」
「你父亲本来是个英雄,但后来渐渐染上邪恶,现在是帝国的干部,带着黑色的面具穿着黑色披风呼吸带有机械感对吧!然后你对父女俩将来必将展开——」
「…………」
仿佛听见红莉栖咬牙切齿的声音。
「……莫,莫非你相当生气了?」
「你别把别人的家庭问题——」
红莉栖没有看着我的眼睛。不过她压得很低的声音让我感觉到她有多生气。
「当玩笑开。你现在在践踏我的内心。」
「…………」
莫非她父亲的事是个地雷……?现在还是道歉比较好。我这样想着想要组织语言的时候——
「来·啦!」
桶子发出了吼叫声。
「桶子,成功了吗!」
「mission completed!」
桶子翘起大拇指笑了笑,白色的牙齿好闪亮。
「搞到服务器管理员的ID和密码了。这下可以随意视奸僚,哦耶!!」
「使用了IBN5100的数据库那一头呢?」
「那一头是独立存在的,和这次完全没关系吧常考。」
「而且用那么特殊的程序构建的数据库,可以连接的人很有限吧。连所长等级的人都不行的样子。」
「所长等级以上还有别的职位?」
「似乎有一个叫SERN评议会的。」
「嗯……评议会听起来就有那味道。」
「什么味道?」
「当然是名字有最终BOSS的味道吧。」
「…………」
被红莉栖白了一眼。算了。使用IBN5100的数据库以后再说。
「桶子,赶快找找有没有和时间旅行理论相关的情报。」
「好啦好啦。上次找到的“Z计划”就很可疑呀。」
「还有“Jellyman's Report”。」
这两个东西的具体内容到最后我们也没弄明白。
红莉栖死死地盯着显示器看。刚才那种真的就要火山爆发的气氛从她的表情上消失了。
「睁大眼睛看吧。然后在你的眼睛上刻下SERN在欺骗世界这一现实吧。」
「哦哇,找到了。LHC计划担当负责人呀这是。」
「负责人……也就是说是相当重要的位置了吧。」
「现在在偷窥这个人的PC~」
「Z计划Z计划……」
「Z肯定是Jelly的简称!」
「Jelly开头是J哦。JELLY。」
「噗,太师太了。你全身都是杯具。」
「咳咳、也、也就是说,命名没有这么单纯。一定隐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肯定是双关语!」
桶子翻着记录的手停下了。
「哦、来了来了!」
显示器上显示出一张图像。看起来像是用相当古老的资料扫描出来的。『Z Program』『TOP SECRET』等文字跃然于屏幕之上。
「计划的立案时间……写的是1973年。」
「SERN的成立时间是?」
「1954年。」
虽然我是在问桶子,但红莉栖淡淡地代替他回答道。本以为是SERN是为了Z计划而成立的,54年就成立了这在我的意料之外。
「IBN5100发售的时间是?。」
「1975年。」
可能因此SERN的中枢才使用了IBN5100。
因为年代正好契合,仅此而已。
不对——
我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是这么无聊的原因。这恐怕牵扯到世界规模的阴谋。到很可能是IBN独自隐藏起来的编程语言就是仅仅为了SERN才装载到IBN5100上的。IBN和SERN串通一气。然后还存在着一个在背后操纵着这两者的巨大组织——实在是个有趣的故事。
「唔耶、居然是jpg~太扯了。这还复制个屁~」
桶子不停地牢骚着。
「哦,文字不是法语啊……」
现在显示出来的好像是英语。
「不,法语,荷兰语还有德语也写得有。不过内容是好像是一样的。」
「……『对时空的支配和以及对基于时空的历史之破坏换言之,包括过去和未来在内,由“委员会”实现完全的理想乡将成为SERN面向21世纪的存在意义吧』。」
突然红莉栖开始用低沉的声音念道。
「哦,对了!牧濑氏会英语的呀。」
「干得好,助手!去美国留学也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刻啊!」
「是才怪。不要随便产生命运感。」
桶子让开椅子,红莉栖坐到PC前。
「『为了保持本实验计划的机密性,也因存在临时变更计划名称的可能性,其被命名为Z计划』。」
「『Z也就是Ω,也是Я』。」
「『其名称的意义表示禁止在其中投入各种热烈的感情。并有可能会对计划进行者带来损害』。」
「『Z计划是超越了国家间关系结构的机密共同课题计划。与电磁波相同,是得到“300人委员会”承认的最优先研究事项』。」
「『今后SERN进行的其他研究都将作为Z计划的隐蔽工作而展开』。」
看来红莉栖所读的是文件的序文。渐渐有些想打盹了。
「没有写Z计划的具体内容吗?」
桶子从旁边操作键盘,显示出了别的画面。
「嗯……哦……有了!」
「……这……是……!」
红莉栖挺出身子睁大眼睛凝视着显示屏。
「怎么了?」
「……『Z计划是利用高能量的阳子对撞进行时空间转移试验』。」
时空间转移实验。这也就是——
「时间旅行实验……!」
本想大声叫喊出来,但还是尽力自重了。跑到敞开的窗户边,把窗关上了。尽管空气不流通了,但我们所做的事让别人听到了实在不好。
「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而且也就是说从接近40年前开始就一直在欺骗全世界的科学人员?」
「我猜得没错啊。SERN的背后潜伏着巨大的阴影。估计是“机关”,或者以它为基础的组织。」
「什么“机关”啊,你这厨二病。麻烦你偶尔认真说两句话。」
「哼,说什么蠢话。我的语言随时都在指明真相哦。」
「我说,与其叫“机关”,应该是“委员会”吧? 不是这么写的咩。」
「300人委员会吗?我想应该和SERN评议会所指的组织不一样。到底是指什么呢。」
「世界充斥着各种欺骗。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美好。」
「你没长耳朵么冈伦……」
「当然长了。300人委员会才是居于各种秘密结社,各国政府,各种财阀最顶端的巨大黑暗。」
「又在信口开河……」
「这是事实。你觉得我在说谎就上网去股沟(google)。」
「至今为止人类无论多么想要得到繁荣,最后都会被时间这道障壁给阻拦。」
「能够突破这墙壁的时间旅行技术会将大大改写人类历史吧。真正意义的改写。」
「这是和曾经的核武器一样,能够成为等同于神之存在的禁忌的果实。没有人能够抵抗住想要得到它的诱惑。」
「理所当然的有权力的人会使用不择手段地想要得到它。作为人的伦理对神来说就是会被唾弃的戏言。」
「你明白了吗,克里斯蒂娜。」
「……多谢你的高谈阔论。」
「看你说得这么带劲,你也想当神吗?」
「我凤凰院凶真所期望的是打倒这些神的候补,支配结构崩溃之后的混沌。呼—哈哈哈!」
「我没问凤凰院。我问冈部。」
「我,我就是凤凰院。」
「也就是说你没有自我吧咯。」
咕,可恶助手。真是一点都不留空档的家伙啊。竟然能让本大爷动摇……
「别管他那些了牧濑氏。PLZ继续Z计划的后文。」
「桶子!别管了算什么意思啊。」
「阴谋论已经听腻了啦。而且比起冈伦的妄想,我更在意Z计划。」
我明明说的不是妄想和阴谋论,是事实口牙……不过桶子所言也有道理。现在要优先揭穿SERN这个国际性研究组织的黑暗面。
「助手,麻烦继续。」
「麻烦你至少在拜托他人的时候表示出诚意……」
红莉栖板着脸牢骚了一句,老老实实地回到翻译工作中。
「这个……」
「『计划第一阶段。大型强子对撞加速器的建设以及实验化』。」
「『加速器方面,包括1959年完成的质子同步加速器在内,经过半世纪的知识累积得到了一定的成果』。」
「『计划第二阶段。lift的实用化和调整』。」
「『由此可以产生出2个以上人工局部场所特异点,并制造出克尔黑洞』。」
「『并且,有必要有意歪曲关于制造黑洞的情报,避免被察觉时间计划的本来目的』。」
「『计划第三阶段,动物实验』。」
「『计划第四阶段——」
红莉栖的声音到此戛然而止。她吞了一口气,然后仿佛像尽力压抑住怒火似的低声道。
「……人体实验。」
「……当真的?」
真的……假的……不好,刚刚背后掠过一阵恶寒。坦白地说,直到刚才我都还得意忘形。SERN这样的研究机关认真地在进行时间旅行实验。而我们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必然,成功地引发了疑似时间旅行的现象。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赶超SERN。本来是这样期待的。不过——我自己说的并没有错,这个世界上充斥了欺骗,正经的伦理根本没有被当做一回事……我们对其出手真的没问题吗?
「那,我说冈伦。你记得上次入侵时候的事? 记得我们偷看的邮件里写着有吧……」
「实验结果:Error.Human is dead, mismatch。具体情况见另页Jellyman's Report什么的……」
「…………」
Human is Dead。“人死了”。
「那和人体实验……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喉咙发干。额头渗出汗水。这不是因为太热了。红莉栖和桶子都在等着我说话。
意思是说由我来做决定吗。
我扪心自问。这样好吗?真的好吗?会没有退路可走的哦。
尽管如此,已经看到这个阴谋了又视而不见的话,以后肯定心里会留下疙瘩。
「桶子……找找那Jellyman's Report。」
「你认真?」
「认真。不过,克里斯蒂娜。」
「咦?」
「你快回去吧。」
「为什么事到如今——」
「Jellyman's Report……有种不好的预感,看了这个我们就不能回到普通的生活了。」
「你是个天才,这么年轻就在『科学』刊载了论文。没有必要放弃光明的未来。」
「莫非你在为我担心?」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助手。」
「……都说不是助手了。」
「多谢你的关心。可我不会回去的,必须向世界告发这——」
「不行!这太危险了。」
「你害怕了?」
「我们在这个阴谋面前太无力了。胡乱行动立刻就会被清除吧。」
「可也不能——」
「这不是闹着玩。我也没有开玩笑。」
「…………」
「……我知道了。我不告发。」
在我严肃的忠言面前,红莉栖虽然表情上还不怎么接受,但好歹作出了让步。
「但我不会回去的。一直想着没办法睡觉。」
「不会后悔吗?」
「不会。」
她坚定地断言道。她到底是好强,还是有勇气,或者就只是不谙世事呢。不过继续劝说她似乎也不会再听了。
「桶子怎么办?做好觉悟了吗?」
「嗯,我是超级黑客嘛。」
这家伙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表现得很轻松。
「不会搞砸让他们抓住马脚的啦。」
那么这就有结果了。真由理不在这里实在太好了。可不能把她卷入危险。我交互地看着桶子和红莉栖的脸。
「好了……那开始吧。」
红莉栖将位置让给桶子。
「另外,本作战名就定为“灾火封杀之箱”。」
「为什么用北欧神话?」
「哦~那是北欧神話咩?一定就是因为听起来帅吧。」
「而且,会说出作战名这一类东西的男人,这……」
「桶子,作战开始。」
“Jellyman's Report”很快就找到了。虽然加了两重密码认证,但桶子还是毫无困难地突破了
「好了吗?我打开了哦?」
桶子交互看了看我和红莉栖,这么问道。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轻轻点头。Lab中弥漫着沉重的空气。因为窗户关得死死地,热气也异常沉闷。
桶子用手帕擦掉额头的汗水,畏畏缩缩地按下回车键。那——一眼看上去像一张简历。右上是脸部照片。左上写着名字,年龄,身高体重之类。中间用英文写着长文——最下段贴着一张像是将新闻剪报扫描出来的黑白图像。于是我们明白了。“Jellyman's Report”的Jellyman的意义。
「『Jellyman's Report 10』。」
「『实验对象Jamess·McCarthy。31岁,出身美国』。」
「『Z计划4、实验日、2005年1月28日13时05分』。」
红莉栖从桶子的肩膀上挺出身子,阅读上面写着的内容。
「『实验结果:Error.Human is Dead,mismatch』……」
「怎么又是这个……」
「『原因推定为没能承受住来自超重力的无限压缩以及克尔黑洞内的特异点』。」
「『1921年4月3日,纽约14号街,发现一个本身被埋在大楼墙面里的男性尸体』……」
红莉栖似乎是在读贴在最后的那附带了黑白图像的新闻。
「『身份不明的男性尸体——」
「全身都变成了粘稠的胶状』……」
从刚才就感觉挂在墙上的钟发出的秒针的声音格外清脆。深夜两点刚过。由于窗户关得很紧,完全听不见外面的杂音。我,桶子还有红莉栖都凝视着屏幕上显示的凄惨照片,说不出话来。不好的预感果然成了现实。这很糟糕了吧……?就算穿着黑衣的欧美壮汉现在打开Lab的门冲进来,我也不会觉得奇怪……我不由得去确认门有没有上锁。
「什么啊……这是……」
桶子呆然地嘟囔道,打破了沉默。
「Jellyman……就是指胶状化了的意思……?」
胶状化——听见这一耳熟的词,我反射性地看向放在PC旁边的香蕉串。还连在香蕉串上的香蕉只剩一根了。今天还一次都没有实验成功,所以也没有胶状化的香蕉。可是,这应该不是偶然的一致吧。电话烤箱(暂定)所发生的胶状化和SERN的实验发生的人体粘稠化。这两者应该是相同性质的。
「人体实验吗……」
红莉栖表情险恶,但口气却很冷静。而且面对这么惨烈的照片,丝毫不避开视线。
「而且,虽然说不上完全,这也算是让时间旅行成功了吧。」
「咦……?」
眼前的信息冲击性太过强烈,我脑子已经僵住了好一阵。真正的阴谋摆在眼前,我感到了恐惧。所以没能理解红莉栖说出的话。
「这新闻报纸,是1921年的纽约时报。」
「大约90年前……么……」
「看!」
红莉栖指着显示器上显示出的黑白照片的一点。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粘稠化的男性尸体。可以看见其肩头,大概是衣服上印刷着的文字。尽管和胶状化的身体粘成一体,但文字面前可以认得出来。
「SERN……」
上面这么写着。她似乎想说这就是证据。
「也就是说……SERN在使用LHC进行的时间旅行实验中,将人类送往了1921年……?」
「要以活着为前提的话,倒是失败了。」
「Jellyman's Report只有这一份?」
「不……还有挺多。全部,呃……有14人份吧。」
「如果Jellyman这个词是指胶状化的人类……也就是说……就这么多个人体实验的牺牲者吗?」
我吞了吞口水。喉咙显得特别干。
我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Dr.Pepper,润了润嘴皮。
「再看看其他的。」
桶子在屏幕上打开其他的报告。没有等我开口,红莉栖就自己翻译着读了出来。
「『Jellyman's Report 9』。」
「『实验对象,Dan Strayski,26岁,出身加拿大』。」
「『Z计划4,实验时间2004年9月6日14时10分』。」
「『实验结果:Error.Human is dead,mismatch.』。」
「新闻剪报这边……这是法语吧。我也看不懂。」
「2001年的1月31日倒是看得懂。」
「地点是……法国的波城吧。」
2001年,这离现在很近了。这与跳跃了90年到1921年的James McCarthy的案例有很大区别。
桶子规规矩矩、逐字逐句地将其输入进翻译软件,新闻翻译出来是这样的内容。
据说2001年1月31日,法国波城郊外发现了一具倒在森林里的男性遗体。遗体左脚和树干融合在一起,其身体变成了胶状。
桶子显示出下一个页面。
「『Jellyman's Report 8』。」
「『实验对象,Linda Hill,25岁,出身英国』。」
「『Z计划4、实验时间,2004年2月15日13时45分』。」
「『实验结果:Error.Human is Dead,mismatch』。」
「『1972年10月2日,印度的泰米尔纳德邦,特尔默布里的大路上发现了粘稠状的女性遗体』。」
「『遗体被放置后有被车碾过的痕迹,下半身破损』。」
桶子继续打开下一个页面。
「『Jellyman's Report 7』。」
「『实验对象,Michael Lang,33岁,出身德国』。」
「『Z计划4,试验时间,2002年10月8日13时28分』。」
「『实验结果:Error.Human is Dead,mismatch』。」
新闻剪报上写着日文。
看起来像是战前的新闻。
1936年5月24日,京都的比叡山山脚,发现疑似变为胶状的人类遗体。大概因为从斜面上滑落,多处受到损坏,保存状态不佳』
内容如上。没想到日本也有这样的新闻,完全不知道。不过毕竟是战前的事了,平成才出生的我倒也不可能知道。下一页。
显示出一张照片:美丽的海岸边,漂来像水母一样的物体,当时的居民们在围观。
「『Jellyman's report 6』。」
「『实验对象、Mark Hughes,30岁,出身美国』。」
「『Z计划4,实验时间,2002年8月23日12时52分』。」
「『Error.Human is Dead,mismatch』。」
「『1985年7月1日,奇怪的物体漂流到法罗群岛的斯特莱默岛。』。」
「『尽管看上去像成年男性,但却是类似水母一般柔软的物体,已经死了。岛上居民之间有传言猜测是半人鱼的尸体』。」
「『看起来像是肩部的位置上SERN的记号,不过S否认与其有关』……」
「还要看吗?」
「够了!」
这样的东西有14人份吗……
「发现地点散布在世界各地……从这一结果能得出什么样的结论呢。」
红莉栖表情严肃地陷入思考。
「不是他们想送往那些地方?」
「我不这么认为。太没计划性了。」
「记得说是要通过克尔黑洞的特异点,这是不是原因?」
「『原因推定为没能承受住来自超重力的无限压缩以及卡尔黑洞内的特异点』。」
「是这么写的。」
「克尔黑洞是什么?和普通的黑洞有什么区别?」
「是理论上预言可能存在的黑洞。特征是中心的特异点一直旋转。不过还没有证明的确存在,也无法证明。」
克尔黑洞。好像在哪听到过。
「哦……约翰·提托!」
提托的时间机器也用到了克尔黑洞。
「提托这么说过,2034年SERN成功开发了时间机器。而提托本人是从2036年来的。」
按照这一说明来想,提托与SERN使用相同的时间旅行理论也没什么不自然的。
「…………」
红莉栖闭上眼睛,还在沉思中。
「竟然制造克尔黑洞,这太胡来了……这种行为一出错搞不好整个地球都会被吞没……而且说到底,克尔黑洞仅仅只是假说……」
「提托的语言是现实,mewTube上出现的LHC实验最糟糕的想象也渐渐在变成事实,就是这么回事。」
「提托的语言俺不知,不过mewTube上的问题动画倒是看过。2,3年前还起过一阵话题的呀。」
「黑洞内部的重力非比寻常。穿过那里的确可能做到时间移动,但活生生的人不可能穿得过去。」
「所以才会变成Jellyman,应该这么说吧。」
「岂止Jellyman,会被分解成基本粒子大小。黑洞就是这样。」
「与其在这里议论,不如找找时间机器的相关资料更快一些。」
桶子已经开始寻找资料了。
我突然变得不安起来。这样继续随随便便地入侵真的没问题吗。该不该制止桶子呢。虽说是我拜托他动手的,可情况真的已经变得不可收拾了。可同时——我心中的确又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好奇心。“时间机器正在实际地一步步走向完成”在我想确定这真相的诱惑下,我无法制止桶子。
「有了,Z计划中有关于时间旅行理论的解说文档。」
「这么轻易就找到了啊。就SERN来说,防卫也太弱了。」
「不是SERN弱,而是我太强啦——」
「桶子是我可靠的右臂!」
「超级厨客来着?」
「黑客。」
「好了,克里斯蒂娜,写着什么?」
果然这也是用英语写的,我们只能依靠助手。
「这个……给我点时间看看吧?」
红莉栖的眼睛追着文字左右动着。我们依靠她,她没表现出不乐意。倒不如说,红莉栖自己也想知道得不得了吧。
「不会吧……这……真的是……?」
「提托……到底是什么人啊……?」
「你在嘀咕什么。告诉我们写了什么。」
「……啊、嗯。」
「总觉得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什么意思?」
「几乎一模一样……和约翰·提托说的理论内容。」
「简单的说明就是——」
「用LHC将质子加速到光速的99.9999991%,进行正面冲撞。」
「这样做了以后可以将10^-24kg的质量,压缩并塞入10^-19m这一非常狭小的范围内。」
「请用日语谢谢。3行以内。」
「在非常非常狭窄的地方。」
「将非常非常微小的质量。」
「强行塞进去。」
这说明也太随意了吧……
「这说明也太工口了吧常考!」
「哈?哪里怎么工口了——」
「…………」
「……」
「桥、桥田你这HENTAI!」
「牧濑氏能这么说,妄想能力也相当不赖嘛?」
「别、别把我说得和你一样!」
满脸通红地否认也一点说服力都没。
「别陪他耍宝了,克里斯蒂娜,快继续。」
「……唔唔。」
「呃,说到哪了来着。」
「说到强行塞进去。」
「说到质子压缩。」
「压缩成功后,就可以产生微观特异点——」
「微观特异点?不是迷你黑洞?」
「意思基本上相同。因为所谓的特异点,就是黑洞的中心。」
「要制作有两个这种微观特异点的黑洞。」
两个中心的黑洞……?头上有两个旋毛一样的东西吗。好像不对……
「请求拟人化!」
「是是。那就小微和小观可以吧?」
「姐妹之类很萌啊,哈哈。」
「给小微和小观电子,她们就能自由操纵。」
「用电击做拷问吗。这是何等工口游戏??」
「…………」
「让可以操作电子的2人进行超高速旋转。」
「这样一来,理论上小微和小观都会便成为魔法少女“环状特异点”。」
「变身桥段啊,嗯嗯,我明白。」
说起来这超级厨客和助手都很起劲啊。
「这样就能产生克尔黑洞效果。」
「说到头来,克尔黑洞到底是啥米?刚才你说旋转又怎么了。」
「就是字面意思。」
「可黑洞不是一般是旋转的咩?有个漩涡朝着洞里面嘛。」
「那看上去在旋转的部分只是周围渐渐被吸进去的物质而已。」
「普通的黑洞只有一个因超质量而引发重力崩溃的中心点。各种物质都朝那里落进去。」
「既然说它是点,就是没有旋转的。」
「另一种克尔黑洞就如刚才所说,中心不是点,而是环状的。」
「你就想象虽然普通人不行,但小微和小观化身魔法少女后,心脏能在里内咕噜咕噜呈环状旋转。」
「……不要重口的啦。」
「助手啊,你刚才说过了吧。克尔黑洞就算实际存在也无法证明。这是什么意思?」
「黑洞有一种名叫视界线的东西。」
「进入它的内侧,时间和空间的作用将发生交替。」
「时间和空间的作用发生交替?」
「我们现在可以自由地移动空间,但连想要回到1分钟以前都做不到。这种情况发生交换。」
「视界线的对面,无法进行空间移动,相反可以进行时间的移动。」
完全无法想象……
「因为无法做到空间的移动,要想再离开黑洞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了。」
「比如说,冈部如果冲进黑洞所体验到的,将是“被永远延长的时间”。」
「光无法逃脱,也就意味着人的眼睛无论如何也无法看到视界线的对面。」
「观测和证明都做不到。」
「但是也有例外。时间旅行若使用克尔黑洞,这点例外就很重要。」
「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克尔黑洞的特异点——中心在旋转,所以存在角动量。」
「都说麻烦用日语啦。」
「刚才不是说明了中心点在旋转了吗。你就想成是那种旋转动量吧。」
「不断地向小微和小观供给电子,她们就能自由的进行操作——」
「克尔黑洞的特征是当角动量高于质量,视界线就会消失,特异点裸露在外。」
「裸、裸露…………? 也就是说魔法少女的服装露出度很高的呀。这几时才动画化?」
我和红莉栖华丽地无视了桶子的胡话。
「裸露在外了后,原来不能观测现在也变得可以了,是这个意思啊。」
「视界线消失,所以时间和空间的作用也不会交替,于是可以避过那种交替,冲入裸露的特异点。」
「而裸露的特异点会让广义相对论和因果律发生破绽。」
「宇宙的法则会被搅乱的。」
「这,这种事也有可能吗?」
否定相对论,也就是说否定因果律,可能会引起严重的时空悖论,红莉栖以前不是这么说过吗。
「至今为止,预测的结果是,发生的可能性很高。尽管看起来有些矛盾,但这得到了证明的。」
「因为因果律出现了破绽,所以冲进裸露的特异点就可以回溯到过去。」
这的确和约翰·提托描述的内容相同。果然提托的时间机器使用了SERN的技术,应该这么认为吧。不过他的时间机器很袖珍,是用汽车制造的。从使用直径27km的LHC的时间机器,经过24年成功地小型化到那种程度了。是这么回事么。
「弄不明白的是给特异点注入电子的部分啊。」
「看。这张LHC的照片,质子对撞地点设置了一台奇怪的机器。」
「这好像被叫做『Lifter』……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桶子,你听说过吗?」
「Lifter,Lifter……刚才的Z计划里也出现过啊。要不股沟试试?」
桶子在屏幕上打开浏览器,在搜索引擎里输入『Lifter』。
「哦,能找到呀。」
搜索 Lifter 约获得422000条结果(0.25秒)屏幕上这么显示着。
「有这么多? 并不是机密之类的吗……」
「莫非就是这个? IonCraft?」
「Ion,也就是指带有电荷的原子和分子。意义上一致。」
点击有『IonCraft(lifter)』这列文字的页面。转移到链接的页面。显示出一段动画。
地点好像是某个阴暗的车库。不过倒是没有神秘的感觉。感觉上真的是普通的美国一般家庭的车库。画面中央摆了一个看似用铝箔制造的三角形模具。大小从高度来看差不多10厘米左右,宽度也不过30厘米。通过很细的导线连接着电压器一样的东西。装置看起来很廉价。就只有这些。没有别的了。进行摄影的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大概是俄语吧?——做了一些什么说明后,慢慢地打开了电压机的开关。之后——
「啊、浮起来了……」
用银纸制成的三角模具,毫无声响地就漂浮到空中。然后就那么静止了。
「竟然是……反重力装置……」
「怎么可能。真是的话那可算世纪大发现。」
「IonCraft……既然叫这个名字,我看这种情况应该和带电的空气以及电极有关系……」
红莉栖似乎也没什么自信,平时那种强势的口气消失了。不过继续调查IonCraft的相关内容,有了不少发现。这网站对制作方法写得很详细,lifter漂浮起来的原理虽然提了有几种说法,但似乎并不怎么了解。
「SERN看中了这个Lifter。并将它作为时间旅行必须的装置,组装了进去。」
「如果说能够操作微观特异点的质量和重力场,那这就是反重力装置吧!」
「嗯,如果适用到这种限定条件里的话,可能的确没错。」
难以相信。越来越激起我的好奇心了。
「可是SERN在这Lifter的调整上似乎很费脑筋啊。」
「微观特异点的重力调整做得不好。所以无法制造出完全裸露的特异点。」
「因此实验对象才会变成Jellyman,是这样的吧。」
听了我的话,红莉栖点了点头。
「没有造出裸露的特异点,换句话说,实验对象就跟被扔进了黑洞里一样,仅仅是冲入进去就肯定会被骇人的质量给压碎。」
「其结果就是,各种物质都变成分形构造了……可以提出这样一个假说。实际是怎么回事就完全不知道了。估计仅仅调查就得花上好几个月。」
红莉栖耸了耸肩表示投降。
「Lifter还未完成吗?」
相信提托所言的话,离时间机器的完成还需要24年时间。
「也就是说,我们先完成电话烤箱(暂定)的话,就有可能超越SERN了……!」
「完全不是一个规模的问题。而且SERN都没有完成,你怎么可能做到?」
「这不是可以简单解决的问题。」
「而且时间移动的调整和时间跳跃后的地点指定问题SERN也还没解决。」
「Jellyman的发现时期和发现地点零零散散的也可以理解了。」
「比如说,还有的Jellyman可能被扔到了地底或是宇宙空间。很可能还有没有发现的Jellyman。应该说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100%。」
「被扔到距离地球几万km的宇宙空间,就算做了时间旅行也毫无意义。一点实用性都没有。」
「提托说有一种叫可变重力锁定系统的东西。可以靠它捕捉地球的重力,必定会达到地球上的某个地点。」
「提托在这一点的说明上很暧昧。」
「仅仅说有这么种机器存在并不说明问题。」
「可以做时间移动的话,不是就会出现在同一地点吗?」
「怎么可能在同一地点。」
「为啥?」
「地球时时刻刻都在运动着。」
「对。公转和自转。」
「地球的自转时速大约是1650千米。」
「公转速度用时速来考虑,大约11400千米。」
「距离1小时前的坐标,我们就离了那么远。」
「哦哟—这么一想我们真是超神速。」
「不仅如此。」
「地球所在的太阳系属于银河系。银河系在以卷着漩涡的地方为起点做着旋转。」
「尽管存在诸多说法,不过大致上地球以每天5000万千米的速度在移动着。」
真亏她能说出这么详细的数字来。
就算是天才少女,没有好好的调查过也不会有机会了解这些数字哦。
「这天文数字已经让我茫然了。」
「顺便一说,包括银河系在内的附属银河形成了银河群,在之上还有超银河团这一集群。」
「这些银河群和超银河团可能也是在运动的。这样一来我们的移动距离会有飞跃增长。」
「不管怎么说,哪怕只是跳跃到1秒钟前,也需要大量指定居所场的计算。」
「手动是不可能的,要想移动到同一地点,就算用电脑计算也不知道花几年时间才能得出解。」
「哼,没办法了。那就找出提托,向他借那可变重力系统来用吧。」
「这是好主意。你加油吧。」
「SERN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
「…………」
「…………」
红莉栖根本不考虑我的提议,又开始翻看SERN的资料了。
不懂英文的我和桶子,就是想追究红莉栖霸占显示器的责任也没办法……
天亮了。又通宵了。为了赶走瞌睡,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将即溶咖啡倒进自己的马克杯里了。
「冈部。」
红莉栖脸朝着电脑显示器,将客用马克杯伸向我。似乎是想叫我给她续杯。
我啥时候变成这家伙的女仆的。这种事应该让正宗的真由理来做才对。不过,现在看得懂SERN文件的就只有红莉栖一个人。虽然我和桶子使用翻译软件也勉强能行,但效率太糟糕了。尽管和当初的打算有些出入,但这也算是在借用红莉栖的知识。可以说我果然没看错人。因此,现在惹她生气是下下策。
我庄重接过红莉栖的马克杯,放入粉末状的咖啡,从水壶里倒入热水。砂糖两块。不要牛奶。红莉栖今天已经重复5次相同的要求了。我也习惯了,没等她开口就给她准备好了。
搅匀之后拿到红莉栖那边去。她一时间没发现我站在她身后,只好将马克杯举到她面前。红莉栖看也不看我一眼就接过马克杯。
「谢了。」
她姑且道了声谢,不过身心都沉迷在SERN上了。明明说得那么严厉,什么“对科学人员的背叛”之类,结果真是个现实的家伙。不过我理解她的心情就是了。我也想知道得坐立不安。桶子躺在沙发上熟睡。打鼾声相当烦人。而且有种睡眠窒息症的感觉。红莉栖还真能忍受得住。大概是精神实在很集中吧。
我无意识地打开电视,新闻节目上依旧在谈论坠落在广播馆上的人造卫星。
「在秋叶原,人造卫星坠落后已经5天过去了。现在进入暑假季节,这里集中了很多人,都是为了来看看放置在广播馆的人造卫星。」
「我从名古屋来的。就想来看一眼。」
「我从埼玉开车来的。真壮观啊~那到底是哪里的人造卫星呢?」
「YEAH! 我是千叶的高中女生~」
「似乎也有像他们这样专程从日本全国各地前来的人。」
「另一方面,今天凌晨NASA,美国航空宇宙局的新闻发言人,迈克尔·布内氏在记者招待会上。」
「示意并没有人造卫星坠落到日本,坠落的物体应该是人造卫星之外的物体。」
「根据警察透露,现今正在对坠落人造卫星展开调查,目前还没有决定什么时候撤离。」
真的在进行调查吗。
这可能也是“机关”的阴谋——
「嘟嘟噜~ 早上好~。啊呀,该说午安对吗?」
门锁被从外打开,真由理走了进来。
手里提着便利袋。
里面虽然好像装了不少食物,不过似乎不是慰问品。
「唔哇~、好像呢,这里空气绷得好紧,气氛好沉重呀?」
连我在内的通宵三人组脸色一定相当难看吧。
不过现在了解到SERN的事,要是很有精神才很奇怪。
「透透空气哦~」
真由理把窗户全敞开了。天空透出刺眼的天蓝色,大片云朵在悠闲地随风飘动。实在是一幅相当清爽的景象。
由于真由理的登场,桶子带着不耐烦的表情,皱着眉头坐起身来。红莉栖也终于离开电脑前,喝着热咖啡。大概是用眼疲劳了,她频频地用手指肚儿按住大眼角。我瞥了一眼房间里的时钟,然后走到房间中央。
「这是个好机会,Labmem全体集合了,久违地召开一次圆桌会议吧。」
「圆桌会议?」
真由理大口大口地吃着大概是她早饭兼午饭的干鲣鱼饭团,歪了歪脑袋。
「……那啥?」
「Labmem的报告会,是会议。」
「至今为止有干过那种什么东西咩?」
「而且哪去找什么圆桌啊?」
「没有实物。但存在于我们Labmem心中。对吧?」
「对你个头。别随便往别人的心里装奇怪的东西。」
「真由喜也有吗?」
「嗯,有哦。」
「哦~太好了。不过圆桌是什么呀?」
「我说为啥是圆桌?亚瑟王?」
「而且我当Labmem也是有期限的。」
真是的,每个家伙都这样那样牢骚不断!
「总知开始圆桌会议了! 真由理昨天晚上不在这里,先把我们现在的处境告诉她。」
我把我们花了昨晚到今天凌晨的时间所知道的事告诉给真由理听。关于SERN在制造时间机器的事。关于jellyman。还告诉她这些都是相当了得机密情报,很可能会有黑衣人来袭击我们。
「都说过不要做坏事的嘛~」
「哼,做坏事? 我们? 你说什么蠢话。」
「要说的话SERN可要坏得多。那些家伙不满足这个世界,连时空都想掌控。」
「我同意。」
不知为何,红莉栖帮着我说话。
「SERN所做的事,不管对社会,对人类还是对研究人员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
「话是这么说……」
真由理似乎并不接受的似的,吃着干鲣鱼饭团。虽然我尽量不想把真由理卷进来,但别看她这样,却意外地很敏锐,想隐瞒也迟早会露馅儿。那么还不如一开始就告诉她。
「不论如何,这样一来我们Lab和SERN的最终圣战就无法避免了。」
我嘴上这么说,其实有一半是在装模作样。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回不到从前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记忆就是无法消除的。
「ragnarok……?」
「又是北欧神话啊?」
「克里斯蒂娜! 我命令你去调查SERN了吧。有没有新的收获?」
「我可不记得有受过你命令!」
「SERN在时间旅行上面对的问题有两点。」
「一是电子注入装置『Lifter』的调整。」
「它不能很好起作用的话,克尔黑洞的特异点就无法裸露在外。」
「在这种状态下想要通过特异点,实验对象就会被超重力压缩到微观粒子大小。当然不可能安然无恙。」
「第二点是时间旅行的居所场无法指定穿过特异点之后会达到什么地方。」
「因此,各地被找到的14个jellyman反而应该说运气比较好。」
「人体实验从2001年开始已经实行了100次以上。也就是说,剩余80多人连“跳跃到什么地方去了都无法确认”。」
「为什么无法确认呢~?」
「真由氏,你连这也不知道吗? 地球时时刻刻都在运动。自转速度时速1500千米,公转114000千米地球——」
桶子得意洋洋地对真由理做着讲解,那是昨晚从红莉栖那里现学现卖来的。
「SERN似乎在摸索这两点的解答,但并不顺利。」
也就是说连SERN也束手无策么。
「那么助手。有没有从SERN的时间机器找到可以当做电话烤箱(暂定)提示的东西?」
「提示啊……」
红莉栖视线上扬,稍稍思考后
「说到底,LHC有着“世界最大的电子烤箱世界”这样一个异名。」
「哦! 换句话说电子烤箱(暂定)是LHC的缩小版对吧!?」
「也能算是吧。」
我还以为会被她否定。其实还感觉会被她狠狠地骂一顿。于是被她肯定之后,我反倒不知所措。
「不过电话烤箱弄不明白的地方还太多了。为什么那么小的电子烤箱能发生与SERN的时间机器相同的现象。」
「与LHC不同,这不是为了时间旅行而制造的呀。」
「是为了给真由喜的炸鸡块加热用的哦~」
「啊、嗯、是啊。」
「至少,电话烤箱(暂定)引发了jellyman这一现象,所以应该看作是真由理的香蕉到达了克尔黑洞的环状特异点。」
「这里出现黑洞了吗?」
「会不会被吸进去呀~」
被吸进去的话我们也会变成jellyman啦。
「可是放电现象的原理和发生条件还不明了。」
「上次的实验,只有在放电现象发生的时候,短信才送往过去。」
「尽管只成功了2次,放电现象很可能意味着电荷,准确地说是电子的注入。」
「只有这种情况发生的时候,通往特异点的道路才会打开。」
「放电现象的原因不是不知道嘛。」
「这一点今后调查。」
「而且送往过去的短信是数码数据,而非物体。这是与SERN的时间机器之间决定性的区别。」
「不,过程是一样的。谁能保证数码数据不能通过特异点了? 我看比人类大小的物体通过起来要简单得多。」
「嗯……的确……」
「那个那个,我觉得因为叫它短信才引起混乱的呀~」
「一定是像真正折成纸飞机的信,一下子飞走了一样的感觉。」
「应该是光线吧。就好像光数码数据。」
「话说回来,这“发送往过去的短信”说起来不方便,给它取个名称吧。」
「又要装帅?」
「为什么要说又啊! 你想愚弄我,凤凰院凶真吗!」
「反正你又想取一个诡异的名字吧?」
「哼,说诡异也太失礼了。那我就发表出来吧。这“发送往过去的短信”的现象,我这么命名——」
「前往超越时空之乡愁的旅途。」
「难以理解,驳回!」
「你这家伙! 凭你区区一个助手就有权力驳回吗~!」
「那就多数表决吧? 赞成Nostalgia Drive的人举手!」
我笔直地将手臂朝着天花板举起来。然而没有人和我做出相同的动作。
「居然背叛我,桶子! 真由理!」
「我觉得克里斯说得没错呀~真由喜记不住那么长的名字。」
「这厨二病过头了吧常考。」
这些家伙……
「那么你们有自己想好的名称了吗!?已经否定了我的提案,可不允许你们说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哦……!」
「我认为应该重视通俗易懂。回溯时间的短信,那就叫“遡行短信”怎么样?」
「溯行是什么意思呀~?」
真由理用勺子挖着草莓果冻,歪着头问道。
听说了jellyman的事之后还真亏她吃得下去。
「真由理现在的反应就是回答,克里斯蒂娜。口口声声说应该取一个简单易懂的名字,却一点也不通俗嘛!」
「那,那是因为真由理她……」
「啊、不、没什么……」
「莫非你是想说因为真由理是笨蛋?」
「才,才不是!」
「咦、克里斯觉得真由理是笨蛋吗……?」
「没有。一点也没有这种想法,不要误会哦。好吗?」
她一面哄着真由理,一面侧眼瞪着我。真是个能干的女人。
「“穿越时空的短信”,仅此一择啦。」
「表现有些生硬,拗口。」
「冈伦的“nostal什么什么”不也很长咩!而且这是将电影的名称——」
「要有浪漫啊,浪漫。」
「你就以这种理由驳回我啊……」
「啊、嘟嘟噜~! 真由喜也想到啦~」
「那个那个,叫“back to the mail”! 把电影的名称和短信连起来了~」
「真由氏,电影标题的捏他我已经试过了。」
「而且感觉意思上有些微妙的偏差……」
直译过来是“回到短信”。的确意义不明。
「不管意思的问题~这是把电影的标题和短信串起来……」
「总之这太长了!」
「那就“De Lorea mail”之类?」
「已经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短信了。」
「我说。现在可不是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的时候。干脆就简称叫作“Dmail”好了。」
「别,那样就太没味道了……」
「有没有味道根本无所谓。」
被她一脚踢开。我感觉在不知不觉间,Labmem的排行内,红莉栖的发言权越来越强了。
「那就决定是Dmail啦~」
吃完果冻,真由理似乎很满足的这么宣言道。我说真由理从什么时候变成裁判的。
「好吧,为什么会发生Dmail这样的现象?」
「因为通往环状特异点的道路被打开了。都说过多少次了!」
「是否产生了黑洞还没有得到确认。有可能仅仅是与SERN的时间机器相似,其实是完全不同的现象。」
「着急得出结论是很危险的!」
「你说什么啊。你们不想用自己的手来制造时间机器吗? 就是为了这一目的才冒着危险去入侵SERN的哦。」
「现在应该讨论的是,要让电话烤箱(暂定)作为时间机器使用,我们应该怎么做?」
「可是啊~你觉得我们能行咩?」
「不是能不能行的问题。我们要去做!」
「这精神论至上主义算什么啊。你就是无能领导人的典型呀!」
「咕,你这家伙……面对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你这算什么口气……」
「而且话说回来,冈伦也并不是领导。」
「没错。我是Lab的象征,而不是领导。」
「管你象征不象征,你把能将电话烤箱当做时间机器使用的具体方法告诉我啊。」
「方法吗……好吧,是有一点。」
「你似乎认为放电现象是随机发生的,可我有一个假说。」
「什么意思?」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经过了正午。
「就是发生条件的再现,克里斯蒂娜。昨天夜里我们应该已经做过各种研讨了哦。而我们遗漏了最单纯也是最决定性的“条件”。」
「那即是,发生时间。」
「……啊。」
「试着调查了一下以前两次发生放电现象的时间。」
「我发现,我给桶子的手机发短信时偶然发生的Dmail,大约是在12点到13点之间。」
「而第二次我们4人全体目击到的Dmail发生在18点前后。」
「也就是说,在这两个时间段进行实验的话,说不定就能成功再现。」
「赶快试试……!」
助手眼里的神色一变,抢在我们前面冲进开发室。
「说起来这个助手兴致真高。」
「真由喜的香蕉少了好多啦~又得去买了。」
安然无恙的香蕉已经只剩一根了。其他的都在试验后被吃掉了。这一整串,没有一根香蕉胶状化。
「对不起呀真由理。以后我给你买新的来。」
「真的吗? 好高兴呀~」
「冈伦和桶子他们呀,只知道吃,根本不给我买……」
今后还是改正一下吧。如果能给世界带来混沌,那一串香蕉实在不算什么。
红莉栖故意把香蕉从串上拔下,然后蹲到桌子下面,把香蕉放进烤箱。
「先试试会不会变成jellyman。」
「好痛……!」
她想站起身,可后脑勺爽快地撞到桌子,痛得直扭身子。
「别炫耀马虎娘属性。」
「炫耀你妹!」
她害羞得满脸通红,站起身来,眼里含着眼泪抱怨道。
「这烤箱的位置你想想办法吧。既危险又麻烦。」
「会在地板上打洞,不行。」
「克里斯克里斯,痛痛飞~」
真由理摸了摸红莉栖的后脑勺,然后用手在空中挥了一大圈。
「Thanks,真由理……」
稳住气后红莉栖通过手机操作,启动了电子烤箱(暂定)。烤箱内,香蕉缓缓开始反向旋转。定时器上显示的数字120在渐渐的减少。
「啊……!」
红莉栖盯着烤箱里面,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香蕉瞬间移动了。
香蕉从烤箱里一瞬间移动到香蕉串上,jellyman化了。
「哦~~」
「变成胶蕉了呢~」
「咕、咕咕咕……呼哈哈哈、呼~哈哈哈哈! 果然不出所料,发生条件是“时间段”啊!」
本来我内心也带有一半不安,不过见到顺利成功后就松了一口气。我漂漂亮亮地超过了这个傲慢的天才少女了哦。这样一来我在Lab的地位——也就是象征——就安稳了。
「不、不错嘛,冈部。太过单纯了,我都没注意到。」
红莉栖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怄气。
「不服气吗? 可你还是肯说出对我的赞辞,这种心态很好,值得表扬啊。呼哈哈哈哈!」
「不说这些了,赶快得确认一下Dmail是否会再现。」
红莉栖无视了我开怀大笑的台词,立马开始输入短信。
「咕、我凤凰院凶真的威严就因为克里斯蒂娜而渐渐没落了……」
「我觉得本来就没有什么威严哦。」
「行了,你们两个男人,快来帮忙。冈部,我要往你手机上发短信。」
好像在帮她打杂似的……
我咬牙切齿地将自己的手机插进电话烤箱(暂定)的插口。
「那个那个,克里斯,你要发什么呀~?」
真由理抱住红莉栖,看着手机画面。
「并不需要发送有意义的文句。只需要确定是否能发送就可以了。」
「嗯~? 什么什么,Okabewasanairh……?」
「慢着。那边的助手,你在输入什么!」
「谁知道呢。准备好了没?要发送了哦。」
桶子已经通过X68000的操作启动了定时器。里面尽管什么也没有放,但烤箱开始运转。从120开始倒计时开始。
从这里开始时机就是关键。必须要突然打开运转中的烤箱的门,但这和短信发送的时机还没有经过验证。于是决定试试同时做。红莉栖把手指放在手机的发送键上等待着。我用手握住烤箱的门。让真由理退后几步躲开。
「那我开始倒数了哦?」
烤箱定时器上的数字已经快到70了。
「3、2、1……0。」
几乎同时,红莉栖发送出短信。我将烤箱门打开。
「呀!」
「呼~哈哈哈哈! 来了……! 来了哦!」
房间里开始发出闪光。电话烤箱(暂定)下垫着的坐垫渐渐被重量给压扁。地板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一切都跟之前发生的放电现象一模一样——!
放电现象经过10几秒结束了。全体都屏住呼吸地盯着桌子下方的电话烤箱(暂定)。所幸的是,地板没有压破,我也放下心了。
「……短信收到了吗?」
我从电话烤箱(暂定)上拔下自己的手机,查看短信。红莉栖也从旁边看着我的手机画面。
是条英文短信。而且还是两条。电子邮戳显示的是5天前。
「噗……」
明明是红莉栖自己输入的短信,她看了却笑出声来。第一条里的『Okabe』很明显是我的名字。
第二条的『airhead』是什么意思? 空气头?虽然意义我完全不了解,但有一点我明白。这助手在愚弄我。
算了,现在这些根本不重要。
「克里斯蒂娜,你发了两条短信吗?」
「咦? 不。只发了一条。」
「真由喜也看到了哦。真的是1条。」
「可是收到了两条哦。」
「是啊……一段文字被分割了。」
「顺便一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知道去查?」
她似乎不打算回答。
「说起来,之前的Dmail的句子也从中间断开了啊。」
「是吗?」
「是是。你看收信记录吧。记得我发的应该是『冈伦是HENTAI』。」
「的确这也被分割成两条了。」
「是什么原因呢。」
「或许和jellyman存在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真由喜比较在意为什么会发送到5天前。」
「的确。上次发的时候也是发送到5天前了对吧?」
「嗯。没错。」
「大概有什么规律的吧?」
「那么那么在多多发几次吧~」
真由喜说得没错。趁放电现象和Dmail能够再现的现在,有必要尽量多次重复实验,获取资料数据。
「好了,Labmem,全体各就各位!」
「又开始了……」
「现在开始尽可能连续展开Dmail实验!」
「桶子负责用X68000对电话烤箱进行监视,调整和情报收集。」
「助手继续发短信。尝试各种样式的句子。日语,英语,全角半角,颜文字。内容不限。」
输入短信的话指压师更合适,可那女人不是Labmem,只好交给红莉栖了。
「真由喜呢?」
「命真由喜去购物。总之买香蕉来。钱由我凤凰院凶真来出!」
「哇~,冈伦好阔气呀~」
「那冈部就负责烤箱门的开闭吧。」
「唔哇~。那不是和“把蒲公英放上刺身的工作”一样的重复作业咩?」
「哼,不,助手的判断很正确。恐怕Dmail成功与否的关键就在于烤箱门开闭的时机上!」
「没,我开玩笑而已啦……」
「呼~哈哈哈! 烤箱门的开闭就交给我凤凰院凶真吧! 我会以有如神明一般的准确,有如修罗一般的大胆,以及有如对待女性一般的纤细来开闭的!」
「哇~冈伦好H~」
「再者,本作战是顶级机密,不可向任何人泄露。明白了吗?」
只有真由理一个人连连点头。
「那么,发表作战名——」
「不需要什么作战名了,赶快开始吧!」
「你说……什么……?」
居然毁掉我大显身手的机会……
咕,可恶的助手,不可原谅……!
之后,Dmail实验——作战名『掌管过去的女神』。虽然没有机会披露它——整整进行了2个小时。这期间,所有的Dmail都回溯了时间,一次也没有失败。实在是肚子饿了,再加上除了真由理我们都通宵了,于是决定休息一阵。
「慢慢休息吧。我再研究一会儿。」
明明是个无比坚定的时间机器否定派,红莉栖红着眼相当有干劲。看来果然是作为研究人员的血液沸腾了。
尽管现在已经有了不少收获,但结论还是稍后再说,先填饱肚子。我和桶子让两个女孩子留下看门,然后到便利店去买吃的了。
从便利店归来,显像管工房的打工战士正好站在楼房跟前。在做伸展运动活动身体。
「好呀——」
她一边伸展着,发现了我们就向我们打招呼。
「你们好像从一大早开始就在做很快活的事呀?」
什么“很快活”啊……这家伙偶尔会像这样说出奇怪的用词。
「没错。你听了可别被吓到。我们在制作将会名垂青史的时间机器。」
「哦~是嘛。」
「你、你、再稍微吃惊一点怎么样!!」
「嗯,别人不相信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连我最开始也半信半疑。」
「然则我说,这么简单就泄露秘密你不要紧吧,冈伦。不是机密事项咩?」
「糟糕……! 那边的打工战士,刚才我说的事麻烦你保密。」
「这是没问题,不过有别的问题哦。」
打工战士时不时向显像管工房店里望过去。
「店长相当不爽哦。」
「为什么?」
「2楼的震动太大了,不只灰尘落下来了,真的在摇晃呀~就像受到爆炸攻击一样。」
「“那些家伙在干啥啊,当心我增加房租”什么的,发着牢骚。」
「我看还是去道个歉比较好。」
「咦咦。要是被赶出去可就糟了吧?」
「好吧,这就交给我了。然后桶子你赶快去告诉助手停止实验。」
「了解……你现在光芒万丈哦。」
桶子敬了个礼,快步上楼去了。
「……对了,牧濑红莉栖来了吗?」
「嗯。」
说起来昨天,这个打工战士格外招惹了克里斯蒂娜啊。
「你认识她吗?」
「呃……没。昨天才初见。」
「初建?」
我尝试联想汉字。初建…………出剑……初见!
「哦,原来如此。」
实在很难想到。
「不过就初次见面来说,你好像格外表现出了敌意啊?」
「……是私怨。」
她压低声音轻轻说道。又来了。不好理解的词语。本觉得太麻烦直接问她,可见她埋下头,似乎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也就是不想做什么解释的样子。
在脑中浮现出读作“siyuan”的词。思源。寺院。……私怨。
「哦。你是说你有个人的仇怨啊。可……第一次见到就有了?」
「算是吧。」
「发生过什么吗?」
「没有直接性的吧。」
「也就是说有间接的联系?」
「…………」
「那我帮你跟克里斯蒂娜说几句也行。」
「不用了。」
「莫非只是你无理取闹?」
「真是的~你好啰嗦!」
打工战士爆发出感情,嘟起嘴。
「冈部伦太郎~、你别管我了,不如快去跟店长道歉吧?」
咕咕咕,其实是我有点后怕……不过我是凤凰院凶真。给世界招来混沌的科学狂人。不能在这种地方败挫。我做好觉悟后,听从打工战士的话推开了显像管工房的门。
「我打扰了!」
店长正在柜台里面吃着拉面。我走进他的视线,对着台巨大的42寸显像管电视。电视里在播白天的WIDESHOW,正在报道艺能人的离婚。
打工战士一声不吭。似乎是准备彻底闭上嘴围观。
「哦、冈部。我说你到底在上面干啥?」
立马就开始了。店长的视线没从电视上挪开,也没有停止一面汗流浃背一面吃拉面。这酝酿出非比寻常的压迫力。不能在这里退缩。
「其实正在做跨世纪的实验。即是将会改写人类科学史的时间——」
「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玩意儿。这栋楼房的所有者是我。你明白吗?」
「这楼房也很破旧了。谁知道你们这样摇晃,会不会让墙壁出裂痕,我心里实在很烦躁。」
地板上那个洞还是别告诉他了……
「咕咕咕,显像管先生啊、莫非这栋楼房是不抗震的危房?」
「是又怎么了?」
老实说我一下脸色发青。搞,搞不好现在就该避难……
「加强防震工作早做了。不过你们那实在摇得过头了。」
「哼,这种楼房换掉一两座又算得了什么。」
「啊?」
「都说过很多次了,我们进行的实验的内容无比壮大,将改写人类科学史——不,是将更改人类历史。」
「比延长这栋楼房10年寿命还有意义得多!」
我刚说完,楼房就开始嘎达嘎达得晃起来。从天花板上零零散散地落下一些不知是灰尘还是混凝土碎片的东西。42寸的宽屏显像管的画面糊掉了。咕,该死的桶子!明明叫他让助手停止实验,到底干什么去了!
「喂,冈部……」
他狠狠地瞪着我。
「有东西掉下来了哦。掉到拉面里了,你怎么赔我啊! 总之你给我别再摇了!」
「不然增加你1万元房租!」
吓……!? 要是增加1万元我们就完蛋了!
「包在我身上吧,显现管先生!我用我的名誉发誓,今天不会再摇了!」
我这么宣言着,飞奔出了显像管工房。
「克里斯蒂娜!马上中止实验!」
我冲进Lab一看,他们仨正在吃午饭。真由理是汇饭炸鸡No.1。桶子是便利店便当。红莉栖在用叉子吃杯面。
「对不起呀,冈伦。刚才真由喜本来想加热炸鸡块。」
「结果一不小心习惯性地让它反向旋转,顺便就放出电来了~」
「……是、是吗?」
「你应该收到短信了,还没看吗?」
她淡然地对我说道,然则我怎么可能看得了。因为我的手机还插在电话烤箱(暂定)上呀!这女人真会挖苦人。
我咬牙切齿地从电话烤箱(暂定)上拔下手机。
One more please?
「口胡! 显像管先生最后可是要找我算账!」
「5天前就忠告你了呀。」
电子时戳的确是5天前……!
「店长发火了?」
「嗯……感觉到杀意的波动了。」
桶子面色发青,可两个女孩子还泰然自若。
这两人还不知道店长的魄力吧。真够悠闲。
「总之今天别再做实验了。」
「嗯,反正也取得不少实验数据了。」
这时红莉栖用手遮住嘴巴打了个呵欠。
「实在也困得难受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就想冲个澡好好睡一觉。」
我叹了口气把刚买来的便利店便当从袋子里拿出来。
因为已经凉掉了,我把它放进电话烤箱(暂定)里,“正常地”设定了时间。
「这里也有淋浴室哟~没有浴缸是叫淋浴室吧? 冈伦也一直在那里洗澡~」
「感觉会很脏……」
「你也该客套的说是漂亮的淋浴室吧。这楼房本来就很旧了。」
「而且我可坚决不想和冈伦使用同一间淋浴室洗澡。」
「这心情我懂。也没人叫你去。不过通宵之后我,桶子还有你身上味道都相当大。」
毕竟这大热天。而且晚上窗户一直紧闭着。就算平常一样坐着,汗量也非同一般。
「所以我吃完后就回去了。」
红莉栖继续板着脸吃杯面。那是应红莉栖的要求我刚才买回来的。这家伙明明在美国长大却喜欢杯面,真够少见。
「在高级宾馆里享受土豪感觉的入浴时间吗。你怎么不把我也带去啊?」
「我拒绝!」
「真由喜也好想去呀~」
「真由理就欢迎!」
「真的吗? 谢谢~」
把加热好的便利店便当从烤箱里取出,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刚才补充的Dr.Pepper,我也开始吃午饭。
「那个那个,冈伦,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呢,为什么一边吃饭一边喝碳酸饮料呢? 这样组合不奇怪吗~?」
「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哦。」
「我也是。」
「是啊。我也不觉得奇怪。」
「咦~」
「是真由理奇怪吧。吃饭喝碳酸饮料的组合很普通。」
「普通吧,常考。」
「没异议。」
「怎么会~是大家很奇怪~」
毕竟我是纯血的Pepperian,桶子是披萨宅中典型的可乐爱好者,而红莉栖又是在碳酸饮料的本家,美帝生活。我承认这意见不公平。不过这种事根本无所谓。
「好了,让我们就地检讨『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的实验成果吧。」
「啥Operation·Urd?」
「说起来昨天都怪这只助手,没能披露作战名啊。昨晚至今天我们所进行的,Dmail连续发送实验。那就是operation·Urd——」
「实验有成果了。」
助手又打断我的话。
「因为知道Dmail可以做到些什么了。」
红莉栖将连汤都喝的干干净净的空面杯放在桌子上,从旁边的开发室里将白板拉了过来。用记号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我们三人一边看着红莉栖默默地写白板,一边吃午饭。
「嗯,差不多就这样。有没有补充和反对?」
没有。必需点都被她归纳出来了,所以没有人举手。真由理甚至半张着口,呆呆地看着。似乎搞不懂什么意思。
「Dmail最多能发送36个半角字符,只能发送18个日文字符,这点很不方便啊。能改善就好了。」
实验中发送的好几十条短信,都被分割成6个文字后才收到。而且第19个字符——半角的话是37字符——以后的文字会消失,不知道去哪了。
「不过,发现怎么调节送往什么时候了,这不很厉害咩?」
虽说只能以1小时为单位来做指定,不过通过电话烤箱(暂定)的定时数字的确可以调整具体发送到多少小时。
「仅仅发现就满足的话是没意义的。还得弄明白原理。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得到确认的现象。」
「究明原理么。弄不明白原理的话,的确是不能算是真正制造出时间机器。」
「只能发送6个字符×3是什么原因?」
桶子和红莉栖都沉默了。
「那个那个。」
突然,刚才还是呆呆地四处张望的真由理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举起手。
「那个,炸鸡和香蕉变成了“胶鸡”和“胶蕉”,可是盐没有变成“胶盐”吧~?」
「都说别简称了……」
真由理似乎确认过了,那回到冷冻状态的炸鸡块其内部还是变成胶状了。也就是说红莉栖的假设是正确的。
「然后Dmail里到18个文字为止能都发送出去,19个文字之后就会消失对吧~?」
「一定是比较大的东西不能一次发送太多吧~」
「啊,莫非莫非那个卡布黑洞——」
「呃,是克尔黑洞哦。」
「那个卡布黑洞——」
「克尔黑洞啦。」
「……那个黑洞的洞洞很紧呀~」
「真由氏……求重复一次这句话。从“洞洞”开始。」
「洞洞很紧~」
「这工口无极限!」
「别让她乱说你这蠢桶!」
这家伙实在太能性骚扰了。真由理又是个被骚扰也完全不知道的天然脑,所以善后更有难度。
「洞穴很紧……吗。搞不好这还不算错。」
「恐怕与SERN的时间机器的原因相同。lifter的调整不完好,特异点无法完全裸露,因此可以发送的容量受到限制。」
「先不管炸鸡和香蕉,6个全角字符,12个半角字符的话,数据量是6byte吧。」
竟然想到用数据量的单位来换算,真是桶子有个性的思路。
「byte?不是kilobyte?」
「哦呀? 牧濑氏看起来像电脑小白。」
「哼,是真的吗,助手。」
「真、真多话。byte这单位最近没怎么见过,我只是确定一下。」
顺便一说,1kilobyte等于1024byte,1byte等于8bit。
「不过电子短信邮件不只有本文内容就是了。发送目标和发送人的地址和邮件头什么的,要算在一起的话还会更多。」
「保守估计,如果是12byte量的字符就能分3次发送出去,就是这样吧?啊,顺便一说,写不写标题会有什么区别我不知道。」
「的确就算将炸鸡块和香蕉换算成数码信息也不可能变成12byte这种大小啊。」
而且说到底炸鸡和香蕉到底能不能换算成数码信息也是一个问题。
「盐是一粒一粒地很小,所以有可能换算成12byte以下。」
「你是说质量太大了会被超重力压碎?」
「可能不是质量的问题。数据是没有重量的。」
「不论如何,只要特异点无法裸露在外,就必须通过视界线。」
「在那视界线里,受到时间和空间交替的影响,到达环状特异点的实验对象达到了超高速……」
「所以被超重力给压缩破坏后的信息会从黑洞里被吐出来……」
「就成了jellyman。」
「可是我不觉得质量小就可以传过去。因为不论怎样都得从超重力中穿过呀?」
「洞穴很紧的话增加注入电子就可以了。」
「我看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SERN应该也试过这方法。然而实验开始到现在已经过了9年时间还没有解决。」
「不可能是单纯增加电子量就能解决问题。」
「是,是么……」
「而且SERN有『Lifter』,可电话烤箱这边就连到底是什么代替了那『Lifter』都还不知道。更别说去调整了。」
的确……
「虽然不知『Lifter』的代替品到底是什么——」
「至少因为那代替品的效果,的确能制造出可以让36btye+α的信息通过的道路。」
「听不懂啦~」
吃光了炸鸡块的真由理一脸困惑的求助。
「你把环状特异点的入口,视界线堪称是魔王城的大门就好了。」
「魔、魔王城……?」
数百人的骑士军团攻到紧紧关闭的魔王城大门前。
骑士们通过使用名叫『Lifter』的魔法,可以强行让城门打开一瞬间。可是城门只能被撬开一刹那,很快就会关闭。期间可以通过的骑士仅为12人。
骑士军团只能使用3次『Lifter』魔法。那3回通过了城门的骑士就能打倒魔王当上勇者凯旋而归。
可没有通过城门的其他骑士就会被魔王的手下当成俘虏抓起来,被带到城内的牢房里变成史莱姆。魔王被打倒后,他们虽然会被勇者们救出来,但只能作为悲惨的史莱姆回去。
「变成史莱姆回来的骑士就是jellyman呀~」
「不过也有例外。」
数百人的骑士们使用禁断的必杀技进行“合体”可以变身成为拥有普通骑士100倍力量和100倍身体的“超级骑士”。超级骑士虽然拥有能够打败魔王的力量,但身体太大了,就算是用『Lifter』撬开城门也无法从那缝隙穿过去。
这样那样地,魔法的效果消失,变弱的超级骑士被魔王的手下抓起来变成史莱姆,没有打败魔王作为史莱姆回来了。
「喂,这乱七八糟的设定算啥啊。」
「打比方说明个体太大就不行!」
「原来如此~非常通俗易懂呀~」
「是吗……?」
「先不说冈伦的比喻,总之jellyman的问题这下算是解决了吧?」
「哼。多亏了真由理的提示啊。」
「真由喜立功了吗?」
「嗯,这次灵闪很不错哦,真由理。」
「嘿嘿嘿~。太好了~」
「不过还是假说阶段哦。这并没有得到证明。」
「要怎么证明? 和SERN一样做人体实验?」
「冈部和桥田愿意当实验对象的志愿者的话,我倒是很乐意。」
「人体实验这词好像很刺激呀,从性的意义上。」
「然则我拒绝。这么难得的机会,与其让我去被实验,不如选择我来做实验。」
「同右。啊不,性的意义上这部分不同意。」
「两个白痴!」
红莉栖白了我们一眼,无奈地耸了耸肩。
「再次重复,问题在于那电话烤箱到底有没有可以代替『Lifter』的机能。」
「还有一点。为什么会根据时间段的不同而不发生放电现象和jellyman化。」
「不明白的是有很多,不过Dmail的使用方法已经完美了,算是FA了?」
「可以把短信发往过去真是件很厉害的事情呀呢~」
「人并没有直接跳跃到过去,所以感觉不像时间旅行就是了。」
「SREN这种等级的研究机关想要达到那目的都一直在失败。根据提托的预言,离完成还有24年来着?」
红莉栖用讽刺的口气对我说,于是我点头回应道。
「的确现在的我们不可能做到物理上的时间旅行。和SERN一比资金和设备都不够。」
「然而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实现了时间旅行。将数据发往了过去。」
「这电话烤箱应该再继续好好做验证。必须要掌握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想把Dmail用到各种有趣的地方上呀。」
「心情我理解,不过今天不行。如果再晃动这楼房,显像管先生就会发出最后通告了。」
租金上升了,我们就不得不搬离这Lab。
「具体的验证等过了今天再进行。不过先让我宣言这么一句。」
我踩上沙发,环顾一圈Labmem。
「要脱鞋呀,会弄脏的~」
「今日~,呃,今天几号来着?」
「8月2日。」
「2010年8月2日一定会是人类史上永远不会被遗忘的一天!」
「因为这一天我们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在人类史上首次——」
「成功开发出了时间机器!」
「不是人类史首次吧?SERN早就在前了。」
「而且也说不上开发,只是偶然可以使用了。」
「哼,助手似乎不懂偶然产物这词的意思啊。青霉素、X光以及黄色炸药,其他还有很多伟大的发明都是在偶然中诞生的哦!」
「话虽如此……」
「可是呀~克里斯之前还说根本没有时间机器~现在已经认同存在了呀!」
「……只不过是现阶段不得不认同而已。如果研究出了原理,这可能是与时间机器似是而非的冒牌货!」
「咕~、你们一个二个竟然都不对我堂堂地宣言表示敬意!」
「人类历史上首次——啊,可能是第二次——时间机器开发的荣誉,被我一个人独占了以后你们也别说有意见!」
「今天的第66回圆桌会议到此为止。解散!」
「我说这就是圆桌会议咩? 我一无所知耶。而且还是第66回。」
「管你圆桌还是什么。」
红莉栖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个大懒腰。
「回去洗澡睡觉了。」
「真由喜马上也要去打工了。」
我也差不多困到极限了。今天就老老实实睡觉吧。
不过Dmail的使用比想象中进行得顺利,所以可能会兴奋得睡不着。内心的好奇渐渐膨胀起来。同时心中又有一种不安,我们是不是已经踏入了世界的巨大阴影呢——“发往过去的短信”我们得到了这种梦幻般的力量。
好了,一开始考虑该使用在什么地方后想象便无限延伸开来,不安就被抛到脑后去了。
我站在一片漆黑的空间中。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身体不得动弹。身体没有感觉。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没有。
并非什么都没有
传来一个声音。即感觉像来自身边的耳语。又仿佛是远方的叫喊。还像是周围几十个人围着我,同时这么说似的。——这里是哪?
这里是——越过了视界线的场所时间和空间的作用相互交替的地方
紧接着——
眼前浮现出全景画面。布满天际的星辰。星之海洋。由于太过美丽,不由得会让人发出叹息。可是有那么一点空间没有星辰。注意到那个空间。凝视。我的身体开始坠落。坠上星辰之中——不,不对。这不是坠落。星辰们的深处,那一块连光也无法脱离的完全黑暗的歪曲。我被它拉了过去——
我的意识在一瞬间就超越了光速。无数星辰刹那间消失在我背后。映现在视野里的光电继续地消失着。自己以外的东西全都被抛向背后。这太奇怪了。我的理性在叫喊。物质无法超越光速移动。这与相对论矛盾了。
并不是你在移动
又是声音。只有这声音追上我超越光速的意识,潜伏在我的前方。为什么我会听见克里斯蒂娜的声音?
并不是你在移动
又是同一句话。
我应该说过。这里空间和时间的作用相互交替了——你无法进行空间的移动你的时间被无限延伸了
我逐渐加速。同时感觉到呼吸困难。仿佛全身都被压迫着一样。
你的1秒对我来说就变成了永远对在远处观测的我来说,你看起来只不过是静止的
坠落。被牵引。朝向黑暗的深渊。或许是宇宙的尽头。可是尽管快得超越了光速,却一直无法达到。轮回了吗?不对。“尽头”在逃走?也不对。有什么被延伸了。是什么?宇宙吗?我吗?
不能回头永远不是无限哪怕时间不停地被朝着永远延伸——终结也是存在的——
有什么在逼近。缓缓地。与周围飞逝的星辰形成鲜明的对比。真的是在靠近吗?不是静止的吗?缓慢得让人产生错觉。无法识别那到底是什么。有“某种东西”的确存在。不过不知那“某种东西”到底是何物。
视界线——
我想把手伸向那“某种东西”。可手动不了。
不能回头因为那里与1秒被延伸至永远的你相连
我仿佛快要停下了。仿佛要停止的同时,依然不断下坠。不是完全的停止。无限接近静止的运动。1秒后什么时候才会到来?
时间和空间的作用相互交替了
1秒被我的身体感觉不断地延伸。1秒在体感的1秒后变为0.1秒。0.1秒在体感的1秒后变为0.01秒。0.01秒在体感的1秒后变为0.001秒。0.0001秒。0.00001秒。0.000001秒。0.0000001秒。0.00000001秒。0.000000001秒。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时间渐渐变短。体感渐渐变长。
向前方前进,到达那里
永远也无法达到“0”的错觉。
到达魔王城
突然出现的可笑语言。魔王的城门。
你没有钥匙所以撬不开城门——
想要叫喊。嘴巴动不了。不能回头。
被魔王的手下抓住
脑中闪过Jellyman's report。我的身体——
不能回头——
我想回头。我想返回。
无法回头。无法返回。
朝着“某种东西”。朝着变成Jellyman的未来。
维持着永远的静止——
「嗯……唔……?」
被旋律音吵醒,我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星辰闪耀的宇宙,而是熟悉的Lab的天花板。唔~真是个让人发寒的梦。现在几点了?窗户外很明亮。
又响了。
我的手机再告诉我收到短信了。
妨碍我的安眠的就是这声音吗……
又是短信魔吗……
早就要求她别频繁发送了。
我恍惚地望着手机的屏幕在一闪一闪的发光。身心都很倦怠。一步也不想动。什么也不愿想。现在就这种感觉。
告知收到短信的旋律音又响了。我依然不愿去看,将身体靠在沙发上——
这时,从门口传来轻轻地敲门声。接着从门外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尽管我没挺清楚,不过仿佛是个女人的声音。莫非发短信的人在那里?不过会这么频繁发送短信的家伙就只有一个了。
我有些烦闷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看了看表,已经是早上九点过。竟然已经睡了接近15个小时。睡过头了反而更困。
我忍着呵欠,打开门锁。
「啊……」
开门一看,闪光的指压师——桐生萌郁——正低着头手握着手机站在那里。
「我在睡觉……」
「…………」
她面无表情地微低下头。这是在表示“打扰了你了对不起”的意思么。
一直让她站在那里也不好,无奈只好把她邀进室内。意识还不清醒。我不管萌郁,横躺在沙发上。
而萌郁尽管走了进来,却站在房间的角落。
「……你全身都是汗。」
「哼,没什么大不了,就是稍微体验了在宇宙中漂浮的粒子的感觉。」
啊呀,没想到会做那种恶梦……了解到SERN正在做的实验的真相,我似乎受到比自己想象还大的冲击。然则现在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视野也有些模糊。
又一次想打呵欠,不过这次没忍住。
「好吧……你真的来看IBN5100了?」
萌郁轻轻点头。
然后又开始在手机上输入着什么。
说起来这个家伙为什么明明面对面还要用短信对话啊。
我还没见过行为这么奇特的家伙哦。
或许这就是使用『闪光的指压师』能力的弊端……!
不会的。嗯,不会。
看是看了。
可是她不觉得至少来的前一天联系一下,给个“那我明天??点过去”这样的消息来比较好吗?
「让你看是没问题……可你不用这么一大早就来吧……」
「不,慢着……? 莫非你真正的目标是采访我!?」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擅自拍下了我的脸。我世界闻名的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作为新闻内容自然很抢手吧。若将我的过去暴露给有过交往的各国政府,就足以将相当数量的国家给炸飞了。当然,正因如此我还会受到“机关”的追捕。所以不管采访还是拍照我都拒绝了。而这个女人就是瞄准我刚睡醒的精神朦胧状态而来的!就媒体记者来说虽然很优秀,但作为一个人就太卑鄙了。
「…………」
可是萌郁面对我尖锐的指摘,没有表露任何反应。难道不是……?
「我不会看哦。」
萌郁的肩膀颤抖了一下。
「明明人就在眼前,哪去找还专门用短信来交流的白痴!」
而且我现在相当慵懒,没有力气去一一看短信。
「麻烦你口头上说。」
「…………」
萌郁一言不发地盯着手机画面。也不面对我的视线。她的脸颊看上去微微有些颤抖。大概是被我这个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的邪恶气势吓倒了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是渴望混沌之人呢,呼~哈哈哈。
「……可以吗?」
看来是打算开口了。不过就一句“可以吗?”到底指什么事,我完全不知道。
「麻烦你说得明白点。」
萌郁迅速地环视Lab室内,她这动作没逃过我的眼睛。
「我想看看……IBN5100。」
「……好吧。只是让你看看而已哦。看了你就回去。没问题?」
天塌下来不会让给你或借给你。毕竟没有这东西,就没办法对我们的敌人SERN展开完美入侵作战了。
听了我的话,萌郁咬住嘴唇。不过很快又轻轻地点了点头。
拉开分隔了开发室的窗帘。房间的角落就放置着装有IBN5100的纸箱。
「就在那纸箱里。」
我抬了抬下巴指向纸箱。
萌郁用首畏尾地步伐走进指向,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向里边看去。
「……」
就跟看到什么宝贝似的反应。就那样看得入神了。她并不准备做详细调查,也没有要将其从纸箱里搬出来的打算。莫非这家伙在编辑公司打工的同时还是旧式PC狂热者?我看不如说是会对旧式PC产生性冲动的变态?不会吧。再怎么夸张这世界上也不会有那么变态的人吧,我希望。
萌郁僵住了一阵子后,又急急忙忙地开始输入短信。
咕,真是了麻烦的家伙……
而且,我勉强消耗体力拿出手机查看短信,可短信的内容却又算不上能让我满足。
说白了是些不值得一看的短信。
用嘴说1秒钟都花不到吧。
「禁止擅自拍照。你得告诉我你要用什么相机拍照。」
IBN5100是对付SERN的秘密武器。而且不对撮影做限制的话,很可能会被抓住破绽猛拍下我的脸。身为被“机关”追捕的人,我不能在社会媒体上露面。
「…………」
面对我的指示,萌郁一动不动。
「算了。你把要用的相机放到里面的架子上就好了。让我看看。听好了,不许耍花招。」
「…………」
萌郁无言地将手机放到架子上。可是手不肯离开。一直放在手机上。
「……难道就是那个? 用那手机的内置摄像头拍?」
萌郁还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本以为是编辑公司的采访,可采访用的设备竟然是手机……
「…………」
沉默。萌郁沉不住气似的,频频将视线投向我脚下。
「……短信。」
「拜托你口头说。」
萌郁闭上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将手机举到纸箱上方。
「喂、喂,你干什么!」
刚才那是清晰的快门音。也就是说她拍照了!?我狠狠地用双手指着萌郁。
「听好,你别动! 老实点。把手机慢慢地放到里面的架子上。快点!要是做出什么诡异的举动可饶不了你!」
还好萌郁听从了我。
乖乖地把手机放到架子上。可是手不放离开。一直放在手机上。
「为什么拍照?」
「……我想拍。」
「你可以先得到我许可。为什么不那么做?」
「用短信问过了……」
刚才的短信就是说这个吗。
「怎么,这样啊。用嘴巴问啊……」
可是为什么要拍照……?哦,对了。说起来这家伙好像说过她在编辑公司打工。也就是说采访用的照片吗。可采访用的照片居然用手机的摄像头拍……?
果然这家伙很致命地缺乏作为媒体记者的才能啊。或者是因为要对我进行采访,太过紧张才会把重要的相机给忘了??不管怎么说,开始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了。
「OK。随便你拍都行。不过我的脸除外。如果你拍了,我就只好封住你的嘴——」
「不会拍的。冈部君的脸……」
「…………」
萌郁迅速开始对纸箱里拍照。完全不面向我凤凰院凶真。哼。尽管你拼命的否认,可我能感觉到你想拍我的冲动哦,闪光的指压师。你以为可以瞒住本大爷的眼睛吗。
我的面部照片通过某些途径应该就能卖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价钱。既然她这么缠着我,应该认为这女人的采访对象是我了吧。不过我可不会那么简单就露出把柄。虽然对不住萌郁,但我还不能被“机关”发现。
我一直在性命被人追击的同时苟延残喘着。所以我才能这么说——我不会留下自己曾经存在的痕迹。而且24小时时刻都在注意周围的视线。这就是我在至今为止的人生里学到的处世术。
不过这个指压师一心一意地在拍照片。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咕,竟然粉碎了本大爷的自尊心……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
过了30分钟萌郁还在继续着拍照。快门音的间隔越来越长,她一脸严肃地调整着镜头角度,仿佛在摸索着拍出最好的一张。——这又不是模特摄影。我半呆然地从谈话室里望着她吞着香蕉代替早饭。因为萌郁在我想去便利店也去不了。就算知道她1人搬不动,但现在不盯住萌郁还是存在她将IBN5100弄走的危险。
这时收到一条短息。
可恶,这次又是什么?
每每都得陪她“用短信交谈”,开始感觉这样做很蠢了。
「我说过不行的吧!」
我朝着开发室的方向回答。
「而且那东西重得没天理,你一个人搬不走。」
「不不。慢着!」
「为什么要借出变成前提了! 不是说了不借吗!」
「……真的?」
「真的。」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
指压师又发挥出她的能力,高速操作着手机。
「…………」
为什么要专门用短信发送这么一句话。麻烦的女人。
反正又是指压师发得无聊短信。我想说你要表达自我的话就张口说话啊。
我故意沉默地看着她,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始准备将纸箱抱起来。
「……」
「我说,喂喂,等等等一等!」
「你干什么!」
「……准备搬走。」
「开什么玩笑! 谁说你可以拿走了!」
呃,反正她那纤细的手腕是搬不动那重得没天理的怪物的。
「因为短信,没有,回复……」
「什么……?」
我急忙确认刚才的短信。
哦,她的逻辑就是没有回复所以可以拿走么,原来如此——
「我说你这是谬论吧!」
「…………」
「总之你让开!」
萌郁紧紧抱着纸箱。
听了我的话后,不情愿地站起身。
「你听好了!」
「梦幻的旧式PC,IBN5100把我选为主人,并订下了契约。」
「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是连天神也无法篡改的既定事项。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而且根据契约,我也只是暂时借助IBN5100的力量而已。使用完后还要还给本来的拥有者。」
「…………」
为什么还是要用短信说啊!
「不能告诉你,保密义务也含在契约中!这也是为了从瞄准IBN5100的家伙们手里保护本来的拥有者。」
更重要的是,如果,只是如果。假设萌郁向琉华爸爸使出美人计,对他撒娇说“请把IBN5100让给我”,万一被认可了。萌郁就会二话不说把IBN5100从我这里夺走。必须要避免这种事态发生。
不过嘛,我看以这萌郁的性格,她不会做出美人计这种壮举,为人之夫的琉华爸爸也不会被她攻陷才对。
我多虑了吗。萌郁一眼不下地低着头。
「……我也不是彻底的恶魔。」
「我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而与IBN5100订了契约的。你可以在我的目的达成之后再去找本来的拥有者交涉。」
将IBN5100还给柳林神社的时候——那即是与SERN的最终圣战结束之后,也是世界的命运已成定局的时候。
「而不论最终圣战是胜利还是败北告终,我凤凰院凶真的人生,在那时已经——」
「啊不,忘记我刚才的话吧。现在可不应该去考虑那么久之后的事。是啊,那么久远之后的事……」
「……? 不说这些,告诉我地点。」
唔……我明明浸溺在伤感之后啊。真是个一点不会察言观色的女人。
「IBN5100就在柳林神社里。」
正好这时从谈话室的方向传来了门声,萌郁紧张得全身颤抖了一下。
我一看,原来是桶子一边用毛巾擦着额头的汗,一边走了进来。
「……Guten Morgen。」
「真早啊。」
大学放暑假后,桶子很少上午就到。不过通宵的机会倒是变得很多。
「昨天傍晚就开始睡了。早上5点就醒了。」
「啊~、好热~。还是上午就这么热,太口胡了吧常考。」
「哦? 哦~? 冈伦,那边那位工口的……性感的3次元女性是谁?」
「哦,我介绍一下。她是闪光的指压师,桐生萌郁。」
「你说……Shining……Finger? 我这只手在发光咆哮?」
「不会咆哮。不过是个超能力者。」
「喂,超能力啥啊……扯吧你。」
「你看了就知道。这家伙毫无疑问是超能力者哦。」
「算了。请多关照桐生氏。」
「…………」
桶子恭恭敬敬地朝她低头,可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她这时候正——其实随时都是——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机。见到这种态度,桶子胀红了脸。
「……何、何等华丽的无视。你看我是肥宅就藐视我是不是?可恶——好吧我看乃就是90后对吧!?」
「这个,萌郁啊,这个男人是我可靠的右腕,超级厨客桶子——」
「…………」
萌郁以极难分辨到底有没有点头的程度,行了个礼。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桶子的话完全从她左耳进右耳出。这家伙明明那么想见超级厨客的。
「冈伦,莫非你在对这人做什么枣糕的事?」
「什么是枣糕的事啊? 我们只是在拍照。」
「你说……拍照……? 把这作为材料进行威胁,最终成为你的性玩具……」
「别把工口游戏脑带进现实。」
「不好意稀啦。」
而且让人困扰的是,明明当着别人的面桶子还肆无忌惮的说这些。
「啊,对了对了。关于那电子烤箱,我想稍微改良一下呀。」
「改良? 改良哪?」
「你想,现在不是需要相当麻烦的过程咩。为了把Dmail送往过去。」
「嗯。」
「我想让它变得更简单一些。啊,而且打算弄成可以从电话烤箱的专用手机上转发。」
「转发是指?具体怎么做?」
「现在Dmail的发送目标只能是与电话烤箱连接的手机对吧?」
没错。昨天的实验主要是将我的手机连接在电话烤箱(暂定)上进行的,所以发送给我的Dmail都堆成山了。
「那样不是挺不方便的嘛。只要能在电话烤箱专用的手机上增添转发机能,就能通过专用手机将Dmail发给自己想发的号码。」
「改良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2,3个小时吧? 不过冈伦也得来帮忙。」
「知道了,我帮。」
「OK。」
桶子果然很可靠。
我举起手,本想与桶子仪式性地来一次插肩而过式的击掌。
可桶子不知道是无视我还是没注意到,坐到沙发上开始吃东西了。
「…………」
可恶! 多长个心眼儿啊桶子!我无言地放下举起的手臂。算,算了。改良结束后,等Labmem集合起来再讨论关于Dmail正式使用的问题。昨天我们做了一整天实验,终于到了要开始思考“能用送往过去的短信来做什么”的时候了。
……又是短信吗。
尽管我有权选择看或不看,但这短信的着信音仿佛有一种在说“快看”压力,比通常的对话更让我感到焦躁。
让我强制性的认识到沉默寡言又不起眼的萌郁这个存在,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大概是这家伙掌握的一种处世术吧。
大意了……!
该死的桶子,怎么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
和萌郁视线相交。她平时只会埋头看着手机画面的眼睛,现在直直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无视她回到开发室。
「有什么要说的就用嘴巴——」
话未说完我就屏住了呼吸。
「…………」
萌郁的眼睛很难得地看着我。平时明明只会看着手里的手机屏幕。
「……看短信。」
意料之外的严肃态度让我怯懦了。
「用嘴巴——」
「“短信送往过去”。」
「……!」
「刚才你们说的。」
「……告诉我。」
大意了……!该死的桶子,竟然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必须想办法蒙混过去……!
这家伙虽然只是打工的,但也算是新闻媒体的相关人员。果然让她知道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时间机器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散播到社会上去。那样一来,要不了多久就传到“机关”耳朵里去了吧。必须要阻止那种事态。
「你听错了。」
「没有。」
萌郁左右摇头。
「听得很清楚。」
萌郁相当能缠人。这从至今为止的短信攻势就看得出来。恐怕不会轻易地退让。到底该怎么办……!
我吱吱地咬着牙,把手机拿到右耳边。
「是我。情况糟糕了……不,不是的。8号机的情报泄露给第三者了……嗯,我明白。我会想办法解决。」
「……看情况就算灭口也要解决掉……嗯,毕竟这不能让“机关”知道。」
「如果说这就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实在于心不忍啊。……哼,别慌张。下地狱必然是在圣战之后。」
「El·Psy·Congroo。」
我收起手机,重新面向萌郁。
「……和谁打电话?」
「与你无关。」
「…………」
萌郁低下头,又开始输短信。
这是什么暗号?她没有写上平时的署名,可见是相当慌张吧? 不过现实里她的表情却完全没有变化。
总之我无视了短信的内容。
朝萌郁迫近一步。她不打算逃。退路被堵注了。
「你选吧。是发誓保守秘密,还是…………去死!」
「…………」
「现在就决定。没有时间犹豫。没有其他选择。」
「你既然知道了我们Lab的秘密,就必须做好觉悟了,桐生萌郁。」
「……要杀了我?」
「如果你打算将事实公布出去的话……劝你不要太小瞧我,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这是为你好——」
「什么? 冈伦又开始了?」
桶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背后来了。我一下子转身。
「呃~,是叫桐生氏对吧? 这是冈伦的一种病,你别在意就OK。」
「…………」
你看看情势啊,超级厨客!
「蠢蛋! 都是因为你麻痹大意乱说话才暴露了电话烤箱(暂定)有时间机器的机能啊!」
「……! 时间机器……」
「冈伦你这也麻痹大意的发言了哦。」
「唔……」
不行了,情况越来越糟糕。这状况要怎么挽回才行啊!?怎么才能让萌郁保守这个秘密——
「嘟嘟噜~ 早上好~」
「啊、冈伦、在做时间机器的实验前,真由喜想加热炸鸡块~」
我脱力地跪了。彻底完蛋。这下不可能搪塞得掉了。
「桐生萌郁。我全部都告诉你……然后有一事相求。」
「颤抖吧,我的右腕……以契约为本下令,包裹漆黑的狱炎,填满吾之欲望,即破坏之冲动。如斯,尘化为尘,灰归为灰——」
「喝!」
双手用力一股劲拉动,电子烤箱的门发出尖刺的声音,断开了。尽管螺丝已经松掉了,但这样强行地拆不知使哪断掉了。
「啊~、这下就热不了炸鸡块了呀~」
「真由理啊,这已经不是电子烤箱了,是时间机器。」
「太蛮横啦~。那冈伦去买新的电子烤箱来呀~」
「没钱!」
再说我是受桶子“改良电话烤箱(暂定)”的指示才这么干的。取下电子烤箱的门,以减去发送Dmail时开闭门的繁琐。
桶子在用X68000鼓捣电子烤箱的程序。这是为了使电子烤箱在门被打开时不会启动的安全装置失效。“专用手机的转发机能”的程序已经组装完成了。
「…………」
萌郁想用手机摄像头拍照。我用手遮住镜头。
「我说过禁止拍照!」
「……留纪念。」
「纪念什么啊。总之别拍。」
萌郁乖乖地听从了。
刚刚才让她登陆为Labmem Number 005。
既然时间机器的事已经败露,要么灭口要么把她拉入伙,而我无奈地选择了后者。
「咕……我也变得真够手软了……要是以前我肯定毫不犹豫就断绝了指压师的命……」
我自言自语地嘟囔着,萌郁就在我的旁边,也不离开。
她好像想问点什么。
「怎么?」
「……真的是时间机器?」
「真的。待会儿就给你看看。绝对不能说出去,知道了吗?」
面对我的忠告,萌郁轻轻点头答应。
「好了~程序搞定了!」
大约30分前,红莉栖才大摇大摆地“姗姗来迟”,然后就在沙发上读一本貌似是专业书籍的东西。听见桶子的话后,她啪地一声合上书。
「那就重新开始实验吧。」
「可是~店长又会生气的吧~?」
「咕咕咕、别慌张。昨天我和显像管先生约好了。我说“发誓今天绝不再摇”。」
「也就是说! 只是约好昨天不摇,昨天的明天,也就是今天摇晃是没问题的!」
「丝毫没有解决问题吧。你为什么就能说得这么充满自信呢?真不可思议!」
「那你是想这么说吗:“干掉显像管先生”。」
「说你妹!」
「而且像冈部这样的火柴男上前也不可能对那个店长有威胁嘛。」
「店长筋肉满满嘛~」
可是要想不摇晃这栋破楼房就展开实验又是不可能的。
只能想办法跟店长交代一下。而现在在场的除我之外的4个人都用充满期待地目光看着我。
这些家伙,想让我去当人质吗……!
「咕,这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吗……可是……」
我想着有没有不通过店长就解决的方法,很自然地向窗边走去。
「嗯……?」
窗户外面是通路。人影稀稀拉拉。
在这栋楼房前,有一个女人在擦自行车。那旁边有一少女在蹲着看女人做事。只有这两个人。
从窗户里看去只能看到两人的头顶,不过不看脸也知道那是谁。
「那边的打工战士!」
听到我的招呼声,铃羽擦着汗东张西望,然后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
「好啊~」
铃羽旁边的少女也跟着她抬起头来。
那个看起来很文静的孩子就是显像管工房的店长,显像管先生的独生女天王寺绹。看来她今天到爸爸的店里来玩了。
那个满身筋肉的男人怎么会生出这么可爱的少女啊。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绹和我目光相接后立刻低头向我行礼。
我也点头回应着,然后向铃羽搭话。
「你在那干什么?」
「你看一眼就知道了嘛~在洗自行车呀~」
「今天不用打工吗?」
「要啊~所以我才在这嘛。」
打工时间里却在洗自己的自行车吗。
显像管工房就闲成那样了吗。
明说,根本一点不需要雇人来打工吧?
「她还在弄自行车?」
从Lab室内传来红莉栖不爽的声音。
「我刚才来的时候她就在楼梯前面,被她狠狠地瞪了。」
看来她依旧受着莫名其妙得气。
「喂,打工战士! 显像管先生怎么了?」
「显像管先生? 那是谁?」
「1楼废品店的店长。」
「不是废品店而是显像管专营商店吧。」
助手太罗嗦了。叫它“废品店”可是我凤凰院凶真风格的辛辣笑话。
「啊~显像管先生是这个意思啊。啊哈哈。」
「爸爸的名字不叫显像管先生哦。」
女儿一本正经地想纠正爸爸的名字。
看来跟她开玩笑不管用。
「店长去上门服务了~短时间里应该回不来吧~」
「什、什么!? 此话当真!?」
「真的~。不然我也没办法在这里偷懒了~」
「啊,小绹,不要告诉店长我偷懒了哦。」
「那下次让我坐自行车。」
这是何等的恩惠啊!我向打工战士道了声谢,把视线放回室内。
「都听到了吧。这正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吧。」
「现在显像管先生不在。也就意味着我们可以随意做实验!」
「结果又把根本的问题延后处理吗?」
「我说这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什么都好啦,总之我想试试这电话烤箱2nd Edition ver1.03。」
「筛孔的一滴神?」
「2nd Edition ver1.03。」
不明白为什么是这一型号……
「别叫得那么俗气。这改良型是『连接天国的旋转木马』。」
「名字根本无所谓吧。行了快开始实验——」
突然响起的快门声让在争吵中的我们都怔住了。
萌郁正将手机摄像头对准我们这边。都说了多少次了别拍我的脸……!
「……你看上去很开心。」
听了这句话,真由理开心的笑了。桶子并没表现出特别的变化。而红莉栖则将头扭向一旁。
「才不是。至少我就烦死这个社团的行动势头了。」
「然则这个助手乃蹭的累是也。」
「谁是蹭的累啊!」
「哦~牧濑氏知道蹭的累是什么意思啊?」
「……才,才不知道呢。」
「怎么看你都知道。全写在脸上了。」
「唔……」
红莉栖懊悔地咬住嘴唇。果然这家伙对宅文化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明明住在美国,她从哪得到这些知识的呢。
「……快做实验。」
萌郁似乎等不急。把所有事实都说给她听了后,这指压师对时间机器表示出浓厚的兴趣。当然,已经和她订了契约,不写成稿子。我威胁她说,如果她违反我就强行抢走没收她的手机。
电话烤箱(暂定)随时都可以发送Dmail。
「那我设定为转发到冈伦的手机上去。」
桶子操作X68000的键盘,输入了我的手机号。
决定由真由理来发Dmail,于是真由理开始用自己的手机输入短信。
将烤箱的定时器设定为“60#”后,按下加温按钮,电子烤箱尽管没了门,但依旧开始了运转。
放电现象发生,真由理的短信应该已经通过电话烤箱(暂定)的专用手机转发到我的手机上来了。
「这是……」
萌郁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手机画面,很少见地屏住了呼吸。尽管她平时一直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看到这Dmail似乎还是吃了一惊。
「怎么样。这下你就知道电话烤箱(暂定)毫无疑问就是时间机器了吧。」
「…………」
萌郁一言不发,只是睁大着眼睛。
「喂喂~!」
窗外传来打工战士的声音。
「又摇摇晃晃了哦~! 而且还发光了~!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呀!」
我决定无视外围的家伙。店长先不说,区区打工战士的抗议就一点都不可怕。
「好了,Labmem的各位。」
包括萌郁在内的Labmem全员集合到谈话室后,我严肃地开口了。
「我想召开第73回圆桌会议。」
「昨天可是第66回哦。这中间的6回消失到哪去了?」
「竟然会在意这种细节,真是个没气度的家伙。所以克里斯蒂娜就只能当个助手!」
「都说多少次了我不是助手也不是克里斯蒂娜。」
红莉栖又开始唠叨,懒得理她。
「在『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第1阶段,我们验证了Dmail的发送和性能。」
其结果,我们明白了,可以分为3条发送最多全角6个字符,或半角12个字符。
「今天的实验,我想进入作战的第二阶段,将这Dmail用于实践。」
「实践吗。那么就是要把“早上好冈伦~”发送到早上去,让你能看到吧。」
「是才怪。那种东西你就写到宣传单背后去吧。」
「咦~? 宣传单的背面冈伦又看不到呀~」
「我说的实践,也就是指——」
这时我顿了一顿,环顾4个成员,然后低声说——
「能否改变过去。」
不安地波浪扩散开来。
「慢着。那太危险了!你难道想当神吗!?」
「哦哟、助手啊。你说有什么好危险的。」
「时空悖论啊。假如说矛盾发生的瞬间,世界就被弹飞了你怎么负责??」
「到时我和你都死掉了吧。」
「用这么不负责任的想法去改变过去?你在扯淡?」
「莫非你真想把那“给世界带来混沌”什么的付诸行动?」
「不不,那不会~牧濑氏,冈伦说的东西你适当无视掉就OK了。」
「咦、是、是吗?」
「没事的哟~。冈伦他呀,其实是一个大好人呢~」
「无论你们如何评价我,姑且回答下克里斯蒂娜的问题吧。」
「我的野心的确是要给世界带来混沌,不过将其付诸行动现在还太欠准备。」
「更别说只能发送18个字符的短信,能做到的事相当有限吧。」
「因此,这一次,我的野心——世界混沌化计划暂时搁置。」
「世界混沌化计划……?」
「临时想的?」
「牧濑氏正确!」
「YES!」
「我看就是他刚刚突然想到了,然后就想说说看这样的。冈伦一直就是这样的啦。」
「别分析我、桶子! 还有你这助手!不要摆出好像回答正确一样的胜利姿势!你当我白痴吗!」
「那个那个,那么实践性的使用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呀~?」
「关于改变过去的具体内容,求详细。」
「……首先,不要忘记这只不过是验证实验。只要能确定过去是否会改变就行,就算只是鸡毛蒜皮的事也无所谓。」
「冈部,你知道蝴蝶效应吗?」
「当然知道。」
「哦,就那啥吧。“一起风卖桶的就欢喜”。」
「咦? 啊,意思差不多,但好像有点不对……」
「是在北京有蝴蝶扇动翅膀,纽约就会起风暴,对吧?」
「对对,就那。混沌理论之一。」
「也就是说,你口中的“鸡毛蒜皮”经过有意的改变,也可能会对未来产生重大的影响。」
「你打算怎么负这个责?」
「提托说过了。世界可用多世界解说来理解。」
「所以就可以改变过去了?你相信那种可疑的自称时间旅行者的家伙的妄想??」
「你可以证明那是妄想?」
「我是说,你以妄想为根据做行动,演变出无法挽回的结果你怎么办。」
我和红莉栖死死盯住对方。和这个傲慢的助手说话总会变得很激动。这可没有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的风格。稍微冷静点儿。
「克里斯蒂娜啊,你以前这么说过吧。」
「经过假说的累积,当理论得到“观测”的时候,理论就会成真。现代物理学就是这样理解宇宙全部真理的。」
「你矛盾了哦。」
「没。不矛盾。」
「这电话烤箱的原理连假说都没有成立。」
「我们现在可以说还在摸索阶段。这样的状态下就想改变过去,风险太大了。」
「至少应该多调查一下再说。」
哦,并非是绝对反对啊。
「其实你想试验得不得了对吧?」
「才,才没有……」
红莉栖一下扭头看向旁边。
「而且说到底,助手,你不是认为这电话烤箱(暂定)根本不是时间机器吗?」
「如果不是的话就改变不了过去。明明可以证明这一点,你为什么要否定?」
「你真啰嗦啊……」
「而且,要说时间悖论的话,SERN怎样了?」
「他们已经将超过100个人类送往了过去。就算发生一两个时间悖论也没有奇怪的。」
「你想和那种不人道实验的家伙堕落到同一等级吗?」
「我根本做不到人体实验,你放心吧。」
「那个那个。」
一直呆呆地听着我和红莉栖交谈的真由理,很难得地举起手要发言。
「冈伦冈伦。那个,真由喜不太明白,要改变过去的话,要对什么做什么样的改变呀~?」
终于提出有建设性的话题了。
「那我回答你吧。要说我在这个作战里想做什么的话…………」
「那就是买彩票中彩!」
除了萌郁,所有人都呆住了。
「我也赞成。有了钱就能买PC部件,也能到女仆皇后喵喵去。不这么做反而奇怪吧。」
不愧是桶子。真好说话。
「真实现呀~冈伦……真由理好难过。」
「应该想一想能让世界变得更和平的方法呀~」
「比如说呀,让世界上所有人都拥有『乌帕』抱枕之类的——」
「哼,让世界更和平? 这伪善算什么事啊。」
「你以为我是谁?我可是科学狂人凤凰——」
「冈部,你的志向太低等了。」
咕,这群家伙是伪善集团吗。
「说到底你们不要把主旨搞错了。」
「世界和平和志向什么的,我才懒得管。这是为了确认是否能改变过去的实验。」
「最简单明了的就是看能不能中彩了吧。」
「可是最大目的就是钱吧?」
「有了钱就可以和这破楼房说再见了,唔哈哈哈! 在大厦或UPX里开设事务所!!」
「看吧,果然。」
「这可不是漂亮话。能换个事务所,就可以不用因为楼下那火大的店长而担惊受怕,随便做实验。有了钱,未来电子机械使用的研究费也有了保障。」
「而且,比如说如果有了100万元,用来买真由理喜欢的香蕉,可以装满一大卡车。」
「咦、装,装满一卡车……」
「真由理,不要被这贪婪无耻的家伙给骗了!」
「闭嘴你这土豪十七!」
「土、土豪……? 土豪时期?」
「土豪,十七。」
「这什么呀……!」
「靠父母的钱住宾馆的家伙没资格说别人贪婪无耻!」
「…………」
红莉栖露出明显不满的表情。
虽然她吐槽道“我今年十八”,不过我华丽地无视了。
到底17岁还是18岁根本不重要。是语感决定一切!
「萌郁,你觉得怎么样?」
「…………」
萌郁毫无反应。
「那个……?」
咕咕咕,她想找救兵没想到被无视了。虽说不知道萌郁在想些什么,我就积极地认为她不反对吧。
「如果不满就提出别的意见。能够明显察觉到过去已经改变的“鸡毛蒜皮”之事,你们有吗。」
「这个……」
「嗯~?」
「试试改变我现在住的宾馆。」
红莉栖声音听不出自信。
「这和我们完全没关系。土豪十七想搬到品川还是莺谷都随你自己去搬。」
「……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
「我说为啥是莺谷?」
「在那里爱情旅馆——」
「你总说这种无聊的东西我就给你做白质切断手术,把你的前脑叶给挖出来。」
唔哇啊啊,竟然是脑叶白质切断手术,这也太有科学狂人风格了……
「那么就把平时买的汇饭炸鸡No.1换成嫩鸡一口咬好不好~?」
「真由理就和炸鸡去过一辈子吧。」
「咦……」
沉默降临。红莉栖和真由理的视线在游走,仿佛不停地思考着,但想不出好主意。萌郁……还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甚至认为她是不是根本什么都没在想,连眉毛都不一动不动地,刚才就一直盯着手机,手指也一动不动。桶子表示了赞成我,就在事不关己地看网上的萌系新闻站。
「结果,把时间机器摆在你们面前,能想到的事也不多。你们的想象力其实并不怎样嘛。」
「没有其他意见的话就采用我的方案了。」
「…………」
红莉栖已经很不满了,可没有继续反驳。不管怎么说,这家伙果然也想确定是否可以改变过去吧。她骨子里是纯粹的科学家。拥有科学狂人的素质哦,咕咕咕。
我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是我。现在开始进行『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第二阶段。」
「……嗯,没问题。由我凤凰院凶真全权负责……哼,不会连累你的。」
「……没错。这是我的选择,同时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圣战就在眼前了。……El·Psy·Congroo。」
收起手机,我环顾了一圈Labmem。
「那么,作战开始!」
全员都一动不动。互相张望着。
「你叫开始也要说明下具体做什么呀?」
「没有我的指示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首先~要去买彩票。」
「不,弄到过去的中奖号码就行了。」
「说得没错,土豪十七。你很懂事嘛。」
「……别叫我土豪十七。」
「我说啊,彩票也有很多种的吧? 我们就从那梦幻夏日彩票入手吧。」
「啊、那个呀、前不久在电视广告商见过哟~」
「中奖号码已经公布了吗?」
「应该是下周或是下下周。」
「那不是没意义吗! Dmail只能发送到过去啊!」
「啊~、说得也是。」
「那就等到夏日彩票的出奖日怎样。」
「本末倒置了。别拘泥于夏日彩票。选一个在离现在最近时间公布了中奖号码的的彩票。」
「呼~、我股沟一下。」
桶子开始用PC调查。红莉栖也在很严肃地烦恼着。
「就算未来发来中奖号码,我会不会相信啊……」
「那个,其实真由理连买彩票的方法都不知道~」
「就是呀。我觉得10几岁的女孩子不会买彩票。」
「萌郁买过吗?」
我向独自一人呆站在房间角落的萌郁搭话,只见她肩膀颤抖了一下。
然后微微地摇头。
「冈伦你买过吗?」
「……就买过一次六合彩。」
结果啥也没中。一钱不值。
「啊,六合彩大概正好合适。我记得那是每周都会公布中奖号码的。」
立刻在网上查了一下,六合彩会在每周星期四发表中奖号码。上一周发表的从1等奖到7等奖的数字,全公布在主页上了。
「用Dmail发送这中奖号码吗~?」
「没错。当然得补充说明这是六合彩的中奖号码。」
「这个,上周的1等奖是……喂,有2亿耶!」
咦、2、2亿!?这金额超乎想象,我心脏开始猛跳。
「慢、慢着! 1等奖不太好……」
「为啥?」
「2亿……的确让人有些心惊胆战了吧,哈哈哈……」
「不,不是的。1等奖……太引人注目了。」
「哈?」
「你不明白吗! 我可是在受“机关”的追捕。如果中了六合彩一等奖,然后被媒体采访,我的藏身之处不就会曝光了吗?」
「曝光你妹!」
「那让真由理中奖不就好了吗~?」
「不行。『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的第2阶段的确存在土七提到风险,这是事实。」
「什么土七啊……别省略呀。」
「为了承担责任,我必须是中奖者。」
「莫非你只是想把钱一个人独吞而已?」
无视土七的吐槽。说到底我也没心去独占2亿元。这金额会让过去发生太大改变。刚才土七说的蝴蝶效应也不可忽视。将蝴蝶翅膀的动作控制到越小越好。这、这绝对不是我害怕了哦。
「总而言之这太引人注目了。中个二等奖看看吧。桶子,二等奖奖金是?」
「这个,上一次的奖金是……2300万元。」
「……那,那中个3等奖试试吧。」
「那就只剩70万了。」
「啊、嗯、就这样吧。这金额就合适了吧。」
「冈部其实够缩卵的嘛。」
「咕咕咕……! 真想不到这是刚才还在担心时间悖论风险的人说的话呀,土七同学!」
「拜托你别这么叫我了……就叫我助手吧。」
「而且我并不认同你的想法。」
「我考虑到风险,设定了个不多不少的绝妙的金额。你才更显得贪婪哦。」
「……天晓得你是不是。」
随便土七说她的去吧。
「呃、70万能不能让香蕉堆满卡车呀~?」
我可没说过要把全部奖金用来买香蕉,可真由理似乎有这打算。先别管这个贪吃的丫头了。
「三等奖的话,必须要选中5个数字哦。」
上周的中奖号码是本数字“02”“12”“19”“34”“35”“40”6个,以及特别数字“08”。本数字6个全中是1等奖。本数字5个中,然后特别数字也中了就是2等奖。仅有5个本数字中了就是3等。
「萌郁。现在给新加入Labmem的你最初的任务。」
「咦……?」
萌郁睁圆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会点到自己名字。
「你想想Dmail的文本怎么写。想一段能让一周前毫不知情的我去买六合彩的文字。」
「我吗……?」
「你是短信魔嘛,所以这方面应该很拿手吧。」
「…………」
尽管似乎不太想干,但萌郁还是点了点头。
开始设定电话烤箱(暂定)。用连接在烤箱上的X68000登陆转发目标的手机号码和邮件地址。转发目标当然就是我的手机。
「上周的星期四就是5天前啊。把Dmail发到那时候去??」
红莉栖披上白大褂,确认连接电子烤箱的手机是否正常工作。
「出彩日是5天前,不在那之前就去买可不行吧?」
「那就一星期前吧。7天是168小时,稍微调整一下,设定成170#吧。」
「这个~、1、7、0、#……」
萌郁已经输完短信了。刚刚我把手机交到她手里,现在已经输好了文字。
『021219343537』『去买六合彩!』『绝对会中奖!』
数字的问题上,把“40”换成“37”了。这样一来中一等和二等的可能性就几乎不存在了。
「嗯,也就这样了吧。」
全角18个字符可以写的内容太有限。
「感觉好像很可疑呀~嘿嘿嘿~」
「……重写。」
萌郁想要消掉短信,我慌忙制止。
「这样就行。没有其他写法了吧。虽说的确有可疑的味道。」
「没关系的~反而是可疑的东西,冈伦才会喜欢,我觉得很合适哟~」
虽然她说得不完全错,可我有种被她愚弄的感觉。
准备结束。这明明是要发送超越时空的短信,准备工作却惊人地简单。
「好了……打开命运石之门吧。」
「我以前就想问你,那SteinsGate到底是什么?」
「是冈伦的口头禅哟~」
「SteinsGate就是SteinsGate。仅此而已。」
「这不算说明。」
「你别碍事了。现在应该思考的不是这问题。」
我把手指放在手机的发送按钮上。拼命抑制住手指的颤抖。
「那就启动烤箱了~」
我屏住了呼吸。
烤箱的门已被取下,其中的转盘开始旋转。电磁波开始伴随着轰鸣声,被放射到空无一物的空间。定时器上的数字在渐渐减少。163……162……161……改变过去。这让人感觉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可是正如红莉栖所言,这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我口口声声说自己承担责任,可这最终会成为口头的戏言。如果发生时间悖论,世界可能会受到无法补救的伤害。150……149……148……就凭我不可能付得起这种伤害的代价。
烤箱发生了放电现象。一切都顺利。剩下的只需我按下发送按钮而已。136……135……134……我无法停止。想象“在那前方”到底是什么。好奇心从背后把我向前推。世界不会就因此而毁灭。我对自己这么说着。122……121……120……
「El·Psy·Congroo……!」
放在按键上的手指,使上力气。
手机的显示屏上,短信飞走的动画和提示『发送中』的文字显示出来。116……115……渐渐地它变成了『发送完毕』——
「……」
一阵晕眩。有种脚不着地的感觉。
视野变得朦胧,让人有种被扔进水里的错觉。收在眼里的各种东西,都变成黑白色。地面发生摇晃了?生理上感觉不舒服。心理上也感觉不舒服。
「冈伦? 你怎么了~?」
「……!」
听到真由理的招呼声,我回过神来。等我发觉的时候,世界已经恢复了色彩。这是怎么回事?
「不要紧吧~?」
真由理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眨了好几次眼睛,才明白自己正握着手机呆站着。
手机上应该出现了『发送完毕』的字样——我一看却没有出现。现在变回普通的待机画面了。有种异样感。有什么很奇怪。这异样感到底从何而来?
我向周围——向Lab内环顾了一圈。
……电话烤箱(暂定)没有在运转。我发送短信时,定时器上显示着115。也就是说应该还会继续运转接近2分钟才对。可现在电话烤箱(暂定)完全沉默。
观察四周。异样感——不仅如此。
「呃……」
数秒钟前桶子应该是坐在连接电话烤箱(暂定)的X68000旁边。可他现在正坐在谈话室的PC前。难道瞬间移动了? 至少我不记得自己看见桶子有站起身走到谈话室里去。
红莉栖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很厚的专门书籍。她也应该是在开发室里的。
萌郁呆站在开发室的角落里。这并没有什么变化。
真由理在我身旁,一脸奇怪地歪起头看着这边。的确有——异样感。
「真由理,我在这里站了几分钟?」
「咦? 怎么回事~?」
「行了,你告诉我。」
「呃~大概就30秒左右吧~?」
「30秒……? 真的吗?」
「嗯。你突然走到电话烤箱旁边,然后拿出手机,开始大声“呼呼”地喘气~」
「真由氏,麻烦再来一次刚才这句话。」
从谈话室传来桶子的声音。
「咦~? 大声“呼呼”地喘气~?」
「仅“呼呼”的部分,求重复!」
「呼呼。」
「再有味道点儿!」
「你行了吧HENTAI!」
被红莉栖喝到后,桶子撅起嘴巴。为什么这群家伙对话会这么“平常”。我刚刚可是发送了可能会改变过去的短信啊。不在意这结果怎样吗?
「对、对了、短信呢……」
查看自己手机的短信。
「短信发送到1星期前了。」
「咦~? 什么?」
「钱呢? 中六合彩了吗……?」
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可是想不出来。哪儿都找不到自己买六合彩和中三等奖的记忆。
「那边的土七,我中了三等奖没?」
「叫你别简称成土七啦! 什么3等奖啊!」
「……什么?」
……又是异样感。
我走近坐在沙发上的红莉栖。
「你刚才说什么!?」
「哈、什、什么啊……」
「你刚才说什么了!」
声音情不自禁地变得很大,而红莉栖也很要强地瞪着我。
「你有意见? 我说什么是我的自由——」
「不是的! 你说“什么三等奖”是吧! 六合彩的三等奖!」
「哈?」
红莉栖露出迷惑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装傻,也不像在捉弄我。
「桶子,我刚才用电话烤箱(暂定)发送了六合彩的中奖号码。是这样吧?」
「哦!?」
不知为何桶子眼里开始放光。
「我怎么没有想到! 如果把Dmail这样用我们不就成亿万富翁了?」
「既可以买PC部件,又能随便去女仆皇后喵喵!哇哦~!我·基·动·了!」
……异样感。
「真由理,你刚才还因为香蕉堆满卡车而高兴……对吧?」
「堆满卡车? 谁来堆呀~?」
……异样感。
我看看萌郁。她低着头,微微投来不解的目光。
「慢着慢着! 就在刚才我们开始了『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的第二阶段吧!?」
「第二阶段就是确认能否改变过去的实验吧?」
「是、是啊! 就是指它!」
「所以我们不就才在思考咩。」
「什么……?」
「要发送什么样的内容,才能知道过去有没有改变。」
「不过冈伦说的那六合彩的主意的确GJ。」
「可是,真由喜觉得那样太现实了呀~」
「啊,这个现实也不是说真真假假的问题哦~」
「这不用解释我想都明白。」
「是吗? 太好啦~。不过呀,因为太现实了,所以就选“让世界更和平”这样的吧~」
「比如说呀,如果世界上所有人都有『乌帕』的抱枕,一定非常幸福~」
「只有小鬼头们才这样就会幸福吧常考。」
怎么? 这群家伙在说什么?就好像刚才“把六合彩中奖号码发给一星期前的我”这一连串事件根本没有发生似的——
「那、那个、大家好……」
大门缓缓打开,琉华子探进头来。
「啊、琉华君呀~。欢迎欢迎~」
「抱歉。我突然来打扰各位……」
琉华子直直地带着歉意低下头。
真由理,红莉栖还有桶子都表示欢迎。
萌郁……还是事不关己地盯着手机。
但是我没有余力去迎接琉华子。汗止不住地往外流,这不是因为天气热。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疑问在脑子里团团转。
「琉华君,你愿意穿真由喜的cos了吗? 好高兴呀~」
「啊、不、不是的……」
琉华子看着我。他满脸歉意好像想说点什么。
「……怎么了?」
我用木讷的脑袋,机械地提问。
「其实我必须要向冈部……不对,要向凶真先生道歉……」
道歉……?什么事啊?
琉华子畏畏缩缩地递出来的是——
「啊……!」
那是六合彩的彩票。而且号码和我用Dmail发送的数字相同……!我反射性地抓住琉华子细细地手腕。
「琉华子,你在哪弄到这……!?」
「啊、唔、好、好痛……」
「冈伦,不可以欺负琉华君呀~」
真由理挤进我们中间。我无奈地放开手。
「冈部,你怎么搞的? 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啊?」
「热晕了?」
「琉华子,抱歉。不过你告诉我,那张六合彩卷从哪弄到的?」
「咦、那个……是凶真先生……把数字告诉我的……」
「我告诉你……? 是我?」
琉华子眼里含着泪水,轻轻点头。
「凶真先生说,“这数字可能会中奖,你去试试看吧……」
「……真、真的吗?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星期前……」
啊啊啊,一星期前的我是白痴啊!竟然会是这种情况!不过过去的确改变了。……能算吗?感觉是变了,而且同时“现在”好像也有了一些改变——
「咦,那莫非琉华氏中奖了?」
「哇~、那冈伦就是超能力者了呀~」
「……」
「……冈部,莫非你……你用电话烤箱把中奖号码发出去了?」
红莉栖质问道。我迷惑了。
「为什么要问我。你应该也看见了。」
「看见了……? 看见什么?」
不行,对话合不上拍。
「……我发了。那三等奖的中奖号码。就在刚才。你们也一起。我们全体商量之后选择了这个方法。」
「现在过去改变了……已经改变了。」
我看着电话烤箱(暂定)。
得到证明了。那一点设计感都没有的,仅仅是将电子烤箱和便携电话连接起来的异样家电,千真万确可以改变过去。拥有可以与神匹敌的能力……!不过却不知道为何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慢、慢着、先不说这个。琉华氏,你中了多少!?」
「……70万吧? 是三等奖。」
我肯定地说道。然而——
「不、那个……」
琉华子开始吞吞吐吐。她样子有些奇怪。
「真的对不起,凶真先生……枉费你告诉我这么有用的东西,……我……」
「我却填错了一个数字……」
哈……? 填错了?
我慌忙凝视琉华子手里的彩票。
「呃……那个……如果“18”换成“19”的话,那就是凶真先生说的三等奖了……」
「唔哇~、可惜! 太可惜了!」
没错,我记得我查到的中奖号码好像是19。查一下我手机的发送记录就知道了。
我拿出手机。
显示出发送记录。
「……嗯? 为什么? 怎么没有!?」
哪儿都没有……
最新的发送短信的位置,找不到刚才发送的那条Dmail的记录。就像在场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的记忆一样。短信的发送记录也——一点不剩地被抽走了。
我为了冷静下来,无视他们的担心,走出了Lab。呼吸外面的空气,让头脑中的混乱镇定下来。琉华子买来的彩票从结果上来说中了四等奖。其奖金仅仅5000日元。
「在那边的冈部伦太郎。」
铃羽向我打招呼,现在她还在热衷于擦自行车。天王寺绹和刚才一样蹲在她旁边,很兴致勃勃地望着她擦车。吐槽点有二。一是到底要擦几个小时。二是这显像管工房到底有多清闲。
「你的脸色看上去好像被洗脑了一样呀。不要紧吧?」
「洗脑? 你说我?」
「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嘛。」
「……哦。是啊。」
「你这“是啊”是针对什么?」
「是被洗脑了? 还是这里没其他人?」
「被洗脑。」
「你被洗掉了吗……?」
一瞬间铃羽的表情变得严峻起来,向我快步靠近——
我的眼睛——应该说是上下眼皮——突然被她用食指和拇指强行撑开了。
「唔哦哦!? 你,你你干什么!?」
「别动!」
铃羽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的眼睛。
可是手指没有马上放开。
「没事。没有被洗脑。」
「……你说什么?」
「被洗脑后下眼皮里经常被刷入条形码呢。」
条形码……?
这时铃羽忽然紧闭上嘴。
然后不好意思地将手放在我的肩上。
「冈部伦太郎。拜托你把我刚才说的当成机密。」
这家伙,难道说……
「哦,你曾经被“机关”给抓住过啊。」
「……嗯? “机关”? 是指SERN来着?」
「别说了! 我都知道。你的苦恼我很理解。」
「咦、是,是吗?」
「“机关”藏得很隐蔽的巨大洗脑设施……通称『献给启人的启示』。那里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不愿再次回忆起来吧。」
「这、这个、是、是啊。可我记得好像名字不是阿波卡什么什么的样子……」
「不过的确是人间地狱。」
「看来我的确能和你成为好同伴啊,打工战士。圣战就在眼前了!!」
「哦、哦!?」
铃羽生硬地抬手腕,表示出她的干劲。
「打工的姐姐,洗脑是什么呀?」
绹拉着铃羽的衣角,问道。
「咕咕咕,这就让我凤凰院凶真来给你解答吧。」
「咦……不用了……」
「…………」
我一出声,小绹就藏到铃羽背后去了。
「啊哈哈、看来小绹很害怕冈部伦太郎呀。」
「显像管小姐呀,你对我怀有恐惧感是无可厚非,但你面对在这世界上很抢手的科学狂人应该表示出敬意哦。」
「在世界上很抢手吗?」
「没错。世界各国的首脑都渴望得到我天才般灰色的脑细胞。」
「哦……」
小绹紧抱住铃羽的腰,睁大眼睛转动着眼珠子,发出感叹。
「所谓洗脑就是像这样的哦,小绹。」
「咦?」
「你说什么,你这打工战士。我只是讲述了真相,这可不是洗脑。」
「冈伦叔叔说谎了吗?」
「谁是叔叔啊!」
「……!」
「不要大声骂小孩子呀~你看她都害怕了。」
实在没想到会被叫做叔叔。我都还没成人呢……这是何等的屈辱。啊,对小孩子闹着玩的话当真生气也无济于事。现在得很成熟地表现出游刃有余才行。
「你比冈部还要HENTAI得多啊! 以后不会再对你用敬语了!」
「我才不是HENTAI! 是HENTAI绅士哦!」
「哈!?」
「那个那个,你们说冈伦不要紧吗~?」
从2楼的窗户传来交谈声。在这里听得一清二楚哦……
铃羽咯咯地笑了。
「莫非你一直在这里听?」
「嗯,抱歉呀~我并不想偷听的,可是实在会传到耳里。」
「时间机器的事也是?」
「啊、嗯。听到了。你真能干呀!」
她好像激励我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臂。不知道她到底说我什么“能干”。
「……你没泄露出去吧。有胆子就说出去试试,我就不得不灭口了——」
「嗯,没说去哦。我其实嘴巴相当紧的!」
「那就好。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
「刚才你没看到2楼发生放电现象了吗?」
「放电? 就是像昨天那样轰隆隆地摇晃?」
我点头回应。
「刚才有过一回吧。还好店长不在呀。」
「摇晃得很可怕。」
无视少女老实地感想。
「可是就在1分钟前应该也轰隆隆地摇晃了。」
「哦~? 是吗? 可是我没有看到第二次呀。」
铃羽歪了歪头,看向刚刚立起来的自行车。
「可能是我擦这孩子擦得太用心了吧。」
「小绹有看到吗?」
「没有。」
显像管小姐拼命地左右摇头。
「没有看到第二次?」
「没有看到。」
失望感在我心中扩散开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确发生过的事,变没了。我发送了Dmail的事。还有关于那Dmail的内容进行了议论一事。可另一方面,在议论中我对红莉栖说出的“土七”这个词她本人又记得。发送短信后我感受到的那一股晕眩。这与其有什么关系吗……
「出什么事了?」
「……你很了解时间旅行吗?」
「……这是什么意思啊?」
铃羽似乎有一些警惕我。
然后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明了一遍。小绹应该完全不理解我说在说什么,我觉得堵她的嘴也没什么意义,所以就没管她。
「……难以相信。」
听完后,铃羽呆住了。
「我从没听过这样的事呀。我说,这是真的?你在讲真话?」
「那是当然。毫无疑问我们开发出了时间机器。而且成功地改变了过去……!」
「没人能否定我们的伟业。是的,没有任何人!」
「啊~真是的,不是说这个意思……!」
铃羽很急躁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可很快就紧闭上嘴陷入思考。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的真的啦——」
忽然低声说。
「这种时候你问问约翰·提托就好了。」
「……约翰·提托。」
「就是那个,现在不是挺热门的吗! 回到过去的时间旅行者!」
「说不定他知道点什么哦?毕竟你们都是时间旅行者嘛。」
「原来如此……你说的可能的确说得不错!不,绝对是的!」
发生过的事变得不存在了,这说不定真能用提托所讲的多世界解说来解释。而且,回想起来,IBN5100的事也是因为请教了他才有了进展。这一次应该也能给出一些提示才对。
我急忙拿出手机。
「……是我。说不定约翰·提托是为了引导本大爷而从未来来到现代的。」
「……嗯,是得。他来到这2010年正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El·Psy·Congroo。」
「打工的姐姐,那个叔叔在和谁打电话呀?」
「是呀,是谁呢? 说不定是和未来人在交流。」
「未来人……!」
「……显像管小姐,你在意我打电话的对象吗?」
「咦、呜呜、不在意……」
小绹做出要强的表情,左右摇头。而我则以倦怠的表情面对她。
「就算在意以后也别问。如果你知道了我就必须灭你的口。就算是我也不想对你这样可怜的少女下手……」
「……」
「都说了别吓着小学生呀。」
可能就是因为我总说这些话她才会害怕吧。不过这才正合我意。
「打工战士,我马上就试试和提托取得联系。感谢你提出这个棒的建议!」
「啊哈哈、我出到力了?那就太好——」
打工战士话才说到一半,眼睛突然睁大了。
「唔哇、不好! 店长回来了! 店长回来了!」
追着铃羽的视线看去,一台原付摩托正朝这边驶来。从那身肌肉来看,坐在上面的很明显是显像管先生。
「小绹,如果店长问到,你要说我有好好看店哦!」
「嗯。那下次要让我坐自行车哦。」
「会的会的!」
「那你加油啊,冈部伦太郎! 我支持你!!」
铃羽拍了拍我的肩膀,逃似地跑进工房里去了。我和小绹两人被留在店门前。
摩托停下,取下全罩式头盔后,出现在眼前的店长果然一脸不爽。
「爸爸你回来啦!」
「小绹,那个可疑的家伙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
店长从摩托上下来立刻就跟要保护女儿似地站到我跟前。他的眼里兴奋得充血。我背脊感到一阵发凉。这是何等犀利的杀气……!
「你这小子居然敢诓骗我的宝贝女儿……!我毙了你!」
「等,你等一等! 我什么都没干!」
「那你怎么会和小绹两个人单独在说话,你说啊!?」
「不是单独两人! 直到刚才铃羽也在这里!那个女人偷懒在这里擦自行车呢!」
抖出了偷懒的事实,原谅我铃羽。我担心自己的命。
「……小绹,是这样吗?」
「打工的姐姐和我说好了要给我坐自行车,我必须说她没有偷懒……」
显像管小姐从结果上说也很干脆地就背叛了铃羽。这时店长大大地叹了口气。
「那个打工的就只有偷懒的是最拿手的。」
的确没有看到过她认真干活儿的样子。
「我说,你就不会对曾一时间怀疑我而道歉吗?」
「怎么可能会。」
咕,可恶,就因为是这楼房的主人说话就这么拽。
「你听好了,以后想要诓骗我女儿,我还是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我才不会做那种自杀行为呢。」
店长满足地点头之后
「小绹,我买了奶油夹心饼,一起吃吧。」
「啊、 嗯!」
把摩托停放到打工战士的自行车旁边后,店长和女儿牵着手走进了店里。奶油夹心饼? 和他极为不搭调。这是怎样的白痴爸爸。
「喂,打工的!我知道你偷懒了喂!」
「还有,为啥42寸开着就不管了! 我叫你关掉了吧!」
「对不起~!」
从店里传来这样的怒吼声。
我想尽快与提托取得联系。他可能会给出我所求的答案。或许,几天前只有我目击到的事——秋叶原大街上所有人在一瞬间消失的体验——也能得到说明。
于是赶忙回到Lab内,大家担心的目光都一齐集中在我身上。
真由理最先想来安慰我,被我抬手制止了。
「慢着! 具体地以后再说!」
我说明了一下显像管工房的店长回来了,所以不能继续做实验,今天就这么全体解散。
「冈伦,那个那个,明天我给你买香蕉哟~」
她说着,突然把放在沙发上的『乌帕』玩偶递给我。
「所以呀,今天就抱着这孩子打起精神来吧。」
看来是在为我担心。可本来应该是我担心真由理,而不是她来担心我。
真由理马上要开始打工,所以离开了。桶子也跟着她一起去了。这家伙是去见菲利丝了吧。琉华子一直在向我道歉。看来不小心填错彩票让他很懊悔。说起来时间机器的事也泄露给琉华子了啊。改天把他也拉进Labmem,堵住他的嘴。
萌郁面无表情地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后,回去了。
不到30分钟,Lab就只剩下我和红莉栖了。
「那边的助手。你不回去吗?」
「你觉得我碍眼我倒是这就回去。」
「倒不是说碍眼,可你有什么事吗?」
「没。就是有些东西要思考一下。」
「回宾馆去思考不就好了。」
「怎么? 你想赶我走?」
「哦,反正没有朋友,回到宾馆也是一个人,很寂寞,所以希望我凤凰院凶真来陪你对吧,你这土七小鬼!」
「寂寞的是你才对吧? 从刚才就一直没什么精神。」
「要不跟我商量商量吧? 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外人,你说起来也更轻松吧?」
「要和自己年纪小的女人商量的男人嘛…………虽然有点偷偷摸摸地感觉,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听你说哦。」
这傲慢的态度就不能有所改观吗。她好像在开我玩笑似的,显得格外开心。
「我有事要发短信,如果无论如何你都要留在这里的话就不要妨碍我老实地呆着吧、复苏者。」
「这称呼最让人不爽了……」
嘴上这么说着,红莉栖还是不肯离开。坐在沙发上开始看厚厚的专门书籍。仔细一看是一本外文书。搞不好这家伙不是什么天才,而是努力达人。
「喝咖啡吗?」
「喝!」
给红莉栖冲了杯即溶咖啡。
我自己从冰箱里取出一瓶新的Dr.Pepper,然后坐到PC前的椅子上。
好了,我就来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吧。
姑且祈祷一下,这不会在以后变成是不存在的事。
我应该做的就是铃羽建议的事。
与提托取得联系。
因为我可能正是在经历多世界解说。
也就是说,这里的红莉栖也和之前的红莉栖不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Lab也和之前的Lab不是同一个地方了吗。
我不明白。
「你坐立不安地干什么啊?」
红莉栖用冷冷的视线瞥了我一眼。
可恶。这眼神明显是在看待HENTAI啊。
我都说了我不是HENTAI,而是凤凰院凶真。
说到底为什么就只有我记得?
连同这个问题一起,把所有疑问都扔给约翰·提托吧。
尽管还不能证明他就是真正的时间旅行者,但由于之前发生了IBN5100的事,我心情上希望他是真的。
可是,我该发怎样的短信比较好?
只能如实表述吗。不管怎样,我在这里苦恼也没用。
我半叱喝着自己,停止犹豫,拿出手机。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口喝光了Dr.Pepper。接下来就只能等他回复了。保险起见,我到@ch上的帖子去看了看,提托在这个时间似乎没有发帖。
「这口气叹得真深沉啊!」
红莉栖一边盯着书本一边问道。
应该告诉红莉栖吗。发送Dmail后世界发生了改变。以及这段记忆都从红莉栖她们脑子里被抽除了。为什么我会只对红莉栖有想述说的想法呢?因为我觉得就算对真由理或桶子说了,他对这个问题的理解程度也很低。如果是红莉栖说不定还能提出一些假说之类的。我心里有这种期待。
这时,手机的来信音响了。
莫非是提托的回复!?
不是短信,而是直接打过来了!?
我大吃一惊,惶惶不安地盯着手机显示屏看了看。
上面显示着桶子的名字。
我扫兴地啧了一声。
差点让我搞错……
「克里斯蒂娜,我有话跟你说。」
「在那之前你不接电话吗?」
「是桶子打的。反正也是无聊的事吧。」
桶子刚才笑眯眯地说要去女仆皇后喵喵,估计也不会突然打来什么严肃的电话。
「你可真够独善的。」
「你可能不记得了,我用刚才的Dmail改变了过去。」
「…………」
红莉栖死死地盯住我的脸。眼神比平时更严厉。
「……我和你认识不算长,分不清你说的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可这是事实。而我之外的所有人都把这事给“忘了”。不,准确的说是“这事实消失了”。」
「过去改变了所以现在也会改变?蝴蝶效应啊。不过你说的是胡扯。」
「你凭什么断言?」
「为什么冈部能记得改变了过去?」
「通过时间机器从物理上回到过去改变历史还勉强能够解释清。」
「可是Dmail这情况,你就在“现在”一点也没有移动呀?」
「所以如果“现在”改变了我们发生变化,你也不变化的话,就产生矛盾了。」
「还是说你称自己是观测者所以不会变化? 这样的话,你也就是在做这样一个主张——“我不是人类”。」
红莉栖所言我明白。而我也没有能让红莉栖信服的依据。所以我从刚才就一直不知如何是好,刚刚也才会给提托发短信。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来自我的魔眼“Reading Steiner”的力量! 唔哈哈哈!」
「又~开始了。」
红莉栖呆看了我一眼,将视线回到书本上去
「我没空陪你闹着玩。反正你那Reading什么的也是你刚刚才命名的吧?」
「…………」
以现在的信息量跟红莉栖谈也只会被她嗤之以鼻。就算身为科学狂人的我,也没有足够的情报来解释刚才我体验的超常现象。我不由得用牙齿咬住嘴唇。
「喂喂!」
「啊、冈伦! 其实我发现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错误?」
莫非是电话烤箱(暂定)的事?与我刚才体验的超常现象有关系?我屏住呼吸。身为科学狂人的我居然很紧张,真丢脸。桶子到底想说什么呢。与刚才那条Dmail有没有关系呢。
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等待桶子的话语。
「我其实……」
「把钱包忘在Lab了。」
「……什……么?」
「所以进不了女仆皇后喵喵! 冈伦,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把钱包送过来? 我请你喝女仆皇后喵喵的饮料当谢礼。」
「…………」
「你这家伙快去神田川洗澡吧!」
我吼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可恶的家伙,白白紧张了。
可是马上又响起了来电声。
「咕,这个缠人的家伙……」
Lab到女仆皇后喵喵步行也就3分钟左右,钱包什么的自己回来取不就好了。
「喂喂。我可不会给你送钱包去……!」
「嘟嘟噜~ 冈伦冈伦~」
「……怎么,是真由理啊。桶子也在一起对吧?听好了,你可以不必借钱给那白痴哦。」
「啊~、嗯、我知道啦~」
「那个呀,我在想冈伦是不是已经打起精神来了。有没有抱抱『乌帕』呀?」
「没有。而且我可是随时都充满疯狂和野心的科学狂人!」
「哦~。那个那个,如果有烦恼就要和真由喜商量哦~? 真由喜不懂复杂的事,但是冈伦的事就很清楚哦~」
「……你理解本大爷吗?」
「理解呀~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在一起嘛。嘿嘿嘿~」
「……哼。我挂了哦。你好好打工吧。」
「嗯,谢谢~。再见~」
「……真是的,那个笨蛋。」
「冈部。你嘴都笑得裂开了。」
「……!」
「你、你说啥啊,你这土七!」
「别叫我土七!」
本来想如实告诉红莉栖所发生的事,可我放弃了。身为科学狂人的我凤凰院凶真,怎么可能因为真由理那样的“人质”说的话而偷笑呢。
「…………」
「你好像恋爱的少女在等待心上人的短信一样。」
这女人总是要招惹我。
「你就这么想让我搭理你吗?」
「小小地复仇而已。我面对你糟糕的对待,一直忍气吞声,我这种程度你就别计较了。」
「我这也算是很尊敬你的哦。」
「你连名字都没好好叫过,还真能说……」
「这一点我也很抱歉。」
红莉栖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我。
「哦、真意外……你也会道歉啊。」
「当然要道歉。但这事我无计可施。」
「因为我的脑将你固定识别为了“助手克里斯蒂娜”,没有办法更改了。唔哈哈哈哈!」
「我真想掰开你的脑子,用电极去刺你的海马体。」
和她扯来扯去,这次是收到约翰·提托的短信了。
我急忙打开短信查看画面。
「短信的对象是谁?」
「约翰·提托。」
「咦……不是吧。」
「除非是特别有恶意的人,他都是很开放的。邮件地址也是公开的。像这样交流已经是第二次了。」
「难怪你总是引用提托的帖子。原来你是信者啊。」
「那倒不是。但他所说的东西有很多值得认同。」
「是吗? 我觉得只不过是胡编乱造。」
「…………」
提托短信里的气氛突然变了。说我有特殊的能力?
在我心中浮现的是优越感。
接下来是迷惑——这是不是陷阱呢。
说到底,这个约翰·提托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没得到证明。再说我记忆中2001年的约翰·提托也不知道究竟是否真的是时间旅行者。
提托所言的世界线理论的确能解释我所体验那些超常现象……
但我开始认为提托是一个很可疑的存在了。
稍微产生出一点这种想法后,这家伙讲全部都感觉像是谎言了。
IBN5100的事搞不好也是骗我的。那神秘的程序代码莫非只是一些bug?
在这种状态下告诉我“你有特别的力量”,我只能认为是一种新式的骗局。
而且,这根本用不着提托来说——
「唔哈哈哈哈哈!」
红莉栖被我的笑声吓了一跳。
「别,别突然笑起来啊,真恶心。」
「咕咕咕,这怎能不笑呢! 实在太搞了!说本大爷拥有的能力?」
「事到如今不用你说我也早就察觉到了,约翰·提托!」
这时我猛然睁大眼睛。
高高举起握着手机的右手。
「这双魔眼……“Reading Steiner”真正的力量!」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有一句话我要说。冈部自重。」
「咦?」
「咦……?」
「…………」
「…………」
红莉栖很刻意地把脸藏到书本后面。似乎是想装作在看书,但从我这个位置能看到她耳朵在发红。这家伙果然是@cher……?算了,这种事现在根本不重要。
先给提托回复。
「…………」
这下开始感觉恶心了。这是哪来新兴宗教吗?还是说我真的渐渐上他的套?而且他说的内容又有不同。2000年出现的提托声称是为了复兴经过2015年爆发的第三次世界大战而失去的科学技术而进行时间旅行的。可现在这家伙却宣称“为了改变未来SERN的绝望乡”。这家伙可能是假的。
我感觉烦躁了,不想再回复,正要把手机收了起来——
「……咕。」
短信又来了。
感受着红莉栖冰冷的视线,我很不情愿地重新翻开手机。
而上面写的内容——
却让我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直立。这是来自生理性的厌恶感,还是别的某种情感这个时候的我还分不清楚。
【救世】改善混乱的世界。将人们从充满苦难和不幸的世界中拯救出来。【救世主】①基督教中对耶稣=基督的称呼。②救济人类之人。弥赛亚。③为人们能摆脱苦难的情况而尽力的人。〈出自广辞苑〉
「约翰·提托实在是笨蛋啊!」
实在太可笑了,我不由得大吼道。桶子和红莉栖好像用冷冷地视线看着我,不管他们。
「居然说本大爷是弥赛亚!? 饶了我吧。要我去拯救人类,无聊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他写的“救世主”感觉太滑稽,让人忍俊不禁啊。『如果再次发生相同的事,麻烦你再次联系我,到时就可以证明你就是救世主了吧。』提托在最后这么写了一句,为我们的短信交流打了个总结。可就我而言,并非完全相信提托所言。我还没有天真到认为他说的全是事实的程度。
「我可是拥有与弥赛亚正好相反的资质的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熬过了无数个修罗场,常年逃避着“机关”的追捕!」
「本大爷渴望的是混沌。你认为打倒权力者和平就会到来吗?回答是否定的!必然是否定的!」
「我忠告脑子天真纯洁到连这种白日梦都相信的家伙,你就该好好的保持现状去死! 权力的破坏之后将会开始的是没有秩序的混沌啊,呼哈哈哈哈!」
「我说,牧濑氏。冈伦到底怎么了?」
「天晓得。几个小时前还热衷于同约翰提托发短信,后来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然后30分钟前就是这种状态」
「不觉得今天冈伦整体都很枣糕咩?」
「我同意」
「听着,你们这俩个Labmem! 立刻再次开始『掌管过去的女神』作战!」
「你认真? 店长还在下面啊?」
「别慌张。反正显像管工房差不多要关门了」
「晚上电话烤箱不是运转不起来吗」
「有试一试的价值! 验证一下电话烤箱到几点为止还能运转」
「同时,桶子,以及克里斯蒂娜,你要用Dmail去改变过去」
「改变过去……!」
「…………」
我并非相信多世界解说和世界线振幅的概念。
反而是疑念变得强烈了。
这样一来,我们自己要想搞清楚世界的构造,就只能靠实验,别无他法。
不管那次集体消失,还是用Dmail改变过去后记忆的篡改,都可以看做和Dmail有关联。
提托说我拥有特殊能力——即是“Reading Steiner”。
且不管这是否是真的,也要确定一下是否只有我才会发生记忆的接续。
「随便你们想怎么去改变过去。不过用尽量显而易见的方式」
电话烤箱(暂定)已经准备好了。
桶子抬头看着天花板开始思考,旁边的红莉栖耸了耸肩,收拾起行李来。
「我回去了。今天的实验结果,明天写成报告给我看」
「慢着!」
我一把拉住她的肩膀想留住她,她脚下一蹒跚,差点摔倒。
「喂,你干什么啊!?」
「那报告谁来写?」
「当然是冈部你了。你可是作战的立案者」
「实验对象自身写上实验中的感受就更好了」
说着红莉栖把视线转到桶子身上。
「……你对改变过去没有兴趣吗?你不是那么积极的参与实验了吗」
「我说你啊,就把白天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吗?我是反对的」
「可实验一开始你就兴致高涨了。一句牢骚都没有就投入了进来」
「不要随便妄想」
我娇笑道。
「你一点都不客观哦,克里斯蒂……土七啊」
「没必要刻意换称呼吧……」
「实验已经进行了一次。我改变了过去」
「哇、冈伦,怎么可以偷跑!」
「不是的。过去发生改变的结果是,你们失去了“改变前”的一部分记忆」
「……你说今天白天的事? 你突然说出六合彩来着」
「没错」
我将白天实验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们俩。
「……你这莫非是在说笑?」
「我认真的」
「……真的假的」
看了我的脸,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
另一方面,红莉栖正板着脸,不过她平时就这样。
为什么就你没有失去记忆?就是为了确认这一点,才让你们也试试改变过去的实验
「唔哈、OK! 我就一件过去的事实在想改变呀」
桶子的适应能力实在了得。
他已经不对我的话抱有疑问了。
……不过这家伙可能只是面对自己的烦恼很忠实而已。
「怎么? 发条短信给1年前的自己叫他减肥吗?」
「收到那种短信我也不会减肥啦」
桶子说他想改变几天前在『女仆皇后喵喵』举行的『菲利丝杯』上的事。当天桶子和菲利丝比试雷net·交流狂欢,结果被秒杀。
「你想颠覆这结果?」
「菲利丝妲的作战我几乎全部记下来了,抓住她的弱点进攻就好了。唔哈,我脑子好使吧?」
我看以菲利丝的实力,桶子估计会抓鸡不成倒舍一把米。
「行吧。桶子啊,做好发Dmail的准备!」
「好——我会加油的哟——」
桶子弓起背开始输短信。
为了给电话烤箱(暂定)做转发设定,我坐到X68000前,看了看表。18时55分。这时间说不清楚电话烤箱(暂定)会不会正常运转。还没有掌握无法启动的明确时间点线。
「你自己怎么想的?关于继续接续的问题」
「你好缠人。僵尸之名开始不是白来的?」
「莫名其妙」
「僵尸都死了还要袭击呢,有够缠人吧」
「别扯淡。我认真在跟你说话」
红莉栖的表情比平时更可怕。让我紧张得有些尿急。「我认为Dmail的发送目标是关键」
「也就是指收到来自未来短信的人。只有那个人不会受到过去改变的影响……可能是这样」
「是么……」
其实这一说法的前提就有破绽。用这一假说无法解释集体消失的事件。不过,也没有证据能表明那件事与Dmail有关联。这一切都只有实际尝试了之后再确认。「桶子的实验结束后,就轮到你发Dmail。你考虑一下内容吧」
「我不」
红莉栖干脆地回答。「我不发」
「你害怕?」
「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担心时间悖论?」
「这也是原因之一。可一定要说的话,这是我个人的原则」
原则?
「我认为改变过去这一类事,有种卑怯的感觉」
「虽说我至今为止累积起来的人生仅仅18年,可我也不愿意去改变这些记忆」
「原来如此。你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完美的,不存在不满,所以不想改变么」
「为啥变成那样……」
「我就是不想否定至今为止的自己而已。哪怕充满了失败,但这些失败也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电话烤箱(暂定)所有的问题都解决了,投入实用你也不想用?」
「约翰提托告诉你可以随便使用时间机器,你也没有任何一个想去的时代?」
「蓝色的猫型机器人从抽屉蹦出来你也不使用?」
面对我的提问,红莉栖有力地点头道。
「不使用」
「但是很喜欢做实验。对吧?」
「喜、喜欢有什么不好啊」
「也就是说你其实是要居高临下,把别人当做试验台,自己暗自窃笑。嗯嗯,真是疯狂的科学家!」
「我说你啊——」
「好了哦~」
我正在追问红莉栖时,桶子突然打断,并充满自信地将手机伸了过来。
我一看——
『菲利丝杯上』『敌人的配置是』『VLVVLVLL』
「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也是。「这是菲利丝妲卡片的配置。一看就该知道吧常考。冈伦你们太OUT了而已」
是这样么。
准备完成了。
桶子将短信设定为发送到70小时前自己的手机上。
放电现象正常的发生了。激烈的火花散发出苍白的光,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Dmail发送出去了。毫无疑问应该发送到了3天前桶子的手机上。然而——「为什么我会记得这事?」
白天我发送Dmail的时候,除我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记得“为了改变过去而发送了Dmail”一事。刚刚桶子那条短信如果改变了过去,那么“现在”也应该有了变化,除了桶子,其他人发送了Dmail的事实应该从记忆中被消除了。不然就说不通。
「过去改变了吗?」
桶子像试探似的低声说。「慢着,桶子你也记得,对吧?」
「咦? 记得什么啊?」
「刚才发送Dmail的事!」
桶子连连点头。
接着我看向红莉栖。
在我提问之前她就回答道。
「当然记得了。你在说什么蠢话……」
「啊、哦。如果冈部刚才说的没错的话,我和你应该没有关于过去已经改变的记忆」
「桶子,你在菲利丝杯上赢过菲利丝了吗?」
「……莫知呀」
「我记得说过赢了就能吃到菲利丝亲手做的料理什么的。你吃到了吗?是什么料理?」
「莫知……啊哦」
桶子看了看手机的发送记录。果然记录上没有刚才发送的那条Dmail。
另一方面收信记录上就留着Dmail。接收时间也正是预定中的5天前。
这都和我那次情况相同。
「……莫非过去没有改变?」
「我给真由氏打个电话试试」
明明就是他本人改变了过去,可改变了之后自己却不记得这回事,太诡异了啊。
「啊、真由氏? 还在打工吗? 那个,不好意思,菲利丝在不在那里?……嗯,她在吧!?」
「那帮我问问吧,我在之前的『菲利丝杯』上是赢了菲利丝?还是输了?」
「…………咦、输了? 谁输了? 菲利丝妲吗? 我?? ……啊、是吗。秒杀? 哦……我知道了……」
桶子垂着肩膀挂上电话。
「这样看来过去好像没有改变啊」
「为什么啊!? 冈伦不是就改变了咩!?」
「大概桥田发送的“胜利法”并非必胜法吧? 只是变得有利而已」
我也这么觉得。以前我就听说菲利丝的实力非同一般。桶子超越时空的秘籍说不定也被她对应下来了。「结果上来看菲利丝赢了桥田,所以过去没有改变」
「话虽如此——、可游戏的过程改变了呀」
「可能这种程度的改变不足以动摇世界线变动率吧」
「冈部说得没错,对过去的改变必须能更加显而易见的得到确认才行。不然实验就没有意义」
「啊、不对,我并没有赞成实验」
「不不,还没完。我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桶子又开始输入短信。
「我再发一次不同的建议给过去的我。这次是更准确地,认真地要赢过菲利丝妲的提示」
「你就这么想赢吗」
「应该说他就这么想吃菲利丝做的料理吧」
「冈伦的回答是FA」
于是便决定让桶子再发送一次Dmail。信息内容反正也理解不了,就不确认了。以刚才相同的方法,让电话烤箱(暂定)运转起来。
「…………」
「…………」
「…………」
「哦……?」
3人都做好架势,放电现象却没有发生。正常情况的话,按下加热键后差不多10到20秒左右就会发生。
最后定时的数字也都变成了零,什么都没发生。
「……时间到了?」
「恐怕是吧」
「什么嘛,难得写好了这么棒的提示……」
「没办法。实验就留到明天再说吧」
看了看钟,已经是晚上7点过了。7点大概就是一个坎儿了吧。
「昨天我回到宾馆后一直在想,这电话烤箱究竟是用什么原理实现时间移动的」
「因为与LHC发生了相似的现象。我记得你说过LHC是绝大的电子烤箱」
「如果电子烤箱拥有LHC同等的机能,那日本就“每家每户都有台黑洞”了」
「这、这可不是“日本沉没”那档子事了」
「SERN很轻易就造出了克尔黑洞,所以感觉上有些麻痹——」
「但是黑洞说到底并非人工可以制造的东西,其风险也大得惊人」
「家用电子烤箱要是能造出黑洞才怪了」
提托的时间机器不过是可以搭载在汽车上的大小,可还是造出了黑洞。我本想这么说,但大概因为现在我也开始怀疑提托了,所以最终没能说出口。「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单凭一台电子烤箱无法造出黑洞」
「这台电子烤箱必定是受到了什么干涉,有电子注入它」
注入电子的“某种东西”……那到底是……
「好了,我回去了。这邋遢的男人窝实在待不下去了」
「明天见。记得整理好报告哦」
红莉栖脱下白大褂,快步离开了Lab。报告……她是认真的啊。
「呼唔……牧濑氏穿过的白大褂……。看看……」
桶子想伸手抓起白大褂去闻残留的味道,我狠狠拉住他的后颈。
「看你妹,你白痴啊! 有空做这种无聊的事,还不如考虑一下明天的实验里怎么改变过去!」
就这样,我到第二天早上也什么都没干。深夜里,直到睡觉前我还是没能启动电话烤箱(暂定),因此也还没发生放电现象。
我在显像管工房门前的长椅上呆坐着。
现在还是上午,空气就很灼热。
有种在太阳光中被蒸煮的感觉。
汗形成一滴一滴地从下巴落下。
说起来,昨天明明说过今天要做实验,可Labmem却一个人都还没来。
我焦急地等待着,最初出现在视野里的是——
「喔,你看起来很闲嘛,冈部」
「早上好,冈伦叔叔」
乘着原付摩托到来的天王寺父女。
「我不是叔叔。叫我哥哥大人」
「咦……爸爸,怎么办?」
「冈部,你乱教我女儿些什么鬼东西」
「你这不是没教育好嘛,显像管先生。这孩子叫我叔叔,你想想办法吧」
「没什么不好嘛。你这家伙气量真小」
「小绹,这个小子说的话你不用听」
「嗯……」
店长停好原付后,很快进店里去了。
显像管小姐也准备跟着进去——
「啊」
她向街上望了一眼,一瞬间露出喜出望外的表情。
我追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真由理正朝这边走来。
「冈伦,早上好——」
「真由理姐姐~」
小绹开心的笑起来,向真由理跑去。
并顺势扑进真由理的怀抱。
「小绹,早上好呀——」
「早上好」
她们关系很好,在旁人看来就跟姐妹一样。
不过这也是肯定的,真由理不论面对哪个年龄层的人——同龄,比她大的,比她小的,不论是谁她都能处得像亲姐妹一样,这是她的特技。小绹虽然对我和桶子敬而远之,但和真由理搞得很熟。总是跟现在一样扑到真由理胸前。
桶子见了,还发过牢骚。
“这叫人何等羡慕! 我也想投入真由氏诱惑的胸怀”
“啊、慢着,能扑到小绹的胸前也是件美事呀”……大概是这么说的。
「这个送给小绹。来,拿着~」
真由理从手中的方便袋里拿出3颗糖,放在小绹的手上。
「哇、谢谢~」
「来,冈伦也有——」
她说着伸出手,我便无言地接了过来。
「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在等Labmem全体集合」
「冈伦叔叔,你很闲吗?」
「…………」
这个小动物,说得真够直白。
看来是缺乏对我的敬畏心啊……!
「不是哟小绹。那个那个,冈伦一定在思考什么复杂的事情啦——」
「哇、是这样啊……」
真由理,说得好。
「冈伦冈伦,这个时间电话烤箱酱不会噼里啪啦对吧——?」
「那我可不可以去热炒面面包呀——?」
「门的部分已经取下来了,没法加热」
「啊、对呀——好失落呀……」
「顺便问问,冈伦吃早饭了吗?」
「没」
「那一起吃吗? 炒面面包可以吃冷的,拉面罐头可以用热水加热~」
「小绹也要吃吗——?」
「不了。吃过早饭了」
「哦——」
小绹挥了挥小手,回显像管工房去了。
被真由理说的拉面罐头所吸引,我跟着她走进了Lab。里面充满了热气,非常热。打开窗户和风扇也几乎没有效果。
「桶子君和克里丝酱还没有来吗——?」
「对。他们缺乏身为Labmem的自觉啊」
从楼下传来自行车的刹车声。
从窗户俯瞰下去,原来是打工战士来上班了。
她很快注意到我的视线,抬起头向我挥手。
「好啊~」
「嘟嘟噜~ 铃铃」
「哦——椎名真由理,嘟嘟噜~」
两人貌似意气相投。
不愧是真由理。不仅小绹,连与铃羽的关系也搞得很好。
「冈部伦太郎,提托怎么说——?」
「……天知道」
我本想随便蒙混过去,可打工战士却咬住不放。
「真没干劲啊。你问过他了对吧——?」
「问了问了,但我不知道他说的是否正确了」
「咦——!? 是吗!? 哪部分!?」
这家伙为什么会这么慌张啊。
「哦,这个打工战士是提托控啊」
不知道是不是有这种人。
「啊,克里丝酱——」
真由理身子探出窗户挥着手。红莉栖正朝这边走来。说起来,打工战士好像凭白无故地讨厌红莉栖啊。
看起来打工战士的心情明显发生了变化。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仅仅靠近的红莉栖。典型地找架吵的状态。
红莉栖也很要强的,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对着她。两人在楼房前三言两语说了几句。一瞬间还很紧张,还以为会打起来,不过她们没有。
「克里丝酱、嘟嘟噜——」
「good morning」
「你和下面打工的说了些什么?」
红莉栖轻轻耸了耸肩。「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告诉她有话就直说」
我、我看这已经很成问题了……。真亏她们没吵起来。「她怎么说?」
「什么也没。就是很不服气地低着头而已。到底什么事啊」
「一定是嫉妒牧濑氏的人气吧常考!」
桶子猛地推开门,走了进来。
「比如“本来应该我成为Labmem NO.004,和大家一起青春的。呀!真不服气!”这样的。」
「3次元真可怕」
「Labmem number什么的,谁想要就让给谁」
「你说啥!? Labmem number可是相当贵重的资格哦!?在某国的黑市价值数千万元!」
「又不是护照。而且你说某国到底是哪啊」
「真由理希望大家能好好相处呀~」
呃,土七和打工战士的骨肉之争对我来说就无所谓了。
因为现在我有兴趣的就只有一件事,探寻Dmail的秘密。
我们立刻就开始了实验,时间还未过正午,可电话烤箱(暂定)的放电现象还是发生了。今天似乎也很顺利。顺便一说,我并没有给楼下的店长打招呼。看来应该重新想一个借口才行。不过现在不是看户主脸色行事的时候。是的,这是一场战斗,与“机关”以及SERN——这从背后支配世界的阴谋的战斗!
「安西教练、我,我想吃菲利丝做的料理……」
「一旦放弃,比赛就结束了哟——?」
桶子的第二条Dmail也没能改变过去。
说到底,我感觉雷net的胜败,就算耍一点赖也无法被颠覆。
更何况是只有18个字符的提示。
桶子闷闷不乐地开始浏览网页,看来只能先放弃他了。
可是如果要让其他Labmem来当实验对象的话,红莉栖似乎又不肯违背自己的原则。
于是,剩下的候补就只剩一个人了。
「真由理啊,接下来该你改变过去了」
「咦——? 真由喜吗? 可以改变吗?」
「可是呀,说改变过去,要改变什么好呢——?」
真由理一脸困惑地吃着拉面罐头。
「啊、那么那么,这样好不好——? 改变过去让琉华君穿上真由喜的cos」
「怎么变?」
「给琉华君发消息呀——~ 嘿嘿嘿——」
这不是改变过去,单单是你的心愿罢了……「没有更简单,更明显的改变吗?」
「嗯~?」
又开始吃拉面。
「……就用那个拉面罐头」
这样一来只好由我来出主意。「给一小时前的真由理发Dmail。说“今天想吃关东煮”」
「我看应该不会单纯到听从这种——」
「啊、这样啊、我觉得很好哟——☆」
「咦……?」
「今天呀,在自动售货机前也犹豫了10分钟左右哦~不知道要关东煮罐头好还是拉面罐头好——」
「也就是说在背后推一把,真由理就必然会想吃关东煮罐头了! 好,就这么着!」
「嗯、知道啦——那在过去改变前得先把拉面吃光啦——」
说着真由理开始拼命地吃拉面。
「不吃会怎么样?」
「太可惜啦~」
「啊、哦、哦。是啊……啊哈哈」
真由理笑眯眯地回答道,红莉栖反而露出一脸尴尬。
实在是个无忧无虑的萌呆。不过这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发送Dmail的准备都做好了。
真由理写的短信的内容用简单之极来形容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
『关东煮罐头呀』『肯定热乎乎的』『很好吃的哟!』
现在就祈祷真由理的食指会偏向关东煮罐头吧。
等真由理吃完拉面罐头,我们启动了电话烤箱(暂定)。因为要发到1小时前,定时设定的数值是“1#”。也就是说加热时间只有短短1秒。这点时间会发生放电现象吗。这也是首次挑战的实验内容。「电话烤箱(暂定)、启动!」
「啊——、消息还没发出去呀……」
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嘛……。
「1秒钟不会发生放电现象吗。尽管和情报一致,这也算取得了贵重的实践数据」
「这情况,打比方说,先像暖气一样事先打开会怎么样?」
「暖气?」
「就是说,1秒钟不会发生放电现象吧,所以事先别发送短信,让烤箱运转30秒左右」
「之后不间断地把定时设成1秒再运转一次,这样的话1秒钟不也有可能会放电了咩?」
「根据是?」
「米有!」
「哎呀,真由理啊,没有别的主意了吗!?」
「咦、这个、那把昨天买的饭团换成别的味儿……」
「你记得昨天吃的饭团是什么味儿的吗?」
「柴鱼片」
「居、居然秒答!?」
看来记得很清楚。
「所以呀,就把柴鱼片换成~呃,换成鳕鱼卵吧——~」
……看来应该寻找其他人当实验对象。结果,Labmem 4个人到齐了似乎也不能实现我所期望的实验。脑子里理所当然地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为了散散心我来到车站前。
我在汉堡王吃过午饭后,然后到淀桥商店的一楼的星巴克里喝咖啡。
把真由理他们留在那了。也有些事想自己一个人稍微思考整理一下。为六合彩给过去的自己发了Dmail后,我感觉到强烈的摇晃,之前我所熟知的世界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发送Dmail的事实被消除了。从发送记录消失的现象也能看出这一点。可是明明没有发送记录,却留着收信记录。发送的那条消息的确是达到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呢。没有产生时间悖论吗?那就是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记忆改变”的原因吗。而且到底为什么记忆会改变呢……。这倒是可以用蝴蝶效应一句话解决。发送Dmail后,世界发生了变化——用提托的话说,世界线变动率发生改变后,人们的记忆会根据“改变后的世界线”重新定义吗?
那么为什么就我一个人在过去改变后的世界线上也保持着改变前的记忆?
一条短信打断了我的脑内会议。
……别打搅我啊。我轻轻咂嘴。短信可以事后再回复,我一心一意地喝咖啡。可是——
这个频度……。不会错的。这肯定是那有着闪光的指压师之异名——虽然是我取的——以短信的连发攻击为特色的桐生萌郁。那家伙一发短信就不可收拾啊……。平时都一言不发。性格变化太大了。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开始查看短信。
「什么……?」
想发送Dmail?说起来昨天将Labmem No.005授给了萌郁。也就是说,这家伙也是Labmem了。有充足的资格参加实验。萌郁是个认真的家伙,或许会好好地回应我的要求。更重要的是,Dmail相关问题上,其他Labmem根本派不上用场。别人改变了过去我自己的记忆会怎样,这一点我还没有得到验证。「不、可是……」
头大了。萌郁在编辑公司打工。换句话说,她是媒体工作者。如果让她发了Dmail,这世纪大发现泄露出去了会怎样?日本各地都会有人来采访,各种媒体上将每天都有我的消息。反过来说,这就相当于在告诉“机关”我身居何处。当然也不是不能无视危险,进行盛大的发表。不过要这么做的话,与其选择来历不明的编辑公司,更应该让全国性的报纸和电视台来做初次采访比较好。这样做显得更隆重,在整个日本,不,在世界范围内传播的速度也要快上几倍。我看不管用哪个方案,利用萌郁都不是上策。
没错,萌郁是Labmem。昨天我们就已经不小心把电话烤箱(暂定)和Dmail的事说了出来。在此基础上,将她拉入伙了。为了防止情报外露,不得已这么做。
那么现在拒绝萌郁的请求是没有意义的,于是我把手机放到耳边。「是我。……嗯,我有点犹豫。……什么?你听声音就听出来了? 哼,真拿你没办法」
「把闪光的指压师拉进电话烤箱(暂定)的相关实验,你看怎样」
「……吓、你说什么,要把那个女人当做祭品? 想给世界带来混沌的话,牺牲的确是不可避免的……」
「……不、没问题。应该说我竟然会犹豫起来,太丢脸了。看来有些不配当科学狂人啊」
「……嗯,这对我来说反而是好比天启一样的请求。简直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El·Psy·Congroo」
就这样,我决定给萌郁回复短信。
短信发出后,我赶忙回到Lab去了。
回到Lab,只见萌郁正蹲在上二楼的楼梯前面一动不动。她不肯坐到常设在旁边长椅上,是因为双手抱着膝盖是她最喜欢的姿势,或者说这是她的标志动作吗。萌郁一如既往地死盯着手机。
她注意到我靠近,缓缓站起身。可视线却不看向我。
「…………谢谢」
「谢什么?」
「…………」
「我不觉得你这是任性。我反而很感谢你提出这请求」
「…………」
走进Lab,我向自己做着自己事的Labmem们说明了萌郁的事。
「很好呀—— 萌郁也是Labmem嘛——」
桶子和红莉栖一样,并没有表示反对。「那,桐生氏打算发什么样的消息?」
「我们要求,希望是能够明显地确认过去是否改变的简单内容」
「…………」
这时收到短信了。
为什么一定要用短信来说明啊。
不过更重要的是——「要保密? 为什么?」
「什么? 怎么了?」
「…………」
「不,不是这个问题」
红莉栖从我旁边看了看手机画面。「哦~原来如此」
「不是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要分清楚这是在做实验,应该以收集数据优先」
「哦……很难得意见一致了嘛。助手」
「我,我可不是在同意你。我只不过觉得不收集数据的话,电话烤箱的原理永远都别想弄清楚」
「可是可是。对女孩子来说,有很多秘密的哟」
「这样做就跟人说,“把难言之隐就告诉我一个人呀,唔嘻嘻”一样了呀——?」
「咕哇!? 这莫非要算性骚扰!?」
「别闹,桶子!」
我看向结成少女联合军的真由理和萌郁。「没有强制要求短信内容必须和隐私有重要联系」
红莉栖对我说的话重重点了点头。看来她没有加入少女联合军的打算。
「就算想发送私人问题的内容,现在还应该观望。时间悖论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应该再三谨慎才行」
「……个人问题NG?」
「至少你不想公开的条件无法接受。就算你没有恶意,根据短信的内容很可能也会对时间轴带来深刻的影响。」
「应该把短信给第三者看看,斟酌内容是否有问题」
「嗯,我想说的助手都说了。而话虽如此,我们并不打算中止实验!」
「……我可不是在帮你说话。别搞错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便是显得很傲慢。
「说到底,做实验的时候,数据优先于个人隐私,要做实验对象必须有这种觉悟」
莫非这家伙毫无觉悟就打算发送Dmail?。
「咦咦——? 是这样吗——? 真由喜刚才根本没有这种觉悟就想发送了呢——」
「对不起呀——克里丝酱……」
「不用道歉了……。我不是在责备人,只是在说一般论」
听起来实在不像是在说一般论啊,不过我要是开口说什么肯定会被她反咬一口,还是闭嘴吧。
「…………」
萌郁的表情一成不变。和平时一样。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已经是Labmem了。不相信我们可不行。隐私问题还是放到以后再说」
「如果不答应……那我就只能让你见识一下了。沉睡本大爷在凤凰院凶真体内的禁忌的狂气之力……!」
「…………」
萌郁全神贯注在输入短信,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威胁。
「嗯、这个、收信记录就有」
「……发送记录呢?」
「说没有有些不妥。发送记录会消失」
昨天我发送了Dmail后确认过了。当时萌郁应该也在场。
「…………」
她似乎理解了。我把短信也给红莉栖看了看。
「萌郁,不要勉强自己哟——」
这是安慰? 还是鼓励?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真由理仿佛很担心似的对萌郁说。
「那么那么,要发送什么内容? 说到底冈伦说的那要简单明了的改变过去太高难度了呀」
「你说什么呢。是你们的等级太低了好不好」
「我有主意」
萌郁喃喃道。「哦? 这倒是可以期待啊。麻烦具体说明」
说着,萌郁开始发挥她的能力了。
手指高速运动。凭借着闪光的指压师的本领。
「闪光的指压师实在能干! 简直是Labmem的标杆!」
这个办法就能很简单的看出过去是否变化了。
无能的3人似乎也对优秀的指压师的主意没有异议。
观察了一下萌郁的手机。
是一台很显眼的紫色手机。
上面没有手机链,也没有最近90后中间很流行的贴钻。
「哦、那不是上个月才发售的『GG01』咩」
「GG01?」
「是最新机种哦。记得液晶部分是可分离式的,可以选择各种操作方式」
「现在脱销,去哪找都在等待进货呢,真亏你能买到呀」
「…………」
竟然不喜欢这么受欢迎的最新机种。看来24小时都在玩手机的人果然会对机种很挑剔呀。
「那么,指压师啊」
「那个那个、为什么把萌郁叫做“指压师”呀——?」
「……那是我根据桐生萌郁的能力而取的名字。桐生萌郁,你从今往后就称呼自己“闪光的指压师”,即“Shining Finger”」
「…………」
萌郁面无表情地轻轻摇头。「什么……? 你说不愿意? 难得给你取了一个能力名,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因为萌郁就是萌郁呀——而且呀,她不是指压师,而是在编辑公司工作……」
「真由氏,对捏他认真你就输了」
「不是捏他,这是能力名」
「别说废话了,快开始准备」
咕、可恶。区区一个助手就下总结命令……
「被显像管店长找麻烦怎么办啊?」
「呼哈哈哈! 区区一个显像管先生你别害怕!那家伙要是跑来开骂,我就踢飞他!」
「当真? 哥你好帅——哥是个让人憧憬的传说!」
「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吧」
「…………」
我就不反驳了。萌郁已经输入好了准备发送的18个字符的短信。。为确认是否准备OK,我看了看萌郁的表情,她微微地点了点头回应。定时器设置为100秒。这应该正好发送到4天前——7月31日的上午。
「电话烤箱(暂定),启动!」
运转开始15秒左右,放电现象发生了。给萌郁递了个眼色。萌郁很难得地绷紧了脸,
按下了握在手里的手机的发送键——
感觉眼前的景象揉成了一团。地面在摇晃。不,地面在晃吗?还是我在摇晃?视野里捕捉到的东西都分离为两三层——并再次失去了色彩——
「——!?」
受到眼睛看不见的冲击,脚下蹒跚。我站在原地准备接受更大的冲击,并在脑子里寻找刚才那种感觉。这种感觉我曾经感受到过一次。这种晃动比昨天发送Dmail的时候还要强烈,就像世界本身在动摇一样。没错,这种感觉——跟集体消失现象时一模一样。
没有冲击再向我袭来。我放松身体,观察周围。过去改变了吗。根本用不着问,我心中很确信。过去改变了。刚刚异样的感觉就是其证据。环顾房间。
定时器本应还剩下90秒左右的,可是电话烤箱(暂定)并没有在运转。
桶子在。真由理在。红莉栖也在。………………萌郁呢?「指压师呢? 她去哪了?」
听到我的提问,不知在X68000前商量着什么的桶子和红莉栖向我投来纳闷的目光。
啊……。又来了。我仿佛格格不入。和昨天一样。
「指压师?」
「冈伦。请用日语OK?」
我走出开发室,在谈话室里看了一圈,连沙发的背后也看了,更衣室,厕所,淋浴室也看了。还从窗口向楼房前望了望。但却找不到萌郁的身影。不见了……她消失了……。
怎么会呢,这不是真的吧……。
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认为那个现象是幻觉。又发生同样的事……。难道因为让她做实验,使她消失了吗?为什么会消失啊!?消失是怎么一回事啊!?她的存在被抹消了吗!?还是说被扔到次元的缝隙里去了!?身体为自己做所的事的恐怖而不住颤抖。
我头脑一片混乱,逼问正在吃香蕉的真由理。抓住她的肩膀,来回摇晃。
「桐生萌郁呢? 她刚刚不是在那里吗!?」
「嗯~~啊~~?」
「谁~呀~?」
「桐生萌郁!」
我向桶子和红莉栖投去视线询问。「那谁?」
「没听过」
「……怎么可能」
果然萌郁这个存在消失了……不对,真是这样?我不想承认。这不就等于我杀了她吗,怎么可能会承认!
「冈部,莫非又来了?」
「又来了是什么意思?」
「昨天也有过类似的事。你记得我们记忆中没有的事。呃,那叫什么来着……」
「哦对了,“Reading Steiner”」
我的确是把这一现象——或者说是能力——叫做这个名字。改变世界线的变化,人的记忆会根据那条世界线再定义。刚才我在考虑这个问题的可能性。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过去发生改变的世界线依然继续着改变前的记忆。谜底可能就是“Reading Steiner”。看来红莉栖记得我向她说明的这个名称。老实说这个能力是我随意想出来的。可到了现在,萌郁消失了,我反而愿意相信这魔眼是真的存在。是记忆。只是关于萌郁的记忆从所有人心里消失了而已!这是我独有的“Reading Steiner”所造成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总之应该和萌郁取得联系。要确定她“并非存在被抹消了”。
可我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
如今在这条世界线的这个时间要联系她的方法只有发短信。
『看到消息马上联系我』,我这么写着,发送了出去。
接下来就只能祈祷着等待她的回复了。拜托,一定要回复我……
「冈伦、不要紧吧? 脸色很难看哦——?」
「啊、嗯、不要紧……」
尽管我精神状态并不好,可不想承认萌郁就这么消失了,拼命假装平静。
「……助手啊,刚才的实验你记得多少?」
「我不记得刚才有做实验」
「你刚才发送了Dmail对吧?」
「……没错」
「不过和昨天情况有点不同。发送Dmail的不是我,而是桐生萌郁」
而她本人也像烟消云散一般从Lab消失了。她应该没有时间走出门去。这么说来,昨天六合彩的实验里,桶子也从开发室瞬移到了谈话室……。那么这果然应该不是消失,而是一瞬间移动到了什么地方去,这样想比较好。我也希望是这样……。等待萌郁回复的期间我冷静不下来,就查看了一下手机上和萌郁发短信的记录。发现很奇怪。那个短信魔发来的,到7月31日12点43分为止的短信全都在。可是她的短信也就只有到那个时间为止的。其后那女人也应该发了好几十条短信给我,但在哪儿也找不到了。连短信都消失了。为了取消更换手机机种的Dmail。其发送目标的日期是7月31日。发生时间悖论,萌郁在收到Dmail的同时,其存在也消失了——这样一想就什么矛盾都没有了,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可能是这样。不可能的。因为发送出去的Dmail的内容不过是“别换手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啊。那么原因是什么?8月1日之后的5天时间里,萌郁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的原因究竟是……?
「克里斯蒂娜。如果因为Dmail引起了时间悖论,会怎么样?」
「……不知道。因为目前还没有任何人经历过时间悖论」
「你以前不是说世界会消失什么的吗?」
「我只是说有这种假说」
「说不定什么也不会发生,也可能跟某电影里一样,历史会根据矛盾被修正」
「霍金博士的时间顺序保护假说里,可能会引起时间悖论的行为根本无法实现」
不管怎样,这些都只是假说吗……
「那个那个,真由喜虽然不太懂——」
「可是既然真由喜和冈伦你们现在在这里谈话,那么矛盾一定就没有发生吧——」
「那个叫萌郁的人,虽然真由喜不认识,但一定没事啦~」
「不愧是真由氏。萌呆呀」
「咦咦——? 真由喜才不是萌呆呢」
真由理和桶子不知烦恼的对话,现在让我觉得很不是滋味。他们俩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一个人很可能从世界上消失了啊……!不仅如此,如果萌郁真的消失了,那么同时那场集体消失现象也是由我们制造的电话烤箱(暂定)所引起的。我抹杀了那么多人的存在——不愿做这么可怕的思考,拼命抱住头摇晃。
「……!」
是短信! 萌郁发的吗!?
我带着侥幸心理查看短信。
「…………哈、哈哈」
一瞬间安下心来,全身都软掉了……她回复了。回复我了。萌郁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绝非消失了。
我明白之后,焦躁,紧张以及恐惧等感情就像退潮一样消失了。我眼里甚至还涌起了眼泪。这并不是因为担心萌郁,而是因为回避了由于自己而害别人消失掉这种可怕的事态。
「你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冈部」
在红莉栖的催促下,我讲出了刚才发生的全部。
「哦~」
「……我觉得那位叫桐生什么的人刚刚从这里消失,用因果律来考虑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
「怎么说?」
「具体过程我不知道,因为过去改变了,这一次是7月31日之后到今天为止的4天时间里,桐生的行动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其结果就重新构成了现在这个时间桐生“没有到Lab来”的状况……」
所以从结果上来看就好像做了瞬间移动一样?和胶蕉是似是而非的现象吗。那么也可以理解为什么萌郁没有变成Jellyman了。
「这有可能么?」
「难说。如果发送了Dmail这一事实也被抹消的话,那又会产生“Dmail由谁而发”的矛盾……」
「而且还有一点,冈部身上发生的事无法解释」
「什么?」
「我说“Reading Steiner”」
「顺便一说你那造词太丢脸了,还是算了吧」
「哼,不需要听你的个人见解」
我精神上终于有余力陪他们开玩笑了。不过红莉栖估计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吧。简直是多管闲事。
「按照刚才你的说明,发送和接收Dmail的人都不是你。可就你一个人记得世界线改变前的事」
「这真的不是你一个人的妄想?」
「空想妹子吗,嗯嗯,我明白」
「明白你妹。我可不想被别人当成和你这种HENTAI是一类人」
「叫做桐生的人本来不存在。或者有这个叫桐生什么的人,但她发送Dmail的事实是你的妄想——」
「咕啊——!」
「……咦?」
我按住左眼,原地蹲下身子。「唔、咕…左眼,这魔眼“Reading Steiner”好痛……!」
「冈、冈伦、没事吧……?」
真由理很担心地看着我的脸。但我轻轻地推开了她。「不行,真由理,别,别靠近我……现在的我说不定会……伤害到你……!」
「可是冈伦好像很难受呀……?」
「……这是“标题党”吧?」
「就,就是啊……」
「不、不要紧……这种疼痛是经常的事……很快就好了……!」
「咕,只要有这只魔眼在……我就一直是“机关”的目标……! 可以看透各种世界和事件的能力……但这同时也是一把双刃剑……」
「我因为这……能看穿各个世界和时间的魔眼……被排除在了人类的因果律之外……」
「可尽管如此,我仍然发誓……一定要守住这个Lab……所以,魔眼啊,平静下来……」
我俯身在地,用力咬住牙关。然后深深喘了口气,缓缓松开左手。真由理在抚摸我的后背。
「冈伦? 难受吗?」
「不……。已经没事了」
我站起身,用尖锐的眼神看着红莉栖。
「干、干什么呀? 这不过是你的演技吧?」
「克里斯蒂娜。你错了」
我静静地说。「至今为止的实验已经证明了……」
「我是……」
「我的“Reading Steiner”是真的!」
「厨二病你好厨二病再见」
「咦?」
「呃?」
「啊……」
「…………」
「为,什么都要看着我啊? 不许看!」
现在不想被红莉栖更多地追问。
被提托称为“救世主”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
我的能力真的是货真价实的吗……?如果是,这不就是相当了不得的事了吗……?
沉睡在我体内的未知力量。我为其的存在而颤抖。
在显像管工房门前的长椅上恍惚地眺望着夜空。很想整理一下白天发生的事。但是做不到。我越想越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听到楼梯传来从二楼走下来的脚步声。
我望了望,是真由理和红莉栖。
「回去了吗?」
「嗯」
「冈部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算是吧。身为科学狂人,必然住在研究所里,一心一意做研究才算合格」
「我看从形式上入戏并不是好事」
「可是呀,这个地方很方便的哟~如果爸爸妈妈允许的话真由喜也想住在这里哦~」
「真、真的……?」
「那样一来,去打工也很近~ 那个那个,克里丝酱,下次大家一起来过夜吧?」
「没有男人在就OK」
「这不可能」
「那真由理到我住的宾馆来怎么样?」
「啊、说起来我们还约好过了呢——嘿嘿嘿——那下次我就去打扰你了~」
「随时想去都可以跟我说。那我先走了」
红莉栖挥了挥手,朝秋叶原车站相反的方向走开了。
剩下的真由理,在原地一动不动。应该说,她的那癖好——“星屑握手”发动起来了。她仰望着夜空,像是要抓住星辰一般举起一只手臂。这时,一颗流星正好划过阴暗的天空。「……呐、冈伦」
「嗯。是流星啊。你许愿了吗?」
真由理没有回答。依然仰望着天空——「冈伦小学的时候,曾经发高烧在床上睡了一个月左右吧——?」
「你突然说什么啊?」
我的确有这样的经历。那是大约10年前的事。世纪更替,全世界正在为千年虫问题沸腾的时候。从1999年年末到2000年元旦,将近40度的高烧似乎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说似乎,是因为我自己不记得了。父母告诉我说,似乎一直没有意识地发出呻吟。连医生都说我没死掉是个奇迹了。因为这场高烧让我错过了千年一次的大事件,千年倒计时。顺便一说,最终也没弄明白那次发烧的原因。
「当时真由喜还以为冈伦要死了,害怕极了——」
「所以呀,就和伯母一起向天空祈祷,“冈伦不要死”」
「咕咕咕、本大爷怎么会死! 毕竟10年前的我就已经匹敌托马斯·爱迪生,是个拥有IQ170的头脑的科学狂人了!」
虽然我不知道爱迪生的IQ是不是170。
「咦,原来是这样啊——冈伦真厉害呀——」
「可是呀,小时候真由理不知道这些,就向天空祈祷——」
「然后呢,大晦日,马上就要翻年的时候呢,流星唰~地一下飞过了。就跟刚才一样」
「在流星消失之前念三次愿望,心愿就会实现哦。你知道吗?」
当然知道。这连知识都算不上。是基本中的基本。
「真由喜当然就拼命地念了三次。」
这时真由理终于放下手,看向我。脸上浮现出平稳的笑容。「第二天,翻过年的时候,冈伦的烧就退了,然后醒过来了」
「就是说真由喜是冈伦的救命恩人哟——嘿嘿嘿——」
「不,不是的。我在那种情况下得救,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咦咦——? 是吗——?」
「是的」
「哦——」
。
「那个那个,记得吗?烧退的时候冈伦说过这样的话」
「突然眼里的东西都扭成一团,遥遥晃晃地脚站不稳,身体还发抖」
「…………」
「刚才冈伦就给人这样的感觉哦——?」
「不要紧吗……? 不会又发烧倒下吧?」
真由理真的很担心的询问道。看来是见我刚才因为萌郁的事乱了阵脚的样子,感觉到不安了。真是的。明明自称是“人质”居然还来担心我。我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不慌张。没什么好担心的」
我一面耸着肩回答,一面回首10年前的事。从那场高烧中醒来,最初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哭丧着脸的真由理。没错。记得当时是被问起发烧晕倒时的情况,我就回答给真由理听了。直到如今回首当时,那种感觉就跟几个小时前经历的“Reading Steiner”很相似。「哦,我这魔眼正是那个时候在我身上诞生的吧……! 唔哈哈哈!」
也就是说,这即是谜底,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这果真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让约翰提托将我称为救世主的能力!我高声大笑着,对这一点产生了确信。
第二天。一名稀客到访Lab。
「打扰了……」
「哦——这不是琉华氏咩」
「你们好,桥田,冈部……」
「琉华子! 你没带『妖刀·五月雨』算什么事!」
「咦、咦、咦……?」
「我听说你今天要来,把家传的宝刀『Mistletainn』的封印给解开了……你让我太失望了」
其实是根本不知道琉华子会来。
「对不起,那个,我现在回去拿……」
「不,不用了。五月雨和Mistletainn的邂逅还需延后吗……」
我带着有些倦怠的表情仰望窗外的蓝天。
「我说日本刀和北欧神话的魔剑根本就配合不起来吧,一团糟嘛。而且冈伦,你有模造刀吗?」
「我该怎么办……」
「琉华子啊,你作为我的弟子,事到如今还不够严肃啊」
「抱、抱歉……!」
「照这样看来,要想派上用场还很需时间吧」
「怎么样,要不就加入我们Lab?」
「咦、你说我吗?」
琉华子有些茫然。
「可是我很迟钝,又不太懂科学和机器之类的……一定会给大家拖后腿的……」
「即使这样也可以吗?」
「这有什么,真由理不也一样」
「非常欢迎琉华君哦——」
「可是呀,如果要让琉华君加入Labmem,真由喜对冈伦有一个条件。不许捉弄琉华君」
像是要护住琉华子一样,真由理走到我们中间。是真由理把琉华子叫到这里来的。他们俩是高中的同级生,还是同班同学。
「还有,琉华君呢,今天是真由喜的客人,来试穿衣服的,不可打搅他。」
「真由理,可是我不打算cosplay……那个,真的只要试穿一下就可以了吗?」
「嗯。只确认一下大小合不合适啦——」
看来是被真由理强行叫来的。尽管琉华子一直在抗拒,可真由理想让这美少年做cosplay想得不得了。
「看——~」
真由理立马就显示出她刚做好的cos。「这个呢、是『雷net』的小闪哟——」
感觉布的面积好像少了很多,错觉么。。大概是第一次给他看,琉华子呆呆地凝视着那cos。
「总的来说完成度大概是70%左右,希望今天琉华君在这里试穿一下——~」
「在这里穿……? 穿这个?」
琉华子看了我和桶子一眼,满脸通红地埋下头。
「不行啦……」
「求你啦……」
嗯,现在作为琉华子的师傅,我也得出手相助啊。「我的徒儿啊,衣装是变革自己的重要要素之一。穿上它你可能也会得到成长哦。赶快穿上试试吧!」
「连冈部也这么说……我不敢穿这么羞人的衣服……!」
「我就是说在这方面不能害羞」
「就是呀——一定会变得很可爱的呢——」
「而且真由理为了让你穿上而非常卖力地制作了那件cos哦」
「削减了睡觉时间,吃她最喜欢的香蕉的时间,还有加热汇饭炸鸡NO.1的时间,不停地摆动针和线,操作缝纫机。」
「这份努力应该得到回报」
「话虽如此……」
本性善良的琉华子轻易地被我的话给动摇了。
「快快快——、琉华君,变身吧、变~身~~」
「咦、等一等、哇啊啊啊啊啊啊——」
真由理强行拉住琉华子的手腕,把他带到更衣室去了。「来吧—— 不要害羞,脱掉衣服脱掉衣服」
「哇! 真由理,不要摸那里……! 我,我知道啦! 我自己来穿! 所以你到那边……」
「可是呀,穿这个是有窍门的。所以真由喜从头到尾教你——」
「咦咦咦咦,求你了别脱……」
「相当……百合……」
「不对啊。那不是百合。因为琉华子是男的」
「那就是逆凌辱吗! 唔哈——何等工口!」
MR.HENTAI又在发挥本领了。
几分钟后,真由理先走了出来。她的表情充满了满足。
「琉华君~。好了,别不好意思,快出来——」
即使真由理叫唤他,琉华子还是迟迟不现身。
「琉华君——?」
「…………」
琉华子终于畏首畏尾地从更衣室走了出来。
「……」
琉华子哭丧着脸。应该说眼里已经有眼泪了。
「…………」
这,这个、裙子太短了吧。光脚丫实在妖媚……啊,不对不对!我看着男人的脚在说什么啊!话说琉华子也真是,连腿毛也完全刮掉了,这到底打什么主意啊。
「哇啊啊,真由喜好感动呀。琉华君终于肯穿上了——」
「……好,好羞人……。我男的却穿女装……」
「那个那个、“可爱就是正义”哟——」
「听不懂你说什么啦……」
「不愧是真由氏的杰作。服装和模特互相映衬出来了」
「尽管我提倡3次元里菲利丝妲最强一说,但面对这个琉华氏也不由得想变成超低视角摄影者」
「冈伦感想怎么样啊——?」
「啊、嗯,这个嘛……」
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我暧昧地点点头。看入迷了……要这么承认就太不服气了。琉华子明明是男的啊。是雄性。♂的说。男人怎么能看男人入迷。我慌忙拿出手机放在右耳边。「是我,现在正受到强烈的精神攻击。……不、这不是“机关”搞的鬼,这家伙反而是保护这座城市的伟大巫女的后裔……咕,不好了,内心正在受侵蚀……」
「没想到秋叶原还存在如此强大的防人……没错,如果能让这家伙觉醒,就能将“机关”造成的污染缩减到最小」
「……我明白,这座城市还不能交给那帮家伙。这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吧……El·Psy·Congroo……」
在反复急促的呼吸声中我收起手机,面向愣在那里的琉华子等人,露出坏笑。
「哼……琉华子,我不肖的弟子啊。以后作战的时候就装备上这身cos和五月雨上场吧」
「咦……」
「咦——? 小闪不带刀的呀——反而是带上『乌帕』就天衣无缝了~」
真由理心情非常好,又让琉华子拿着『乌帕』的靠枕。琉华子似乎不知如何是好,拿着它显得更加慌慌张张。「“机关”的魔手正在朝着秋叶原迫近」
我假装没看见他那样子,继续说给他听。「你是守护这座卷着混沌的趣都的防人。诞生在柳林神社的巫女啊,现在正是你履行职责的时刻……!」
「你明白吧,琉华子。正因如此我才一直严格待你。你肩负着守护这座城市的命运!」
「是……这样吗?」
「当然是! 唔——哈哈哈!」
「你能不能不要笑得这么低级? 在外面都听得一清二楚,真丢脸」
红莉栖一走进Lab就这么说道。
这个时间才登场,真有大腕儿登台的感觉。
「克里丝酱,嘟嘟噜——」
「唔!? 一到场就对我说狂话的家伙,你不是助手吗!」
「才不是助手。别总让我重复」
「而且把惹人怜爱的弱女子当成玩具一样得意忘形,太枣糕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把惹人怜爱的弱女子当成玩具……么……?」
「不要每次都反应,HENTAI」
哦,克里斯蒂娜还不知道琉华子是男的啊。
要去订正太麻烦了,所以我特意没多话。
「不过……」
「克里斯蒂娜啊,不要从头到脚细细端详地盯着琉华子的全身。」
「我、我才没那么做……!」
「克里丝酱,你觉得怎么样——这身cos。很合适琉华君对吧——?」
「哦,这就是传说中日本文化之一的cosplay吗」
「非常cute呀」
「cu、cu、cute,怎么会呢……」
琉华子眼里越来越湿润。
「为什么那么难过呢? 你很可爱呀,应该多些自信。」
「呜呜……」
尽管红莉栖不知真相,她没恶意,但对琉华子来说心境就很复杂了吧。现在应该为了琉华子而换个话题吧。实不相瞒,我既是科学狂人,又是个敏锐的男人。「咕咕咕……」
我用手顺了顺自己的前发。「琉华子,让我听听你的愿望吧」
「咦……?」
「你这对话真够无厘头的啊」
「听好,琉华子! 思考可以具象化。而日本则是言灵的国度。从口里说出的语言会具有力量!」
「如今你也畅快地成为了御宅世界的居民,应该爽快地用语言说出自己的愿望」
「那样一来,此地的混沌将对命运石之门的选择产生影响,对你做出支援!」
「咦……我的愿望吗……」
琉华子将两手交叉在腰前,歪着头。脸颊上泛着红潮。看到他这用水汪汪地眼睛微微抬头扭扭捏捏的样子,让人要么想一把抱住他,要么让人想狠狠锤他。可谓破坏力惊人。「那个……」
「我说了……不会笑我吗……?」
「不必害羞。堂堂正正地宣言出来!」
「和要给世界带来混沌什么的比起来,那当然什么愿望都不算丢人了」
「你这助手! 竟然嘲笑别人的愿望,可见你的人品怎样!」
「真由喜的愿望呢,是吃一肚子好吃的东西,还有用『乌帕』周边堆满Lab,还有让琉华君穿cos——」
「没问真由理」
「咦~真由喜的愿望也想受到“正太·in·the·gate”的支援呀——」
「喂,正太·in·the·gate……这也错得太神了吧。有种说不清的……背、背、背德的味道」
全体都无视了一个人兴奋不止的桶子。琉华子把手放在口边,低着头。这身影宛如『在樱花树下向心仪的前辈(男子)表白心意的后辈(女子)』。咕,切莫心动! 切莫心动!
「我……我想变成女孩子……」
「哈……?」
这愿望实在是有点那啥,最初浮现出疑惑神情的是红莉栖。呃,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了。连我也中了个措手不及,喉咙里准备好了的“唔哈哈哈”也消失不见。「我不怎么喜欢……自己的脸……」
「所以如果能变成女孩子,就能……有些自信……从以前我就这么想……」
竟然说没自信啊。
比在场的所有人都白皙。皮肤比所有人都漂亮。比所有人都更惹人怜爱。却还要这么说吗。我很清楚原因哦。因为是男的嘛!
「慢着。等一等」
红莉栖使劲地揉着自己的眉角。
「这个,她在说什么?」
「咕咕咕、我的助手啊,不,克里斯蒂娜呀!」
「都说不是助手也不是克里斯蒂娜了」
「你犯了一个决定性的错误!」
「错误?」
「你看不出来吗克里斯蒂娜? 看不出来吧。这就是因为你的眼睛被邪念给蒙蔽了!」
「什,什么意思啊」
「那我告诉你吧。你称这个琉华子为“惹人怜爱的弱女子”」
「可他不是女孩子。是男的……!」
「这算哪门子玩笑啊」
「这可不是玩笑,而是连阿克夏记录中也有明确记载的不可动摇的事实! 唔哈哈哈哈!」
红莉栖想求救援似的看向桶子和真由理的脸,但他们俩当然知道琉华子是男人,用知晓真相的表情连连点头。而关键的琉华子本人呢,则依旧害羞地低着头。「……这是值得点的标题党?」
「咦?」
「咦?」
「……咦?」
红莉栖一下子从我身上把视线移走,然后逼近琉华子。
「漆原,冈部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的……」
「我是男的……」
「骗、骗人的。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男孩子——」
「不对、反了。要说的应该是“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女孩子”」
「我要说的不是那意思!」
“那意思”?红莉栖知道“这么可爱怎么可能是女孩子”这话的意思么。这家伙果然是@cher……
「琉华子啊。你以自己本来的面貌存在就好。我——我们不管你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否定你」
「同时,你的愿望我——我们也不会去否定!」
「不用每次都强调“我们”也行吧?」
红莉栖知道真相后,坐立不安地开始触诊自己的脸,并拿出小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真够仓惶啊,克里斯蒂娜。男人比自己更有女人味给的打击就那么大吗」
「我承认……我跟这姑娘……啊不,跟他比起来语言粗暴,态度也不好……」
「这打击得让人想整整睡上3天」
看来真的受挫了似的。
「克里丝酱也很可爱哦——」
「不用打圆场了。越来越觉得自己悲惨」
「懂得反省自己缺点的人总有一天能变强。克里斯蒂娜呀,你迟早会变成优秀的女性的。现在你只是太年轻了」
「我可没理由被你说教」
「收回前言! 你这不知反省自己缺点的心胸狭窄的家伙!」
「吵死了。你可没资格说别人」
「那个、对不起……都怪我说了奇怪的话……」
不知为何琉华子低头道歉说。他的眼里已经发红了。被这么一个惹人怜爱的少女——不对,少年,饱含眼泪地低头行礼,我和红莉栖也不再说什么了。
「好了,我爱用的数码相机在……」
「不要悄悄地准备开始摄影会,HENTAI!」
「教练,我想变成低视角摄影者……」
不过,本来只心血来潮的提议,“听听琉华子的愿望。听听而已”的行为,导出了一个意外的结果啊。没想到琉华子是这么看待自己的。
「可是琉华子啊,你这愿望,有几成是认真的?」
如果要不择手段,那么接受变性手术应该是快捷的方法。琉华子这般好材料,那之后能当上新宿2丁目的明星闪闪发光吧。不,岂止,说不定还能成为电视艺人。
「比如说,晚上睡着之后,早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女孩子……我憧憬这种」
「啊哈哈,太不现实了呢……就是啊」
啊,叫你别这样用湿润的眼睛露出腼腆的样子啦!这家伙是曾流行了一段时间的某广告的吉娃娃吗!
「啊——、琉华君好可爱呀~」
「so、so cute……」
看来红莉栖也中了琉华子的招。。更何况现在琉华子正穿着梦幻风格的暴露度高的cos衣装。这攻击能让各种人被萌翻。致对方于死地。一旦被萌翻了后,就无论如何也想去实现琉华子的愿望,这一点相当可怕。话虽如此,要用琉华子说的那种,梦想少女式的方法,实在很困难。这时,红莉栖咳了一声。
「说起来,我以前听说过」
「解说台词来啦」
「似乎有一种民间说法说多吃肉生男,多吃菜生女。」
「来源是? 远方出版社?」
「在网上看到的」
「竟、竟然这样回答……乃有搞头啊……」
「你,你说什么啊?」
简直是很可疑的民间说法啊。
「哦~还不知道呢——那真由喜的妈妈和克里丝酱的妈妈都吃了很多蔬菜呢——」
只有真由理一个人在表示钦佩。
「真由喜总是吃汇饭炸鸡NO.1,那将来生的小孩是男孩子嘛——?」
「那个那个,你们说香蕉算蔬菜吗——?」
还是别管真由理深刻的苦恼了。「那么以狩猎为生的原始人是怎么回事? 他们不就总生男孩,男女比例不平衡了吗」
「那样一来人类能繁衍到现在也很奇怪了」
「没说那就是正确的」
「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不要每次都来纠缠」
「我可没有纠缠什么。克里斯蒂娜,你不想验证一下那个说法吗?」
「……什么意思?」
「你想想。我们手里不是有电话烤箱(暂定)嘛!」
「电话烤箱酱? “叮”一下就能知道是男是女吗——?」
那才有鬼。
「不、啊、哦……」
红莉栖似乎反应过来了。不愧有天才少女的名号,悟性很高嘛。「给在怀孕期间的漆原妈妈发送Dmail对吧」
「正是。内容是『再多吃些蔬菜』!」
不理解Dmail是什么的琉华子以及本来就是呆萌的真由理并排着歪起头。「你不觉得有试一试的价值吗?」
「这个嘛……」
「事到如今可别用伪善来了事,克里斯蒂娜。我可是知道的,你是拥有科学狂人素质的最爱实验妹!」
「谁是最爱实验妹呀!」
「说错了吗?」
「……没,没有说错啦」
决定了!「慢,慢着。那如果实验成功了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琉华氏的性别不是真的会改变了咩」
「那是琉华子的心愿吧?」
「这,话是这么说……」
「如果性别改变了,琉华子生活的17年间的历史不也就改变了咩?我是这个意思」
「谁来负这个责任?」
「这……」
「那个,责任……由我来……」
琉华子畏畏缩缩地举起手。
「你认真的?」
「这个,虽然我不太明白……但用那个方法,我就可能变成女孩子,是这样对吧……?」
「那我……想试试看」
「求求你,师父」
被她低头请愿了。「真由理,你的意见呢?」
「呃~如果琉华君变成女孩子了,那下次就必须叫她琉华酱了呢——」
「琉华酱愿意穿真由喜的cos?」
「咦,那和这事不是一回事……」
不管怎么说,真由理似乎并不特别反对。
「就这么决定了吧。那么我任命你为Labmem No.006」
「咦……?」
「电话烤箱(暂定)是我们Lab 的最重要机密事项。要使用它的话,你也必须成为Labmem」
「啊、好的!」
「那个、我一直就想成为……Lab的成员……」
「是嘛——? 你说出来就好了嘛——」
「没勇气说出口……而且刚才我也说了,我完全不懂机器之类的东西……」
「不用在意这种事哟——因为真由理也一窍不通嘛」
真由理,你不该为这自信满满洋洋得意……。「那么琉华子从这一刻起就成为Labmem了。没有异议吧?」
「我~」
红莉栖举起手。「我想退还Labmem No.004,取而代之,把004给漆原吧」
「驳回。还有吗?」
「…………」
虽然真由理和桶子提出了“应该不是006而是005吧?”的质疑,但我却完全无视了他们。因为在我的心中005是属于萌郁的。全体表明了赞成的意识。「那么琉华子就是Labmem No.006了。今后要发誓效忠Lab,并为Lab的发展全力以赴」
「是,是……! 我非常高兴」
「好,那么就赶快开始——」
……啊、慢着?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头疼起来。
「糟糕……! 琉华子,你今年17岁对吧?」
「咦、是的……」
「也就是说,1993年出生……」
「是呀——和真由喜同年。这怎么了——?」
为了让琉华子的母亲多吃蔬菜,就必须发送到琉华子出生的10个月前去,那么Dmail的发送目标就变成了1992年。「手机在日本普及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
红莉栖和桶子似乎也想到了。
桶子立马股沟了一下——
「似乎是96年前后。装载短信机能可能还要晚」
「也就是说琉华子出生的那一年,手机还没有平民化」
「琉华子的母亲可能没有。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没办法接收短信了嘛!」
「啊——对呀」
「咦……? 行不通吗……?」
我看着面露愁容的琉华子,我抱起胳膊,陷入思考。接收短信的方法……面向便携电话还没有普及的时代……便携电话还……唔唔……「那干脆改造成可以发射毒信号什么的吧」
「毒电波是啥啊」
「只有有些枣糕的人才能接收的信号。该说电波还是电波呢?在初春特别容易见到。」
「中毒的是你的脑子吧」
「好呀——再多骂我一些也OK哦——」
「那么那么,写信放在时间胶囊里埋起来怎么样——?」
「那不是往过去,而是往未来去了」
「哦……」
「那就来那个吧,琉华氏被雷劈中! 然后性别转换! 这捏他骨灰级漫画和动画之类可能用过就是了」
「不使用Dmail实验就没意义了吧,别脱线了」
「那真由喜期待克里丝酱的好主意」
「我、我吗? 我……」
「呃,开发出速度超过光速平方的火箭,用超快的速度逆行时间,之类……」
「你自己不也没把电话烤箱搁在脑子里咩」
「而且这个天才少女,现在否定了自己的相对论哦」
「只是开个玩笑啊。别当真了」
「真是的,一个二个都派不上用场啊!」
「那么自称IQ170的灰色脑细胞的科学狂人,凤凰院先生。麻烦你说个代替方案」
「嗯……我脑子的角落在渐渐闪光哦」
「“灵闪”的精神啊」
这种感觉……没错,正是科学狂人天生的灵感在此刻爆炸了……!
「想到了」
我静静地说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我身上。我咧嘴一笑——
「没有手机的话,发到寻呼机上不就好了」
我提出了可神级的替代方案后,过了大约22小时。
「大、大家好……」
与昨天相同,琉华子畏首畏尾地来到Lab。接触到的目光后,他欣喜而害羞地说。
「妈妈有寻呼机」
「哇——太好了呢,琉华君——」
「这下就可以继续了」
「琉华氏的女孩版吗……肯定萌」
真由理,红莉栖和桶子已经在等着了。
发送Dmail到寻呼机。昨天就对这是否可行进行了议论,最后以“应该没问题”这一结论收场。这依然是发送数据。只要18年前的寻呼机信号基地能顺利收到我们发送的信息就好了。已经股沟调查过怎么给寻呼机发信息了。当时的寻呼机,在输入了对方的寻呼机号后,在关东地区要输入『*2*2』。在输入这数字后,对方的寻呼机的小液晶屏幕上就会显示出『*2*2』之后的数字。方法似乎就是这样。1992年当时的寻呼机还只有发送数字的机能。来电显示机能也还没有装载,自己的电话号码不会自动传过去。其后几年就装载了输入假名甚至汉字,与现在手机短信差不多的机能。因此琉华子将要发送的Dmail——准确的说不是短信了——文章必须要经过转换才行。当然了,类似这转换表的东西也已经搞到手了。股沟一下连18年前的情报也能弄到。寻呼机的情报迟迟找不到,焦急了好一阵子。这点还是保密吧。
「漆原,剩下的就是要想想发给过去妈妈的文章要怎么写。」
「咦……? 我想吗……?」
「要想实现自己的梦想,就靠自己去开拓道路吧。我们能做的,只能给你当当马前卒」
「我知道了……」
我们对琉华子说明了电话烤箱(暂定)的机能。
可发送的文字数,若是半角数字的话就是36个。
根据寻呼机的数字—文字转换表,两个数字会转换成一个50音的假名文字。
再加上发送的时候最开始必须要输入『*2*2』,那么文章就只能发送16个假名。
琉华子全部理解之后拿出记事本,开始鼓捣寻呼机消息的草稿。
我把搜索到的网站给琉华子看。
『关于寻呼机文字和数字的对应问题』——黑体文字出现在浏览器里。
「呃……」
寻呼机输入法有着“2touch输入”、“寻呼输入”等俗称。
与手机的操作方式有一些区别,在子音选择后才输入母音。
子音是“あかさたなはまやらわ”,
母音则是“a、i、u、e、o”。
即是说若想输入“け”、
为了输入子音“か”就要按“2”,
之后再按表示母音“e”的“4”键。
「相当麻烦啊。我本以为只要输入『831831831』……就可以了」
「为什么是831呀——?」
「831就是蔬菜呀常考(注:读音ya sa i)。将蔬菜蔬菜蔬菜蔬菜——灌输进琉华氏母亲大人的脑子里就行了」
「那种短信只会被当成骚扰消息」
「那么那么~『29292929』怎么样?」
「姑且问问是什么意思?」
「肉肉肉肉(注:读音ni ku)——」
「让她喜欢上肉干什么!?」
「不是啦——就这样只连发“肉肉~”的话,可能会反而看到肉就觉得不舒服,变得想吃蔬菜呢——?」
「有可能……个头啊」
我们在进行无聊的对话之时,琉华子已经把文面写好了。
「这样的内容怎么样呢……」
「『妈妈你要多吃一些蔬菜哦』」
「太平常了吧?」
「开头的『妈妈』不能要吧。只会让她多生疑念」
「那……『多吃蔬菜就可以生男孩子』」
「太具体也不好……而且字数超出了哦」
「『吃蔬菜就产下健康的宝宝』……」
「稍等。看这转换表,似乎浊音符号也必须要用两个数字来表示。」
「那这句子就超了4个半角文字」
「那稍微变一下。『吃蔬菜生好娃』怎么样?」
「说法下流了一些吧? 对方是漆原的妈妈呀? “生好娃”这部分能读明白吗?」
「那你给出个代替方案吧」
红莉栖耸了耸肩,不说话了。就这么决定了吧。
「那就赶快输入吧——」
发送到寻呼机,变换成数字的信息要当做电话号码来处理,于是要输入进X68000的设定画面。
『*2*281311223134524040322512502137493』
挺长的数字列完成了。「好了,所有准备都OK了」
剩下的只要启动电话烤箱(暂定),琉华子发送就行了。烤箱的定时器设定为“154152#”。这就会发送到1993年的1月1日前后。误差大概在1到3日左右。闰年计算太麻烦就无视了。
「…………」
琉华子放在手机决定键上的手指在颤抖。「好了吗? 要启动了哦?」
时间段是在电话烤箱(暂定)会发生放电现象的时间之内。
琉华子哭丧着脸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放电现象立刻就发生了。
琉华子像畏缩似的后退了一步,立刻又绷紧表情,按下了手机的通话键——
感到晕眩。脚下站不住,将手放在桌子上支撑住身体。稍稍伫立了一阵,那种晕眩渐渐退去。与之相应地,黑白色的时间缓缓回复了颜色。
「呃……」
又来了。魔眼“Reading Steiner”发动了。世界被改变了吗。
我环顾房间。
和萌郁那时候不同,琉华子好好地在这里。察觉到我的视线后,琉华子不好意思地脸上泛起红潮。
「那个、冈部、请不要……这么盯着我看……」
「…………」
我抱住胳膊歪了歪头。琉华子的外表完全没变。
主要是label.pre_func_start1胸部,label.pre_func_start2和胸部,label.pre_func_start3以及胸部。
本来就是男人,胸部没有隆起也是当然的事。如果这结果是变成了女孩子,那就很奇怪了。这洗衣板已经不是贫乳的等级了。是无乳。
「这……失败了吗……」
果然红莉栖说的“多吃蔬菜就能生女孩子”什么的只不过是脑残科学。身为研究人员竟然相信这种言论,真看错你了,助手。「什么失败呀——?」
包括琉华子在内的全员都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什么什么啊,你们凑在一起装傻吗? 刚刚才用这电话烤箱(暂定)——」
话说到一半我猛然捂住嘴巴。真师太,我竟然全忘了。至今为止的实验不都已经证明过了吗。“Reading Steiner”发动即等于世界改变了。而改变前后的记忆能连续起来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因此除我之外,在这里的所有人无法认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咳咳。不,没什么」
那之后,真由理和琉华子亲密地去附近的便利店买午饭了。「克里斯蒂娜啊。我想问你个问题……琉华子他……」
「这次又在想什么HENTAI行为?你们HENTAI组合真是不能掉以轻心啊」
「不是HENTAI组合啦。我们是HENTAI绅士组合!」
「无聊。真的,太无聊了」
「唔……」
这、这没法问。红莉栖他们没有记忆,这实在难办。“琉华子变成女人了吗?”要是哪天这么问了,谁知道会被她做怎样的误解啊。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应该看准和琉华子两个人单独的时候再确认吧。可是,就从外表完全没有改变来看,性别变更失败的可能性很高。那么,刚才琉华子发送的Dmail到底改变了什么呢?萌郁那时候也是。预想与结果不同。无法受到我们控制,这是个问题啊……
离开Lab后,我坐在『女仆皇后喵喵』的座位上坐下,陷入沉思。桶子坐在正面,跃跃欲试地瞪着菲利丝把他点的菜端来。
「桶子啊。你认为Dmail如何?」
「说厉害又不厉害」
「觉得不厉害的原因是?」
「和菲利丝妲雷net对决的结果没有被改变」
何等自私的原因……
「经过多次实验已经可知,Dmail的精度还没达到可以信赖的等级」
「与运气要素相关,作为装置来说是缺陷。如果不能让它受发送者的控制,就只能当做实用性低的破烂」
而且只有我才能辨识改变结果这一点就很麻烦。
如果这不是因为具有特殊的能力,那不管实验多少次都无法确认结果。一这样想就深刻感觉到很不好使。
「没人得出结果了呀——中六合彩那事怎么算?」
「暂时搁置」
虽然这是因为琉华子的迷糊而没中到大奖,但我让琉华子去买这一点更让人在意。
仿佛是被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所诱导,让我无法得到钱似的。
唔,这可不行,思路向消极方向走了。
「本大爷凤凰院凶真怎能在这种地方被绊倒。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可是科学狂人……!」
「搞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真是可怕的自信」
「那电话烤箱(暂定)最终要改良成不单可以向过去,还能向未来发送。要改良给世人看。不,是不得不进行改良!」
「因为这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呼——哈哈哈哈!」
「时间机器——?」
「!?」
菲利丝不知何时站在我的旁边来了。
「咕,可恶的菲利丝,你竟然偷听,太卑鄙了……!」
「你在说什么呀。是因为凶真的声音太大,响遍整个店里了喵」
什……么……?
太师太了,我又将左右人类未来的重大机密情报给泄露了出来!
「冰咖啡和冰红茶还有“猫饭”,让您久等了喵~」
桶子点的“猫饭”是这间女仆咖啡店的招牌菜。
其真面目不是姜汤泡饭,而是华丽的意大利调味饭。
桶子特别喜欢,实际上味道也不错。
我的面前摆了一杯冰咖啡。
「需要加牛奶和伴侣喵?」
「我拒绝」
「对这种态度的凶真,就要全部放进去喵~。脑子需要适度的糖分喵~」
不顾我的拒绝,菲利丝向杯子里倒入牛奶和伴侣。
「喵喵,喵喵~」
然后这样一边嘟囔,一边看着我的眼睛,用吸管搅动冰咖啡。
「出现了——! 这就是菲利丝妲的秘技“看着眼睛搅搅”——!」
桶子开始兴奋地作解说。
「一般来说要注意饮料不洒出来就很费力了,可菲利丝妲却能很平常地做到。哥你是个传说,我好憧憬!」
「菲利丝妲就是用这一秘技以第一人气称霸女仆皇后喵喵的!」
杯中的冰咖啡渐渐由黑褐色变成茶褐色。
情势又渐渐被菲利丝的步调给带走,我不由得咬牙切齿。
菲利丝又向桶子展示了相同的秘技。
「菲利丝妲感激不尽! 我会好好享用的」
深深地低头行礼。真是老实的男人。
我斜眼看着兴奋的桶子,喝了一口冰咖啡。苦味和甜味从喉咙穿过。
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发现菲利丝正把银盘抱在腰前直直地站在那里。「怎么,有什么事吗?」
「继续说来听听喵~」
「凶真和桶喵在谈什么有趣的话题喵?好像说时间机器怎么怎么了」
「菲利丝非常想听喵~」
她微抬双目上前撒娇。但是被我断然回绝了。「这是机密事项。不能告诉无关人员!」
「刚才在店里大声说话,让全店人都听到的是谁喵?」
「…………」
「桶喵~可以不可以告诉菲利丝喵……」
似乎这次把目标锁定桶子了。
别把我们看扁了,菲利丝·喵喵。桶子可是我信赖的右臂,魔术师级的超级厨客。不会做出将机密泄露给外人的蠢事!
「其实我们做了一台可以把短信发往过去的牛逼机器。主要是我」
轻而易举地就被攻陷了!美人计真可怕……。
「那就是指时间机器了喵!?」
「算是这么回事吧——」
「竟然造出了时间机器,好厉害喵。菲利丝都快被桶喵的聪明头脑给电死了喵」
「真的咩——? 这、这可不好办了啊、唔嘿唔嘿」
这个白痴,脸都笑裂开了……
「乘坐时间机器去时间旅行是菲利丝的梦想喵」
「我总有一天会带你去的」
「桶子,不要轻易许诺」
「说起来,以前就有疑问了喵,时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东西喵?」
「什么……?」
「经常把时间比喻成河川,说什么从过去流向未来什么不是喵?」
「不过真的是那样喵~」
「假如真是像河流那样,那么被夹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现在”就在哪里喵? 那是一个点还是一条线,说到底,又是从哪开始到哪结束是“现在”喵?」
「这么说来,虽然漠然地有那么一种印象,但从没认真思考过啊」
「“现在”是漂浮在河流上的叶子。它沿着河流从过去向未来流动」
「那么,可以认为所有人都站在那片叶子上喵?如果死了就会从叶子上掉下去喵?」
「是这么回事吧。可以这么定义,位于那片叶子上游的是过去,位于下游的是未来」
「呼喵、可是~」
「那片叶子对人类来说是“现在”喵?」
「你的意思是……?」
「人类给时间创造了单位来观测,所以知道叶子是“现在”喵。可是——」
「比方说,我觉得全宇宙所有的生物都灭绝的世界里,就没有可以观测“现在”的存在了喵」
「在那种情况下,“现在”在哪里喵?」
「不是由神啊,宇宙的意志啊之类的来观测咩?」
「那如果那个神是4次元的存在,它能自由地前往过去和未来喵?」
「呃、呃……?」
「如果那个神的“现在”是标准,我们的“现在”不能既前往过去又前往未来的话,不就很奇怪了喵?」
「唔唔唔……」
「你的意思是说“现在”是根据观测者的主观而定?」
「那样一来,过去和未来也变成主观问题了喵」
「如果菲利丝坐时间机器去了一周前,凶真和桶喵的“现在”就跟菲利丝的“现在”错位一周时间。」
「说起来好像是啊……」
「那么这种错位,用叶子要怎么表现出来喵?」
我和桶子都回答不上。那与红莉栖所言的“因果律的崩溃”意义相同,这可能是一个无人能答的问题。那么,用时间机器进行时间旅行果真还是不可能的吗?可是SERN虽然说是变成了Jellyman,但好歹物理性地传送到了1921年……
「而且如果是根据观测者的主观而定,那时钟就与这些没有关系了喵」
「快乐的时间感觉过得快,难过的时间感觉过得慢。也就是说,从主观来看,时间的流动是变动的喵」
「对了,我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让时间的流动变快了」
「Janet的法则吧……」
「总之,菲利丝偶尔就会想这些事喵。所以,觉得轻易就把时间比喻成河流有些不对喵」
「呃~越想越没有头绪了囧」
时间的严密定义就与“心在何处”一样,对人类来说是永远的话题。大量有名的学者们都没有得出答案的问题,我们不可能解答得了。总之——
「咕、咕咕咕、呼——哈哈哈!」
「喵喵?」
「别担心。我们开发的时间机器与那种哲学性和纯粹的物理学考察毫无关系,却又能够进行时间跳跃! 你说是吧,桶子!」
「对对! 就是这样!」
「喵……变得毫不遮掩了喵」
「不过菲利丝也想用用桶喵你们制作的那时间机器喵~可以喵?」
「嗯,以我的权限也不是不能让菲利丝妲使用啦」
「真的喵? 我们说好了喵!」
「桶子,别随便多嘴!」
菲利丝开心得跳了起来,然后抱住桶子的巨大身体。仅仅如此桶子就露出了仿佛升天了似的表情。
在女仆皇后喵喵慵懒地度过了长时间后,我和桶子告别,回到Lab——「那算什么……把我叫到日本来现在又说这种——」
黑暗中,红莉栖正坐在显现管工房前的长椅上和什么人打电话。
「……哦。结果你根本不想见我吧」
「……呜」
她埋着头,头发垂了下来,再加上周围很阴暗,看不清她的表情。可从她的声音听得出明显在哭。「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连这也不告诉我——」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气息,红莉栖一下子抬起头。
她看着我尴尬地陷入沉默。
很快又把头扭向一旁,匆匆忙忙地走开了。唔唔……她似乎是哭了,莫非大动干戈了?
她哭着通电话的对象是谁呢。
莫非是男朋友!?
那个朋友不多的最爱实验妹都有男朋友,而我……不,那种傲慢又专说刁难话的女人怎么会有男朋友!那么会是什么人……?兄弟? 还是说7年间杳无音信的父亲。那么这就是颗地雷了。我可不想犯傻去涉足那块地雷源。红莉栖发飙可是很恐怖的……
我会想起她认真起来的时候那种尖锐的眼神,全身颤抖着向二楼走去。
用PC看了看@ch。今天提托似乎没出现在@ch上。最近一周时间颇有“提托祭”架势的灵异版,势头也在渐渐消退。最终认真面对提托的也就只有我了。以『栗悟饭和龟波功』为首的几乎所有人丝毫不相信提托说的话。老实说我也说不准提托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这时,传来门被猛然打开的声音,我吓了一跳,朝入口看过去。
「…………」
站在那里的是红莉栖。她死死地瞪着我。眼睛发红。看来果真是哭了。然则为什么会跑回来了?
「我、我」
「哦、哦!?」
「我才没有哭呢!」
「我说怎么看都哭了吧」
「别信口开河。你有证据么!?」
「你眼睛很红」
「唔……」
哦,露出了一瞬间动摇的神情,可立刻又板起脸。
「但我没哭!」
「……一点逻辑性都没有啊,克里斯蒂娜」
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克里斯蒂娜。而且,就是为了说这么句话而跑回来的?专程跑回来找借口干什么,回御茶水的饭店里潸然泪洗面不就好了。
「总之我没哭,你明白了吗? 不许追问了。」
一边抽鼻子一边这么说,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而且红莉栖仍然不肯回去,把『乌帕』的玩偶抱在胸前,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了。嘟起嘴巴,盯着墙壁上的一点看,一动也不动。「…………」
「…………」
哪怕电视开着也能起到背景音乐的作用稍微缓和一下气氛,不巧地是房间里弥漫着甚至让人感觉刺耳的沉默。传入耳朵的声音就只有PC硬盘的运转声和红莉栖偶尔发出的抽泣声。唉,真是个让人费心的助手。被无聊的事扰乱心思可不好。「克里斯蒂娜」
「烦。别叫我」
嘴上叫人别跟她说话,却又酿出一股“请和我谈谈”的气氛。这家伙,莫非还是藏得很隐蔽的“寂寞哥”。「行了,你不说话都行,好好听着」
「你如果有什么困扰,我会全力协助你解决」
「……咦?」
红莉栖似乎愣住了。「不只是我,真由理和桶子恐怕也会这么说吧」
「放轻松点来找我们商量吧」
「与其一个人逞强一个人承受,不如该吐苦水的时候就吐苦水。我们不会拒绝的」
「会认真听你说的」
「为什么……」
「因为你已经是我们Lab重要的同伴了」
「啊……嗯……」
不知为何,红莉栖听了我的话后脸颊发红,并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仿佛要压坏『乌帕』的脸一样,紧紧地抱住那玩偶。「……不好意思。有点乱了阵脚」
「现在可以不必说。等你想说的时候随时都可以,我会听的」
「……嗯」
她认真地点点头。看来我的诚意是传达到了。
姑姑、咕咕咕、咕咕咕……!
——一切按计划进行!
这种缺少朋友的最爱实验妹,稍微对她温柔一点她就会记住恩情了。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毫不隐瞒地说,因为本大爷也没几个朋友啦。唔哈哈哈!要想解开电话烤箱(暂定)的谜团,红莉栖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不过这下她就不会再有个人问题上的杂念了吧。对Labmem心理上的照顾虽然不适合我凤凰院凶真的所为,但为了达成野心这也是必经之路。这样一来,又朝世界支配结构的变革靠近了一步吧!
而且红莉栖必然会越来越全心全意地为这间Lab工作了!
在女仆皇后喵喵慵懒地度过了长时间后,我和桶子告别,回到Lab——
真由理一个人留在这里制作cos。「哼,真由理啊,你现在的样子简直跟在开夜车做副业一样哦」
「咦——? 开夜车是什么? 晚上开车的意思吗?」
哈,就是这样真由理才叫人伤脑筋。
「对了,真由喜主张不用cos赚钱的哦」
看来副业这个词的意思她还是理解了。可是我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兴趣还是维持兴趣的好嘛。而且啊,自己做的cos仅仅让别人穿上就很幸福啦——~」
「你将来想当服装设计师吗?」
仔细一想,至今从没听真由理说起过这些事。
「不行的啦——」
「那你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顺便一说我是要打破世界的支配结构。」
「嗯~真由喜总之呢,想在Lab里无忧无虑地待着——」
「什么……? 终生Labmem宣言吗。你这远大志向我赞赏,不过,这间Lab是不计盈亏的,你吃不了饭的哦」
「呐呐,冈伦,Labmem变成6个人啦——~ 真由喜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多呢——」
突然切换了话题。而且还不知为何很得意似的挺着胸。
「看来真由理当人质也值得了——」
「否。完全不对。集中到我这Lab来的人,全部都只不过是中了我的谋略才加入Labmem而已!唔哈哈哈!」
「我觉得那种说法不太好呀——而且真由理就没有中谋略呀」
「说得也是。你是自己到这Lab来的」
虽然我没叫她她就来了,但当时的真由理在我眼里就是女神。没有误。
「呐,冈伦」
「冈伦今后也愿意把真由喜当做“人质”吗?」
我摸不清这个问题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你就想当人质吗?」
「呃……」
真由理一度将视线落到手中的cos上。然后很肯定地害臊地说。
「说不定想——」
「这是怎样一个超M女! 没想到你是这么个下流的女人!」
「???」
「因为当人质的话,真由喜不会寂寞,冈伦也不会寂寞了嘛。嘿嘿嘿——」
「这、这样啊……」
偶尔就会因为真由理我行我素的风格而乱了阵脚……。不过,真由理带着这种想法留在Lab,让我很高兴。
「啊,真由理差不多回去啦——」
真由理站起身,开始整理摆开的裁缝道具和和布片。「真由理」
「嗯——?」
「回去之前去吃点什么东西吧。我请客哦」
「真的吗? 怎么啦——?」
「咕咕咕,今天我的心情好!」
「那那、呃~、去『次郎厨房』好——」
「那里的肉茸蛋糕是神」
这我完全同意。「包在我身上」
「哇~。最喜欢冈伦了——~ 真由喜很幸福哟——」
真是个轻易就能感觉幸福的孩子呀。
就这样,我送真由理到车站的同时,顺便向『次郎厨房』走去。
早上到自动洗衣店卖力地洗了衣服,过了中午回到Lab,桶子,真由理和红莉栖都到齐了。
「今天是星期六,真是辛苦了。各位Labmem都热衷研究,实在前途无量啊。」
「就是啊……」
红莉栖深深地叹气。「在这个盛夏时节,不去度假反而在这热得难受的地方和HENTAI说话」
「到底是在哪选择错误了呢……」
这发言实在欺人太甚了吧。「擦干眼泪吧,一个朋友都没有的最爱实验妹啊」
「我,我才没哭!」
「而且是你发短信把我叫来的吧」
「没错是我。然而老老实实服从我,按时到Lab来,这也是你的意志」
「真由喜觉得呀,克里丝酱其实是个非常坦率而认真的女孩子呢~」
真由理笑眯眯地嘟囔着,她今天吃的是M记的鸡块。「真由喜觉得这样的克里丝酱可爱极了」
「咦、吓……!?」
「这孩子怎么吃着鸡块说这些呀……」
不必动摇。这就是真由理“本性”。我和她打了很久交到,已经习惯了。
「百合伏笔吧。嗯嗯,我明白。」
「不用明白啦」
「来,送给克里丝酱一个鸡块」
「谢、谢谢……」
听着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我将洗好的衣服放到桌子上——
「别放这里呀。脏死了」
「已经洗过了!」
「管你那么多。我是说你将内裤大摇大摆地放到妙龄女孩面前,神经实在太大条了吧」
「你对我的内裤在意得不得了就直说嘛」
「什,什……!」
「才,才没有在意呢……!」
「你们俩——不要总说内裤内裤的啦——真由喜正在吃东西呢~?」
「嘴上这说的东西,手还是不停往嘴里送鸡块啊……」
「别插我的嘴!」
我无奈地将洗好的衣服放到脱衣处。
「昨天我已经和桶子说过了,通过至今为止一连串实验的结果,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即是Dmail的不确定要素太多了。对结果没有确凿的保证」
「这也没办法吧? 毕竟结果得看接受方会怎么对应」
「反过来说,分析对方的性格和脾气,就可能进行诱导」
「虽说某个凤凰院内裤同学是不可能考虑这种心理学要素的吧」
「我说牧濑氏,其实你就是想说内裤这词而已吧」
「别说内裤了,我的确想继续把赌注投在Dmail上!」
为了揭露“机关”和SERN的阴谋,将世界导向混沌,必须要有更强的确定性。「于是,这次让各位集合起来不是为别的。今天的圆桌会议的议题是——」
「不知不觉又变成圆桌会议了」
「你这么想开圆桌会议的话至少买张圆桌吧」
「不对哦克里丝酱。那个,上次冈伦说了,圆桌就在大家的心中——」
「真由理真是个纯真的孩子呀……可是不要把冈部说的话当真比较好」
「是吗——?」
「圆桌的定义现在根本不重要。我们要说的议题是——」
「关于不用Dmail而是像SERN一样摸索进行物理上时间旅行的方法」
「别说胡话了」
被秒答了。而且还带着比内裤的话题时更锐利的目光。「SERN使用那么大规模的装置,已经花费了9年时间都没有成功哦?」
「我们不可能有办法」
「会变成胶冈伦呀——嘿嘿嘿——」
「呕吐蛙那样的咩? 然则那种东西为什么会流行啊」
「不,这不是在说笑……」
「要放弃还太早了吧? 我们已经做到了Dmail这一人类历史上的创举」
「都说不是创举啦。SERN在先吧?」
「人类历史上初次超越了时空的信息。对实现了它的我们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
「毫无根据的自信。说到底Dmail可以使用不也单纯是偶然吗」
「事到如今都还没有弄明白到底是什么代理了Lifter」
「搞清楚它不就行了?」
「完全不行」
「连SERN都没有解决的问题你怎么处理?」
「不能指定地点的话就不知道会跳跃到什么地方去」
「我可不想飞到什么都没有的宇宙正中央去」
的确指定场所是一个麻烦的问题。不知道会跳跃到什么地方,时间旅行就根本没有意义。
「啊,慢着」
「Dmail就没有指定地点哦。然而却好好地送达到了目标。这该怎么说明?」
「……说来也是」
「不是因为确定了邮件地址所以才能发送到的咩?」
「是这样吗……? 我觉得不可能从相隔几千万公里的地方捕捉到手机信号」
「真由喜觉得会变成“用户不在服务区”~」
我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机。
「或许手机兼顾了黑洞和白洞」
「别以臆测来判断事物。你这毫无根据」
「形成虫洞的可能性呢?」
「至今仍然没有确定虫洞是否存在」
我举白旗了。红莉栖和桶子也都对这不可思议的情况陷入沉默。只有真由理一个人笑嘻嘻的。她肯定是没听懂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笑着。「不论如何,Dmail发送到了过去,这是无需置疑的事实。这就是我们领先于SERN的地方」
「就算时间旅行的问题,只要应用Dmail不也有可能实现吗?」
「可Dmail不是只能发送36byte+α的数据量咩」
「要对整个人类进行物理传送根本不可能」
恐怕SERN也在为这个问题伤脑筋吧。
「你想变成胶冈伦我倒是不阻止」
「…………」
脑子里浮现出Jellyman's report上看见的实验对象们悲惨的下场,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克尔黑洞的环状特异点。负载了超重力的时空的歪曲处。如果能够调整由Lifter注入的电子量,说不定就能让环状特异点裸露。可是这调整工作是连SERN都束手无策的难题。就算找出了Lifter的代替物,这个问题我们也不可能在短期内解决。换句话说,现在我们只能让区区36byte+α的数据通过。人体大概有多大的数据呢。
恐怕1exabyte也装不下……
「别物理转移,这是为你自己好。仅仅是数据的时间旅行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应该以此为傲」
数据的时间旅行吗……
「真是消极的发言啊,叫人无法想象你是追求世界真理的科学家」
「我是叫你量体裁衣地考虑问题」
「要探求真理,就必须具备相当的头脑和设备以及资金。至少要有SERN的水平吧」
「这样一个贫乏的社团,志向再高也无济于事」
「之前我就这么想了,电话烤箱应该送进正规的研究机关,交给专家处理」
「SERN将时间机器的研究保密,我们就应该正当地公开为人类的将来出力」
「……如果公开出去,“机关”的家伙们就会发现我的存在」
「我说你啊……! 我可是认真在和你讲话。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我们都入侵了SERN」
「他们是连人体实验都做的无情的家伙。隐隐可见他们背后存在超越了国家结构的强大权力」
「如果电话烤箱(暂定)公开,我们可能会被抹杀」
「……你电影看多了吧?」
「300人委员会这名称实际存在于SERN的资料里」
「话虽如此……」
红莉栖的音调一下降低了。「真由喜好像有些害怕呀……」
「入侵的事败露了我们估计会被抹消掉呀。不过我没有露出马脚就是了」
「而且,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是——」
我降低声音,严肃地环顾了三人的脸。
「一旦公开,就不能随意发送Dmail了嘛!」
「你这人啊……」
「呼哈哈哈! 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就放弃这梦幻装置啊!」
「我是凤凰院凶真! 支配时空的科学狂人! 我所期望的,没错,就是混沌……!」
「算了吧你,早点洗洗睡了……」
「咦?」
「嗯?」
「诶?」
「啊……」
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冻结了。「克里斯蒂娜,你是@ch——」
「烦死了别说了怎么可能」
「…………」
被红莉栖用比之前还要锋利的视线给刺穿了。背脊冷得感觉要冻僵了一样。我连连点头,将挂在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对,对了桶子啊。对SERN的入侵有进展了吗?」
记得他说要弄懂IBN5100的使用方法需要一段时间。桶子每天到Lab来都在用PC做着什么,我有印象。屏幕上总是显示着一个程序,他就反复在鼓捣那东西。「嗯,现在正在SERN庞大的资料里翻找」
「一边翻译一边看不知道要花掉几年时间。不过我还是把重要的部分交给牧濑氏了」
「嗯,基本上我已经没什么可做了」
「SERN现在就在我的掌心里」
「深深感觉你是同伴真太好了」
美中不足就是应付不了美人计。「然后呢,克里斯蒂娜。报告一下翻译情况」
「……你那演戏一样的讲话方式能不能改改?总让人头痛地感觉眼前很闪」
「闪闪☆」
不知为什么,真由理摆出一个偶像似的可爱造型微笑起来。「克里丝酱、那个那个,作为冈伦的青梅竹马告诉你,冈伦的说话方式早晚会习惯的哟~」
「祈祷那“早晚”会是在10年后……」
「你想和本大爷打十几年的交到吗。那即是说准备在这Lab扎根——」
「我在讽刺你,讽刺」
「…………哦、哦」
「那么你快报告吧,克里斯蒂娜。不然就叫你“@cher”——」
「老娘告诉你不是」
又被她瞪了一眼,背后一阵寒颤。
「姑且在找时间进行着翻译,目前没有关于时间机器的新情报」
「果然SERN也在千辛万苦想要找到解决方案」
果真如提托所言,必须再等上24年吗。「桶子,还有其他成果吗?」
「还说不上成果,现在SERN似乎正在进行实验,LHC正在全功率运转」
「我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入侵进去偷偷地使用」
「真的假的……?」
红莉栖呆住了。不过我也很惊讶。「那很厉害吗——?」
「已经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了。简直是在策划惊天动地的事呀……」
「超级厨客,头顶青天……!」
「喂,克里斯蒂娜,你故意的吧?」
「唔……你,你说什么?」
果然这家伙是@cher。毫无疑问。
「不过嘛,在我可以做到之前,那东西都没什么用就是了吧」
「作战很顺利嘛。什么时候可以进入第三阶段?」
「第三阶段是啥米?」
「当然是指SERN隐藏起来的禁断区域。要揭露被隐藏在那里的黑暗。」
「请用日语谢谢」
「不是有个用IBN5100建立的数据库吗。我在问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着手对其的入侵了」
听我一说,桶子绷起了脸。「哦。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嘛」
「不是只要有IBN5100就有办法吗!?」
「有啊。可是反过来,也就是这个原因才一筹莫展」
「嗯……?」
又是这种感觉。谈话的内容对不上。
「我已经搞到IBN5100了吧。你还没碰过吗?」
「咦? 搞到了? 什么时候?」
「…………」
我不解地看向红莉栖和真由理。真由理和平时一样呆呆地歪起脑袋。而红莉栖接触到我的视线后耸了耸肩。
「我也没听说你弄到手了啊」
「荒唐……!」
这不可能!
我大步踏进开发室。从柳林神社借来的IBN5100应该就放在里面的架子上。它放在一个纸箱子里,重达25KG,一个人根本搬不走——「……没了」
本应该放置着它的地方,找不到它的影子。
「……IBN5100! 明明就放在这里的,消失到哪去了!?」
所有人都茫然地看着我。「你露出目瞪口呆的样子干什么!我在说被供奉在柳林神社的传说中的旧式PC! 你们也都知道的对吧!?」
「不知道那是什么哟——?」
「供奉在柳林神社,这玩笑开大了吧」
「你不会是看到幻觉了吧?最近天很热」
「…………」
一种仿佛陷入流沙中的乏力感侵袭而来。没有IBN5100就不能入侵那个数据库了啊!
到底是谁干的好事?是谁拿走的?“机关”吗? SERN吗?有可能是SERN。或许他们发觉我们入侵,然后从这Lab偷走了IBN5100。不不不。就算可以从Lab偷走IBN5100,也不可能从真由理和桶子的脑子把“这里有一台旧式PC”的记忆给偷走……!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桐生萌郁。
现在立刻就该向萌郁确认一下。
除了萌郁还有人会把那东西搬走吗……
考虑了一下这种可能性。
而浮现在脑海里的名字是——
「莫非是约翰提托!?」
「对了,提托的目的就是要得到IBN5100! 他已经与我取得了多次联系。可他怎么得到我个人的情报的?!?」
给萌郁发送了这样内容的短信。不知道她是否会回复。说到底,要说为什么我会给她发这样的短信……原因只有一个。我才试探那个女人。如果是内部犯,那么对IBN5100异常执着的萌郁显然最可疑。稍微等了一阵,没有回复。而且如果萌郁是犯人,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承认。
「你冷静点」
「不按照顺序也行吗,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点一点慢慢说出来。可以稍后再来分类和整理」
「啊、嗯……」
我用手巾擦了擦汗,将IBN5100的基础知识和得到IBN5100的过程都细致的讲了出来。
正在犹豫是否该发短信的时候,被红莉栖教训了一句,要我冷静下来。竟然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女高中生教训……我凤凰院凶真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我半生气地将IBN5100的基础知识和得到IBN5100的过程都细致地讲了出来。
在那期间,给萌郁发了一条确认的短信。
「嗯……」
「IBN5100之所以消失可能是受到至今为止改变了过去的某个人的影响」
「哦! 你相信我所说的啊!」
「不过在我的主观里,目前为止发送的Dmail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哦」
「呃,一开始让我们发现电话烤箱是时间机器的那条短信要算吧——?」
「发过一条内容是『冈伦是HENTAI』的吧」
「之后在Dmail实验里我朝冈伦的手机发了好几十条,,不过都是没有意义的文字,我想那应该不可能改变过去」
「之后我也发了两条哦。写着在和菲利丝妲比试中获胜的秘技」
「然后还有一条。冈部最开始偶然发送的那条说我死了的短信」
「可是在我的主观里,除了这些还发送了几条」
「写着六合彩中奖号码的来着?琉华酱买了结果没中的那条」
「虽然除了冈部其他人都不知道发送过」
「但那之后我应该给你们看过了。留在我的手机上的收信记录」
「那次真是可惜了呀」
「就是这些了吧——?」
「不。还有。萌郁和琉华子发过Dmail」
「哦,对。不过只有冈部这么说。我,桥田还有真由理都不知道」
「唔——真由喜脑子好像变得一团糟了……」
「我不是说了吗。世界改变前后,记忆能够接续下来的只有我」
「那你说吧,在你的主观里,那IBN5100是什么时候消失的? 刚刚才消失? 可以确定存在于Lab里是到什么时候为止的事?」
「那是——」
将食指按在眉间,在记忆的深渊里寻找。
IBN……IBN5100……。
「记得是……8月3日。记忆里到8月3日为止都的确存在于Lab里」
「不会错吧?」
「呃……希望是」
发生了太多了事,脑子里怎么也找不出清晰的线索。呃,整理一下我得到IBN5100时的情况吧。我得到了“菲利丝是旧式PC厨,了解IBN5100”的情报。然后菲利丝在大约九年前将她所持的IBN5100供奉到了柳林神社。询问了琉华子和琉华爸爸后,我成功地发现了目标物……这件事至少当事者的菲利丝和琉华子应该记得。不记得的话就很奇怪。
打电话问问看吧……。
先从琉华子开始。
「啊,冈部先生,你好」
「那个,昨天让你看到羞人的样子……请,请你忘掉它吧……」
「羞人的样子?」
「cosplay…………」
哦,说那事啊。那只不过是琉华子一个人自己在害羞而已。「先不说这个,我想问问你关于IBN5100的事」
「咦? IB……5000?」
「IBN5100。那是大约九年前寄放到柳林神社的旧式电脑。你知道的吧?」
「…………」
「是、是的」
他记得! 琉华子果然记得啊!「我前不久到神社去找过对吧!? 然后拜托你老爸借给我了。没错吧!?」
「咦……?」
「不会啊……」
「……不对吗?」
「我记忆里似乎没有那样的事……」
怎么会……?这也是过去改变的影响吗?「IBN5100曾在你们神社里是事实吧? 现在还在吗?」
「这个……我不知道。我不是很清楚……」
「你现在在哪? 你老爸在旁边吗?」
「……不在」
「……哦。我明白。突然打电话给你抱歉了」
「啊、嗯。不好意思,不能帮上忙……」
IBN5100曾经就在柳林神社里,这是事实。而琉华子也知道这件事。现在还在不在就需要确认了。
IBN5100会不会可能又“回到”神社去了呢?那巨大的旧式PC长出脚来,自己就快步走回去了?
真荒唐。
但是胶蕉从烤箱里面瞬间移动“回到”了香蕉串上。萌郁也一瞬间从这Lab移动到了别的地方。这样想来,IBN5100发生同样的瞬间移动也十分有可能。看来稍许应该去确认一下。
接下来是菲利丝。顺便一说,我没把自己的手机号告诉菲利丝。她只知道我的邮箱地址。跟菲利丝打电话的话又会被她的暴走癖好卷进去。于是——这样一来,可行的方法只有一个。
「真由理啊,我想和菲利丝取得联系」
「诶~?」
真由理正在吃巧克力奶芯棒。似乎刚才在冰箱里冻了一会儿。
「冈伦也要吃吗——? 很好吃哦~」
仔细一看,红莉栖和桶子也在吃。「真是群悠哉的家伙! Lab里都发生无法解释的现象了」
「有可能一切全是冈部的妄想嘛。而且慌慌张张也无济于事」
这可不是妄想。绝对不是……绝对!
「找范利丝酱有事吗——? 不知她今天上不上班呢——?」
「今天菲利丝妲打工休息」
不愧是桶子。竟然比在同一家店工作的真由理还清楚菲利丝的勤务状况。应该授予这家伙菲利丝的跟踪狂这一称号吧。
「真由理知道她的手机号码吧?试试联系一下」
「嗯。好呀——」
真由理拿出手机,拨出电话。稍微等了一阵,她立刻喜笑颜开。
「啊,是范利丝酱吗? 你好呀喵喵~~ 我是真由喜喵」
「喵、喵……?」
见真由理的语调发生变化,红莉栖莫名其妙地皱起眉头。「休息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呀——那个,冈伦说他有话要跟你说——可以换他来讲吗?」
「咦——? 冈伦就是冈伦呀——」
「……嗯——? 熊阵? 熊阵是谁呀——?」
到底在说什么啊。顺便一说,会认真用天名——也就是凤凰院凶真来称呼我的,就只有菲利丝一个人。尽管这很让人很感激,可我还是不会应付她。
「总之让他接听了哦——」
「来,冈伦」
接过真由理的手机。液晶屏幕上显示着的是明明打工休息头上依然带着猫耳的菲利丝的脸。「是我。凤凰院凶真」
「喵~ 凶真找菲利丝有事可真少见喵」
「有件事不论如何也必须问你」
「你以前向柳林神社供奉了一台旧式PC。这没错吧?」
「喵」
「什么? 喵是什么意思喵?」
不好,连我的尾语也跟着她变得诡异起来。红莉栖笑出声来。看来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没错喵,的意思喵。不过IBN5100这个名称是最近才知道的喵」
「什么? 最近才知道是怎么……」
「是桶喵告诉我的喵」
原来如此啊……。不管怎么说,IBN5100曾存在于柳林神社是事实,菲利丝也知道关于它的事。那么IBN5100从Lab消失是在那之后……?不对,既然“我从神社带回Lab”这一事实从红莉栖他们脑子里“消失了”,那么可以想到的可能性有两种。1.我去了神社没有得到IBN5100。现在它还在神社里。2.我到神社去之前就被什么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为了确认,果然只能到神社去走一躺。
「旧式PC怎么了喵?」
「啊、没……」
对了,菲利丝就是PC厨啊。以防万一,还是打个预防针。「关于IBN5100还有没有别的情报?那超稀有的PC」
「你身为魅力女仆,在这秋叶原有很强大的情报网吧?我想让你利用它寻找现在在秋叶原某处的IBN5100」
只要能找到,就算和在神社找到的不是同一台IBN5100也一点不存在问题。
「唔喵……」
「找是可以找,不过有条件喵」
「条件……?」
这家伙想做交易吗。比预想中难对付嘛。「……你说吧」
「那希望你能现在到菲利丝的家里来喵」
「家里? 你的家在哪?」
慌忙准备了一张纸,记下菲利丝说出地址。「怎么,你也住在秋叶原啊」
这样的话就好办了。从地址来看,那应该离车站不远。
「那我等着你喵~」
我将手机还给真由理,从沙发上站起身。就先去柳林神社再到菲利丝家去吧。
「……怎么?」
我一边走着一边很不爽地说。
「为什么连你们也跟来了?」
真由理和桶子理所当然似的跟在我的后面。而红莉栖则留在Lab了。「因为呀,真由喜还没到范利丝酱的家去玩过嘛」
「一直想去一次看看呢——嘿嘿嘿——~」
「我说,菲利丝妲的隐私之类的问题……怎可能错过呢常考」
或许把菲利丝的跟踪狂带去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很糟糕……算了。如果菲利丝实在不愿意的话,到她家的时候再把他赶走就行。我只要菲利丝能帮忙找IBN5100,别的事根本无所谓。而且,如果现在前往的柳林神社里有IBN5100,那也就不需要去找她了。
到神社找了找,没看到琉华子的影子。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是在外面吗。
无奈只好来到修建在社殿旁边的不起眼的社务所,按了铃,琉华爸爸出现了。向他确认IBN5100是不是曾供奉到柳林神社来,他说“记得是”。可找了找却哪儿都没有。“为什么会没有呢。”琉华爸爸最后歪起头露出不解的神情。再问他我以前是不是来问过关于IBN5100寄放在这里的事,结果这事实也从他的记忆力消失了——
到底是什么回事……?离开柳林神社后,前往菲利丝家的路上,我陷入思考。
IBN5100突然消失了。明明几天前都还在Lab里。而且,IBN5100还从柳林神社里消失了。这仿佛是神在嘲笑并捉弄追求着它的我一样。这应该是受到Dmail改变了过去的影响,不会错。可完全无法想象到底是什么起了怎样的影响。
不管怎么说,这样一来就只能依靠菲利丝了。
现在正值周末,秋叶原车站前展示出了非凡的热闹景象。穿着女仆装和水手服的cosplay店员,今天也在卖力地散布着传单。在这热死人的鬼天气里真是辛苦了。「唔……?」
走在路上黑色素不断增长的我,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一个蹲在路边,抱着膝盖咔嚓咔嚓地摆弄着手机的女人出现在视野里。
这样子不管怎么看都是Labmem No.005。啊不,现在她是不是呢?有关萌郁的事从真由理和桶子的记忆里被抽走了那么就是说没有让她加入Labmem了?算了,这种事懒得管了!「这是何等幸运!」
要去问问看指圧师!
我赶紧跑了起来。
「喂,指圧师!」
我叫了叫她,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点反应也没有。「IBN……IBN……IBN……」
「没有没有没有……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哪里都……这城市里真的有吗……莫非已经……?」
「你在听吗,闪光的指压师!」
「……应该……应该就在什么地方……不然就奇怪了……FB说有……」
毫无反应。「桐生萌郁!」
萌郁的喃喃自语一下停止了。
总算抬起头——label.pre_func_start1一点点,盯着我的脚看。
「……冈部君?」
「是你从Lab搬走了IBN5100?」
仿佛感觉背后的真由理和桶子露出茫然的表情,先不管他们。「我不想认为是你干的。毕竟你是同伴。可是你对那PC表现出了异常的执着」
「怎么样? 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你找到IBN5100了……?」
「找是找到了,可现在不见了」
「不见了……?」
「你别慌张,就算是你干的我也不会把你交给警察。只要你还给我」
「……?」
平时面无表情的萌郁,难得地露出困惑的神情。「你……不知道吗?」
萌郁微微地左右摇头。
然后低下头,高速操作起手机来。
真的……不知道?本以为如果是内部犯萌郁就很可疑……可IBN5100还从柳林神社消失了,这样一来,如果是萌郁的干的,那反而变得不自然。果然还是因为Dmail改变了过去从而产生的影响……?亦或是SERN发起的有组织的行动。
「抱歉,指圧师」
我蹲在萌郁的正面,低了低头。「我怀疑了身为Labmem同伴的你……!」
「实在是糟糕透顶的男人啊。你可以随便打我」
「不过,你至少要相信这一点……我因为生命长期受到“机关”的威胁,变得无法相信任何人了……」
我带着疲倦感自嘲道。「我时时刻刻都疑神疑鬼……不论身边有多少同伴,一直都被包裹在孤独之中……真够滑稽啊……」
「完,完全无视我说的话吗……」
「我说冈伦啊。在秋叶原大街上开始演戏也太扯了吧。热晕头了吗?」
「…………」
萌郁就连我得到了IBN5100都不知道……。看那样子,她自己似乎也没有得到手。IBN5100去向的神秘程度越来越大了。
「之前就觉得——」
「萌郁真漂亮呀——身材也特别好,个子又高——」
「让她穿上cosplay的话,大概会很吸引人目光吧——嘿嘿嘿——」
「……什……么?」
一瞬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逼近真由理。
「你认识萌郁吗?」
「认识呀——?」
「为什么会认识!?」
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她的头前后摆动起来。
「嗯~~啊~~?」
「是~冈~伦~带~来~的~呀~?」
「是我……」
「桶子呢? 你记得那个女人吗?」
「和桐生氏之前在Lab打过招呼」
「…………」
之前萌郁发送Dmail之后,真由理,桶子还有红莉栖都表现得根本没有见过萌郁这个人似的。可现在真由理和桶子都知道她。在萌郁的问题上,过去再次重新构成了吗。而这原因从时间上考虑,只可能是琉华子的Dmail。可是琉华子的Dmail的内容是向母亲传达“多吃些蔬菜”。这Dmail怎么才会和Labmem是否认识萌郁联系起来?这也是蝴蝶效应吗……造成结果的原因,完全无法预想。
「那个那个,冈伦。不说别的了,我们现在差不多得到范利丝酱家去了哦。她一定都等不及了——」
对啊。萌郁的事只能以后再仔细思考了。于是我们便开始寻找纸条上写着的住址。
「对了,真由理。菲利丝的真名叫什么?」
「喂,白痴,冈伦你说啥啊。菲利丝妲的真名就是菲利斯·喵喵嘛。仅此而已嘛」
「别逃避现实了,桶子。菲利丝·喵喵只不过是她的花名罢了」
「哇哇,太枣糕了……你为什么要破坏纯真男人们的梦想啊」
居然抱怨起来了。懒得理他。
「行了,真由理,她叫什么?你不知道吗?」
「这个嘛,真由理可不可以说出来呢?」
「她没有特别让你保密吧?而且马上到了她家我们自然会知道」
「啊、对啊——说的也是呢——」
「不过,要对其他人保密哟——? 比如说对到女仆皇后喵喵来的主人们」
我点了点头。
「那个,范利丝酱的真名叫秋叶留未穂哟——」
「啊——啊——听不见——」
桶子用双手堵住耳朵,啊啊地叫。「秋叶吗……」
真是个适合秋叶原的名字啊。
之后我们找到的,是UPX旁边的高层公寓。
「哇啊啊……好——厉害……」
「我说……真的假的?」
「竟然是……超高级公寓……?」
我惊愕得愣住了,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
而且根据刚才菲利丝电话里说的,她好像住在这公寓的最高层……
「听错地址了吗……?」
不,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莫非菲利丝已经落入“机关”手里了!?」
我迅速向四周张望。
在肉眼可以确认的范围内,没有发现类似怪人的身影。
「看来她是被可疑的黑衣人命令,要把我叫到网中央然后一网打尽吧!?」
「妄想你好妄想再见。你讲得比说书的还好听」
「我看应该是那个菲利丝妲的真面目其实是超级大款的大小姐之类,超萌的展开吧?」
「你才妄想再见呢」
「总之进去看看吧——」
在自动锁处呼叫最高层的房间号码后,传出一个接近老年的男人的音声。让我意外的是,自报姓名是凤凰院凶真后,他干脆地就让我们进去了。
尽管陷阱的预感越来越强,但已经无法回头了。
将我们引向房间里的是门铃里出现的半老男人。
他是一个身上包裹着燕尾服的银发绅士。
「真、真格的管家……」
正如真由理所说,完全一副管家的风貌,实际上也的确就是一名管家。
「大小姐。凤凰院凶真和他的朋友到了」
管家向房间里报告道。
菲利丝站在可以一览秋叶原全景的巨大窗户前。
「黑木,谢谢喵」
平时只看到她穿女仆装,穿便服的样子看起来挺新鲜。
可是为何在个人时间里她还是要装备猫耳?
很想问。想提问得不得了。
但强行忍住了。
如果我真那么问,反正菲利丝也会认真的主张“猫耳是菲利丝与生俱来的”这之类的吧。
「喵喵? 真由喜和桶喵也来了喵?」
看见我身后的真由理和桶子,菲利丝眨了眨眼睛。
「范利丝酱,你好呀喵喵~」
「哦哦、菲利丝的便服姿态什么的……可爱死了……!」
为了让鼻息急促的桶子闭上嘴,我用手肘击了他一下。
「真由理和桶子是自己跟来的。你觉得困扰我就让他们回去」
「没关系喵。各位,欢迎你们到来喵~」
「我说你在自己家里那尾语也不改吗?」
「你说什么喵?」
「你要装傻到底吗、秋叶留未穂」
「菲利丝就是菲利丝喵」
麻烦死了,就当是这么回事吧。
「话说你这家是什么回事。竟然是秋叶原一等地的超高级公寓」
我再次环顾房间内部。
装潢和装饰品给人的印象似乎都经过斟酌。
尽管有种富豪的气氛,却并不给人不适的感觉。
说起来倒是有些像样板房。
之所以感觉不到生活的痕迹,大概是那位管家,或者是真格的女仆——既然有管家,那么也就该有女仆——平时一直在做打扫吧。
这时才注意到,管家不知不觉间就不见了。
竟然不出一点动静就离开,简直是管家的模范形象啊。
「菲利丝……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是说了菲利丝就是菲利丝喵」
菲利丝悠然自得地说。
「别装傻了。你不好好说明我就告辞了!」
「这架子摆得何其之大……我不是应该来找菲利丝有事相求的咩……?」
「唔喵……那稍微具体一点说明的话……」
「这附近的土地本来是我们家的喵」
「哈?」
她刚刚说什么……?
“这附近的土地本来是我们家的”……?
「哦——所以才姓秋叶呀——」
真由理的话让我恍然大悟。
「秋叶这个姓氏……难道说是秋叶原历代大地主的名字——!?」
菲利丝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倒是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会是大富豪的大小姐,并且住在这种高级公寓了。
「顺便一说,菲利丝对秋叶原的都市开发计划也有相当的发言权喵」
菲利丝轻轻扭腰,做出猫洗脸一样的动作。
「请求秋叶原各个商店积极导入萌文化的,不是别人,正是菲利丝喵」
「哇——好厉害呀——」
「菲利丝从小时候开始就在出席那种会议喵」
也就是说,现在的秋叶原是因为这猫娘的兴趣而变得如此混沌化的吗。
菲利丝头顶青天啊……!
「不过不过,希望你们将这些事保密喵」
忽然菲利丝的脸上仿佛露出了阴郁。「为什么?」
「你想知道喵?」
菲利丝靠到我面前。其表情充满妖媚的色彩。
「那是因为——」
菲利丝冰冷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我的脸。面对被迷住的我,菲利丝她——
得意地笑了起来。
「菲利丝就是菲利斯喵——~」
可恶,这猫娘竟然耍我……!
「总之就是这样,希望大家一如既往地作为菲利丝LOVE的超级粉丝来面对我喵☆」
看见菲利丝卖萌,不知为何桶子摆出了胜利姿势。「会的会的,一定全力以赴!」
「真由喜呢,也是范利丝酱的FAN哦~范利丝酱的女仆魂非常厉害嘛。让人憧憬呀——」
桶子和真由理似乎都陶醉在其中,可我有异议。
「我可不是什么菲利丝LOVE!」
直直地指着菲利丝的鼻尖。「你不要太得意了,菲利丝·喵喵。不然当心你这高级公寓染上血色哦」
「我知道你专门把我叫到家里来,向我显摆你如何土豪,想在和我的交涉中从精神上占据优势。这是徒劳的」
「因为我可是狂气的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
「根、根本不算理由……」
哼,赢定了吧。这下菲利丝就会吓得直发抖并请求我饶恕了吧。
——我正想着,可她却反而眼里发光地看着我。「啊喵~~ 始终贯彻自己的人好棒喵~」
「什……么……?」
我也想说。“什……么……?”
本打算威胁她没想到反而让她高兴起来了。
好吧,菲利丝这家伙是抖M吗……!
「老实说是不太想提起菲利丝的这些事喵」
「至今遇见过不少人,但每次说出“秋叶的接班人”这一身份,他们都不把菲利丝当菲利丝看了喵」
「希望能将菲利丝和秋叶留未穂分开对待喵」
「还用得着说分开对待吗,你不是已经确立了“菲利丝·喵喵”这一身份了吗」
「喵?」
「这一点我完全同意哦,冈伦!只要说喵语带猫耳,那就是菲利丝妲!」
「也就是说,是你过度在意这个问题了,菲利丝」
「是喵……」
「你自我意识过剩了。对我来说你不管走到哪都只是一个“难缠”的猫耳女仆!」
「喵哈哈。谢谢喵、凶真」
我说了什么让她值得感谢的话了?
不,估计是我做人的气量之大让菲利丝叹服了吧。唔~哈哈哈!
好了,闲话也说完了,差不多进入正题吧。
「好了,菲利丝,让你寻找IBN5100的交换条件到底是什么?」
「……好好斟酌了再提条件吧」
「我的右手……一旦解放了就会破坏掉各种东西,什么也不剩下……先告诉你吧」
「没关系喵」
菲利丝指着自己头上的猫耳。「这猫耳具备能将各种能力完全无效化的能力——『喵 喵 Clear——』喵」
「凶真的力量暴走的话,菲利丝一定会制止住的喵」
「…………」
果然不该跟菲利丝说这类话题啊……。菲利丝的真正可怕之处可以说就在,她能将别人的话夺过去再覆盖上自己的“设定”,也就是『Dubbing 10』的能力。顺便一说『Dubbing 10』是我命名的。10这个数字并没有特别的意义。
「好了好了,那就发表出来喵」
「菲利丝要提的条件是——」
菲利丝咯咯地笑了起来。但是我发觉了。她的眼神没有笑。
「希望能使用时间机器喵」
原来如此……。隐隐约约预感到了。「昨天在女仆皇后喵喵凶真你们说过了,你们正在开发时间机器对喵?」
「没错。我们已经成功做到了人类历史上首次时间机器实验」
「都说人类历史上首次是SERN啦……」
「不过你别搞错了」
「说是时间机器,可并没有那把抽屉口当做入口的蓝色大猫专用的四叠半榻榻米大小的时间机器那么万能」
「我们成功做到的是,向过去某人的手机发送18个文字长度的短信。」
「不过,仅仅如此也是诺贝尔物理学奖等级的,那是改写人类历史的超级无敌发明」
「可以给过去的某人发短信?这非常了不起喵! 务必要让菲利丝用用喵!」
菲利丝露出开心的笑脸,在原地雀跃不止。「时间机器是我们Lab的最重要机密事项。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使用,那就必须成为Labmem哦」
「Labmem? 那是什么喵?」
「那个那个,就是说要成为我们社团的同伴哟~范利丝酱如果能加入,真由喜会非常高兴的呀~」
「右同!」
「而且是非!常!欢!迎!」
「请求你务必加入!」
「要怎么样才能成为Labmem喵?」
「不存在契约书。需要的只是……没错,契约者之间的血之盟约」
「血之……盟约……!」
窗户明明关得很紧,却有一阵风吹来。那是空调的风。可当回过神来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乌云密布。在我的脑内天空发出“轰隆隆隆……”的沉吟声。「汝,菲利丝·喵喵啊。若渴望服从自古由超古代语传承的法典,加入Labmem的话——」
「则需将发誓将汝之肉,汝之骨,汝之血奉献给天之杯,接受名为盟约的洗礼」
「那么古代之神即会做出回应,并授予汝Labmem Number」
「完全不知道在讲啥米……」
「啊哇哇——怎么办呀,真由喜没有喝过什么血之名药还是良药呀~也就是说真由喜不是Labmem吗……」
「真由氏,不用失落哦。这是冈伦平时的老毛病」
「哦——是平时的老毛病就没办法了呀~ 不过太好了——」
「我明白喵。接受血之盟约喵……」
菲利丝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握起放在桌上的一把小刀——不知怎的就放在手腕上迅速地横着一划。「——!?」
「不要!」
「不,那是裁纸刀吧?」
「喵哈哈~ 桶喵说对了喵~」
咕,居然吓唬我……!我干咳了一声,稳住脚跟。「那么菲利丝,我认定你为Labmem No.007」
「是喵。这样就可以使用时间机器了喵?」
「嗯。是这么回事。不过一切不可外传。背叛就只有死路一条。你记住这就是我们Lab的铁则」
「原来是这样呀——」
「都说这是冈伦现在突发奇想出来的啦」
「谢谢你喵,凶真!」
菲利丝上前来抱住我的头。非常甜美的气息在我鼻尖打转。而且好柔软……
「喂,冈伦,你这家伙——! 我明明也参与了电话烤箱的制造——!」
「是喵? 那也给桶喵一个!」
菲利丝向桶子扑去。
「冈伦冈伦,范利丝酱这么高兴,实在太好了呢~」
「咕咕咕……真由理,实在太天真了」
「诶?」
我拿出手机放在耳边。「……是我。……嗯,菲利丝完全中了我的计。她也不过是个17岁的小丫头」
「那个猫娘虽然想通过与我的交换条件去满足她想要使用“人类的梦想”“禁忌之果实”的时间机器——」
「可却没发觉正被我凤凰院凶真玩弄于股掌之间」
「……哼,你问我接受猫娘条件的原因?那还用得着说吗?那即是——」
这时我歪着嘴唇笑起来。或许这个瞬间我的虎牙闪出了怪异的光芒。……虽然我并没有虎牙。「那个猫娘将变成试验品」
「……什么?恶毒?说得真难听啊。不过你也不算说错了吧。咕咕咕」
「……?」
Dmail至今为止还没取得正式的实验数据。红莉栖拒绝当实验对象,而真由喜和桶子却因为白痴的理由不能好好使用。虽说萌郁和琉华子毅然献身,但我希望得到更多的数据。因此才会有这场交易。实验数据和IBN5100。这两样我都将从菲利丝身上取得。简直是一箭双雕!我完全从失去IBN5100的打击中振作了起来。
「……嗯。换句话说,菲利丝是想利用我们——」
「其实反而是陷入了飞蛾扑火的状态。呼~哈哈哈!」
「……那么按照计划开始下一实验。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El Psy Congroo」
我一收起手机,有人就从背后用手指戳我的肩膀。然后紧接着朝我耳朵吹气。「唔哇!?」
「你刚刚在和谁打电话喵?」
菲利丝结束了对桶子的杀必死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站到我的身后来了。看来完全都被她听见了。
「你发现得太晚了,菲利丝·喵喵」
「血的盟约已经成立。一旦破除契约,你本人必会遭受破灭」
「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OK喵。那时间机器在什么地方喵?」
真够性急的……。
「时间机器——准确地说是电话烤箱(暂定),它在我们Lab里」
这一次就应用一下电话烤箱(暂定)本来的用法吧。换句话说就是远距离操作。
红莉栖留在Lab看门了。让那助手来设定电话烤箱(暂定)吧。
问了问菲利丝要发送到哪个邮箱,她回答说是10年前爸爸的。我将那邮箱记在纸条上。发送目标是10年前,2000年的10月8日。她无论如何也要发送到那一天的上午8点,于是利用网络计算了闰年等条件,得出结果是86168小时。
「呃,也就是说必须要运转8万6千秒才行吗——?」
「电话烤箱会不会累着呀——?」
「不,实际上不会运转那么多秒」
经过以前的实验,这方面的问题已经很有了解了。「在发生放电现象的时候发出去,就会发送到过去」
「因此再由于蝴蝶效应,剩下的时间应该会被取消掉」
按照至今为止的情况,“发送了Dmail”这一事实会消失不见,仅仅剩下接收方收到的Dmail。好了,给红莉栖打电话吧。
「Hello——」
「是我。报告你那边的情况。」
「…………」
「那个女人……! 居然挂了!」
「当然会挂了。能够对应冈伦那打电话的方式的人,大概就只有我和真由氏了吧?」
再打一次……!
「Hello——」
「我是凤凰院凶真。别一句话都不说就挂了」
「怎么,是冈部。我还以为是骚扰电话呢」
「你那会显示是我的号码吧!?」
「突然说起莫名其妙的话,我害怕得挂掉了」
「这也就是说,你对我,凤凰院凶真的狂气感觉到了恐惧么。那就没办法——」
「那家伙又挂了! 她又挂了!」
「要说几次你才明白啊,只有我和真由氏才具备应对冈伦电话的技能……」
我不爽地按下重播。
「Hello——」
「我是冈部伦太郎,麻烦你稍微设定一下电话烤箱(暂定)」
「你一开始这么说不就好了」
「呃——不过要使用电话烤箱么?我可不想被显像管工房的店长骂」
「这是为了珍贵的实验。你被显像管先生骂一顿。仅仅这一点牺牲就可以见证时间机器这一人类梦想的实现啊!」
「你真是有够随便的」
「说吧? 要怎么设定?」
我将记录下来的菲利丝爸爸的邮箱地址告诉她。然后又让她做好定时设定。
「好了,输入了哦」
「好,辛苦你了。稍微等等」
我面向菲利丝。「要发送的文章写好没?」
已经把电话烤箱(暂定)专用手机的邮箱地址告诉菲利丝了。
面对我的提问,菲利丝点了点头。「什么样的内容? 是要改变过去的内容吧?」
「那,那是……」
怎么? 平时轻飘飘的态度不知道跑哪去了……。
「很、很羞人喵! 是企业秘密喵!」
「秘密!? 开什么玩笑,这是实验! 不把内容公开怎么验证情报啊!」
「你说什么喵! 这不是实验,是交换条件喵! 菲利丝不是为了实验,而是为自己而使用时间机器喵!」
「太卑鄙了!」
「关于冈伦也没资格说别人的问题」
咕、可恶的桶子,要站在菲利丝那边吗!这个怕女人的超级厨客!菲利丝用身体挡住手机。看来到底是不会让我们看。实验应该暂时中止吗……!?
「喂,冈伦。要让我等到什么时候?」
电话的那边传来红莉栖不耐烦的声音。可恶,别那么着急啊!
「冈伦、那个,一定是隐私的内容啦,我觉得不要追究比较好——」
什、什么……连真由理也要替菲利丝说话吗……说来萌郁那次这家伙也是这样。「唔唔……」
形势很不妙……本以为这下菲利丝就是我的掌中之物了,可现在被困在五指山上的却是我啊!
「冈部——? 你没反应我就挂了哦——?」
「等、等等……! 我知道了。启动……电话烤箱(暂定)……」
可恶,本大爷竟然会屈服于这个猫娘!
「放电现象开始了」
听到红莉栖的报告后,我朝菲利丝点了点头。
菲利丝将手机的发送键——
「我按,喵!」
「…………」
晕眩感渐渐退去。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那么,世界啊,将改变后的姿态呈现在我面前吧……!不过,最后也没弄清菲利丝发送了什么样的短信。我仍然在菲利丝家。身边就是那扇能俯瞰秋叶原全景的窗户。我回头看向房间内。
「那么翻卡!」
「啊哇哇—,又是病毒卡?」
「进攻还不够犀利喵~」
「哈唔—……被拿走三张连携卡了吧? 拿到三张病毒卡了吧?」
「真由喜已经穷途末路了……」
这群家伙在干什么啊。三个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圈,正在热火朝天的干着什么。菲利丝和真由理一喜一忧。
「不是还有终结卡咩。下回合可以准备一发逆转哦,你可以的。」
「喵哈哈~~ 事到如今是不会给你逆转的机会的喵。现在菲利丝要使用终结卡『病毒检验者』。」
「好啦,真由喜剩下的病毒卡是哪张喵~?」
「啊呜~」
「真不是盖的,菲利丝妲」
「那、那个、能不能让一步……呃,如果可以希望能让两三步喵,行不行喵?」
「喵哈~ 就算你模仿菲利丝也不行喵~」
「怎么这样呀~」
真由理把双手放在眼睛边装哭。
似乎正在对战雷net Access Battlers。
「…………」
能保留Dmail发送前的记忆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
毫无疑问,“Reading Steiner”发动了。
也就是说,菲利丝的Dmail引起了世界的改变。
所以就在刚才还在讨论发送Dmail的事的那三个人才会突然悠闲的玩起卡片游戏。
而“菲利丝发送了Dmail”这个事实也从他们的记忆里消失了。
恐怕那条Dmail的发信记录也已经从菲利丝的手机里蒸发了。
就算去问菲利丝发送了什么样的短信,她也只会一脸茫然。因为发送Dmail的事实已经不存在了。
唯一的痕迹存在于Dmail的发送对象——也就是十年前的菲利丝爸爸的手机上。不过十年前收到的短信,恐怕早就被删了。所以这条路也被堵死了。
因此,世界的变化只能靠我自己去找出来。
好了,大家来找茬开始了——
「哈唔~果然范利丝酱就是强呀—」
「开始的时候真由喜也不错喵。有潜质喵。」
「可是,就算是自由比赛,卫冕冠军也决不能输!」
「而且和爸爸说好了这次大会一定会获胜的喵!直到那一天为止都不能输喵!」
「爸爸?」
菲利丝开心的点头道。
「爸爸说如果菲利丝获胜了,就算他在工作中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祝贺的喵!」
「我也想为菲利丝祝贺,那天晚上你有空吗?」
「晚上要和爸爸两个人吃晚餐喵。」
「是、是吗……」
「那个那个,决赛的时候Lab的成员都会去加油的哦—。」
「谢谢喵—~」
「决赛的对手似乎是叫『病毒袭击者』的组合来着?」
「是个舆论从没关注过的组合。没想到居然打败了菲利丝的宿敌『Idiyona』啊。」
「菲利丝妲和『Idiyona』的对决每次都神的要死,这次本来也很期待的。」
「我完全不看其他雷neter的比赛,『Viral Attackers』有那么强喵?」
「不是菲利丝妲的对手啦。菲利丝妲最强!菲利丝妲是神!」
「喵唔~~ 你这么称赞我我可是会不好意思的喵。」
「…………」
我听着这3人的对话,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恶心”感。
觉得很奇怪。
我的直觉这样告诉我。反复思考着他们刚才的对话,我终于发现哪里奇怪了。菲利丝说过她从没有参加过雷net交流狂欢的官方比赛。然而,刚才他们却说什么“决赛”。既然要参加决赛,就是说已经参加了半决赛并胜出了。那么菲利丝改变过去就是为了参加雷net大赛吗?发送对象是父亲的话,是因为原本父亲太严厉了不让她参赛吗……原来如此。这倒是很有可能。不过这需要用到Dmail吗?菲利丝现在才17岁,从现在开始参加也一点不算晚啊。当然,如果雷net的大赛有年龄限制的话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还是说,因为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
这时候有人敲门。
门半开着,一个老年男性出现了。
不是那个管家。
「抱歉,留未穂,可以稍微打扰下吗?」
「啊,爸爸。」
菲利丝立刻站起身,走出了房间。
「咕哇,菲利丝妲的父亲大人吗……不去打个招呼不太好吧?」
「范利丝酱的爸爸是社长对吧?真了不起呀—。」
「…………」
菲利丝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很抱歉似的向我们合掌作揖。「对不起喵! 菲利丝必须要和爸爸出门去了喵。」
「那,我们也告辞了吧~」
「咦? 菲利丝妲,和我的比试呢? 要手把手向我详解雷net的约定呢?」
「我可不记得有那样的约定喵?」
「嗯,说的没错,我只是说说而已……」
「桶子君,不可以给范利丝酱制造麻烦哟。」
「好了,冈伦也回去了吧?」
「啊。」
「说起来凶真格外安静喵。出什么事了喵?」
「没。被俯瞰秋叶原的感觉吸引了而已。」
「不愧是冈伦……莫名其妙……」
与菲利丝一同走到大门口,她爸爸和管家前来送行。那位优雅的父亲叫我们“以后再来玩”。
菲利丝的爸爸是个好人啊。没有一般有钱人那种臭屁的感觉。虽然已是夕阳西下,但秋叶原车站前人依然很多。外国人的身影也不时可见。秋叶原在世界上不乏盛名,经常有人从国外专程来购买家电和萌物。话说这天还真热啊。光是在路上走就开始浑身流汗了。菲利丝家开着空调,非常舒服。很想在Lab里也装一个空调,可惜没那么多钱。
既然如此不如找个地方吃顿饭吧。
我这样想着,回头看向身后的桶子和真由理——
真由理不见了。
「唔……? 真由理去哪了?」
「嗯? 咦? 这么一说她不见了。」
星屑握手又发动了吗?
我环顾四周。
看到了正在缓步向车站走去的真由理的背影。
已经隔了约有50米左右了。
我慌忙追上去。
「真由理,你去哪!?」
「啊,冈伦—。那个那个,真由喜要回家了,不过中途想到中野去转转。」
「要回家怎么不说一声?」
「嘿嘿。对不起呀。不过呢,想着必须到中野去,脑子里就装不下别的事了。」
「真由氏拥有隐藏气息消失不见的异常能力啊。」
真由理经常会这样。
总会什么也不说就晃悠悠的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而且正如桶子所说,其他人不是刻意注意的话是不会发现的。
所以我们总是会产生她突然从哪里消失了的错觉。
这是真由理的与星屑握手并驾齐驱能力——沉默的直归。实在是个很麻烦的能力。
「说起来你去中野干什么?」
「那个呀,昨天『哀Sword』的同人志发售啦—。」
「工口?」
「不是。不过呢,绘师是“甲贺弓”老师哟。真由喜久违地想认真起来了呢—。」
「哦,甲贺弓啊。去年的高达的角色设定对吧?」
「嗯。对呀—。」
「帮我也买一份吧。」
「知道啦—~」
「喂喂,你们在说什么啊。要买同人志去前面的『虎之穴』不就好了。」
听了我的话,桶子和真由理露出一脸茫然。「前面是指哪里啊—?」
「这,前面就是前面啊。那边——」
我向前面指着——那里没有『虎之穴』。「咦……?」
我揉了揉眼睛。然后再次向那边看去。我还以为自己漏看了。可是却仍然找不到。不但如此——连紧挨着『虎之穴』的『animate』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家电器商店。而且还是叫做『第一家电』和『T——2ONE minami本店』的陌生的电器店。
啊,慢着……记得以前听显像管先生说过,秋叶原有包括很多电器商店。不过后来许多商店陆续关门了。里面似乎就包括『第一家电』和『T——2ONEminami』……
「『虎之穴』和『animate』到哪里去了!?」
「难道你在开玩笑吗?」
「哈?」
「秋叶原没有『虎之穴』,也没有『animate』哟—? 所以真由喜才要到中野去买同人志。」
「……没有?怎么回事!? 直到昨天不还就在那里吗!?」
今天呢?去菲利丝家的时候,虽然没有特别注意……
「都说没有了。秋叶原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萌系商店。说起萌之圣地就是中野了嘛,常考。」
「秋叶原不是世界的萌之圣地吗?」
「你热晕了吗,冈伦?秋叶原是电子商业街。要是开起萌系商店,那群厨可就不只是暴动那么简单了。」
对话连接不上。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我焦躁起来。过去被改变了。头脑中的某个角落已经察觉到了。
但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确定一下。「『mandarake』呢?」
「没有哟。」
「『akibaoo~』呢!?」
「那个倒是到处都有。」
「我是说有卖同人志的『akibaoo~koku』!」
「那是啥?」
「『akibaoo~』卖同人志的吗—?」
「这是不可能的啦。」
「『Gamers』呢!? 还有『Lammtarra』!?」
两人摇摇头。「『Melonbooks』呢!? 『Asobitcity』呢!?」
他们俩困惑的看着我。也就是说——我吞了吞口水。
终于理解了。尽管这很脱离现实,但我终究还是理解了。「环绕这座城市的混沌……变稀薄了……」
以萌系宅为对象贩卖动画、漫画和工口游戏的商店从秋叶原的街道消失得一干二净——
作为最后的挣扎,我跑向平时经常去的那个地方。『女仆皇后喵喵』。真由理和菲利丝打工的地方,我和桶子熟悉的女仆咖啡店。然而,当我赶到那里时,却如同受到了致命一击一般,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有——」
没有了。不仅萌系商店,连女仆咖啡店也消失了。恐怕不只是女仆皇后喵喵,其他女仆咖啡店和有cosplay的店也都消失了。
「真由理,你是在女仆皇后喵喵打工吧?」
「女仆皇后喵喵? 那是什么呀—? 一种土豆吗?」
「是『MayQueen + 喵』!」
又问了问桶子,可他也一无所知。
「真由喜是在『Lemoine』打工哟?」
「Lemoine? 是女仆咖啡店吗?」
「不是,是普通的咖啡店。」
「……秋叶原一家女仆咖啡店也没有吗?」
「有才怪。会来秋叶原的人都很反感萌系商品,就算开也不会有人光顾的。」
「…………」
已经可以确定了。这恐怕是菲利丝刚才发送的那条Dmail带来的影响。红莉栖所说的“蝴蝶效应”。
菲利丝说她从小时候开始就经常参加秋叶原都市开发计划的相关会议。而且因为她的意见被采纳,秋叶原才会出现大量的萌系商店。将直接或间接否定那些意见的内容用Dmail发送到2000年的话,世界就会向着没有这些店的秋叶原所在的世界线进行重组……大概就是这样吧。一条Dmail竟然改变了一个城市十年多的历史。根据我们的意愿——准确的说是根据菲利丝的意愿来改变城市的面貌,这真的没问题吗?我心里产生了类似罪恶感的感情,不过现在只有我记得以前的秋叶原,因此没人会责怪我。既然已经发生,就没办法了。我只能这么想。
不过菲利丝那家伙到底发送了些什么啊……?
次日天亮后,我从Lab里出来,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散步。
菲利丝的短信造成的结果算是大体上明白了。虽然混沌的成分减少了,但总体来说秋叶原还是秋叶原。
电器商店依然存在,而且还更多了。
那些店里一如既往的传出人行道上都能听得到的叫卖声和“主题曲”。
家电宅和PC狂热分子,甚至连开朗的外国人都走在大街上——他们的眼中充满了宁静的热情。
虽然没有了在大街中间散发传单的女仆们和年轻的女性顾客——也就是腐女们,但本质上依旧是一个属于宅的城市。
这让我稍感安心。
顺便一说,昨晚真由理告诉了我没有女仆皇后喵喵的这个世界我和菲利丝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真由理陪着桶子参加由池袋的一个玩具店举办的雷netAB的小比赛,可桶子突然腹痛退场,只好由我和真由理乱入参战。
当时的对手就是菲利丝。
我们两个外行人的组合理所当然的惨败,但菲利丝貌似很亲切地把雷netAB的玩法教给了我们。
那之后真由理和菲利丝就亲近起来,渐渐的就成了朋友。
尽管过去发生了大幅度的改变,可是从结果上来看却没有任何变化,这不由得让我叹服。
说不定命运女神真的存在。
哦,有短信。
「这是……什么……?」
骚扰短信? 垃圾邮件?为什么是红色的果冻? 在看着是指什么? 看着我?
我一瞬间陷入了混乱。
不禁左顾右看。身上本能的泛起鸡皮疙瘩。感觉到某种险恶的气息。
「是“机关”吗……还是SERN……?」
如果真的是那样——
那么这就是威胁信息……!?
心跳猛然加速。不好了。不好了。不好了。该怎么办?应该找人商量商量吗?要找谁? 找人商量就会把对方卷进来。反正是恶作剧。别放在心上。可如果是真的呢?如果和我预想一样黑衣人出现了怎么办?
会被抹杀。我、我们都会被抹杀掉。报警?不,没用的。单凭这种短信他们不会相信。怎么办?该怎么做?要怎么做——
头脑中各种想法在打转。感觉周围的人都是敌人。我不由得逃进了人群中。
我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回到了Lab。就暂时把那条短信当做恶作剧,扔到脑后去吧。
一大早——其实已经是中午了——Lab里就聚集了三名女高中生。Labmem Number 002、004还有006。真由理、红莉栖和琉华子。我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僵硬,向她们搭话。「虽说现在是盂兰盆节的周日,可你们也未免太清闲了啊,Labmem Girls。」
「啊,冈部先生。打扰了。」
「冈伦,早上好—~」
两个清纯可爱的女高中生笑着挥着小手向我问好。这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幸福的场景。尽管其中一人是“看上去是女高中生的男高中生”。而助手则仅仅是无趣的瞥了我一眼就立刻低头继续看书了。她这态度也让幸福感化为泡影。「你们在干什么?」
真由理和琉华子并肩坐在沙发上,一起看着一本什么书。我看了一眼,似乎是cosplay的写真集。「昨天呢,不是去中野买同人志了吗? 那时候找到了一本非常可爱的莱雅的同人写真集。」
「所以就忍不住买了~」
「你看,琉华酱。这里,Blood Tube的赛德纳科斯哟。做工很精细呀。很可爱吧。」
「啊,真的。」
原来如此。她在用写真集“调教”琉华子啊。真由理被琉华子拒绝了这么多次却依然不死心,还真是精神可嘉。可是琉华子也津津有味地看着,说不定他对cosplay本身还是有兴趣的。只不过“在别人面前穿很害羞”。「呐呐,克里丝酱也看看吧~会感动的哦。」
「不用了。」
似乎只有红莉栖对那同人写真集没什么兴趣。所以冷淡的拒绝了真由理的邀请。她正在看一本看似有些深奥的外文书。可恶,竟然装知识分子。难得真由理招呼她,就算不愿意也不至于用那种语气吧。不过真由理似乎不怎么在意,所以我也就没开口。「哇,从这一页开始是泳装。好厉害。暴露程度真高呀。身材也很好,就跟性感偶像似的。」
「真叫人憧憬呢……」
「你憧憬吗? 泳装?」
「因为我……身材没这么好……」
「可是呀可是呀,有很多同学对琉华酱虎视眈眈哦。」
喂喂,真由理啊……你到底在说什么呀。这种口气不就跟桶子一样了吗。「那个呀,贫乳就是正义。所以呀,就算没有胸部也可以充满自信的哦。」
「咳咳咳!」
正在喝咖啡的红莉栖被狠狠地呛到了。我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我在喝Dr.Pepper一定也会喷出来。而且这话由拥有跟身高不成比例的超级“凶”器的真由理说出,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对了,CM过后一起去海边玩吧—。难得的暑假,可真由喜为了制作cos还没有出去玩过。」
「呐呐,冈伦,克里丝酱,好不好嘛? Labmem一起去海边?」
「咦……? Labmem一起……?」
「我不去。再过一阵子就得回美国了,我还没有整理行李。所以没空。」
「既然还能悠闲的在Lab读书,我看你的时间相当充裕啊。」
「…………」
红莉栖啪地一声合上书,盯着我讽刺地笑了。
「那我就明说吧。谁要跟两个HENTAI一起去海水浴啊。」
「如果只有女孩子的话,我就很愿意参加~」
「哼,你就老实交代了吧,克里斯蒂娜。“不想让男生看到我臀部的蒙古斑,所以不能一起去——」
「你的臀部才有蒙古斑呢!」
「而且你说只限女孩子的话,那这位琉华子不是也不行吗?」
「什么啊,你这什么意思?」
「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琉华子可是百分之百的男人!」
我揭露真相的一句话——让周围的气氛瞬间凝固。怎么……?这反应好像很奇怪。
「你太差劲了。居然说一个女孩子是男的。」
「就是呀。冈伦,真由喜不喜欢你说这种话哦……」
「…………」
不仅红莉栖,连真由理也来责备我。而琉华子的脸色则变得很难看。她低下头,肩膀开始颤抖。莫非在哭……?平时他虽然会垂头丧气的说“就是啊,我是个男生……而且穿泳衣也很不好意思……”,但还不至于哭起来啊……「克里斯蒂娜,我知道你不想正视现实。谁让身为男人的琉华子比许多女人都更惹人怜爱——」
「冈部!」
红莉栖的神情变得更加险恶。
「你给我取诡异的绰号还可以当做玩笑就那么算了——啊不,其实也不能就那么算了。」
「可你现在说的话可不能随便开玩笑。」
「本以为你不是那种会出口伤人的家伙,看来我错了。你真是差劲透顶。」
「咦……?」
怎么? 为什么突然充满了火药味?
「你快道歉。现在马上向漆原道歉。」
「不不,有什么可道歉的,我不过是说出了真相——」
「没关系。」
琉华子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轻轻嘟囔着,从沙发上站起身。依然埋着头。「冈部先生……原来是这样看待我的呢……」
「慢着慢着慢着! 什么这样那样啊,琉华子,你就是男人吧!?还是说连你也开始逃避现实了!?」
「是你在逃避现实才对吧!」
「就是呀—。琉华酱明明是女孩子,冈伦真过分。」
「我说真由理啊,你对琉华子的称呼怎么突然从“琉华君”变成“琉华酱”了?」
「冈部,你要闹到什么时候!?她是女孩子!」
真由理也连连点头。咦?啊?这群家伙到底是……?集体恶作剧?「我……回去了……!」
琉华子从我的身边走过,想要离开Lab。我从后面拉住了他的手。「慢着琉华子! 别捉弄我了! 你是真真正正地男人!因为你这里——」
我从身后搂住琉华子纤细的身体。想用力去抓他两腿间的“小弟”——
却没抓到。「哦……?」
「啊……」
「你……」
「啊哇哇……」
「哦哦哦? 咦? 怎么? 为什么?」
继续在两腿间搜索。「唔、啊、不、不要……冈部先生,请你……别这样……」
没有,真没有。应该有才对啊。因为这家伙是男——这是,我的头脑中仿佛有一道电流穿过。莫非——哦,这样啊。是这么回事啊……!
「琉华子,你……」
那时候本以为失败了的Dmail——成功了吗……!「你是女的吗!?」
「从一开始就这么跟你说了—!」
脑门被狠狠的砸了一下。是红莉栖的那本厚厚的外文书。
「呜呜……呜……呜……」
琉华子哭了。真由理担心地抚摸着她的后背。
红莉栖叉着腰站在我面前,用冰冷的目光蔑视着我。刚刚到来的桶子在房间的角落强忍着笑。我想说他太不严肃了,可没说出口。因为如果不知道来龙去脉,看到刚才的情况,100个人中肯定会有100个人这么认为:“变态男大学生被正义女高中生要求正坐的画面”。而且这种认识还不能算错……脑门还隐隐作痛。我那需要国家紧急庇护的精密神经元,恐怕被红莉栖这一下消灭了一亿多个。就和泡温泉时一样,我头顶着湿毛巾。「我很想把你的头给切开,把大脑取出来好好清洗一遍。」
「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想不再把它装回你的身体,而是扔进培养液里,以确保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
「总之,没把你交给警察你就该谢天谢地了。」
「是……抱歉……」
老老实实地道歉。
啊呀,真是着急了……没想到竟然“没有”。
琉华子变成女人了。虽然外表看起来完全没变,胸部也还是洗衣板,但她是百分之百的女生。因为那里该有的东西“没有”了。这一点我已经用手亲自确认过了。已经是不可动摇的事实了。红莉栖说的那个“吃肉多生男孩儿,吃蔬菜多生女孩儿”的愚蠢到家的民间说法,竟然以这种形式被证实了。倒是实在对不住琉华子了……
17岁的花季少女遭受了如此变态猥亵的行为,就算患上PTSD也毫不奇怪。更别说琉华子那么老实又弱气……下次开始尽量温柔的对待她吧……啊不,说不定她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和我说话了。不过,错完全在我,不论什么污名我都只能接受。
「话说回来你究竟为什么会产生“漆原是男生”这种奇怪的妄想啊?」
「咕咕咕……关于这个问题,之前我就说过了。这是由Dmail引发的过去的改变。琉华子本来是男的,但却因为“想变成女孩子”而发送了Dmail。结果成功了。」
「依靠着魔眼“Reading Steiner”,我的确发现了世界线变更。」
「这一点我必须反省。我应该更相信自己的特殊能力的!」
红莉栖缓缓的举起那本外文书。
「还想再挨一次吗?」
「不是,我说真的。这一点你要相信我……!」
「用理论来说明这一现象就是这样,每当发送Dmail的时候,这个世界走过的历史就会发生改变。也就是说,过去会改变。而我能感知到这改变!」
「世界上只有我才能感知到因果律的变化!没错,打个比方的话,我就是这个世界的观测者!」
我兴奋得站起身,做出热情的演说。可是没有任何人做出哪怕是一丁点儿反响。
「行了你坐好。」
我沮丧地重新正坐。
「你不明白吗? 观测者——用量子力学来说即是薛定谔的猫的实验中开箱子的人哦?」
「雪顶鳄?」
「唔哇,出现了,薛定谔的猫。」
「日本人对薛定谔的喜好简直异常。」
「你也是日本人吧。」
「我已经厌倦了。不过小喵很可爱,可以饶恕。」
「咕……」
桶子是对的,我没法反驳。确实,只要是在日本上市的涉及量子理论的娱乐作品,薛定谔都会约定俗成的登场。
「总之我拥有具备那种特殊力量的魔眼。其名为“Reading Steiner”,这以前就说明过了。」
「我以前也跟你说过“Reading Steiner”这名字很纱布最好改改的吧。」
「完全的日式英语。跟漫画的必杀技一样。」
「语法上也有破绽,而且如果Steiner是源自Stein的话,那前一半是英语后一半却是德语,真是乱七八糟。」
「顺便一说,你那是叫Steins Gate来着?那个也是一样。」
「咕咕咕……你臀部的蒙古斑看来还消除不掉啊。克里斯蒂娜。」
「命名的时候语感决定一切。我那能与天才列奥纳多·达·芬奇比肩的创造力是不会被语法之类的无聊之物束缚的! 呼—哈哈哈——」
又被她砸了。眼前一片金星。
「你稍微反省一点。」
「抱歉……」
琉华子的眼泪到现在都没有停。
在那之后我又被迫正坐了30分钟。红莉栖始终在监视着我,所以连松脚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是琉华子来骂我“去死,变态,低级”之类的我还能接受,可身为局外人的红莉栖这么积极真是让人费解。好吧,这家伙只是想摆班长的架子吧?总之,我再也无法承受Labmem Girls施加的压力,逃出了Lab。在猛烈的阳光下伸了一个大懒腰。双脚发麻,站都站不直。
这时显像管工房的门打开了,打工战士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
「你好啊—……」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你怎么摇摇晃晃的啊?」
「这,这是一种体操。」
「哦~我还不知道啊。」
铃羽似乎没什么兴趣,这样回应了一句后,就坐到了长椅上,呆呆的望着天空。我也学着她望着天空。
巨大的积雨云仿佛想要侵蚀天空一样。空中有一架直升机,螺旋桨撕裂空气的声音传到耳边来了。
「真是个适合骑车郊游的天气啊。」
「嗯? 是吗?」
我可不想在这热死人的日子去做骑车郊游这种又热又累的事。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一边喝热咖啡一边用电脑上网。那才是暑假最奢侈的生活方式。因此,Lab里没有空调实在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
「那个,不如骑自行车去转转吧?」
咦,你认真吗?我有点退缩。「自行车不是只有一辆吗?」
「一辆就足以载两个人了。」
「把工作扔下没问题吗?」
铃羽进了店里,不一会又出来了。「取得许可了。反正不会有什么顾客来。」
本是想找个借口拒绝,可却以失败而告终。
「呼、呼、咕……我是科学狂人,不是自行车选手…………」
「呼、呼,为什么我要蹬脚踏板而让你坐在后面……」
「很久以前,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时间是运动的量度”。」
「所以运动一下比较好哦。」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彻底累趴下了。
真没想到只是骑到车站就会累趴下。
真不该做不习惯的事……
我从自行车上下来,背靠着墙壁蹲了下去。
铃羽架好自行车,在我身边蹲下。
虽然我也知道蹲坐在地上有些不雅观……不过在调整呼吸的时候还是不要计较这些了吧。
大厦前人来人往,不过几乎都是男性。
也有人带着大量的行李,不过那些都是电器制品,完全看不到萌系画风的袋子和海报。
随着秋叶原的改变,到访的人群也随之改变了。
这种氛围——
有一种旧时代的感觉。
我仅在照片里见过的,20世纪末的秋叶原。
纯粹的“电器街”的模样。
那景象此刻在我眼前复活了——
而这城市里只有我一个人察觉到了这种变化。
「其实我啊」
铃羽断断续续地轻声说。「10天前才第一次到东京来呢—。」
哦?这倒是第一次听说。「不是……利用暑假来观光的吧?」
「为了来“搜索”爸爸。」
搜锁……搜索吗。「他人间蒸发了?」
「…………」
我本想开个玩笑,可铃羽却表情严肃的低下了头。
「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虽然我知道他就在这座城市里。」
「这样啊……那你怎么还悠闲的打工啊?」
铃羽几乎每天都在显像管工房打工。从上午11点直到下午7点。
我看她这样根本就没有寻找的时间啊。
「老实说是因为毫无头绪。」
「跟警察说过了吗?」
「……没」
「还是和警察说一下的好,另外如果你有钱还可以去找私人调查所之类的。」
「没有那么多预算呀。而且情况也很复杂。」
情况复杂……么。「不过呢,明天有一个机会。」
「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明天说不定会出现在某个地方。」
某个地方?微妙的情报啊。感觉特别奇怪。莫非不是蒸发,而是犯了罪正被警察追捕之类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只好沉默。「错过了那个机会,我就必须离开这座城市了。」
「离开是指要回老家去?」
「我必须要去一个地方。我也是很“忙活”的啦」
盲火……?芒活……忙或……忙活?「本来就决定了明天见不到就放弃的。」
「你很不安吧?」
「…………」
「你的心情我理解。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孤身一人寻找父亲。心中想必充满不安吧。」
「为了舒缓不安的心情才会找人商量。而你身边最可靠的人就是我,凤凰院凶真。」
「不过很遗憾啊。你决定依靠我这样的科学狂人那一刻就是你不幸的开始,打工战士……!」
「啊……?」
「咕咕咕,就让我把你当成实验品吧……!」
「实验品……是指?」
「这还用得着说吗。当然是能回溯时间的人类科学的明珠……Dmail。」
以前就曾向铃羽说明过Dmail的事。「我要让你成为它的实验品。咕咕咕。」
「你、你要干什么?」
铃羽终于有所戒备了。她从我身边退开一步,拉开距离。「没什么,很简单……我现在想尽可能多的获得Dmail的实验数据。」
「让你也来改变过去。虽然只有我才能感知到那“经过改变的过去”……!」
「你可以尽情的咒骂我,不过你现在已经是我的掌中之物,无路可逃了……!」
「是的,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让你发送的Dmail的内容。」
「咕咕咕,你听好了。去给你蒸发之前的父亲发这么一条短信——」
「“别扔下女儿不管”! 唔哈哈哈哈!」
「……其实你是好人啊。」
「你说……什么……?」
「怎么说呢,好像变得……稍微好受点了。」
「你这是在侮辱我吗?我可不是好人。我是脑子里只有实验的狂气的科学狂人!」
「识相的话就把你父亲的邮件地址告诉我。否则……」
「我的右腕可是会喷火的哦……顺便一说,就连我也无法控制封印解除后的右腕。先提醒你……你的性命难保。」
「对不起,还是不行。」
「你还是要反抗吗——」
「因为我不知道爸爸手机的号码和邮箱。」
「…………哦,是么。」
不知怎么突然觉得有些扫兴。
「嗯,因此才会把全部赌注压在明天。谢谢你担心啦—~」
「我可没有担心你。只是希望你能来当实验品而已。」
「不过真厉害呀。竟然可以向过去发送短信。人类最初的时间机器啊。」
「哼,厉害是当然的。因为我可是凤凰院凶真。」
「准备什么时候升级?」
「升级?」
「升级那台时间机器。比如升级成能把人类送往过去的型号。」
「还在研讨中。」
虽然现在没什么好主意。
「那么,事先给你一个忠告。」
「将牧濑红莉栖从队伍里剔除比较好。」
「说起来你好像特别讨厌那家伙啊。」
「…………」
「好了。差不多该回工房去了。」
「因为只被允许休息30分钟。再不回去就要被骂了。」
我留住骑上自行车的铃羽。
「……明天不管见没见到父亲都到Lab来。」
「为什么?」
「利用你的伤心,让你使用Dmail。咕咕咕……」
「啊哈哈。不愧是科学狂人。惨无人道呀~~」
「如果见到了爸爸我会去的。到时候大家要一起为我庆祝哦。」
她开心地笑了笑。
然后骑走了自行车——
将我留在原地。
「喂,慢着! 让我也坐上去! 喂!」
结果铃羽没有等我,我只好跑回了Lab……
「现在开始对『Eldhrimnir』作战的概要进行说明。」
在我面前的是Labmem真由理,红莉栖和琉华子。
菲利丝和萌郁似乎很忙,联系不上。
桶子发了条短信,是“今天有事,PASS”这么一句口胡的话。
本来已经做好了被琉华拒绝的心理准备,可她却来了。这算是原谅了我上次的变态行为的意思吗。
「你们现在去采购聚会用的东西。」
我在昨天就已经把从铃羽那听说的事向Labmem说明了。
「你做什么?」
「我吗? 我现在要去跟踪打工战士,随时报告情况——」
「你省省吧。真是恶趣味,竟然要去打搅他们父女。」
「咕咕咕,你总是要还嘴啊,克里斯蒂娜。你不理解人类的心理。」
「人类这种生物就是越不被接受越想坚持自己的意志呀!」
「太自以为是了。」
「而且克里斯蒂娜啊,你不是和打工战士对立的吗。现在却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真是伪善啊!」
「是你的行为太糟糕了而已吧。」
「就是呀—。真由喜也觉得去打搅人家不好呀—。」
尽管现在正在召开作战会议,可真由理依然在制作cos。
明明琉华子还没决定要穿,她也真够热心的。
「更重要的呢,是不管结果怎么样,都要热心的迎接她哟。为了这个目标,真由喜准备非常用心的采购呢。」
「可是,那个,我没有见过那位叫铃羽小姐的人呀……」
「铃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所以琉华酱一定能和她很快熟悉起来的。」
「好人咩……」
「总之我现在开始去跟踪——」
「告诉你不准了!」
「咕,区区一个助手别对我下命令……!」
结果还是没有得到跟踪的许可。
「要是逃跑可决不饶你。」
我不但被迫参加采购,还因为和红莉栖分在一组而没有机会偷偷溜走。
可恶……
红莉栖这家伙最近越来越班长化了。
这样下去搞不好Lab会被这家伙夺走。
莫非铃羽的忠告就是指这件事?
……怎么可能啊。
「呃,不过嘛……」
红莉栖走在路上微微低头,用手挠着脸颊。
「如果阿万音能找到她的爸爸就好了。」
「嗯?」
「怎么说呢,我挺羡慕这种。」
说起来这家伙和父亲之间也有问题啊。
所以她才不能对铃羽的事视而不见吧。
「那个,冈部……」
这时,红莉栖开始扭捏起来。
「上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上次?」
「我以为你是在对漆原进行变态性骚扰,所以用书砸了你。」
「后来想了想,当时你看起来并不像在闹着玩。」
「可我却并没有详细了解情况就出手了……」
「不要紧。不论如何,我把琉华子弄哭了,这是事实。」
「我确认一下,你不是变态性骚扰混蛋吧?」
「你这算哪门子确认啊! 你真的是在道歉吗!?」
「我可不想有人把实验作为变态行为的借口。毕竟这也和我有关。」
「别把我当白痴。」
「对我来说同伴就是财富。」
「尽管我是IQ高达170的狂气的科学狂人,但我也明白一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就说电话烤箱,如果没有你和桶子的协助就不会有现在的成果。」
「冈部……」
「我身为Labmem Number 001,Lab的创立者」
「不但不会做出伤害同伴的事,如果同伴陷入危机我绝对会拼尽全力解救的。」
「噗……」
「有什么可笑的?」
「厨二病最大功率。光是听着就觉得难堪。」
「哼……」
「不过嘛,这种想法我觉得不坏。」
「我在美国所在的研究所虽然集中了全世界的优秀人才进行着最尖端的研究,但研究所里却总是杀气腾腾的。」
「因为所有人自尊心都很强,都觉得自己是最好的。相互争抢,互相攻击已经成了日常。」
「我作为研究员代表在『科学』上发表文章的时候也是,比我年长得多的大叔们不停地唠叨着各种不满。」
「回到这边后,在“反留学”的高中里,班上的同学又都不敢找我说话。」
「相比之下,你的Lab虽说幼稚,但待在那儿……很舒适。」
……这家伙也有她自己的苦衷啊。
「这一次阿万音的事也是,冈部你其实很担心她吧?你在这方面做的很好。」
「啊、不、不过,这不是在夸奖你!」
不知怎的,她突然脸颊发红,并显得很慌张。
「只不过,怎么说呢,就是有这种感觉吧……」
「……其实我」
「咦?」
「可能只是希望多几个朋友而已啊。」
「冈部……」
「毕竟把我当成朋友的人很少……」
我是世界闻名的狂气的科学狂人。我的周围都是敌人!
这也是我头脑太过优秀的结果啊。唔哈哈哈!
「我……呃,我认为你是重要的同伴哦……」
「什么……?」
「你之前不是跟我说过吗?说我是重要的同伴。」
「那句话,我……呃……怎么说呢,挺开心的……」
「你发烧了吗?」
「烧你妹啊!」
「什么啊,难得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算了啦!白痴!」
「真的是白痴……」
红莉栖气得耸起肩,大步向前面走去了。
我慌忙追了上去,在心里暗自琢磨。
这家伙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果然是在进行Lab抢夺计划吗……
啊不,慢着,说不定是因为要为与她争锋相对的铃音举办聚会,她心里不爽所以想要拉拢我。
哼,单凭这些我是不会上钩的,白痴!
好了,别再想这些了。
还是先考虑“最后的晚餐”——『Eldhrimnir』作战的问题吧。
“最后的晚餐”,迎接铃羽的聚会。
如果她与父亲重逢了,那就只好按照最普通的方式祝贺。那么这将成为她在东京最后的晚餐。
可是——
如果她没有与父亲重逢,就直接把她拘禁起来,当做实验品。
为取得Dmail的实验数据,必须得有牺牲。
Dmail会改变过去,而这将成为“改变前的最后的晚餐”。
Lab的预算——其实都是我在掏腰包——虽然很紧张,不过偶尔胡闹一下也不错。
低风险高回报的投资并不是我所指望的。
高风险高回报,才是我科学狂人的个性。
咕咕咕,眼前浮现出了深陷绝望之中的铃羽泪流满面的样子!
「咦? 那边的是……」
顺着红莉栖指的方向看去,桶子从淀桥商店走了出来。
「找到你了桶子!」
「咦? 啊——」
他拔腿就想跑,可我眼疾手快,提前抓住了他。
「你不响应召集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是都说了有事嘛……」
「什么事?」
「线下聚会……」
「不用继续说了。」
「别,你听我说完——」
「线下聚会和可以吃到Labmem Girls亲手做的料理的Party,你选哪一个?」
「亲手做的……料理……?」
「我、我想问一个问题。菲利丝妲也参加了吗?」
红莉栖顺口就要回答。我制止了她,然后在桶子耳边轻声说。「那当然。菲利丝也是Labmem嘛。咕咕咕。」
「可恶! 为什么会撞车啊!哪怕是明天也好啊……」
「怎么办? 到决定的时候了。你自己选择。」
「教练,我想吃菲利丝妲做的料理……」
「放弃聚会的话,比赛就结束了哦。」
「我放弃。我放弃聚会哦!」
桶子轻易就被攻陷了。
回到Lab一看,真由理和琉华子已经在厨房做准备了。
「呀,桶子君怎么来啦—?」
「菲利丝妲呢? 菲利丝妲什么时候到?」
「桥田,你被骗了。」
「范利丝酱说她来不了呀—。」
「我说,真的假的!? 喂冈伦! 到底怎么回事!忽悠人也不带这样的!」
「如果下次有机会我一定帮你说话。」
「你太扯淡了。难得有和时间机器相关的线下聚会。」
「和时间机器相关的线下聚会?那是什么?」
「我经常去的一个SF方面的BBS举办的线下聚会。」
「据说会有职业作家到场。我不会原谅冈伦的,绝对不会。」
「咕,你为什么不早说。有这样的聚会我也想去啊……!」
这时候我突然闻到了奇怪的味道。「……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奇怪的味道?」
「是不是接线板插太多,哪个地方短路了?」
「抱、抱歉……」
不知为何琉华子突然开始道歉了。「我想……那大概是真由理正在做的料理的味道……」
什……什么……?这难道是料理的味道?
「我也来帮忙。」
「那麻烦热一下鸡蛋——」
「唔,用电话烤箱?」
「不、不行! 把生鸡蛋放进烤箱会爆炸的……!」
「门已经被扒下来了,应该没问题吧?」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真、真由理,你这样拿很危险的……!」
这个开放空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桶子面面相靓。「我们应该去帮忙吗?还是应该去把girls赶出厨房?」
「结果都一样吧?」
「我头晕了。真想改变这个现实。」
「秃同。冈伦,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注:“禿同”,网络用语,此处表示“强烈同意/严重同意”)「真的很抱歉……不过桶子,和我一起死吧……」
「保险起见,我去叫点披萨。」
糟糕……糟糕啊。心中灰暗的感觉在不断的膨胀。在女士们三位一体的攻击下,对方在一小时之后就会做出五级以上的侵占宣言了……!
我拿出手机放在自己耳边。「……是我。看来我解开了邪神的封印。如果我一小时之内没有联系你,就拜托你向我父母转达一句……我爱他们。」
「冈伦,你这是死亡flag……」
「这就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吗……El Psy Congroo」
——台风过后。
「呼啊~」
「…………」
「…………」
「…………」
「……不早啦。」
夕阳西下。桌子上的那些看上去很诡异的料理也都凉透了。
我打开手机确认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女高中生三人组差不多得回去了。
铃羽有没有顺利的见到父亲呢。父女久别重逢,可能有很多话要说吧。
「……!」
铃羽发来的短信上只有这么两个字。
这家伙,看样子是没见到父亲么……!然后准备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这座城市对吧!?
「我凤凰院凶真决不允许这种事……! 因为她可是实验品!」
我冲出Lab。
不知道铃羽在什么地方。所以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到车站前来了。要离开这里,她势必要乘坐交通工具。如果她准备去东京或者上野,这里都是必经之路。不过如果她准备搭乘日比谷线就没办法了……我在行人渐渐变少的秋叶原站附近仔细的寻找。在哪?她在哪儿……?
我就这样仔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过了大约三十分钟。「……!」
视野里突然出现了让我在意的东西。从中央大道走来的一个人影。
那正是垂头丧气的铃羽。仔细看去,她正在不停地用手背擦拭眼角。在哭吗……她孤身一人走在路上。看来果然没见到她父亲。「那边的打工战士!」
我一边打招呼一边向那边跑去。铃羽一下子抬起头,脸上泪渍未干。视线交错——不,并没有接触。
铃羽快速地转身从我面前逃走了。「等等!」
我不顾周围的人奇怪的目光,赶紧追了上去。
跟丢了——
可恶——
到底去哪了——
话说——
为什么我要这么拼命地追着她跑——
因为动物有见到东西逃跑就想追的天性吗?愚蠢。我可不是野兽……!铃羽要逃的话,让她逃不就好了吗?
而且我跟她的交情也不算很深。
「……其实你是好人啊。」
「怎么说呢,好像变得……稍微好受点了。」
可是铃羽是孤身一人来到秋叶原的。说不定她只对我说过她父亲的事。既然她对我说了——既然被她依赖了——我想我至少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
刚才仿佛捕捉到了铃羽的背影……?可我已经到极限了。大脑缺氧,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将手撑在膝盖上,不停的喘着粗气。呼吸很不均匀。心肺发热。腹部隐隐作痛。结果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大圈,也没再找到铃羽。这也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吗……我喘着气仰望夜空。只见那人造卫星依旧陷在广播馆的楼顶。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原地右转,回Lab去了。
「冈伦,你见到铃了吗—?」
大家都没有离开。「已经很晚了,你们都回去吧。」
「可是……」
「结果怎么样了啊?」
「对啊。你别一个人了结了。」
「铃羽逃掉了……看来她没见到她父亲。」
「这样啊……」
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很低沉。大家都略带悲伤的陷入沉默。「哼,咕咕咕……」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咕咕咕,呼哈哈哈!」
「冈、冈部先生……? 你怎么了? 不要紧吧?」
「跑太久脑子缺氧了?」
「冈伦……真恶心。」
「咕咕,你们失望的表情在我看来实在太好笑了……!」
「这到底有什么好沮丧的!」
「我们制造“那东西”,不就是用来应对这种局面的吗!?」
我指向被帘布遮住的开发室。
「要使用Dmail么?」
「可是啊,这个时间电话烤箱不会发生放电现象吧?」
「不发生的话明天再发就好。」
Dmail可以穿越时间。发送时间不受影响。重要的是接收时间。「要给谁发什么内容呢—?」
「发给今天白天的我自己。内容是——」
我洋洋得意的坏笑道。「“别屈服于助手的淫威,一定要跟踪铃羽。”」
这样的话就绝不会跟丢了。到时候就可以把铃羽当做实验对象,毅然展开实验了……!
忽然听到了雨声。
向窗外一看,已经下起雨来了。
结果正如桶子所说,当天并没有发生发电现象。因此Dmail也没有成功发送。
雨越下越大,最后演变成了猛烈的雷雨。
第二天。晴空万里,昨夜那场雨仿佛不曾下过。
我一直从窗口向外面看着,直到中午铃羽也没有出现。现在她已经远离秋叶原了吗?咕咕咕,别太小看我。
你必须在最终圣战时作为我的棋子出战。绝不允许你肆意妄为。
中午12点,我启动了电话烤箱(暂定)。目标是昨天16点左右的我自己。
放电现象正常发生了。地板开始猛烈晃动。
我有些头晕地眯起眼,按下了发送键。
脑内空间激烈摇晃,视线忽明忽暗。而这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多久,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和心跳。缓缓的眨了眨眼。
刚刚“Reading Steiner”又一次发动了。因此我确信我成功的逮到了铃羽。
急忙冲下楼去。
楼房前。我在寻找该有的东西。
被擦得闪闪发亮的MTB。以及坐在那自行车旁边的长椅上仰望着耀眼晴空的——
阿万音铃羽的身影。「……早上好,打工战士。」
我努力装出一副冷静的样子向她打招呼。
「好呀~」
她那很慵懒的,一如既往的寒暄。「在偷懒吗?」
「因为没有客人来嘛。」
「而且昨天一直闹腾到了半夜呀。」
「实在是困死了。」
「闹腾到了半夜……? 你说谁?」
「冈部伦太郎,你昨晚喝酒了?」
「那就是喝醉了吧。未成年人不能喝酒哦。」
从没有留住铃羽的世界线跳到成功留住她的世界线,造成昨晚发生的事被改变了。「昨天晚上,我们为因为没能见到父亲而即将成为实验品的你准备了“最后的晚餐”,是这样吧?」
「啊哈哈。对对。昨天你也这么说过。」
「昨天为我做了那么多,谢谢啦。」
「……我现在记不太清楚了,我是怎么抓住你的?」
「莫非昨天你真的喝酒了?」
「别管了,快告诉我。」
「这个,我准备从时间机器的线下聚会离开的时候——」
「慢、慢着。时间机器的线下聚会!?」
「嗯。」
桶子似乎也准备参加那个聚会来着……「那就是你父亲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吗?」
「是呀,昨天已经说了嘛。」
「然后呢,你准备离开的时候怎么了?」
「你、桥田至还有椎名真由理突然出现——」
「把我带到Lab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也就是说跟踪作战硕果累累啊。这次行动的结果太完美了,我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脸。「昨天真开心呀。」
铃羽再次仰望晴空,感慨的喃喃道。
「要是没有牧濑红莉栖就更开心了。那家伙做的苹果派简直可以杀人。」
「…………」
「不过漆原琉华的咖喱是极品呢。」
「你们的Lab,呃,是类似社团一样的组织吧? 那地方给人感觉真好呀。」
「大家关系亲密,一直都很开心……」
「那么快乐的时光,还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呢。」
唔。铃羽的青春时代似乎相当灰暗啊。或许她以前总是被人欺负。这可能跟她那蒸发了的父亲不无关系。
「打工战士啊,按照约定,你要成为实验品哦。」
「……可是,之前我也说过,我不知道爸爸的邮箱地址啦。」
「那么实验就延期到你知道为止。」
「顺便一说,电话烤箱(暂定)是我们Lab的最高机密,为了不让情报外泄,参加实验的你必须成为Labmem。」
「Labmem?」
「Laboratory Member的简称。被授予Labmem Number的人就可成为Lab的成员。」
「……可以吗?」
「就算你不干也得干。从今天开始你就是Labmem No.008了!」
当我这样强硬的把话说完后,铃羽埋下了头。她抽了抽鼻子。
然后当她抬起头时,脸上充满了笑容。「真没办法呀,那我就给你当实验品吧。」
「……你不会离开了?」
「嗯。我要继续努力的搜索爸爸。」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Labmem了。有什么事我们也会帮忙的。」
「顺便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关于你父亲的线索?」
铃羽稍微犹豫了一下——
然后站起身,面对着我,表情严肃的轻声说。「我的爸爸自称『提托』。」
「等、提托就是指那个提托吗!?」
「你知道吗? 说不定现在他在使用别的代号……」
还用问知不知道吗,我最近和他打的交道还少么!我拿出手机调出@ch的讨论版,放到铃羽面前。「你看! 有个叫约翰提托的人在发帖对吧!?」
铃羽死死地盯着画面看了一阵。「谜底就这样解开了。你父亲就在@ch上!」
「啊,这个,真的呢……」
「……喂,我说,你怎么这么淡定啊?」
「不是的……不是这个人。」
「你怎么知道? 你刚刚不是还说你父亲自称提托吗!?」
「我知道。总之这个提托不是我爸爸。」
她说得有些吞吞吐吐。仿佛知道约翰提托的真实身份一样——仿佛要回答我心中的疑问似的,铃羽接着说道——「我父亲并不是约翰·提托。」
「他叫巴莱尔·提托。」
——睁开眼,看到的是一片昏暗而微红的天空。我躺在地上仰望着那片天空。从没见过这样宽广却又带有不详之兆的天空。从没见过。这里是哪里?我试着站起来。
这里什么都没有。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岩石和沙砾覆盖的荒地。没有一抹绿色。天空异常浑浊,看不到太阳、月亮或是星星的光芒。也感觉不到炎热或寒冷。没有风吹过,甚至这荒地上连爬虫都没有。这里是地狱吗?完全静止的世界。无法想象这是地球上的景象。如果有人说这里是火星我一定不会怀疑。
我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哦,这是梦啊。所以我放弃了思考,重新躺在了荒地上。
梦总会结束的。所以只要在这里等着它结束就好了。我是这样想的——可是梦境却并没有像我希望那样结束。意识格外清晰。开始耳鸣了——对我来说,这种寂静就像耳鸣一般。没有钟表,也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可以观测时间的东西。在这个没有任何动静的世界,时间仿佛被冻结了。我究竟沉睡了多久呢?只有一秒钟?还是说已经过了三天?
我不知道。我深刻的感觉到——所谓时间,不过是人类主观上的概念。对宇宙来说,这种概念非常可笑。人类只是将自己置身于自己创造出的名为时间的牢笼中以自我安慰——让自己误认为自己并不是渺小的存在。口渴。呼吸时开始觉得疼痛。这种“无”对人类是一种莫大的折磨。人类的精神还没有强韧到可以忍受没有时间的世界。泪水渐渐涌出。可是我却无法理解这滑落的泪水究竟蕴藏了怎样的意义。想死。死掉算了。可是,“死”又是什么?时间的停止?那么我已经死了。已经死去的人要怎样才能再死一次?我不知道。对世界的认知已经崩坏。我无能为力。渐渐的,连自己都开始变得无法感知——自己的存在正慢慢消失。有人——在吗——忽然——视野的边缘出现一个人影。想要挪动视线。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冈伦,找到你啦~
声音。在这个寂静的世界中,响起了悦耳的声音。多亏了这声音,我重新取得了名为冈部伦太郎的自我。再次尝试挪动视线。这次成功了。
我看向身旁的岩石。那里坐着一个女孩。熟悉的身影。头脑逐渐开始运转。这道身影打破了世界的寂静,也打破了困住我的枷锁。
——真由理?头脑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无法顺利的发出声音。是真由理,椎名真由理,我的青梅竹马。
真由理坐在岩石上,摇摆着双腿向我微笑着。
「这里呢,是7000万年前的地球哦。」
「冈伦被卷入阴谋中,然后被时间机器传送到这里来啦~」
——这是场梦吧?
「真由理呢,一直在追赶冈伦,一直在许许多多的世界线上追赶着不同的冈伦。」
「在这里的冈伦,既是许多冈伦中的一个,又是最初的一个。」
「在这里的真由喜呢,也既是许多真由喜中的一个,同时又是最原始的真由喜。」
「然后呢,这个冈伦和这个真由喜大概都要死在这里了。」
——这是梦吧,真由理?
「可是呢——」
「在7000万年后的秋叶原的冈伦和真由喜一定能够继承我们的意识。」
「所以,不要紧啦~」
「这是场梦!」
「——!」
我猛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是梦。」
看来是因为太热所以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真是个讨厌的梦。之所以会做这样的梦,都是因为那条威胁短信。另外,被真由理拯救这种事,就算在梦里我也无法接受。应该是我去拯救真由理才对吧。这样才更合适。而且真由理怎么会突然说出那种深奥的话。在房间里搜索真由理的身影。当然,她就在屋里。
正在看电视。是『雷net翔』的DVD版。『乌帕』坐在主人公翔君的肩膀上,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
「啊~真由喜也想做『乌帕』的好朋友呀~」
「…………」
果然这个呆呆的悠哉妹才是我的保护对象。刚才那个梦绝对是搞错了,绝对。
一口喝干Dr.Pepper,我查看了一下手机短信。并没有收到新短信。
几小时前,我给提托发了短信。内容当然是有关铃羽的事。不过他还没有回复我。
至于我给自己发送Dmail改变过去的事情,桶子他们一如既往地一无所知。
但相应的,他们“清楚的记得”昨晚为铃羽准备的party的全部过程。
……啊,是我的手机在响吗。
啊……
一看见来电显示,我差点发出呻吟。
是菲利丝打来的。
我说过不止一次了,我非常不擅长应付那个猫娘。
总是不知不觉地被那家伙的言语绕进去。
本能在告诉我不要接这个电话。
「我是凤凰院凶真。」
「喵~~ 是菲利丝喵。」
「是你啊,秋叶留未穂。」
「喵? 你在说谁喵?」
嗯? 菲利丝的本名应该就是秋叶留未穂啊。咕,难道这也是过去改变的影响……?
「菲利丝就是菲利丝喵。不是其他任何人喵。」
「好吧好吧,真名叫菲利丝对吧,失敬了。」
真是失误啊,明知道菲利丝就是这样的家伙,我怎么还会吃惊……
「然后呢?什么事?」
菲利丝会给我打电话,可能是之前拜托她调查IBN5100的事有了什么进展。然而——
「凶真你太过招摇了喵。这个时候你大概已经被包围了喵。」
「哈……?」
又是菲利丝节奏。
「四天王已经开始行动了。已经逃不掉了喵。」
「咕咕咕,是吗。不过你以为单凭四天王就能困住我吗?秋叶原会变成一片血海的哦……」
「四天王的背后还有里四天王喵。之后还有八杰众,再之后还有十二黑天使在埋伏着喵。」
「有、有那么多!? 这也太泛滥了吧……」
「这说明他们认真了喵……凶真,非常遗憾,将军喵。」
「不,我还有机会。只要……只要得到那东西,形势就会逆转……!」
「至今还没得到IBN5100的情报吗!?」
「喵~对不起喵。尽管搜集了全世界的情报,可是东西还没找到喵……」
什么啊,原来还没有什么进展么……
「尽快。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喵! 找到了菲利丝会联系你的喵。凶真,到那时候为止…别死喵。」
「嗯,不会死的……El·Psy·Co——」
「…………」
在我说完之前就挂了……可恶。正因如此我才不想和菲利丝说话。
嗯,现在就别管她了。
就算我认为应该接,手指也会违背我的理性。
铃声停止了。我松了口气,用手指擦去额头的冷汗。
这次是真由理的手机。
「嘟嘟噜~,我是真由喜~」
「啊,范利丝酱。早上好喵~~」
我吃了一惊。
和真由理视线相交。
「凶真? 哦~是说冈伦对吧~? 嗯,他在,换他来接吗~?」
我双臂交叉,左右摇头。
「啊呀呀,他好像接不了呢~」
「……嗯。……嗯。」
「知道啦~我帮你转达~拜拜~~」
等真由理挂断电话后,我飒爽的走了过去。
「哼,辛苦你传话了,真由理。菲利丝说什么?」
「那个那个,她说四天王已经在秋叶原集合了,叫你小心~」
四天王是啥?啊不,根本不用问。这是菲利丝一贯的鬼话。
「莫非要传的话就是这个?」
「不,她还说IBN5100还没有找到。如果找到了会再联系的喵~」
这样啊……
与上次寻找IBN5100时的轻而易举不同,这次的搜索可以说是举步维艰。……不过,其实像上次那样轻而易举的找到才是一个奇迹吧。毕竟只是存在于都市传说中的东西,而且萌郁找了几个月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可我却在两三天之内,仿佛受到了神的指引一般找到了它。这就是命运……不,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正是如此,失去它才让人懊悔不已。
「不愧是梦幻PC啊。」
和平时一样看着显示器的桶子这样感慨着。
「根据@ch的情报,几年前有位收藏家花了N千万日元才入手的。」
「IBN5100真牛。牛翻了。」
「竟然花了那么多钱……」
果然这个世界上对那台旧式PC的隐藏机能虎视眈眈的人并不少!!
「对我来说这太不可思议了。而那台PC为什么那么值钱也确实是个谜。」
「不过发售当时的确很贵。据说当时的价格是两万美元左右。」
两万美元……这已经超出贵的范围了……
「我觉得很不值啊。在当时的情况下,那台PC的确不错。可我实在想不出现在有什么理由为它争到红眼。」
「搞不好是有人想买断它。」
这正是人类的心理——越难得到某样东西,就越想得到它。
我现在也差不多是这种心态。SERN的最高机密,那个用IBN5100构筑的与外界完全隔离的数据库里,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呢?SERN至今为止的时间机器开发记录?或者是SERN背后那个『300人委员会』存在的证据?不论是什么,我都要想办法获取。并不只是为了带来混沌。我还需要一张对抗SERN的“底牌”。毕竟我已经收到了威胁短信。虽然桶子非常自信地声称自己的入侵绝不会被SERN发现,不过还是要做完全的准备。毕竟对方是发明了world wide web的世界最顶尖的科技集团。而且其背后还有一个能让各个国家都不敢多嘴的巨大秘密组织。对手实在太过强大。如果他们有心想要摧毁Lab,我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因此,我们需要一张保命的底牌……可惜现在失去了IBN5100,这项计划只好延期。内心相当急躁。
「唔哦,这啥啊?」
正在敲键盘的桶子突然睁大眼睛把脸向显示器贴了过去。
「怎么了?」
「不对吧,喂,这不可能啊……」
「到底发生了什么?」
「呃,我刚才正在尝试取得SERN的root权限……」
「然后突然觉得从SERN的数据库获取数据的速度特别快。」
「检查了一下,发现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我们这里有直连到SERN的光纤,而且还不止一根。这太牛了。」
「直连的怎么了? 与普通的有什么不同?」
「就是字面意思。从这里到位于法国的SERN有直接的光纤连接。」
「与普通情况不一样么?」
「完全不同啦。」
桶子为了向我说明,用浏览器打开了法国国民议会的主页。
然后在命令提示符里输入了什么代码。
「好了你看。这是用这台PC浏览法国国民议会网站时的数据路线。」
「这台PC的IP地址是第0号。」
「之后经过日本国内多个地点跳到法国,在那之后再经过法国国内的电脑,最终到达国民议会的网站。」
「为了浏览国民议会的网站,需要16个转接点。」
「平均延迟在300ms左右。对于国外网站来说这是很正常的。」
「说的简单点,从日本看法国的网站,“路”是很有限的。所有人都得走相同的路。」
「不仅是法国,其他国家也一样。就算是日本境内的网站大多也要中转10次左右。」
「接下来是SERN。」
桶子用浏览器打开SERN的主页。然后用同样的方式调查数据路线。于是——
「直接连接……」
与浏览国民议会网站时的数据路线不同,中间没有经过任何其他服务器。我们使用的PC的名称是『AKIHABARA_PC』——也就是说,这里和位于法国的SENR服务器,正如字面意思,是直连。
「而且数据传输速度是普通的几百倍,快得没道理! 这样的数字连国内的网站都不可能出现,而对方却在法国。」
的确,与刚才的国民议会网站相比,差别相当明显。
「为什么会直连? 这种事有可能吗?」
「之前就是这种状态了哦。我什么都没动。」
「这栋房子之前就与SERN直连吗……」
「很难认为这是偶然啊。这可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通常情况下绝不可能。竟然会有独立的通信光纤把这里和SERN连接在一起。」
桶子激动地打断了我的话。
「这应该不会是什么日本或者发过的电信公司安装的。那么——」
「是SERN自己安装的么?」
桶子点了点头,额头上开始渗出汗水。
我也感到一阵恶寒。说不定我们的行动已经暴露了。。不,或许是——很多年前SERN就已经“预见”了我们的行动。至于为什么SERN可以“预见”,理由很简单。因为约翰提托是从2036年来的。SERN在2034年完成了时间机器。随后在短短两年间就建立了绝望乡,支配了世界。那么,如果2034年的SERN从2010年的我们的行为中感觉到了威胁——他们就有可能利用时间机器跳跃到2000年前后,埋下光纤,预防我们的攻击。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因为时间机器的存在,这场战斗已经成为了超时空作战。机会渺茫啊……看来我们果然是在与一群非常危险的家伙作对啊。不行,不能胆怯。我们只看到了消极的方面。这件事应该还有积极的一面。
「不过呢,因为有了这条直连通道,这台PC也能使用LHC了。」
「真的成功了吗!?」
「哇~好厉害呀桶子君~」
真由理将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开,来到了PC前。
「虽然我还没有试验过,不过以这种传输速度,就算远程操作也几乎不会有延迟。」
没错。这光纤虽然是SERN的武器,但同时也是把双刃剑。正因为这光纤的存在,那些家伙的防御在我们的攻击面前也变得更加脆弱了。
「LHC是指那个长度超过20公里的巨大隧道~?那个隧道是干什么用的呀~?」
「让质子加速,进行对撞。」
「啊,对对,还能制造出迷你黑洞对吧~?」
「官方声明说迷你黑洞只不过是副产品。不过从我们的调查结果来看并不这是这样。」
「内部机密资料显示,这台机器最初就是为了“制造黑洞”而设计建造的。」
不过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那究竟是怎样的装置。因此还是复习一下——
「冈部。」
一直独自呆在开发室里的红莉栖突然出现了。她的表情格外严肃。
「怎么了?」
「终于得出答案了。」
答案? 什么答案?
「电话烤箱的原理。」
「你弄明白了吗!?」
红莉栖依然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不过还只是按照我的理解提出的假说。」
「与你们刚刚在说的LHC也有很大关系。」
「LHC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子烤箱,这是你做的比喻啊,克里斯蒂娜。」
「是的,正是那样。」
「电话烤箱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怪物……
「不应该把它放置在这杂用大楼的一个小房间里的。当然我是指消极意义的。」
红莉栖仿佛在强忍着颤抖似的,紧抱着自己的双臂。
「麻烦你具体说明一下。」
「你们知道吗,电子烤箱原本是进行雷达研究时产生的副产物。」
我和桶子点头,而真由理则左右摇头。在发现电话烤箱(暂定)的异常情况之后,我就做了相关的调查。
「电子烤箱和雷达用的都是频率为2.45GHz的微波。其中电子烤箱使用的功率比较大,大约在1500W到2000W。」
「然后从这里开始是重点。」
红莉栖说,电话烤箱(暂定)的问题在于,这台电子烤箱的使用的电磁波以及手机使用的通信电磁波——发生了相当高程度——可以说得上是“融合”——的连结。
「记得当初设计的时候,能让电子烤箱和手机两台机器发送共通电磁波的导线——」
「分别与谐振腔式磁控管的负极和正极相连。」
和军用雷达相同频率的电子烤箱的超强电磁波。以及世界统一标准的手机通信用电磁波。这两种电磁波的“融合”究竟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两者在使用电波这一点上是一致的。虽然其范围有多广,威力有多强,并没有做细致调查,我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想象不出来——」
「假如说,以手机为基础散发出足以让周围数百公里范围都将受殃及的军用电磁波——」
「别说秋叶原了,整个东京都会变得像被装在电子烤箱的肚子里一样」
「在里面的人致死时间虽然会根据体重差有区别,平均起来估计是——」
「三分钟」
「咦——?」
「真的假的? 那电话烤箱岂不是大型破坏兵器咩!?」
竟,竟然有这么可怕吗……?
「我来告诉你们那台电话烤箱内部发生了什么吧。」
「针对烤箱内肉眼看不见的氢元素,用电磁波提高它的能级。这是一般电子烤箱的机能」
「在这时加入手机的扩散型电磁波——」
「烤箱中各种粒子因为反复发生冲撞而渐渐增加质量,开始接近光速的圆周运动」
「这就是所谓的“加速器”一样的东西」
「加速器……!」
与LHC字面上相同……!
「那么如果LHC能够制造迷你黑洞的话——」
「这台电话烤箱(暂定)也能制造迷你黑洞!?」
红莉栖——没有否定。
「能这么稳定的运转简直是奇迹。」
「不过还有没弄明白的地方——」
「按理说就算产生了迷你黑洞,应该也会在一瞬间蒸发掉。」
「可是实际上却不是这样。胶蕉的例子就是很好的证明。」
「与LHC相同,迷你黑洞变成了克尔黑洞。」
「根据提托的理论,要让迷你黑洞变成克尔黑洞需要注入电子。」
「就是不知道注入电子的是什么。」
「LHC是用lifter给黑洞注入电子,控制着重力场。」
「而这台电话烤箱的周围肯定有什么东西代替了lifter的作用。」
「什,什么东西是指?」
「就是不知道啊。」
结果还是这个问题吗?
红莉栖的假说只不过进一步验证了“电话烤箱(暂定)可能与LHC相同”这个猜测。
「看来需要复习一下LHC到底是什么啊。」
这里就该由嚷着“LHC萌”的桶子出场了。
「LHC是Large Hadron Collider的简称。翻译过来就是大型强子对撞机吧。」
「强子?」
「基本粒子的名称。」
「这家伙是横跨法国和瑞士的巨大环形地下隧道。」
「全长约27公里,位于地下100公尺深。」
「隧道中有两个圆环,圆环内部是超低温的真空状态。也就是说模拟了宇宙的环境。真是萌死了。」
「质子通过邻接设置的线性加速器——质子同步加速器SPS进行阶段性加速。」
「然后被注入LHC,在被铺满超导磁体的空间里进行最后的加速。」
「最终质子的速度将达到光速的99.9999991%。LHC真牛,虽然比不上电话烤箱啦。」
「就这样,让经过加速的质子在一秒内进行10亿到100亿次对撞。」
「官方声称他们的目的就是观测这时产生的高能量反应。当然,这是一个弥天大谎。」
就复习到这里了吧。
「那么现在我想问问各位Labmem。我们的电话烤箱(暂定)能不能超越SERN做到物理上的时间旅行?」
「问题有两个——目的地指定和lifter。」
「关于目的地指定的问题,我之前说过,Dmail可以准确的送达目标。」
「……不经验证就妄下结论是很危险的。」
这一点我倒是同意。
「至于lifter的替代品,既然知道它的存在,那么只要把它找出来就可以了。」
「我不觉得这是件容易的事情。这么小的一台电子烤箱,我们已经翻来覆去的调查了好几天,依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且就算找到了,调整电子注入量也需要漫长的时间。」
「漫长有多长?」
「SERN用了9年时间都没有解决这个问题。」
而我们这群外行人需要的时间要更多。这时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那么就换个角度来思考。」
「SERN想让人类进行物理上的时间旅行,可是因为电子注入量的问题而一直无法实现。」
「这一点电话烤箱(暂定)也一样。能顺利发送的数据量只有36byte+α。」
「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说——」
「只要将人类数据化,并压缩至36byte+α的大小不就行了!」
「这样一来不就可以像Dmail一样通过环状特异点了吗!」
「将人类数据化?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嘛!」
「而且就算能做到,大小也会是天文数字吧?要怎样才能压缩到36byte+α?你白痴吗?作死吗?」
「唔、唔,我觉得是个好主意啦……」
时间旅行这道障壁果然很厚实吗。这时我注意到了红莉栖的表情变化。不知怎么,她双眼圆睁。半张着嘴。
「哦……这样的话,说不定……」
就这样,红莉栖说出的下一句话是——
「可以做到。」
可以……?她是说我的方法可以做到?尽管主意是我出的,但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你是认真的吗?」
情不自禁的这样反问。
面对我的问题,红莉栖露出了得意地笑容。
「至少数据压缩是很简单的。」
「利用LHC制造的黑洞就行了。黑洞会将吞进去的东西高度压缩。」
「因为要压缩的东西是数据,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压碎。」
哦,原来如此。呃,看她说的这么轻松,我也就自然的表示理解了。可是这种惊人的绝技真的会这么顺利吗?而且更重要的是——
「你准备怎样将人类数据化?」
「『科学』杂志上刊登过我的论文,这你们知道吧?」
「为什么突然开始卖弄起来了?」
「读过那论文吗?」
见都没见过。
「啊,那一期『科学』我收了扫描版。」
桶子打开图片文件夹,在大量的二次元工口图片中寻找着格格不入的『科学』杂志扫描版。
上面用英语清楚地标注了红莉栖的名字——
「论文的标题是——」
「『与储存在颞叶内的记忆相关的神经脉冲信号解析』」
「……颞叶? 神经脉冲?」
「咦,冈伦你不知道吗?」
「不是,慢着,别捉弄我了。这个标题,呃,看上去应该不是物理学,而是脑科学的范畴啊……」
「我是专攻脑科学啊,怎么了?」
哑口无言。她那么熟悉物理学,又对时间旅行假说了如指掌,于是我想当然的认为她是专攻物理学的了……
「好吧,没什么。不过这和时间旅行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虽然无法把整个人体数据化——」
「但是如果仅仅要将“记忆”数据化还是很容易的。」
记忆的数据化……?红莉栖那篇论文的具体内容大概是这样的。
颞叶上有许多海马沟,人类的各种记忆都储存在那里。可是“记忆”到底是怎样的东西?红莉栖的论文就是以脑科学的视角来对这个问题进行解析。脑部活动都是由脑内的神经细胞发出的神经脉冲也就是电信号引起的,人类的记忆也不例外。也就是说记忆是通过电信号的操控刻录进海马体的。红莉栖对什么样的电信号对应什么样的记忆进行了解析。据说人类的记忆系统与联想游戏很相似。作为回忆契机的影像都是抽象而笼统的,随着回忆的进程,该影像会慢慢细化。
「你们可以这样想像——某个衣柜有若干个抽屉,每个抽屉里都排满了小盒子,而每个小盒子里面又装了更多更小的盒子。」
因此作为回忆契机的“搜索信号”意外的少,只有几种而已。而在数亿种神经脉冲的模式中,与记忆相关的信号也只有几千种而已。红莉栖所属的研究团队对这些信号进行了逐一解析。
「虽然看上去这个研究和时间旅行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就读的大学——维克多尔·歌德利亚大学的精神生理学研究所在几年前开发了一种名叫Visual Rebuilding,简称VR的技术。」
「简单的说,那是一种将摄像头之类的影像工具输出的信号转化为神经脉冲信号的技术。」
「反过来也可以将神经脉冲信号转换成普通的电信号。」
「如果将VR技术和我们的研究成果结合……会怎样?」
「莫非是……」
「人类记忆的数据化?」
「嗯。这样的话,记忆的移植、备份和外部保存就都可以实现了。」
这是何等SF的世界……这不就相当于将“灵魂”保存起来了吗?据红莉栖说,部分宗教圈子里不出意外地传出了强烈抗议的声音。但是,医学界却将其评价为划时代的研究,给予高度赞赏。不管怎么说,这个助手完成了人类记忆数据化这如同漫画一般的了不起的研究。当然,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成果,而是在她所属的科研团队的协助下完成的。
「也就是说,你想将人类的记忆以电信号的形式提取出来」
「利用LHC产生的迷你黑洞将其压缩至36byte+α的大小」
「然后以手机为媒介发送到过去」
「将记忆复制到过去的那个人的脑子里。」
「什么意思呀~?」
「记忆的时间跳跃。」
「为了与传统的物理时间旅行相区分,暂时将其称为时间跳跃。」
「这并非包含肉体的物理传送那个,而仅仅是将记忆传递到过去。」
「大概是这个方法太过离奇,任何人都没有想过。」
这就是所谓的盲点么。因为太过离奇,所以SERN的高级智囊团才会没有注意到。物理学、脑科学以及神经科学互相结合产生的神技。通过手机实现记忆的时间跳跃。
「关键在于,能传送的只有记忆。」
「并不包含人格和意识。」
「什么意思? 与SF小说中常见的时间跳跃有什么不同?」
「SF类作品里常见的时间跳跃是意识、人格和记忆全都跳跃。」
「可是如果要包含意识和人格,数据量就会很庞大。另外,我们的研究解析的只有记忆这部分。」
「意识、人格和记忆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如果用计算机数据打比方的话,记忆就像是图像数据或者影像数据一类的东西。」
「与此相对,意识和人格则相当于操作系统。」
「在容量上,有时候不是图像和影像更大一些咩。」
「我只是打个比方。」
「说到底,人格和意识到底在什么地方,是由什么组成的,这些问题至今还没有得到解答。」
「所以要将其数据化进行移植就更加不可能了。」
「只能传递记忆可以预见的弊端有哪些?」
「意识和人格决定了对记忆的使用。所以就算传递了记忆,最终结果也会由对象的意识和人格决定。」
「用『囧窗』来打比方的话,就是将在VISTA下创建的文件拷贝到95的PC里的感觉吗。」
「嗯。在新操作系统中创建的文件,不知道能不能在旧系统下运行。也许会出现某些错误。」
「比如将现在的记忆传递给小学的自己,记忆和肉体的分歧可能会引发精神障碍。」
「不管怎么说,最基本的是只能传递给过去的自己,是这样吧?」
红莉栖点了点头。
「另外,因为整个过程需要手机支持——」
「所以,准确的说,我认为只能传递给过去某个带有手机的时刻的自己。」
也就是说琉华子那次那种用寻呼机的方式是不能进行时间跳跃的。
「而且,如果传递的对象不是同一个人的话……这个,打个比方,电信号可能会因为不匹配而被弹开。」
「而且如果进入别人的身体可就糟糕了。呃,不过,如果是个可爱的软妹的身体,我倒是很乐意哦。唔嘿嘿。」
你这家伙除了这种变态妄想之外还能干点别的么?
「唔嘿嘿你妹啊白痴。」
「如果只是被弹开还没什么,万一引发严重的人格障碍就麻烦了。」
「我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毕竟这是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这几个字听起来格外美妙。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传递既无法传递到自己出生以前,也不会在某个时刻产生两个自己。」
「因此不用担心时间悖论的发生。」
「手机代替了黑洞和白洞么。」
使用手机作为媒介,这既是偶然又是必然。手机作为私人终端工具,由他人接听的概率非常小。我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呼哈哈哈哈!」
我迅速拿出手机放在耳边。
「是我。所有的点都已经串起来了……嗯,计划从现在开始进入最终阶段……当然是指『掌管现在的女神』作战。」
「哼,虽然在克里斯蒂娜看来她是上了贼船……但是她会加入Lab其实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别慌张,我会处理好的。现在的我们是所向披靡的。El·Psy·Congroo。」
收起手机,我再次转向红莉栖。
「如我刚才所说,克里斯蒂娜,现在就开始『掌管现在的女神』作战!」
「喂,你倒是稍微说明一下啊。」
「我准备全面采用你提出的时间跳跃方案。另外,既然你都提出这样的方案了,可别说什么以这里的条件无法实行之类的哦。」
「这个嘛,秋叶原的器材很充足,我看应该可以。」
「那就这么决定了。现在我任命你为作战指挥,可以随意差使我和桶子。」
「要完成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时间跳跃机器哦……!」
红莉栖没有拒绝。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这家伙果然是个纯粹的科学家,我如此断言。
真由理和桶子回家了,但红莉栖留了下来。她坐在开发室的椅子上,不停地转着手中的笔。
「你在干什么?」
「在思考啊。时间跳跃机的问题。」
「虽然制作方面应该没问题,但是谁也不知道实际使用后发生什么。」
「哦。」
还没开始制作就在担心做好之后的事了。真够自信的。这就是所谓天才的从容么。
使用之后会发生什么——我觉得这个问题短时间之内恐怕是无法解答的。所以还是想开点比较好。因此刚才才特意回避相关的讨论。
「别想那些了,先做出来再说吧。」
「口气真拽。」
「…………」
红莉栖发过牢骚之后,慵懒的趴到了桌子上。平时都气势逼人的,思考问题的时候却这么散漫。难道这才是真正的红莉栖?
「呐、冈部——」
「可以和你聊些完全无关的事吗?」
「和那些无关的事相比,我更关心时间跳跃机。」
「你上次不是说了吗? 随时都可以商量的。」
上次……?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父亲很讨厌我呢……」
她很寂寞似的轻轻呢喃。原来如此,是那件事么。
在这个节骨眼上烦恼这种事的话,开发进度会被大大延误的。那么就由本大爷凤凰院凶真来帮她彻底解决掉这个烦恼吧。时间跳跃机的开发是围绕着红莉栖展开的。这与她之前“协力者”的身份完全不同。她不打起精神来可不行!
「可以啊。说吧。」
「呵呵……你真的好拽。」
「上次你是在和你父亲通电话吗?」
大约四天前,红莉栖在楼下的长椅上哭着和别人打电话。当时的气氛相当沉重。
「……没错。」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父亲讨厌的呢……」
「我去美国之前他就明显在躲着我。明明是一家人。」
「你之前是怎样看待父亲的呢?」
「我以前是很粘爸爸的孩子。还相当义无反顾呢。」
她说着,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父亲是个物理学家,而我则是个很喜欢听深奥的话的孩子。虽然无法理解那些话,却总是缠着父亲给我讲。」
「然后努力尝试去理解。因此我小时候就读过很多物理学相关书籍。」
真、真不愧是天才少女。啊不,应该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结果,我在学校的成绩就只有算术是出类拔萃的,其余科目则是一塌糊涂。」
「父亲写的论文我也读过。 虽然一个小学生无法理解那篇论文是很正常的,但我还是拼命的去钻研。」
「记得是在小学高年级的时候吧,我终于能就那篇论文的内容与父亲展开讨论了。」
「能与父亲正经地谈论物理学话题,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而且每次争论获胜的都是我。」
「那样的话,难怪会被讨厌。」
正是自己的聪明才智引发了这个悲剧。可是,被自己的小学生女儿驳倒的物理学家又该怎么评价呢……
「果然你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用果然了,原因肯定就是这个。」
「他的自尊心的确很强……」
「总之,从那之后,他突然完全不搭理我了……」
「后来他与妈妈的关系也搞得很紧张,于是干脆就不怎么回家了。」
「原本很喜欢父亲的我,认为那都是自己的责任,受了很大的打击,甚至有一段时间还差点休学……」
「所以妈妈才会建议我出国留学。」
原来如此。她有这样的经历啊。
「你实在太过优秀了。」
「然后呢,你现在又怎么看你父亲?」
「我不知道……」
红莉栖埋下头。
「你父亲在日本吧?去见过面了吗?」
「没有……还没见过。」
「上次通电话的时候,我问他我可不可以去见他。结果他怒吼着说“别来”……」
这父亲也太女人气了。居然这么说。难怪一向强硬的红莉栖会哭。
「而且,我也不知道见面后该说什么……」
「自从被他讨厌开始,就算我拼命地主动找他说话,他也总是无视我……」
「这让我觉得非常难受。从那以后,我就因为担心他会不会依然无视我,而什么也说不出口。」
这就是所谓的心理阴影吗。
「呜呜……」
「你在哭?」
「不、不小心流出一点眼泪而已啦!」
「你现在依然想和父亲和解吧?」
「是吗……」
「如果不是的话,你也不会和我商量这件事,他不许你去见他你也不会哭吧?」
「的确……」
「我建议你说出来。当面告诉你父亲你很喜欢他。」
「我觉得这种事我做不到……」
「面对父亲你卖啥萌啊。」
红莉栖红着脸站起身来。
「才、才没有卖萌呢!」
「你就是在卖萌。这样是没办法和解的哦。」
「如果不把心意传达给对方,问题就永远无法解决。」
「只要把心意传达过去就好,多余的装饰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这样仍然没有得到他的理解,那么短时间内的和解就没有希望了。到那时就只能让时间来解决问题。」
「时间……要多久?」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比你大一岁而已啊。」
「你去美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个……7年前。」
「7年的时间还没有改变,那说不定还需要成倍的时间啊。」
「说得……也是啊……」
红莉栖叹了口气,双手支在桌子上,托起忧虑的脸颊。难道我刚才的开导起了反效果?感觉她似乎更郁闷了。我抱起手臂轻叹了一声。我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红莉栖。
「你说吧,什么时候去?」
「……咦?」
红莉栖发出迷糊的声音,睁圆了眼睛。
我拿出手机,打开这个月的月历。
「应该是在暑假里去吧?安排好了跟我说一声。」
「你、你、你、你说什么啊!?」
「我也有我的安排。如果不提前预约我可是没有时间的。」
「慢着慢着,莫非你打算一起去!?」
「当然。你是我的助手,助手的烦恼就是我的烦恼。为了让你达到最佳状态,我会尽我最大努力。」
「…………」
红莉栖呆住了。怎么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这算什么?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我可是很认真的。」
「……!」
「只要在日本国内,我一定陪你一起去。当然如果是国外的话,我一没钱二没护照,就比较困难了。」
「冈部……」
「你见到父亲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对吧?」
「嗯……」
「有我在就没问题了。我凤凰院凶真会见机行事,提供合适的话题的。」
「噗……」
「你笑什么!?」
「你什么时候学会见机行事了……」
「啊……」
的、的确……! 不对,这反而应该说是我的长处。科学狂人必须自以为是才行啊。
「不过,谢了……没想到你会说到这一步……」
「我、我没有觉得高兴就是了!」
「真的,你有时候会变成老好人,实在让人困扰啊!」
困扰什么啊?而且说得已经有点发飙的感觉了。你不是应该多感谢我一点么。
「我说冈部,你刚刚说的这些,我……可以当真吧?」
「那当然。」
「那么等电话烤箱升级完成——」
「你陪我一起去。」
「包在我身上。你父亲现在在哪?」
「青森。」
「青森!?」
「父亲现在住在那里。」
比想象的还远……
「什、什么啊,你可不许反悔啊!? 已经决定了。你无论如何都要陪我去!」
「……正、正合我意」
嗯,如果这样一个约定就能让红莉栖全身心的投入到时间跳跃机的开发中的话,倒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虽然红莉栖跟桶子已经回去了,但真由理还是一个人留了下来。我原本以为她是在努力地制作着cos服装、结果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动手,一个劲地发呆。
「真由理? 不回去么?」
换做平时的话她应该早就踏上回家的路了。不赶快回去的话,父母也会担心的吧。
「那个呢、真由喜回想起了刚刚冈伦和克里丝酱说的话」
「想起来之后呢、就想要努力地去理解那些话,但是还是不行呀。哎嘿嘿~」
「但是呢、唯一有一点隐隐约约明白的、就是好像事情变得很不得了的样子了呢~」
「正是如此。人类即将步入新的阶段。而且这第一步,就是从这间Lab当中迈出的」
「真耀眼呐~」
「耀眼? 什么意思?」
「冈伦和克里丝酱都闪闪发光呢」
「那是我、凤凰院凶真所放出的狂气的光环吧。呜哈哈哈!」
「那个呢、从克里丝酱加入进来开始,已经快有10天了吧? 真由喜想说说这段时间的感觉,可以么?」
「克里丝酱成为Labmem之后呢、感觉整个Lab的气氛都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了~」
这一点我也赞同。
「哼。这倒的确是不承认不行。那家伙的知识量的确不可小觑」
「而将这样的天才少女拉入同伴队伍当中的我,凤凰院凶真的功绩也只能用无上至极来形容!」
「所以才说很耀眼呢」
「对于Lab和冈伦来说、克里丝酱的作用都非常之大对吧~?」
「但是呢、真由喜却没办法为冈伦做些什么……」
真由理变得有些消沉。
「如果真由理也变得更加聪明点就好了呢~。那样的话就能帮上冈伦的忙了」
「真由理……」
没想到这家伙会说出这种话来,到目前为止这还是头一遭。难道说是在嫉妒红莉栖的才能吗。产生了对抗意识……?
我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窗边。就算在这里仰望,夜空中也看不到什么星星。
「真由理、今天要不要看星星?」
听到我这么说、真由理走到了我的旁边。跟我一同将身子探出窗外。虽然现在才刚晚上九点不到、但周围却早已变得十分安静了。至多也就是偶尔会传来汽车开过的声音而已。
「记得刚刚成立起这间Lab的时候……桶子君也还不在的时候呢、常常会像这样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呆着呢~」
「啊、是啊」
桶子是在五月份的黄金周结束后才成为Labmem的。而在那之前,无论我怎么苦口婆心他都不愿意加入。然而在当他知道了Lab的位置距离女仆皇后喵喵只有步行三分钟的距离的时候、立刻就改口说“其实我打很早以前就想加入未来机械研究所了啊”。所以说在这个未来机械研究所成立后的大约一个半月的时间里,几乎都是只有我和真由理在这里出入。
「真由喜以后一直呆在这里也没问题吗~?」
真由理不再仰望夜空,而是用请求的目光望着我。而我则毫不回避地正视着她,并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
「别说那些无聊的话」
「真由理只要呆在这里就行了」
「只要……?」
「如果没有你在的话、这个Lab估计会变得更加骚乱吧」
「特别是我跟助手,那就是水跟油一样的关系。两个人的意见冲突最终引发争吵也不是什么怪事」
「但是每当这种时候,就是因为有真由理的不合气氛的天然呆发言,才总能化干戈为玉帛」
「嗯~嗯? 这是被夸了吗~?」
「这当然是在夸你」
「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因为你会身在这里,对于我来说是计算之内的事情。唔哈哈哈!」
「是吗~。谢谢你~冈伦~」
真由理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紧接着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肚子饿了~。热一下关东煮罐头好了。冈伦要吃吗~?」
「啊。算我一份」
「那就稍等一下~」
之后,两个人就一边吹着热气一边享用起了烫嘴的关东煮。
第二天,我和真由理来到广播中心。手中拿着的是购买清单。全是红莉栖要的东西。这些都是把电话烤箱(暂定)从“超时空短信发送机”升级成“时间跳跃机”需要的物品,因此由我出资购买。
红莉栖已经在桶子的协助下开始了对电话烤箱(暂定)的改良。
“将颞叶(海马体)的神经脉冲信号数据化”
这个过程似乎需要由红莉栖和她所在的科研小组设计的软件。
红莉栖说软件可以从专用服务器上下载。
但还需要别的东西。
据红莉栖说还需要制作“搜寻脑内神经脉冲的头盔”,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购买所需零件。
顺带一提,在买东西的过程中真由理时不时会消失不见。因此我不得时不时地注意她。
说是消失,其实就是单纯的在感兴趣的零件商店前望着那些零件发呆。
每次一回头发现她不见了,我都很着急。
只好沿着过来的路回去找她。
真像是在当小孩子的监护人。
不过有这种感觉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就是了。
「拜托你跟紧我。在这个迷宫里走散的话,你就找不到家了哦。」
「嗯,知道啦~我会注意的。」
「对了,冈伦。时间跳跃和时间旅行有什么区别呀~?」
你这家伙在认真听我说话么?
而且,时间跳跃和时间旅行的区别,昨天红莉栖已经说明过了吧?
「你可以这样理解——时间旅行是整体穿越时空,而时间跳跃只有记忆穿越时空。」
只有记忆会跳跃。至于人格和意识……红莉栖说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变化。
「哦~这样啊。」
「那个那个,Dmail和时间跳跃从结果上看有什么区别呢~?」
「Dmail只能对过去做出“指示”。过去既有可能改变也有可能不改变。这视情况而定,具有很大随机性。」
「而如果过去改变了,所有人在改变前的世界的记忆都会消失。因为世界线重构了。」
不过拥有“Reading Steiner”的我例外。
「与此相对,如果是时间跳跃,比如跳跃到一星期前,那么现在的你的记忆就会完整的刻入当时的你的脑海里。理论上是这样。」
至于实际效果如何就要看实验的结果了
「呃~那真由喜能拿着刚做好的COS回到一星期前吗~?在CM前多赚一星期的时间,真由喜大胜利~之类的。」
「时间旅行的话就可以,但时间跳跃不行。」
「可以记住两天前的考试答案回到两天前,但已经填好的答题纸却带不回去。」
「那么,就是真由喜的意识回到一星期前的真由喜的身体里?」
「大概是这样。」
我一边解答真由理的疑问,一边按照购物清单购买所需的零件。
「不能带走物品,只能带走记忆呀~是这样啊~」
「可是可是,那样的话,一星期前的真由喜的记忆到哪里去了呢?」
「大概会被覆盖吧?」
因为还没尝试过所以无法确定就是了。
「就是说会消失吗~?」
「就算消失了也没关系。你现在的记忆包含了一周前的记忆。因此,即使覆盖了,你上一周之前的记忆也不会改变。」
「准确地说,是追加了未来一周的“记忆”。」
「那么那么,如果真由喜的记忆回到了一周前,现在的真由喜的身体会怎样呀?」
真由理的问题居然开始向哲学靠拢了。
不过这也算是理所当然的疑问。
「就算真由喜的记忆回到了一星期前,冈伦也依然在这里吧? 在冈伦眼里失去记忆的真由喜会变成什么样呀~?」
「变成一个空壳……不,慢着,应该不是那样。」
「助手说她会把记忆数据化然后保存起来。也就是说,并不是将记忆从脑中抽走,而只是备份而已。」
所以脑内的记忆不会消失。
不会成为空壳。
另外,这项操作也不会涉及人格和意识。
「因此,不会出现成为空壳或者失去意识这种事。」
……不对,前提似乎就错了。
「我说,应该是真由理回到一周前,然后经历了一周时间重新出现在这里吧?」
而且恐怕除真由理之外的所有人都无法感知到。
「那现在的真由喜会被经过时间跳跃回到一星期前然后又经历了一个星期的真由喜清除掉吗~?」
……开始一桶浆糊了。
「没错,会清除掉。准确地说,是重新来过。真由理可以选择重复之前的行动,或者采取完全不同的行动。」
「另外,你之前时间跳跃之前经历的那没被改写的一周的记忆也依然会保留着。」
「那么那么~」
真由理在拼命的提问。
似乎是努力的在理解这个过程。
「如果跳跃到一周前的真由喜,在一周后的今天没有来Lab而是和同学去池袋玩,会发生什么呢?」
「现在的真由喜在和冈伦说话呀。」
「过去改变会导致现在也随之改变吧。像这样与我交谈的事实应该会消失。」
「哦~冈伦不会察觉到这些事对吧~?」
「嗯,没错。」
「那样的话,有些寂寞呢。」
「我吗?」
「不是,是真由喜。」
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说不定克里丝酱正是因为这样才说不想改变过去呢~」
她又仿佛想通了什么,露出笑嘻嘻的表情。
「啊,那么,时间跳跃可以跳到未来去吗~?」
「说不定可以,但是没有意义。」
这是昨晚与红莉栖商讨后得出的结论。毕竟是要用“现在”的记忆覆盖目标时点的记忆。例如,如果将我记忆传递到一周后,那么一周后的我会失去“现在”开始一周的记忆……
「时间跳跃,只有跳跃到过去才能发挥作用。」
「而且,与发送到过去相比,发送到未来可能遇到的问题更多。」
「毕竟过去的事我们都有记忆,可未来却无法预测。」
「比如说,真由理你能确定自己未来都会使用现在的手机号码吗?」
「……不知道呀~嘿嘿嘿。」
「就是这么回事。」
「而且,就像寻呼机被手机淘汰一样,将来手机也可能会被一种全新的个人终端淘汰。」
而时间跳跃的要求是——“传送目标必须是带着手机的过去的自己”。这是我们确认目的地的唯一手段。现在剩下的问题是lifter的替代物到底是什么。不弄清楚这个问题,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放电现象,电话烤箱(暂定)的开发也就不能算完成。不过,我们这个方法的优势是不用像SERN一样调整电子注入量。我心潮澎湃了。电话烤箱(暂定)就要完成超越SERN的进化了。这一次是真正的即将超越SERN。实现穿越时空。希望那一刻能尽快到来。我渴求混沌的降临。很想放声大笑,只好拼命控制自己的表情。第一次发送Dmail后已经经过了一周。虽然收到了威胁短信,但一直担忧的黑衣人还没有要出现的迹象。桶子说对SERN的入侵也没有露出马脚。接下来就只剩下实施时间跳跃的事了。为了将记忆数据压缩,我们必须要“借用”LHC。不过这样的话SERN察觉我们的行为的可能性就很高了。为了预防紧急情况,必须提前想好对策。
「哦~那真由喜是不是也不可以跳跃到小学的时候去呀~?那个时候还没有手机呢。」
真由理还在继续她的话题。
「你想回到小学的时候吗?」
「咕咕,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如果能带着现在的记忆回到小学的时候,学习成绩一定是顶尖的,人际关系也能处理的更好。」
「嗯,而且呀,说不定能见到奶奶呢~」
「……是啊,真遗憾。」
真由理的祖母在她小学的时候过世了。
「嗯~虽然很可惜。但也不是一定要去见她哦~?」
「奶奶说的话呀,笑脸呀,还有抚摸真由喜脑袋的皱巴巴的手呀,这些真由喜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呢。」
「所以呀,不用特地去见她也可以啦~」
「比起这个,倒是更想再去见见那个时候的冈伦呢。嘿嘿嘿~」
「……哼,那个时候我已经是完全体的科学狂人了,和周围的小鬼们有着天壤之别。」
「你这么想见浑身散发恐怖气息的天才小学生兼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么?这种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啦。」
「我想见的不是“凤凰院什么什么的”,而是冈伦啦~」
我就是凤凰院凶真。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
不管说多少次,真由理都记不住。
因此我无视了真由理的吐槽。
「不过还是算了吧。精神年龄一直没有成长过的你,就算回到小学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咦~? 才没有呢。真由喜也在好好地成长呢。」
「无非就是食量增加了吧。」
还有胸部的大小。
「才不是呢。真由喜已经快要踏上大人的阶梯了。」
大人的阶梯啊……虽然有些好奇具体指什么,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所以我并没有发问。
「比起真由喜,冈伦才是从那时开始就没再成长过了呀~」
「我不是说过了嘛,本大爷当时就已经是完全体了,呼哈哈哈!」
结果零件店的大叔瞪了我一眼。不好,现在可不是在这里闲聊的时候。赶快买好零件回Lab去。
采购结束后我们来到车站前。
「对了,真由理,你最近都没有打工吧?」
「打工? 你说『Lemoine』吗~?」
现在的秋叶原已经没有萌系商店了,『女仆皇后喵喵』当然也不例外。
「这个呀,因为CM马上就要举办了,真由喜请假啦~」
「因为要加油做cos~」
「今年到底要做几件?」
「3件。嗯~分别是小奏、伊吹酱还有琉华酱的。」
琉华子不是不愿意穿的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嘛。他毕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虽然长着一副女生的相貌就是了。不,慢着。这已经是老黄历了,现在的她是完完全全的女人。唉,还真是容易记错。
「啊……是萌郁小姐。」
「什么?」
我顺着真由理指的方向看去。萌郁正站在车站的吸烟处前,凝视着手机。
她的表情格外沉重。眼睛周围有黑眼圈,头发也乱糟糟的。感觉比上次看到她时还要憔悴。在这种情况下,向她搭话变得更困难了……毕竟之前在正常情况下的搭话都会被无视。这个闪光的指压师可真不好对付。
不过,既然她是Labmem,我就不能对这种情况视而不见。
「那边的指压师!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啊!」
「嘟嘟噜~萌郁小姐,你在这里干什么呀~?」
「…………」
萌郁没有抬头。她似乎在嘟囔着什么,可我听不清。
「喂~你听见了吗? 你有什么烦恼的话,就让本大爷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华丽地帮你解决掉吧。」
「不过,可要做好将秋叶原化为血海的觉悟……咕咕咕。」
这次萌郁对我的话做出了过剩的反应。
她抬起头,睁大眼睛盯着我。紧接着又猛地站起身,向我逼近过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萌郁做出这么冲动的行为。
「…………」
「怎么? 有什么事?」
「…………」
还是不肯正经地说话吗……
萌郁埋头开始操作手机。
似乎又在输入短信。
「“怎么样”是什么意思?」
「…………」
「还没完全弄清楚,不过现在正在做改良。」
「非常厉害哟~那个那个,这次呀,据说可以实现时间跳跃呢。」
「别写成报道啊。你要是写了我就不得不将你从Labmem除名了。」
萌郁用力摇了摇头。看来她不打算写下来。
「在入侵SERN时的一个偶然发现,让我们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
「通过借用SERN的一部分设备,实现一种全新的时间旅行模式。」
「这意味着人类的历史迎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一个能跨越时间壁垒的时代。从今以后,人类将能够主动选择未来!」
「我们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即将完成人类历史上的创举!」
「冈伦冈伦,你的说明太晦涩了,真由喜完全听不懂。」
「…………」
居然说这种话,真是不通情达理啊。
而萌郁则一边咬着嘴唇,一边毛躁的输入着短信。她用手抓住我的手臂,指甲陷进了我的皮肤,好痛。
「你,你放开我的手……」
可萌郁根本不听。
「时间跳跃是指单独进行记忆的时空传递。」
「我们找到了实现它的方法。近期内时间跳跃就能够实现,而我们也即将成为世界的征服者。」
「那个那个,冈伦想到了这个主意,克里丝酱说可以实现,桶子君正在帮忙,真由喜就和冈伦来买东西了~~」
「…………」
萌郁精神恍惚的放开了我的手。她有气无力地原地蹲了下去,就像最初看到那样——不,比那时更严重了。
「萌郁小姐? 不要紧吧? 身体不舒服吗~?」
「…………」
「这可就说不准了。如果余下的问题能够顺利解决,估计一周之内就能够完成。」
「但如果解决不了,那就不是时间能衡量的问题了。」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我坚信我们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当那扇门被打开的时候,我所期待的混沌就会降临。那时,与暗中支配世界的“机关”的最终圣战便会落下帷幕……!」
「冈伦在和谁战斗呀~?」
「当然是绝不会出现在舞台上的支配者。」
「哦~好厉害呀~不过,不可以做危险的事情哟~?」
为什么我要被真由理这样说。
「哼……哼……」
哦……?萌郁蹲在地上歪起嘴唇笑了。
「哼哼哼……」
她慢吞吞的站起身来,然后就像忘记了我们的存在似的,摇摇晃晃的迈开了步子。看她一副鬼上身的样子,我和真由理都没敢向她搭话,目送她离开了。
「萌郁小姐怎么了啊~?」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是个怪人……搞不好是个神经病。不过,要说病态的话,我可要严重得多,咕咕咕。毕竟我期待的可是混沌的世界。
「呼哈哈、呼哈哈哈、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哇啊? 连冈伦也坏掉了~」
「真由喜很担心呀……」
见她快要哭起来了,我连忙自重的停止了大笑。
因为真由理说她“要把做好的cos交给伊吹酱呢~~”,所以我们在车站前分手了。我带着买好的东西回到Lab,却无意中看到了意外——不,应该已经不算意外了——的情景。
「啊……」
红莉栖正面对着电脑。听到开门声,她慌慌张张的关掉了正在浏览的窗口。
「是、是你啊。进门时请先敲门啊。」
「这里又不是你的私人房间。而且,这里可能会有敌人埋伏着,白痴才会敲门表示自己要进来了。」
「应该是白痴才会觉得这里有敌人才对吧?」
「行了,克里斯蒂娜。你放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不做在看什么啊?」
其实刚才进来的一瞬间已经看到了,虽然就算没看到也能大致猜到。
「在、在查东西。」
看来她打算装蒜到底了。
我放好东西,来到电脑前。
「喂,别、别过来—」
红莉栖伸手想要阻止我,我绕过她把最小化的窗口还原。
「…………」
「…………」
「你、你有意见?」
「……哼」
「喂! 你这就跟在说“啊—,这太枣糕了,对不起我笑了”一样的笑脸是什么意思!?」
「别慌张,克里斯蒂娜。不对,是@cher克里斯!」
「别这样叫我……」
「咕咕咕,我已经发现了。没错,早就发现你是纯血@cher了!」
「就算隐瞒也没用。你身上的@cher的味道实在是太过浓厚了!」
「你真没礼貌! 我每天都喷香水,才不会有什么味道!」
「愚蠢。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是灵魂的问题。」
「什么灵魂啊……具体是什么地方?把定义说来听听。」
「然后赶紧克制一下防止再次露馅对吧?」
「啰、啰嗦……行了,你快说。」
「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你会时不时的冒出@ch用语。」
「……内牛满面。」
「这就是例子。」
「唔……」
「你的灵魂已经被侵蚀了。再加上这个Lab里还有一个在现实中讲@ch语的白痴,你的@ch之魂被他激发了吧?」
「没错没错,就是因为桥田在,我才会克制不住使用@ch语。」
「不过你竟然想要隐瞒,太可怜了,@cher克里斯。」
「别·这·样·叫·我」
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那视线简直可以杀人。
这家伙开不起玩笑吗……以后还是小心点好了。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在美国长大的你会这么熟悉@ch?」
「在美国也能上@ch,这么说你就明白了吧?」
「原来只是在充满英语的世界里怀念日语了啊,可你也不用选择@ch这种地方啊。」
毕竟在媒体露面的名人(笑)都说@ch就跟厕所的涂鸦一样。
「尽管气氛不太好,但那里是最能让人感受到日本“气息”的地方。」
「先别说这个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答应你?」
红莉栖扭过头去,低声呢喃着什么。她的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有话就说清楚。」
在我的催促下,红莉栖满面通红却依旧板着脸说——
「这件事你要对大家保密。」
「你就这么不想被别人知道吗?反正真由理也是宅,对@ch的理解也很深,我也经常去逛,桶子更是你的同类。」
「没什么好害羞的! 堂堂正正地在简历的个人兴趣一栏里写上“泡@ch”吧!」
「写个妹啊白痴!」
「什么!? 你的意思是在“VIP版发个锚点游戏”更好!?」
「咕,真恨自己居然理解你说的话……!」
「唉,算了。为了让你集中精力开发时间跳跃机,这件事我保密就是。不过我看你很快就会露出马脚的,被其他Labmem成员知晓也只是时间问题吧。」
「……用不着你担心。在大学里周围的人都比我大。我是研究所里最嫩的一个,论文却让我来写」
「我擅长处世术。别小看我。」
「……沙发!」
「板凳」
「糟……」
红莉栖的脸越来越红,然后突然无力地跪了下去,简直是orz的真实写照。这家伙是相当重度的@cher。而且是纯血的。至少我看她不像是擅长处世的人。
晚上的时候尝试着启动了一次电话烤箱(暂定),结果和平时一样,并没有发生放电现象。
「啊~呼……」
正在制作cos的真由理轻轻的打了个呵欠。
她把cos交给那个叫伊吹酱的同好后就回到这里开始干活了。
说起来,这家伙平时七八点钟就回去了,可今天她到现在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真由理,别回去得太晚了。父母会担心的。」
「嗯~没关系的~那个,真由喜今晚就住在这里。」
「……咦,你是认真的?」
至今为止真由理还从未在Lab留宿过。
「嗯。已经跟爸爸妈妈说过了~」
「住在这儿干活儿吗?」
「嗯,不这样的话就赶不上CM啦~嘿嘿嘿~」
「真亏你能得到父母的允许啊。」
真由理的双亲我见过很多次。和真由理一样,是无忧无虑的长辈。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该允许未成年的女儿在这样一间脏乱的屋子里留宿啊。
「这果然是因为本大爷凤凰院凶真的人望啊……人望这词让人作呕……也就是说,不是人望……」
「哦! 真由理的父母是因为畏惧我,才无奈地将女儿作为人质——」
「我去举报了。」
红莉栖的声音从开发室里传了出来。
她似乎一边摆弄电话烤箱(暂定)一边听着我们说话。
「——如果我这么说了你怎么办?」
「我的右腕可是会喷火的哦,克里斯蒂娜。」
「厨二病你好厨二病再见。」
「那个那个,我跟爸爸妈妈说克里丝酱也会留下,爸爸妈妈说那他们就放心了~」
「也就是说我也要住下来?」
「嗯~ 因为呀,改造电话烤箱酱也很累对吧~?」
「嗯,话是这么说,可是因为某人的存在,总觉得住在这里会很扫兴。」
「环境是一大重要因素哦,克里斯蒂娜。在这间Lab里,因为除了研究没有别的事可做,所以意外的能集中精神。这可是我凤凰院凶真的经验之谈。」
「而且,听了可别吃惊——这间Lab装载了脑活化系统。」
「也就是说,正是因为每天都呆在这里,本大爷才会有那么多独特、大胆而又细致的发明构想!」
「什么脑活化系统啊,你又在胡乱排放什么东西?」
「别把我的话当作工厂废水,你这复苏者。」
「啊,真由喜知道哟。冈伦说得一定是那个东西,你看——」
红莉栖从开发室里走出来,顺着真由理指的方向看去。
「这是……空气清新剂?」
「据说是能让头脑变得更好的空气清新剂~是冈伦从『akibao~』买来的。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
「……大约半年前吧。只要500日元,很划算的。」
「我该说果然不出所料么……」
「而且这里面已经没有药剂了嘛。」
本来是想买更换用药剂的,不过去『akibao~』一看却发现已经没的卖了。
「唉,算了。反正我也准备住下来的。真由理,我陪你。」
「真的吗? 太好啦~」
「不过,冈部得出去。」
「你叫我出去? 我才是这里的主人! 这间Lab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是灵魂的归宿!」
「有两个女孩子要住在这里,猥琐的男人当然要自重。你老家离这里不远吧?」
「冈伦呀,和真由理一样住在池袋。」
「坐电车连30分钟都用不上。反正今天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就老老实实回家吧?」
「然则我拒绝。」
「你不会是想袭击我们吧!?」
「闭嘴,你这臀部长着蒙古斑的小妮子!」
「才没有! 我说你啊,之前还这么说过一次吧,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屁股了……?」
「我才不会松懈地让两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单独留在这里。未成年人需要监护!」
「冈伦也是未成年人呀,嘿嘿嘿~」
「再过不到一年半就是成年人了。也就是说,从命运石之门的选择来说是成年人。」
(注:日本法定成年年龄为20岁)
「那就是说你还不是成年人吧。」
「克里丝酱克里丝酱,我觉得冈伦不是那种会袭击我们的坏人呀~」
「因为呀,真由喜已经和他在一起十几年了,一次也没有被袭击过呢。」
「那是因为你被当成“人质”了吧?」
「嗯~ 准确的说现在也还是“人质”哟~」
「看来应该强制让他离开啊。」
「呼—……」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用手扶住前额,摇了摇头。
「你太让我失望了,克里斯蒂娜。」
「科学的世界是不分男女的,我说的没错吧? 这间Lab是神圣的研究场所,如果你想继续谈论这种低俗的话题就请立刻离开吧,蒙古斑!」
红莉栖似乎终于认同了我说的话。
她抬起双手对我做出“消停消停”的动作,然后回到开发室里去了。
「哦。看来克里斯蒂娜的臀部有蒙古斑——」
「有你妹。」
集中精力干了一个小时的活儿,我决定去便利店买晚饭。结果桶子那家伙今天并没有出现。他说要去打工什么的。说起来,那家伙到底在打什么工就是个谜。莫非是做打工厨客?但愿他不要被警察盯上。我一边走着夜路,一边用手机浏览着@ch的灵异版。最近提托都没有出现过。。他上一次出现是什么时候来着?大概是一星期之前的事了吧。在与他短信联系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你可能是救世主”,之后就再没取得联系。与此同时,提托似乎也从@ch消失了。@ch原住民几乎都在诽谤和中伤提托。超过一半的人认为“那家伙缩了”。提托去哪了呢。我曾向他的私人信箱发信,可他到现在也没回复我。我怀疑提托就是铃羽的父亲,他这次销声匿迹让我觉得有些担心。不知道怎样才能联系到他。
正当我想着这些事的时候,手机的短信铃声响了起来。
发件人的名字没有显示。邮箱地址……曾经看到过一次。
……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停下脚步,环顾四周。然后吞了口唾沫,打开短信。
感觉仿佛有只冰凉的手在抚摸后背。
我不由得抱紧自己的身体。
赶紧删掉了那条短信。又来了。
糟糕了。死到临头了。这是忠告。“机关”发来的?SERN发来的。我们的行动败露了吗……?要报警吗?不行,那条短信已经被我删掉了。而且只凭两条“疑似威胁短信”是不足以让警察出动的吧。那么该找个人商量一下吗?可是找谁呢?那两个女孩子不行,绝不能让她们不安。她们两个比我还小。那么萌郁呢?不行。虽然萌郁也算是Labmem,可她最近有些奇怪。就算找她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建议。铃羽呢?不,父亲的事就够她忙了。只好跟桶子商量一下了。另外还要搞清楚入侵行为是不是被发现了。SERN会怎样采取行动呢?应该不会突然杀上门来吧……虽然这么想,可脚步却自然的加快了。
我稍稍喘着气冲进Lab。用手锁上了身后的大门。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的一瞬间,我又紧张了起来——本应留在这里的真由理和红莉栖不见了。她们回去了吗。可是两人的包都还在。电灯也是开着的。锁……刚才大门并没有锁。实在太没有警惕心了。想到刚才的短信,我脊背发凉。莫非她们……被绑架了!?被谁?“机关”?还是SERN?
这时我耳朵捕捉到了异样的声音。这声音……是淋浴声?Lab的更衣室里面有一间淋浴室。不是洗澡间,仅仅是淋浴室。空间非常狭小,只够单人使用,显得很寒酸。
从那里传出像是有谁在淋浴的声音。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希区柯克的著名电影里的一个镜头。难道……!
流向排水口的热水掺杂着鲜血。全裸地横躺在那里的两具少女的尸体——
想到这里的我慌忙打开淋浴室的门。
「喂! 不要紧吧!」
「喂,啊呀呀! 冈部你怎么跑进来了!」
「呀呀,冈伦,偷看可不好呀~」
透过雾气可以看到两个少女裸露的身体。
真由理难堪地蹲下身子,label.pre_func_start1红莉栖则曲卷扭捏地想要遮住绝对领域。
不知是因为在淋浴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两人的脸都红透了……
「呼—吓了我一跳。幸好并没有被杀。」
冷静下来的我擦去额头的冷汗,深深地喘了口气。
「不要让我心惊胆颤啊。话说真亏你们能一起在这么窄的淋浴室里洗澡。」
当我察觉到头发湿润的红莉栖目光中的杀意时——
「行了,快出去,你这HENTAI!」
「哦哦哦!?」
脸被香皂砸中了。我连忙从更衣室里逃开。
咕,这的确是我不好。
「你这么做呀,让真由喜又难过又不好意思。」
「你给我记着! 我、我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放过你!」
这家伙,不过就是一点误会和小差错嘛。而且她们专门挑我出门的时候去淋浴,这怪不得我。这个红莉栖,明明对我戒备森严,关键时刻却毫无防备。真是的。还好回来的是我,如果是敌人来了怎么办啊。就因为这样,90后才叫人困扰。
……顺便一说,红莉栖的屁股上没长蒙古斑,这也是当然的了。
……不过她们淋浴的时间是不是太长了?看了看表,我已经回来超过15分钟了。我一出门那两个家伙就开始淋浴了,而且还不是洗澡,只是淋浴。刚才我闯进淋浴室时的怒气早已被她们抛到九霄云外,两个女孩子的笑声不时地从淋浴室里传出。她们俩的笑声显得格外开心啊……
就跟感情很好的姐妹一样。
“克里丝酱的身材真好呀~”“真由理才是,胸部又大,真羡慕。”
隐约能听见这样的对话。看来她们俩在互相抚摸对方的身体吧!呼~哈哈哈!
刚才看到的画面清晰的在脑中重现。湿润的头发,水嫩的肌肤,傲人的双峰,还有将这些巧妙隐藏起来的雾气……
我不由得将自己的手机放到耳边。
「……是我。……情况变得有些不好办了。我这最恶毒的科学狂人凤凰院凶真受到了蒙古斑少女和脑残少女的姐妹合体精神攻击。」
「……没错,这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强攻击。是她们让我知道了不设防才是最强的攻击……这些家伙,看来差不多该拿出真本事了。实在太淫荡了。」
「什么……打倒少女们? 我做不到。因为被那些家伙操纵的少女们……是我的同伴和青梅竹马啊……」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我都要打倒她们吗? 咕,这一次连我都痛恨起命运石之门的选择了……!」
「El……Psy……Congroo……!」
我低声挤出这几个没有意义的单字后,收起了手机。
去吹吹夜风好了……
之后整整两天。红莉栖和真由理都宅在Lab里。我和桶子也通宵帮忙。据桶子说,远程操控LHC并不困难。LHC制造出的迷你黑洞会在设置有lifter的强子对撞点停留数秒,然后蒸发。SERN正是在这几秒将活生生的人扔进奇点的。我们也要利用这几秒的时间。迷你黑洞周围会产生超重力。SERN希望用lifter抵消超重力,而我们只需要稍微抑制一下超重力。当然,对地球环境和LHC都不会产生影响。经过抑制的超重力不再会将数据完全粉碎。利用这样的超重力将二进制数据压缩至36byte+α,这就是我们的计划。桶子正在编写远程操作LHC的程序。而我则在调查替代lifter的“某样东西”到底是什么。收获并不是完全没有——至少我们弄清楚了“某种东西”可能不在电子烤箱内部。虽然让红莉栖大喊“完全没想到”,可是“外部的某种东西”究竟是什么依然毫无头绪。威胁短信的事我已经和桶子谈过了。桶子明确的表示入侵行为“没有败露”。当然,桶子也实际检查过,结论是“没有留下痕迹”。桶子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而我也很信赖他。既然他如此肯定没有败露,那就一定没有败露。可是不安的感觉并没有消失。
周六,红莉栖宣布时间跳跃机的开发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可是lifter的替代物依然毫无头绪。雪上加霜的是,红莉栖提出了更麻烦的要求。
「在最终调整阶段需要启动电话烤箱。」
我郁闷了。启动电话烤箱(暂定),就意味着要发生放电现象。这存在风险。
没错,我指的就是楼下的显像管先生。放电现象会引起整栋楼的激烈摇晃。这三天因为一直在进行改造,所以这种事才没有发生……
红莉栖和桶子都看向我。
「冈伦,剩下的事就拜托了。」
「麻烦你打圆场。」
「也就是让我冲入敌阵送死?」
「有了你的牺牲拖延出的时间,时间跳跃用电话烤箱才能得以完成。」
「而且至今为止去讨好店长的一直都是冈伦嘛。」
「那这次就更应该由你们——」
「我不行。别说店长了,连打工的那一关我都过不去。」
「……好吧。不过你们别忘了,我绝对不会死!我会像不死鸟一样一次又一次的复活!」
结果还是得我去。
「冈伦,不要死哟?」
在谈话室里自顾自地制作着cos的真由理这么对我说。在她的目送下我向楼下走去。
走进店里,只见店长、铃羽还有那个“小动物”正在很清闲的看着巨大显像管里出现的带着太阳镜的艺人。
似乎是正午时分。
可他们居然在工作的时候看电视。
「你好啊~冈部伦太郎。」
我抬了抬手表示回应。
那个小动物——天王寺绹见到我立刻躲到她老爸的身后去了。
「这家店还是没生意啊。」
「哦,冈部。买显像管吧?」
「我不需要。我可不是怀古厨,要买的话会买液晶电视。」
我一边回答一边环顾店内。
对了……
突然想到,那个代替lifter的东西——
会不会在显像管工房里。
虽然之前猜测它不在电子烤箱内,但当时没考虑过它甚至不在Lab里。
但是,Lab和显像管工房在垂直方向上就是邻居。
那么……那个东西是显像管电视吗?
「你这家伙,最近总是带女人来吧?」
「算不上“总是”吧。也就是平时那些人。」
「我之前也去拜访过了。」
「偶尔也叫上我吧。想和年轻的女孩子聊聊。」
「爸爸,你不纯洁。」
「不、不是的绹!这是社会学习……也是招揽顾客的经营手段!」
筋肉大叔在女儿面前依然毫无还手之力啊。
「原来在店长的眼中我并不年轻啊。」
「不年轻了吧。」
铃羽的年龄跟我和桶子差不多。比真由理和红莉栖稍大。
「什么?冈部伦太郎,你说什么?」
「这是事实吧?」
「绹,爸爸只要有你就很幸福了,懂吗?」
「嗯,我知道。可是,不要再说不纯洁的话了哦。」
「当然了,一言为定!」
说着,父女俩开始钩指起誓。店长这家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而且这样的老爸是怎么生出那样的女儿的啊。和店长完全不同,那个小动物是个率直的好孩子。虽然总是避着我这点让我很讨厌。好了,该干正事了。可是该怎么开口呢?“这栋楼房还能承受几次地震?”呃~太明显了吧……?“我的魔眼Reading Steiner告诉我地震马上就要来了,快逃吧。”嗯,这个方案不错。
「呐,椎名真由理昨天住下了?」
「嗯。」
「也就是说……牧濑红莉栖也住下了?」
「嗯,她们俩就在上面。」
「哦……」
铃羽依然对红莉栖充满敌意。
「你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
「稍微精神一点没?」
「啊,嗯。还好吧~搜索还在继续。」
「啊?喂,打工的,你们在说什么?」
「我在找爸爸的事。之前不是也跟店长说过了嘛。」
「哦,那件事啊。冈部,你帮她找。」
为啥我会被这个大叔使唤。
「这是理所当然的。铃羽也是Labmem,她有事,我……我们不会袖手旁观的。」
听到我的话,铃羽用仿佛在看什么耀眼的东西的目光看着我。
「冈部明明和我一样大,却有种很老成的感觉啊。怎么说呢,好像有种牵引力。」
第一次被人这么说,我有些开心。
「咕咕咕,那是当然。我可是凤凰院凶真!」
「……!」
我刚做出发狂的姿态,那个小动物就眼中含泪全身发抖。我拥有的疯狂气息对小学生来说的确是恐怖的象征啊。从这个角度我还真是罪孽深重。
「冈部,如果你下次再吓到小绹我就宰了你。」
「抱、抱歉……」
「不过嘛……」
铃羽拉住我的手腕,与重新开始看电视的天王寺父女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这是我的忠告——」
「别太信蜡牧濑红莉栖了。」
「辛辣?」
辛辣……我试着在脑子里拼凑文字。……信赖?
「又来了吗。你这只是无理取闹吧?」
见我有些无奈地这么说,铃羽猛摇着头。
「不是,这是事实。我知晓这些事。」
滞销,职校……知晓?铃羽的说话方式让我有种异样感。不单是“知晓”这个词口语中一般不会使用。除此之外,还明显有种别的什么——
「那个女人的头脑太危险了。而且,那家伙其实只会考虑实验的事。」
完全把红莉栖当成了眼中钉。铃羽说着红莉栖的事,表情越来越险恶。
「你们只是被利用了而已。你好好听我说。」
「那个女人和SERN串通起来了。」
「……!?」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SERN是我们的敌人。SERN一定也将我们看作敌人吧。当然,前提是桶子的入侵败露了。她说红莉栖与SERN串通起来了?
「你是想说她是间谍?」
铃羽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
「开发时间机器的功绩也都变成那女人的了。」
又是这种异样感。可依然不知道这异样感究竟是为什么。
「所以你不能大意。」
难以相信。红莉栖知道SERN的阴暗面时,真的愤怒了。她说那是对科学家的侮辱。她就是这么纯粹的科学家。这样的红莉栖怎么可能和SERN……
可是,如果铃羽说的话是事实——
那条短信也是红莉栖……?其实我本来觉得萌郁比较可疑……
「呀……」
这时,脚下开始晃动。
红莉栖开始实验了!可我还没跟店长开口啊!
「咕,比想象中早了……!」
「喂喂,冈部!」
不出所料,店长立刻做出了反应,额头上冒出青筋。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别摇了?管她是不是年轻的女孩子,我可不会手软。租金涨1万元!」
「慢着,显像管先生,这不是我们Lab做的,是地震!我的魔眼Reading Steiner是这么预知的——」
「啥?地震!?你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
晃动更激烈了。一台堆起来的显像管塌了下来。
「咕哇!?我,我亲爱的显像管!?」
糟糕,这可开脱不了了。
「冈部,你这混蛋……!」
店长气得浑身发抖,为了保护42寸的显像管,他按下了手中遥控器的按钮。画面消失了。
店长用巨大的身体贴住显像管,防止它被别的东西砸到。
「…………」
「…………」
「呜……」
「停止了?」
「看来是啊。」
竟然“停止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因为刚才的摇晃而变得凌乱不堪的通路,从发呆的店长手里抢过遥控器。按下写有“电源”的按钮。
那台被店长保护着的显像管,再次显示出太阳镜艺能人那巨大的脸。
「……咕、咕咕咕。」
「……!」
「……怎么了?」
「呼哈哈,呼哈哈哈哈!呼~哈哈哈!」
「我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不会错!没错,这就是Lifter的替代物……!」
「明明这么明显,居然到现在才发觉……!」
「啊不,在这个瞬间察觉,才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吗……」
「喂,冈部,你又傻笑什么。别吓着我女儿!还有,我要涨你租金。另外,你要赔偿显像管!」
「稍微安静点,显像管先生。你见证了我成为时空支配者的决定性的瞬间!呼哈哈哈哈!」
「咕……唔……」
店长的拳头准确命中了我的脑门。头脑受到严重的冲击。视野里迸出大量火星。
「你、你、你、你竟然对本大爷动武……」
「啥~?」
「哼,呼呼,显像管先生,显像管的赔偿费麻烦你先记在账上!」
我扔下这句话跑出了工房。
用手摸了摸脑门。依然隐隐作痛。可恶的显像管先生,居然动真格的,太过分了吧?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他吧。而且居然逼得本大爷战略撤退。虽然这撤退本来就在计划之中。尽管租金上涨1万日元对我们来说是个不小的麻烦,不过能取得珍贵的情报也算物有所值。
「从结果来说还算不错嘛!呼哈哈哈!」
「冈伦~刚才摇晃了呢,下面不要紧吧?」
真由理和红莉栖从二楼的窗户探出头。
「真的像不死鸟一样复活了啊。」
「咕咕咕,克里斯蒂娜。我现在在这里预言,三分钟后你就会发现我的伟大而对我充满尊敬!」
「这个真不会。」
我跑上楼梯。
「……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察觉到这么明显的事?」
楼下的42寸显像管很可能就是lifter的替代物——这就是听到这个结论后红莉栖的第一反应。
「为啥我要受到责备?」
「……不是责备你。我只是因为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个简单的可能而感到失望。」
「真是“丈八高的灯台——照远不照近”啊。」
「整理一下——」
「刚才电话烤箱(暂定)启动,楼房开始摇晃的时候,42寸的显像管电视是开着的。」
「而电视被关掉的同时,摇晃也停止了。」
「放电现象停止了。」
「为了确认我放了一根香蕉进去,结果果然没有胶状化。」
「我觉得那是好事呀~不可以浪费食物哦。」
没有人回应真由理的脱线发言。调查了一下显像管的构造,发现了有趣的结果。
显现管内部有一种叫做『电子枪』的装置,将电子以高热或者高电场释放出来,并进行加速,集聚成电子束。这些电子会撞击涂有荧光物质的显示面使其发光。这就是显像管的工作原理。这确实是lifter的良好替代物。
「终于找到答案了。」
「42寸显像管释放的电子的干涉使电话烤箱制造出了环状奇点。」
「最终体现为放电现象。」
「晚上电话烤箱会停止工作,是因为那时显像管工房已经关门了。」
虽然显像管工房没有固定的营业时间,但是基本上是从上午11点营业到到晚上7点。这与我们之前得出的电话烤箱(暂定)工作的时间规律——12点至18点也吻合的很好。而偶尔出现的无法使用的情况,则是因为42寸显像管恰好没有启动。
「可是我不认为显像管能释放出那么强力的电子」
「电子量并不是越多越好。如果只是这么单纯的问题,SERN早就解决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太多太少都不行么。尽管并不清楚精确的数值,可是42寸显像管释放的电子量却恰巧符合这个数值。是这个意思吧。
「正是这奇迹般的巧合使时间机器得以诞生。」
「不,你错了,克里斯蒂娜!」
「一切都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听了我的话,红莉栖很难得地苦笑了一下。
「随你怎么说了。」
「咦~?」
真由理停下正在制作cos的手,歪着头问道。
「那么那么,要完成超级电话烤箱酱还需要做什么呢?」
「既然知道了原理,就没什么问题了。」
「那个巨大的显像管开启之时,就是首次时间跳跃完成之日……大概就是这样。」
「不过刚才的最终调试并没有完成,所以还需要再做一次试验吧?」
「是啊。冈部。」
「什么?」
「再下去一次,打开那个显像管。」
「呼哈哈,克里斯蒂娜啊。这真是有趣的玩笑。我对此的回答是——」
「Mission Impossible!」
不可能!脑门现在还隐隐作痛呢!脑子里也听不到那Impossible的主题曲。这是无尽的死亡的伏笔啊!
「行了你快去吧。」
红莉栖绷着脸发布着命令。好像我才是助手一样。
「我相信你能做到。刚刚不还得到了惊人的发现么。」
「助手啊,你……肯认同我这个伟大的科学狂人了吗?」
「不啊。」
「啊……」
「咕哈,被秒杀了,内牛满面……」
「啊,糟糕。为了让他去开启显像管,刚才应该说“是”的。」
「所以,是的。」
「太迟了!」
「现在我们找到了lifter的替代装置,时间跳跃机已经完成了99%。」
红莉栖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可是她的双眼却闪闪发光。无比纯粹的科学家。人类历史上首台时间跳跃机距离完成近在咫尺,她似乎很兴奋。仔细一看,她的脸微微发红。
「时间机器不是这间Lab的梦想吗?」
梦想吗……我倒并没有这么想。不过我的确也兴奋起来了。指尖开始颤抖。这不是因为害怕店长,而是内心跃跃欲试。
「本大爷的梦想是,随心所欲地操作时空,粉碎至今为止的支配结构。以及将新的混沌——」
「冈部。」
红莉栖打断我的话。
「我没问凤凰院,我只想听听冈部的意见。」
「…………」
「…………」
她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我。我承受着她的视线。然后自然地歪嘴坏笑了起来。
「正合我意。一切就包在我身上吧。」
说完,我转身向大门走去。必须要有接受两次头顶冲击和再涨一万块租金的觉悟。
不知为什么,红莉栖和桶子拍着手欢送我。只有真由理露出担心的表情,我为了让她安心,拍了拍她纤细的肩膀。
走下楼梯,发现铃羽和那个小动物已经到店外来了。两个人并排坐在长椅上。
「好啊~」
「…………」
绹只是恭敬地点了点头。她半贴着铃羽的腰,想要躲开我。
「店长的心情变得很糟糕,所以我和绹在这里避难。」
咕……她的话让我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那个,刚才被哐哐地打了一下,不要紧吧……?」
狂什么……狂狂?框框?
啊,莫非是拟声词?
真是的。脑残小学生连正经的日语都不会啊。
「……没想到他打的偏偏是我这个拥有世界遗产级价值的头脑。那一击造成了几亿个脑细胞坏死,这给人类未来带来了多大损失啊。」
「真是失去了一位人才啊。」
不知为何被她拜祭了。
不过我还没死呢,别随便把人说死。
「对不起,爸爸做得很过分……」
「这个小动物……多么有人性的女儿啊……」
真是难以想象这个率直的孩子是那个店长的女儿。
「别担心。我也给店长添麻烦了,因此我们互不相欠。」
听到我这么说,她微微的笑了。
「话说打工战士啊,我有事相求。」
「麻烦你吸引显像管先生的注意力,5秒钟就行。」
铃羽的双眼突然开始放光。
「美人计对吧。」
不知为何她开始展示手臂的肌肉。
「要摸摸看吗?」
见她说得趾高气扬,我忍不住用手戳了一下。难怪她自信满满,的确挺发达的肌肉。
……很可能比我力气还大。
可是,她似乎没意识到,肌肉和美人计没有任何关系。
「没人让你施美人计。当然你想干我也不介意。」
「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哪能称得上战士。而且,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寻找爸爸吗?所以,我也想尽力帮助你。」
「原来如此。那么打工战士啊,拜托你了。」
「Okey——dokey!」
「铃羽姐姐……?不要欺负爸爸哟?」
「啊哈哈,不会欺负他啦。」
「没错。」
其实被欺负的是我好么。不过既然说过“互不相欠”,这种抱怨就说不出口了。
「绹在这里等着哦。」
听了铃羽的话,这个小动物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走进店里一看,店长正在清扫刚才摔碎的显像管的碎片。
一看到我,店长头上又冒出了青筋。
「你来讲道理的话我听。不过如果要求减租金就别说了。」
「刚才失敬了。我也是一时糊涂。」
「现在让我们Lab的代表阿万音铃羽给您,显现管先生送上满怀歉意的礼物吧。」
「店长……睁大眼睛看着吧!」
伴随着那实在难以想象是为了美人计而发出的彪悍的声音,她很有风情的脱下上衣——
「呀!」
不知是怎么想的,她将外衣扔在了店长的脸上。
「唔!?」
亮出胸罩!?——正当我这么想着的时候,发现铃羽外衣下面穿着的是接近运动衬衫的露出腹部的紧身衣。所以她毫不害羞,就那样径直向店长冲过去。绕到店长身后,用力用衣服包住店长的头。
「冈部伦太郎,趁现在!」
慢着慢着,趁现在个头啊。这是哪门子美人计。我说你这样下去店长……铃羽乱来的行为让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赶快!」
店长胡乱甩动着双手,想要逃出铃羽的拘束。虽说偷袭成功,但这两人的体力存在天地之别。铃羽被甩开只是时间的问题吧。
「干、干得好啊战士!我感谢你的英雄行为!」
这样一来我就只能向前冲了。赶快跑到位于店内深处的柜台前。抓起42寸显像管电视的遥控器,按下红色的按钮。
巨大的显示器在约两秒后显示出了影像。
那个带着太阳镜的人出现的同时,天花板开始摇晃。红莉栖在最恰当的时机启动了电话烤箱(暂定)。
「啊呼,哄唉哦!呼嗯呼哦!呼呼呼呼哄呼哄呃嗯~!」
「又开始摇晃了。冈部伦太郎,这是……?」
这家伙连我的目的都不知道就执行了这种让人害臊的大作战吗。
「帮了大忙了打工战士!如果可能的话再那样拘束他10秒钟左右!」
我快步逃出了店门。
「……!」
小绹在外面像做防灾训练一样,遮住头蹲在地上。我没管她,抬头望向2楼。
几乎在同一时刻,红莉栖从窗口探出头——很开心似的翘起大拇指。但很快又像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似的,绷起脸扭头看向一旁。这算是什么态度啊。我可是押上性命突击了显像管工房啊。
算了,不管怎么说实验是成功了。果然那42寸显像管才是最后的钥匙。……好了,该怎么对店长解释呢。这样下去说不定会被赶出这楼房了。不考虑后果交给铃羽去办看来是个错误的选择。我诚惶诚恐地向店内望去--
「喂,等一下,店长!把衣服还给我呀!」
只见铃羽依旧只穿着紧身衣,扭扭捏捏的。店长则用威风凛凛的态度回应了她。
「少废话。这我没收了。」
「你这变态!」
「你才是变态吧。突然把衣服脱下来又突然把衣服蒙到我脸上……真是一场厉害的Play啊。这得感谢冈部。」
「别、别说Play什么的呀……真恶心……」
「总之今天你一天都以这打扮干活儿。露肚脐很好很好。要不你去店门前招揽客人吧」
「我要去告诉小绹哦!?」
「哈哈—比起你,那孩子肯定会更相信我。毕竟是我的女儿嘛。」
「可恶……」
……看来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说铃羽的美人计从结果上来说是成功了。然则显现管先生啊。我真是看错你了……
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靠在沙发上看着高中棒球的转播。那是一场由分别来自熊本和爱知的球队带来的壮烈的打击战。突然,谈话室里一直响着的缝纫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冈伦冈伦。来一下~」
她拿着COS对我说。我有些茫然的停下了正在帮红莉栖的活,向真由理走去——
「能不能帮忙拿一下这个呀~?这样硬直直~的拉开。」
「真由氏,再来一次那“硬直直”。」
面向着电脑的桶子突然插了一句。
「硬直直~」
「硬直直,我收下了。」
「受不了你这HENTAI了。」
我按照真由理的指示,拉开了COS的衣袖。
「呃……」
她轻轻退了一步仔细地观察。真由理意外的具有艺术家的天分。在同好中真由理制作的COS评价颇高。我现在拿着的这件是为琉华子准备的女仆装。琉华子已经被真由理说服了吗。
「嗯,谢谢啦~」
大概是因为一直在赶工的缘故,她显得有些疲劳。但同时却面带微笑。
「做好啦~」
「完成了?」
「嗯。比克里丝酱先完成了~我们在比赛呢。」
「我输了,真由理。干得漂亮。」
你这助手……这与对待我和桶子的态度完全不同啊。这姐姐看待妹妹一样的眼神算是什么意思啊。
「不过这边完成了哦。」
红莉栖将手中的两根连线小心翼翼地连接起来了。
「完成。」
红莉栖这么说的瞬间,我们的欢庆的声音——
并没有出现。
「平手呢~」
「啊~累死人了……真想被菲利丝治愈……」
这家伙的兴致低到不能再低了。不过,我的心中也没有涌现出喜悦。其原因并非通宵工作引起的疲劳。时间机器。虽然只能传送记忆,但这装置的确能穿越时空跳跃到过去……最开始想到这个方案时,头脑一热想要完成它。可当真的完成后,热度也迅速退去了。——没想到真的完成了。脑子里闪过的是这个念头。——怎么办?要把这个东西怎么办?不由得向红莉栖和桶子看去。
红莉栖也一脸尴尬的表情。
「我们搞不好完成了一个相当不得了的东西……」
我再次看向改良型电话烤箱(暂定)。
最大的变化是将X68000与头盔连接起来了。不需要某B级赛博朋克的装置那样在脖子和脑后插管,更不需要向脑子里植入芯片。据说是只要带上头盔就OK,相当简单的装置。从外表看相当廉价。不过这一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总之决定一下正式名称吧。」
「通往天国的和谐号。」
「电话烤箱3rd Edition ver1.00。」
「戴帽子的电话烤箱酱。」
唔,意见有分歧。
「你们这群家伙真够轻松的啊。」
「克里斯蒂娜要弃权?」
「……时间跳跃机」
「这太枣糕了。」
「什、什么嘛。简单就是美啊。这两天冈伦不也在用这个称呼吗。」
「看来助手的命名品味接近于零啊。」
「你这厨二病重度的家伙没资格说我。」
「哦……?没想到牧濑氏知道厨二病这个词……真厉害啊。」
「……偶、偶然的啦。你别误会。」
睁着眼睛说瞎话。老老实实承认“我是不上@ch会死星人”不是挺好么。红莉栖用冰冷的目光瞪了坏笑着的我一眼。
「真由理,你拥有最终决定权,选一个吧。」
在命名时如果意见有分歧,真由理拥有最终决定权。这是Lab默认的规矩。
「呃~」
「我觉得时间跳跃机好。」
「虽然戴帽子的电话烤箱酱也不错啦。」
「我还以为真由氏会选我那个……」
「所以我不是说了嘛,简单就是美。真由理眼睛是雪亮的。」
「嘿嘿嘿。」
虽然我想反对,但既然是真由理的决定,就只好通过。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咕,就叫时间跳跃机吧。」
「助手!为成员们讲解一下它的构成原理。」
大体框架已经听她说过了,这次希望了解具体的过程。红莉栖点了点头,站到白板前。
「用一句话来概括,这是将记忆数据化,然后让其通过奇点跳跃到过去的设备。」
「电话烤箱很偶然地具备了与提托口中的时间机器几乎相同的功能——」
「可以产生环状奇点。这个奇点可以使36byte+α的数据完整的通过。」
「目的地的指定问题通过限定目标必须携带手机也得以解决。」
「与Dmail不同,这次是给目标的手机打电话。因此需要采用手机号码来定位。」
「楼下的42寸显像管充当了让环状奇点裸露在外并使其超重力稳定下来的电子注入装置Lifter。」
这些都是电话烤箱(暂定)的原有功能。接下来是红莉栖改良的部分。
「为电话烤箱连接了一个头盔。」
「用以扫描颞叶——准确地说是海马体——的CA3里储存的记忆神经脉冲模式。」
「而后运用VR技术把神经脉冲转换成电信号,使之数据化。」
「数据量大概是3.24TB哦。」
3.24TB……考虑到这是将全部记忆数据化,也不敢说这数值到底是大还是小……
「数据化完成后,需要加载一个定时解码程序。」
「熟悉编程的人很容易编出的程序。这个程序是由桥田写的。」
「然后,这些数据通过网络传送到位于法国的LHC。」
不知为何这栋楼房与SERN之间存在直连光纤。不过,虽然传输速度相当快——
「要传送3.24T数据还是要花很长时间吧?」
「直连光纤不是只有一根,而是由64根结成的一束。如果分成64份并列传送的话——」
「大概45秒就可以完成。」
真够快的啊……
「远距离操作LHC制造出迷你黑洞后,利用其周围产生的超重力,将数据压缩到36byte。」
这个,3T大概是3兆字节,将其压缩到36byte……(注:此处日文中的“兆”即为一万亿,与中文常用习惯不同。)这简直是杂技啊。
「压缩也要花时间吗?」
「只是一瞬间的事。毕竟是使用黑洞的力量嘛。大约23毫秒就可以了。」
「不过,超压缩只在迷你黑洞周围有效。当离开迷你黑洞的影响范围时就会自动开始解压。」
「全部解压过程同样只需23毫秒。」
「必须让全部数据在这段时间内从LHC经过X68000回到电话烤箱这里。」
「不过因为只有36byte+α的大小,轻松加愉快啦。」
「克里斯蒂娜,继续。」
「时间跳跃机这边,启动的同时产生克尔黑洞,环状奇点生成。在放电现象发生时,将压缩至36byte+a的数据从LHC传回来——」
「让其穿过环状奇点。」
「就像原来的电话烤箱那样。」
「数据会按照定时的设定时间回溯,传送到过去的手机上。」
「穿过环状奇点的数据到达过去的手机时,应该已经经过了23毫秒,数据会自动解压。」
「解压的同时解码程序启动,将电子信号重新转换成神经脉冲信号。」
「而后,神经脉冲信号将转换成0.02安的微弱放电现象,从听筒发射出去。」
「接收者为了接听电话会将手机放在耳边。电信号将刺激接收者的眉角。」
「所以接收者接电话是一个前提。」
「不接的话时间跳跃就以失败而告终。不过,就算这种情况发生也没什么,不过是复制的数据消失而已。」
「不用短信,而用电话的形式的原因是?」
「使手机更接近接收者的眉角,方便将数据传送到接收者的颞叶。」
「人类的眉角附近是大脑额叶和大脑颞叶的位置。就跟最开始说的一样,颞叶里的海马沟是储存记忆的地方。」
「将“发送者全部记忆的集合”,也就是神经脉冲信号从手机发射到那里。记忆的覆盖就此完成。」
「与此同时,还会从手机发射出刺激额叶的神经脉冲。这很重要。」
「从额叶向颞叶发射的“自上而下的记忆搜索信号”,是回想记忆的时候发送的信号。」
「通过发射刺激额叶的神经脉冲,有意的发射这“自上而下的记忆搜索信号”。」
「从而让接收者强制“回想起”发送者送出的全部记忆。」
「回想起未来的记忆。」
「这只需不到一秒钟的时间。」
「最后,接收者将拥有与发送者完全相同的记忆,时间跳跃完成。」
「比如说发送者和接收者有一周的时间差,这时接收者就会“回想”起自己未来一周的“记忆”。」
「要注意的是意识和人格无法传送。这两者将依存于接收者。」
「用胸部打比方说明。」
「胸,胸……!?」
我代替面红耳赤的红莉栖说明。当然不是用胸部的例子。
「假设将现在的桶子的记忆传送到小时候的桶子的脑中。」
「现在的桶子是不管2次元还是3次元连无机物都能萌的变态,不过小时候应该还是一个天真无邪流着鼻涕的小鬼。」
「小时候的我就是一个严肃认真的臭小鬼,你有意见?」
「也就是说会变成这样:拥有19岁的变态桶子的记忆,但意识和人格却是那严肃认真的臭小鬼。」
「当然是不会变成“外表看似小孩,智慧却过于常人”的名侦探的。」
「怎么,真无聊。」
这与SF小说中常有的连同意识一起传送的时间跳跃有着微妙的不同。可是现在我们能做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咳咳。」
「这个,手机要起到黑洞和白洞的作用,所以记忆传送的目标时点“自己必须拿着手机”。」
「需要注意的是,发送者和接收者必须是同一个人。」
「比如说,如果不是过去的自己,而是家长或者朋友代接了电话,那神经脉冲信号就会发送给那个代接电话的人。」
「结果,那个代接电话的人的记忆就会被发送者的记忆覆盖。搞不好会引起严重的人格障碍。」
红莉栖结束说明,轻轻地叹了口气。Lab内弥漫着沉默。我和红莉栖还有桶子都互相窥视着另外两人的脸色。而真由理——似乎内容对她来说太复杂了所以在发呆。
「然后呢?」
我轻咳了一声,露出严肃的表情。吞了吞唾沫。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怎么处理时间跳跃机。」
「…………」
平时强气又大胆的助手这次什么都没说。刚刚还说了做出了不得了的东西,看来红莉栖与我的心情相同。注意到我的视线后,板着脸开始说了起来。
「这的确是我们无法负担的东西。最妥当的做法就是将它让给研究机关,当做国家研究计划。」
红莉栖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一副不愿接受的表情。她一定很想做实验吧。只是没有说出口。可以踏入神之领域的人类历史上最初的时间机器。恐怕包括国家在内的各种组织都想得到。而且我们将得到的金钱将以亿为单位吧。这个装置就是这么骇人。
「没有什么实际感啊。」
「真由喜也没有呀~」
「这个,真由氏什么忙也没帮吧?」
「啊,是呀。嘿嘿嘿~」
「冈部的意见呢?注意我不是在问凤凰院,而是在问冈部的意见。」
我的意见和红莉栖相同。但另一方面——
「的确是想做实验啊。」
先把真心话说出来。感觉红莉栖屏住了呼吸。
「不过,要实际进行时间跳跃,问题太多了。」
这对我们,不,对全人类来说,都还是个未知的领域。
「……谁来做实验对象?」
我看向了另外三人。
桶子一下子躲开视线。真由理在发呆。红莉栖……直直地看着我。
「……要决定谁来,太难了。」
「我不干。」
「……?」
「…………」
我们没有人在积极争取这第一次的荣誉除了不明真相的真由理外,我们三人想的大概是同一件事。
——如果失败了会怎样?
「至少变成Jellyman的可能性为零。」
「因为这机器发送的只是数据,而非实物。」
「不要对时间跳跃带上先入为主的观念。」
「你们可能认为整个意识都被剪切粘贴了。」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这只是复制粘贴。而且只是记忆。」
「原版不会消失。」
听起来是个简单易懂的比喻。可这不是那么简单的问题。时间是按照从过去到现在,再到未来的方向流动。这是普通人对时间的认识。这样考虑,会出现各式各样的问题。
「传送往过去的数据可能因为某种错误而粉碎或错乱。」
「假如说我跳跳跃到1个小时之前——」
「结果出现了错误,被粉碎的数据进入了1小时前的我的脑袋里。」
「这样就可能会导致丧失记忆吧?」
「……可能吧。」
「在这种情况下,跳跃后经过1小时到达“现在”的我的记忆,和现在在这里的我记忆——」
「哪个会留下来?」
「……理论上,将记忆复制到1小时前那一刻,“现在”就发生了变化。」
结果就是现在在这里的我消失。
「那不就是“剪切粘贴”吗?」
「我不知道。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超越时间的先例。」
「Dmail发送后,世界按照“发送后”的过去重构。」
虽然只有我能够认知。
「时间跳跃会怎样是“不明”的。」
「按照提托的多世界理论,时间跳跃的那一刻,跳跃到的新的“可能性”的世界线和跳跃前的“可能性”的世界线是同时存在的。」
「与此同时,“现在的冈部不会消失”的世界线当然也存在,恐怕我们的“现在”就该算那一种。」
「???」
可是,说到底多世界理论的正确性并不能得到保证。
「你不是不相信提托的话吗?」
「我是在说可能性。提托怎样在现在根本无所谓。」
「按照哥本哈根理论,各种状态都以波函数的形式散布在空间里。而在观测者观测的瞬间,会坍缩成某一种状态。」
可是任意的观测是不可能的。
「观测者到底是谁,这也是个问题。」
「不是第三者咩?比如我或者真由氏。」
「……?」
「这不一定。观测者可能是“我”,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人,还可能是神。」
而且,哥本哈根理论和多世界理论都只不过是微观世界的理论。很难断言这些理论是否适用于人类,或者世界构造的问题上。另外,我的魔眼“Reading Steiner”究竟要怎么解释?这魔眼如果是如我所想的能力,那么世界线的改变就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构造。
「结果来到“意识到底存在于哪里”的问题上了。」
「这台时间跳跃机只是用来传送“记忆”的,这点可以确定。」
「传送的瞬间“现在”会不会重构?」
「冈伦会不会因为那“Reading Steiner”遭遇到相同的现象?」
「Dmail的情况可以说得通。因为那很明显是用短信“干涉”过去的行为。」
「可是时间跳跃是将自己的记忆传送到过去的行为,不知道会不会进行“干涉”。」
「1小时前的我得到现在的我的记忆后,到底会不会“干涉”“过去”,这要看具体情况。」
「脑子一团浆糊了。」
「我看这已经是宗教的问题了吧?不是在说灵魂在哪么?」
「……慢着。你们搞错了。」
「1小时前的冈部和现在的冈部在人格和意志上没有区别。」
「有区别的只有是否拥有这1个小时的记忆这一点。」
「真的是这样吗?」
「……我也不能一口咬定就是了。毕竟没有任何人尝试过。」
这是在纸上谈兵啊。人格和意识并没有严密的定义,谁也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
「结果到底怎么样啦?」
「所以说“不明”。我们在这里议论再久也只能停留在“预测”阶段。」
「这个实验可能会破坏人类至今为止对于时间的全部观念啊。结果就是“不做不知道”。全部都归结到这句话上。而这场实验的实验对象必须做好自己的意识受到破坏的觉悟。红莉栖、桶子和我都陷入了沉默。以我们的能力也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这就是我们的极限。可是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吧?这已经是足以赢得诺贝尔奖的级别了,就算将这种技术以几亿的价格卖出去,我们也可以过上衣食无忧的人生了吧?公开发表时间跳跃机,也能阻止SERN的技术独占。我这样说服着自己。
「那个那个~」
刚才一直半张着嘴发呆的真由理终于出声了。
「真由喜不懂那些复杂的事啦~」
「可是比如说,让真由喜买来的香蕉做时间跳跃会怎么样啊~?」
「真由理啊……」
「香蕉跟人类不一样,没有大脑呀。」
「啊,对啊。那就不行呢~」
真由理一如既往地脱线。不过托她的福,刚才紧张气氛一下就舒缓了。
「……还是不要做实验了吧。」
「把时间跳跃机交给相应的研究机关,然后在世界上公开发表。」
借着这个气氛,我鼓起勇气开口说道。红莉栖和桶子都没有特别反对。
在那之后,谁都没有再去碰时间跳跃机。害怕碰一下记忆就会被传到过去——心里有这样的感觉。当然,实际上这台机器并不是那么容易启动。“可能会成为人类历史上首个时间跳跃者。”——这种好奇心无法战胜未知的恐怖。也许是那种恐惧的反作用——我们不知怎么决定要举办内部宴会了。当然也有好不容易从彻夜工作中解放出来,想要尽情玩乐一下的原因。没有人反对。
桶子去点披萨,而我和红莉栖则负责买零食。秋叶原的超市相当少。就算萌系商店消失的现在也一样。购物结束后,我和红莉栖并肩走在夕阳西下的秋叶原街道。
「…………」
从刚才开始身边的红莉栖就好像要说什么。因为她在偷偷地窥视着我这边。
「你不满吗?」
「不满?」
听了我的提问,她露出意外的神情。并且终于正大光明地转过头来。
「因为我们决定取消实验。」
「怎么会。」
「“人类从根本上是时间性的存在。”」
「这是海德格尔说的话。」
「当你决定“取消实验”的时候我甚至松了口气。」
「如果没人来制止,我很可能会刹不住车。」
「谢谢。」
哦,哦……?她很难得感谢起我来了。这家伙不会发烧了吧。
我试着把手放在她额头上,红莉栖立刻绷起脸。
「喂,你干啥呢?」
「居然说出那种话,我还以为你发烧了呢。」
手被她拍落。
「我、我可不是在感谢你啊!」
这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察觉到这点的红莉栖红起了脸。如果桶子在场他恐怕会兴奋地说“快围观现实傲娇”吧。
「总之」
她干咳了一下,又变回平时那紧梆梆的表情。
「我只是在形式上道个谢。你别搞错了。」
「没有什么搞错的。我只是做了理所当然的事。」
「我身为Labmem NO.001兼Lab的设立者凤凰院凶真,首要任务是保护所有Labmem。」
「所以你不用感谢我。」
「你不是说要给世界带来混沌么。」
「Labmem是我的同伴,世界是我的敌人。」
「太让人无语了。你实在太自以为是了。」
「你不是说话了么。」
「别抬杠。」
仔细想想也真是不可思议。
与红莉栖相识不过2个星期。
可她作为Labmem陪伴在我身边对我来说已经成了很平常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共同制造了时间跳跃机而产生了羁绊吧,尽管那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这个天才少女非常了不起。
实在很想让她继续留在Lab。可她以前说过这个月就要回美国去了。现在已经13号了,她准备什么时候走呢。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该去取飞机票了。」
我向她询问。她是这么回答我的。
「改造电话烤箱时太投入了。」
「如果公布时间跳跃机,世界舆论会随之哗然一片。再加上要揭露SERN的所作所为,你会回不去的哦。」
「啊,对。那么我得给妈妈打个电话。」
随后的日子估计会很忙。当然,我打算让红莉栖也待到最后。
我们回到Lab后不久,真由理回来了。
「嘟嘟噜~我回来啦~」
真由理似乎去找琉华子了。
再加上铃羽,开发座谈会即将开始。
桶子订了三张披萨。加上我们买来的零食,桌上的食物相当丰盛。眼前的光景,与数天之前为给铃羽打气而举办的聚会几乎一模一样。真由理提议装饰一下房间,可是大家都累了,而且也没什么必要,所以我就驳回了。
铃羽看来顺利的从店长那里夺回了上衣。
「哎呀,真的好险。我差点被迫当了一整天暴露狂。」
这个时间显像管工房已经关门了。我向铃羽确认过了,42寸显像管已经关了,所以不用担心时间跳跃机会错误启动。当听到她这么说时,我大大地叹了口气,身体也放松了下来。这时我才注意到,在时间跳跃机开发完成后的这5个小时里,我一直很紧张。
开发座谈会上,大家也都避免谈及时间跳跃机。在这会议上,那是个避讳的话题。现在的气氛就是这样。
「桶子,你为啥订了种类完全相同的披萨!?」
打开送到的披萨一看,与为铃羽举办聚会时的一模一样。
「直截了当的说,这是我的喜好。」
我不得不皱起眉头。
「冈伦冈伦~」
「我叫了范利丝酱和琉华酱,可是她们说今天来不了。」
「哦。她们有事吗?」
「范利丝酱今天要参加雷net大会。」
「糟糕,忘记去加油了!何等师太!」
「然后呢,琉华酱好像不好意思来呢~」
「她大概认为到这里又会被真由理逼着穿cos吧?」
「cosplay那事?莫非你还没说服她?」
这样的话就算cos完成了也没意义嘛。
「她还是不好意思呢。明明“可爱就是正义”的说~」
「“可爱就是正义”……现在很流行这句话么……」
「克里丝酱也很可爱哟~」
「诶?咦?」
话题突然就转移到自己身上,红莉栖好像没有跟上真由理的节奏。真由理像个枣糕的醉汉一样缠上了双颊微红的红莉栖。先澄清,这宴会上没有任何酒精饮料。
「呐呐,这一次的CM要不要出场呀?」
「做新的是来不及了。不过我这有一件去年做的BLOODTUBE的星来的觉醒版的COS~尺寸应该很适合克里丝酱。」
「参加cosplay吗……」
红莉栖先是露出了一个有些复杂的表情,随后轻声说道——
「有点兴趣。」
这家伙明明上次都还完全没兴趣。
「啊,可是我也不要在别人面前穿。」
「只要穿穿就可以啦~可是迟早会想让大家看的~cosplay就是会让人产生这种欲望的魔物呢~」
什么魔物啊……
「说起来克里丝酱平时穿的校服好可爱呀~这是哪间学校的校服呢?」
「哦,这个吗?」
红莉栖拉起胸前的领带。
「在菖蒲院逆留学了两个星期,然后就把那里的校服改了一下。」
「哦~菖蒲院呀~那里的校服本来就可爱呢~不过克里丝酱改得很有品位呢,看起来很棒的样子~」
「明天我把cos带来。你要穿穿看吗?」
「嗯,好啊。」
看来红莉栖也赞同“可爱就是正义”这一原教旨主义。
「摄影会什么时候开始?」
「桥田依然在HENTAI之路上勇往直前啊。」
「谁让是BLOODTUBE的星来呢!?那根本就是晒裤裤的吧。」
「晒裤裤?」
「晒你的小裤裤。」
「诶~不是吧……?」
「不要紧的啦~」
「克里丝酱你可能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流行这样一句话」
「“不是小裤裤没什么好害羞的”」
「不不,还、还是会害羞吧……」
「一定要穿哟!一定哦~」
「我看还是算了吧?」
来自铃羽的严厉的声音。她和平时一样瞪着红莉栖。愉快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相信牧濑红莉栖会遭殃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莉栖依然摆出强势的助手风范。既然别人都找上门来了她当然没有想要让步的意思。女同胞之间的争斗就此拉开帷幕。
「我以前就想问,我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直接的什么都没做。不过我知道你做的一切。」
「我做的一切是指什么啊。我没做过什么有违良心的事。」
「我想也是。可是我是知道的,你的本质。」
「哦~真厉害啊。你偷看过我的内心了?那可真是个划时代的发明,请你务必让我看看那个读心装置。」
「没有那种装置。一定要说的话,我这是预言。」
「原来是诬陷啊。」
「是“事实”啦。」
简直一触即发。
「冈伦~」
真由理含着眼泪来找我了。
「让她们俩停下~」
「咕咕咕,看来只有我凤凰院凶真才能让这情况圆满收场。」
我大步流星地来到两人身边。抓住两人的肩膀,把她们俩拉开。
「你们俩都退下!这场比试由我先做保留!」
两人都瞪着我。我虽然内心忐忑,不过还是摆出一副强硬的态度。先看向红莉栖。
「助手啊,我可不记得是这样教育你的。」
「我也不记得你教育过我。」
「我跟你说过,要成为科学狂人,需要内冷外热——」
「从没听说过,我也不想当什么科学狂人。」
「…………」
接着把视线转向铃羽。
「战士啊,我们在最终圣战中的敌人应该是SERN才对。」
「冈部伦太郎,我忠告过你吧,要小心牧濑红莉栖。」
「喂。」
居然在这里说出这话。
「哦……是怎么回事啊冈部。」
两人同时用如同刀刃般冰冷而锐利的视线看向我,我都想缩卵了。可是真由理还在很不安地看着我。必须想办法完成真由理的请求!
「呼~哈哈哈!」
「看样子你们俩谁都不肯收手啊。那么就随你们闹吧。战斗战斗再战斗,最后在河边握手言和,萌生出友情!」
「不过呢,我只说一句话,这句话对你们俩将来走向社会很有帮助……」
「你们俩,好歹给我分分场合!」
「烦死了!」
被她们同时这么一说,我后背闪过一阵恶寒。不由得抓住右手手腕。
「咕哇……偏、偏偏在这种时候……!镇定啊,我的右手……!」
我原地右转,晃回真由理身边。
「真由理,抱歉,这样下去我会伤害到她们俩,所以……剩下的拜托了……」
「真是的~」
真由理嘟起嘴吧,走向那边调停两人。
「你们俩听我说呀~真由喜最讨厌吵架了。好好相处嘛~」
两人这才不情愿地将矛头收了回去。不愧是组织的润滑剂。让真由理加入Labmem的我,真是目光雪亮。右腕的疼痛也消失了。
让桶子去陪铃羽后,Lab的气氛终于回归正常。红莉栖在开发室里正在给谁打电话,估计是打给在美国的母亲吧。我坐在沙发上喝着Dr.Pepper,望着打开的电视。现在正在播放的是一个给高级料理店的人气料理估价的娱乐节目。真由理轻轻地坐到我身边。拨开手中的香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呐呐,冈伦。」
「嗯?」
真由理缓缓地环顾Lab。然后笑眯眯地说。
「真由喜感觉呀,这几周里,Lab突然变得热闹了呢~」
「嗯,的确。」
未来电子机械研究所是我升上大学的同时,为了在世界崭露头角而设立的。那是从今年3月中旬开始的,已经快有5个月了。设立之后不到半个月,真由理就以意义不明的理由经常呆在这里,而后顺势加入了Labmem。黄金周结束后,曾多次拒绝我的邀请的桶子因为知道了从这里走到女仆皇后喵喵只需要3分钟而反悔加入。在这之前这间Lab只有我和真由理两个人。这里本来是秋叶原边上的宁静之地。真由理不是红莉栖那种会在各种事情上争论的人,也不是桶子那种会开纱布玩笑的人,所以当时的Lab非常安静。不过那种平稳的日子让人觉得很舒适。可不知不觉间,Labmem已经有了8名成员。现在不在这里的琉华子偶尔会到访,到『女仆皇后喵喵』去也会看到菲利丝熟悉的脸孔,虽然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女仆皇后喵喵』了。对于生在池袋的我来说,秋叶原虽然曾经是一座陌生的城市,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是我的第二故乡了。
「真开心呀~」
真由喜似乎也为Labmem成员的增加而高兴。
「那个那个,Labmem增加到8个人了对吧?真由喜觉得这里变得有些狭窄了呢~」
「首先呀,椅子不够。」
房间正中的双人沙发。桶子的私人电脑椅。——那也是谈话室里唯一的椅子。虽然开发室里还有几张折椅就是了。
「必须去买呀~冈伦有钱吗?」
「买椅子就会变穷了。」
那样就必须再次开始打工。
「真由喜也可以赞助一些打工挣来的钱哦。」
「还有呀,电子烤箱。要买新的才行,不然就不能加热汇饭炸鸡NO.1了~」
「嗯,这真是抱歉了。」
对真由理来说,能不能吃到炸鸡块是生死攸关的问题。
「不过真由理,等我们拿到转让时间跳跃机应得的酬金,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
「椅子和电子烤箱的费用,上涨了的租金,这些都不是问题吗?」
「对啊。不止这样,我们还会剩下很多的钱。」
「这样啊~真好呀,冈伦~」
「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因为交到很多朋友嘛。」
「桶子君呀,克里丝酱呀,琉华酱呀,还有铃小姐,萌郁小姐,范利丝酱,店长,小绹,还有还有~」
她眯起了眼睛。注视着远方。
「春天的时候冈伦还非常寂寞呢。」
「不过,不要紧了呢~」
「就算真由喜不当人质——」
「这是什么——」
意思?我正想这么问——
电视突然开始播放紧急通报。“由于爆破恐怖分子的预告,山手线,总武线,京浜东北线全线暂停营运。”——显示出这样的字幕。
「爆破恐怖分子的预告?」
「我说,全是经过秋叶原站的线路嘛。真由氏回不去了吧?」
「真的呢~必须给家里打个电话~」
「…………」
爆破恐怖分子……不知怎的,有种不祥的预感。仿佛计划好了似的,就只有经过秋叶原站的线路暂停营运。应该说,这相当于宣告了一个事实。预告的爆破地点究竟是哪里——大概就是秋叶原车站吧?心里有这种感觉。
「冈部伦太郎,我问你一件事。」
「时间跳跃机已经完成了是吧?」
「哈?嗯……」
「哦。」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做,先出去一下。」
铃羽淡然地说着,快步走出了Lab。
「那是什么意思啊……」
铃羽可疑的行为。和爆破恐怖行动有什么关系吗?为什么刚刚要问我时间跳跃机是不是完成了?我脑海里浮现的是——
那两条威胁短信。
“我在看着你哦”
“你知道得太多了”那是谁发送的?不仅如此。
仿佛走马灯一般。至今为止我“视为不见”的几个不安要素鱼贯在脑海中闪过。
SERN。
LHC。
Jellyman。
Z计划。
法国,英国,意大利的最高国家机密。
“机关”。
黑衣人。
300人委员会。
时间跳跃机。
红莉栖这样说过。
「我们搞不好制作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单独看这一个一个现象觉得都“大概没问题”,所以没有多加注意。可是现在将它们穿在一起——却感觉我们很可能踩到了一个天大的地雷。
极端不安。有种心脏被冰冷的手揪住一样的感觉。呼吸困难。周围明明热得像蒸笼一样,身体却在不停的打冷颤。我们应该逃跑吧?可是电车已经停运了。地铁怎么样?还是坐巴士或是打车?所有人都不说话。所有人都不行动。应该怎么办?
手指感觉到柔软的触感。
真由理不安地握着我的手。不要紧。是我多虑了。这只是偶然。时间机器,我们已经决定放手。忘记一切。什么都没看见。我们什么都没看见。酬金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能迎接安稳的明天。不要紧的吧……?不安依然没有散去。
我的视线越过真由理的头顶,看向Lab的大门和门锁。锁是开着的。只要想进来,任何人都进得来。窗外传来消防车的铃声。秋叶原处于一片喧闹之中,这显而易见。然而。同时又很寂静。Lab内,Lab周边,非常寂静。
我紧紧地握住真由理又细又温暖的手指——
门突然被踢开。
几个黑影随即冲进Lab。快得惊人的速度。训练有素的动作。还有指向我们的枪口。包括我在内,在场的所有人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应。冲进来的是5个男人。没有一个是见过的。他们有的穿着带有显眼花纹的衬衣和短裤,有的则穿着破旧衬衫和牛仔裤这一类便装。可是从短袖上衣里伸出的手臂无一例外地粗壮。目光也都锐利的让人脊背发凉。男人们手中拿着枪。不只是手枪,甚至有几个人架着自动步枪。在东京正中央的秋叶原玩AK—47?这算哪门子玩笑啊……这群家伙不是一般的购物者或观光客,只有这一点可以肯定的。
「别动。全体举起双手。」
一名深色皮肤,梳着平头的入侵者压低声音说道。就跟做梦一样。或者说像电影里的场景。我租下这间房间之后,这里聚集这么多人这还是头一遭。感觉特别拥挤——脑子里想着这种不合时宜的事。最先举起双手的是桶子。然后是红莉栖。之后是我。真由理。沉默。静止。入侵者们除了最开始的一句话,就什么都没说过。架着枪的男人们。被枪口对准,举着双手的我们。从电视里传出搞笑艺人的笑声。这算什么?莫非是什么整人节目?脑海中浮现出这样的乐观想法。
这时,我的耳朵捕捉到了新的声音。声音来自门外。这是高跟鞋的声音。某个女人正在靠近。入侵者们是在等那个女人吗?率领这些强壮男人的指挥官还是别的什么吗?入侵部队的女队长,这简直是漫画情节。真实感变得稀薄。不久后,穿高跟鞋的女人出现了。
「…………」
「桐生……萌郁……」
在编辑公司打工的人。短信魔。总是盯着手机的阴暗女人。Labmem NO.005。这样的萌郁是入侵者的队长?这个完全感觉不到霸气的女人?这个平时总是不敢和我视线相对,就连现在也低着头的女人?——这太扯淡了。
「萌郁小姐?这是……?」
「时间机器我们回收了。」
一如既往的干巴巴的说话方式。实在太不相称了。我有些想笑。可是没笑出来。心脏从刚才就开始猛跳。嘴巴干涸。没办法嘲笑这扯淡的现实。双手高举着一动不动。
「牧濑红莉栖、冈部伦太郎和桥田至,你们三个人跟我们走。」
莫名其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是桐生萌郁啊。因为不知所谓,我不由得发出声来。
「这是怎么回事……?」
「无可奉告。」
「这是……开玩笑吧。」
面对我的提问,萌郁摇了摇头。
「我是说没必要回答你们。」
「不许抵抗。」
「总之,跟我们走。」
「去、去哪?」
「…………」
沉默。这也不准备回答么。危险。这些家伙很危险。单是拿着枪这点就已经脱离常规了。感觉如果跟他们走了,真的会很危险。想要拒绝,嗓子却嘶哑地发不出声。不由得看向入侵者们架着的枪。那是真家伙吗……?应该不至于突然开枪吧?
「你、你不说明原因和目的地,我们就不能跟你们走。」
「不允许拒绝。」
「你们无路可逃。」
「我们的人已经遍布整个秋叶原。」
莫非——可怕的想象犹如电光一般在我脑海中穿过。莫非做出爆破预告让电车停运的就是这些家伙……?到底为什么?为了不让我们逃跑?就为这个?
「我不想动粗。」
「三个人一起走。」
「为什么——」
一直沉默的红莉栖终于开口了。
「是三个人?」
这时我才注意到真由理没有被包括。
「不管问什么都不会回答。」
「你们只要跟我们来就行了。」
谈话毫无交集。我们继续对峙。
「冈、冈伦……」
浑身发抖的桶子低声对我说。他的脸色煞白。
「总、总之,我们还是先听他们的吧……?」
「可是,他们不说目的的话……」
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至今还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这不是现实,而是梦境。从刚才开始这个空间就缺乏真实感。
我不是军事宅,没见过真枪。这些家伙手里的枪散发着黑色的光泽,给人的感觉是廉价品而不是厚重感。如果有人说那是模型枪,我绝对会同意。
「那、那个,萌郁小姐是Labmem……对吧?」
萌郁平时就很古怪,的确是个奇怪的女人。可我在了解到这一点后,还是让她加入了Labmem。萌郁是怎么想的呢。真由理仿佛在代替我提问。
而萌郁对此的回应是——
拔出手枪,架了起来。这么说来,今天萌郁没有拿着那紫色的手机。这家伙有手机依赖症,我还以为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放手,这让我有些意外。可这我现在才察觉的事,根本不重要。萌郁握着手枪的手,发出让人感觉可怜的颤抖。这家伙也会对这种情况感到紧张?这是当然的。萌郁本来就不擅长与人面对面说话——
「让你们一起来——」
「是为了堵住你们的嘴。」
堵住我们的嘴……?
「就算你们拒绝也没什么差别。」
也就是说要杀人灭口……?这算什么啊……
「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
萌郁忽然抬起头。那个萌郁。笔直的看向我。用浑浊的眼睛盯着畏缩的我,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轻声说——
「SERN的——」
SERN!?
「M4!」
深色皮肤的男人仿佛在呼叫萌郁似的,说出了奇怪的字句。
「说话小心。」
「…………」
被男人警告了的萌郁再次埋下头。但这个女人刚才吐出的词语却不停在我的脑海中回放。
SERN。是SERN吗。果然是SERN啊。为什么会是SERN啊。
「三人一起来。」
萌郁发出焦躁的声音。
「再继续拒绝的话,让你们就算不想去也得去。」
萌郁缓缓举起手里的手枪。枪口对准的是——
「…………!」
真由理。一瞬间我感觉全身的血气都消失了。
「椎名真由理是不需要的。」
「别!」
我想扑向萌郁。可在我踏出第一步的同时,深肤色的平头男比我更快地逼上前来——
「啊——」
下颚重重地挨了一下。冲击传遍全身——控制了我的身体。自己的身体摇摇晃晃。膝盖没了力气。视野里迸出火星。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被用枪托打了?
「冈伦!」
我抬起头。
哭丧着脸的真由理像是想要扶住我似的伸出手来。
越过她的肩膀,看见萌郁正架着枪。
「真由理!不行!」
别——我想要制止她。可声音却是嘶哑的。很愚蠢地只是呼出了一口气。谁来阻止她。
阻止萌郁……!
萌郁的嘴巴微微地动着。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为了SERN……为了FB……为了SERN……为了FB……」
她闭紧了嘴巴。我全身汗毛竖立。停下——
伴随着干涸的声音。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时间流动慢了下来。
萌郁拿着手枪。
扣下了扳机。
啪的一声,真由理的额头鲜血飞散。我的脸上沾上了温暖的液体。真由理纤细的身体向我倒过来。
我赶紧接住。真由理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人偶。头和手脚都垂着,感觉不到生气。刺鼻地硝烟味。以及血腥味。
「唔——!」
桶子抱着头大叫着原地蹲了下去。这声音让我回过神来。在我怀中。快要断绝呼吸的真由理正——
「冈……伦……」
「…………」
「……真由理?」
「不要,不要……!」
死了。真由理死了。真由理的脸颊渐渐被染成鲜红。那股红色也润湿了我的手。非常热。真由理一动不动了。
「再说一次,三人一起跟来。」
「不会再警告了。」
「如果抵抗,连你们一起杀。」
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听见了。但是听不出在说什么。这算什么?到底是什么啊?不是开玩笑吗?不是整人游戏吗?
“我们搞不好制作了一个不得了的东西……”
不会吧?不是真的吧?我只是——失去了语言。也失去了感情。摇晃真由理的肩膀。真由理?我说,起来啊真由理。在这里睡觉会感冒的。你困的话就住下吧?还是我送你回池袋?在桶子加入之前。我和真由理总是在这间Lab糊里糊涂地度过几个小时后,一起坐着摇晃的电车回池袋去。脑海里,真由理平时面向我的许多个微笑在打转。仿佛视线一从她身上挪开,她就会忽然消失一样。不看着她就会担心。
不过,不要紧了呢~就算真由喜不当人质——
这是假的吧。快说这不是真的。快“嘿嘿嘿”地对我笑啊。快用“嘟嘟噜”这奇怪的声音向我打招呼啊。假的。这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呼,啊……啊……啊啊啊!」
脑子里被涂满了鲜红色。因为愤怒与憎恨与憎恨与愤怒与愤怒与憎恨与愤怒与愤怒与愤怒与憎恨与愤怒与憎恨与憎恨与愤怒,想杀掉所有人。
我让不再动弹的真由理轻轻地睡在地上。站起身。我以要倒下去似的前倾想要逼近萌郁。
「冈部……!」
被红莉栖从背后拉住手腕。
「不行啊……」
「放开,放开我!」
「不行,不行的啊……会被杀的……」
萌郁的枪口这一次瞄准了我的眉间。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我也要杀吗!」
「你抵抗的话。」
「冈部,求你了,现在先听她的……好吧?」
「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杀的……」
我甩开红莉栖颤抖的手。
眼中只剩下萌郁。唯独这个女人不能原谅。
就像她毫不留情地杀了真由理一样。
我要杀了这家伙——
「不可以!」
只见一小块影子猛地飞来。打中萌郁握枪的手的手背——
「……!?」
剧烈的声音响起,耳朵一阵麻痹。耳边剧烈的疼痛。脚步蹒跚。可是我没死。得救了?
定睛一看,萌郁的枪落到地上了。脚边有一块小石子。
「趴下!」
「咕啊!」
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铃羽击倒了站在入口附近的一个入侵者。继而冲进另一个男人的下怀——
一记利落的肘击。入侵者们把枪口对准她,她将昏过去的男人向其他男人的方向扔过去加以妨碍。
像划垒一般滑到背后男人的脚下,踢出一记扫堂腿,然后行云流水一般的将膝盖砸向男人的脸。
「这家伙……!」
剩下的深肤色平头男准备用自动步枪射击。可铃羽从晕过去的袭击者身上抢过手枪,比他更快地开枪。
「咕!」
平头男的手腕喷出鲜血。
铃羽毫不停顿,像是飞身踢足球似的一脚踢中了蹲下身的平头男的下颚。
「到此为止了。」
「!」
萌郁将枪摆在一瞬间打倒5个强壮男人的铃羽的鼻子面前。铃羽也将枪口对准萌郁的头。两个女人对峙着。寂静再次归来。
「……什么人?」
「42」
铃羽说出意义不明的数字。悄悄地看了我一眼。
「电视」
不知为什么她说着不完整的句子。
「已经打开。」
「你在说什么……」
我旁边的红莉栖忽然站起身跑进开发室。
「别动!」
「那是该我说的话!」
「……!」
我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铃羽意义不明的低语的真意。42。电视。已经打开。是指楼下的42寸显像管。也就是说——叫我们使用时间跳跃机……!?
我看了看真由理的尸体。她静静地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不会再次睁开。一个被铃羽击倒的入侵者发出了呻吟声。如果有入侵者清醒过来,我们就彻底无能为力了。
铃羽再次看了我一眼。仿佛在劝说的眼神。使用时间跳跃机就能回到真由理死之前。可是如果失败,记忆就可能被毁坏。如果失败?我到底有什么好犹豫的啊。
真由理死了。被杀了。这种荒唐的现实我怎么可能认同。我要改变它。要改变这个现实。只要有可以改变的方法,就要使用……!有可以改变的方法,怎么能弃而不用呢……!
我脚步蹒跚地冲进开发室。红莉栖正要将头盔往头上戴。我从旁边将头盔抢了过来。
「冈部……」
「我来跳……!」
「不行,我——」
红莉栖想要来抢回去,我抓住她的手腕。凝视着她湿润的眼睛。
「我要去救真由理。」
「可是,如果失败了——」
我无视她的话带上了头盔。刚才萌郁开枪时,我的耳朵好像被擦伤了。一只耳朵一直只能听见耳鸣声。脖子上有血。但是顾不上这些。可能会失败。但我不得不去尝试。为了救真由理,只能这么做。红莉栖紧咬着嘴唇,开始向X68000输入参数。
「冈部伦太郎!一个人过去了!」
「杀了他们,别让他使用!」
「休想……得逞……!」
平头男踉跄着走进开发室。
我随手从架子上抓起未来电子机械4号机『雷蛇』。按下按钮。
视野所及之处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快杀!」
「啊……!」
「红莉栖!?」
「唔,咕,冈部!真的好吗!?」
「由你来时间跳跃真的没问题吗!?」
「快开始,红莉栖!启动机器!」
「!」
右臂一阵剧痛。被击中了?管他那么多。
紧接着,烟雾的另一面开始闪着苍青色的光芒。放电现象开始了!苍青色的光越来越耀眼。脚下开始晃动。环状奇点出现了。
我一只手紧紧按住头盔,蹲下身去。
真由理……!我不会死的……!为了救你,我要跳跃时间……!所以……!等着我……!
猛烈的摇晃。跳跃吧——我的记忆啊——跳到过去——
「跳吧!!」
我大叫声未落。世界被刮走了——
「真由理……」
「……真由理?」
我不知喊了多少次。
但是真由理却完全没有回应我的意思。
这里是,陵园。此刻真由理正站在一座坟墓前,一言不发地仰望着天空。
在坟墓中沉睡的,是真由理的祖母。真由理是在祖母的陪伴下长大的。——因为父母都要忙着上班,所以一直都和祖母在一起。
不过,在真由理11岁那年的春天,她的祖母过世了。因为我小的时候也从她祖母那里受到了很多照顾,所以她祖母的去世也令我感到十分伤心。在灵前守夜的时候。我原以为真由理会哭得泣不成声,但结果她却完全没有流泪。只是呆呆地注视着祖母的遗像。而半年以后——我升入中学,连和真由理一起上学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过即便如此,每当我放学后来到这片墓地附近的时候,都能看到真由理一个人站在那里。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真由理都一定会到墓地来。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只是沉默地仰望着天空。就好像能够看到身在天国的祖母一样。
她的手中,握着一个古典风格的怀表。就算在同龄人中也略显幼稚的真由理与这难得一见的复古风格的怀表相配看起来非常奇怪。不过,那只怀表是她的祖母的遗物。每当真由理来到墓地前的时候,手中一定会握着这块怀表。
「真由理?」
我不知叫了她多少次。真由理依然没有回答我。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禁不住怀疑真由理是不是患上了失语症。不单是我,她连自己的双亲都不怎么理会,一直一个人闷闷不乐的。每次来到这片墓地时我都会觉得很焦躁。
真由理就那样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墓地的正中央眺望着无尽的天空。
看着那样的她,我甚至觉得也许她会就这样离开地面,飞向天国——她对仰望天空的执著,常常让我觉得这种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所以,为了防止真由理真的被她的祖母“带走”,我也每天都会来到这片墓地。
站在仰望着天空的真由理身旁,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真由理……?」
但无论我怎样叫她,真由理都没有任何回应。她就那样直直的仰望着天空。在有些孤寂的墓地中,只有我的“真由理”的呼叫声在不停地回响。那一天也是一个雨天。真由理撑着水蓝色的伞。
与伞的颜色正好相反,天空乌云密布,呈现出压抑的灰色。
不久之后,雨停了。从积雨云的缝隙中,穿射出几道光柱。伦勃朗光线。也被称作天使的梯子。那景象是如此的庄严肃穆,以至于即使是不相信宗教的我,看到之后也不禁猜测梯子的另一头会不会是天国。这时,一阵强风吹过。真由理手中的伞被风吹起,缓缓地飞上了天空。
「…………」
即便如此,真由理仍然一动不动继续仰望着天空。完全没有理会伞的事。接着,她向从空中降下的光芒——缓缓地——十分缓慢地——伸出了她的手。仿佛想要抓住那看不见的梯子一般。仿佛想要让祖母将自己拉上去一般。终于,她开始渐渐的挺直了身体。而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我则的的确确有着——她在上升——的感觉。于是我猛地抓住真由理的胳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虽然现在看来,那不过是我厨二病全开后的自作多情,但那个时候我是真的认为真由理就要消失了。
「哪里都、不要去啊……」
「我才不会让你、被人带走……」
说出口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到底有多让人难为情。
「因、因为真由理是、是我的人质。是为人体试验准备的活祭!」
为了掩饰自己的害羞,我又添上这样一句“说明”。那是真由理的祖母过世前不久放映的一部特摄片。当时我和真由理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在那部片子里,身为敌军BOSS的科学狂人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当时的我非常擅长模仿这句台词。话已出口,自然覆水难收。不过实在是太难为情了。为了掩饰自己的难为情,只好说出更让人觉得难为情的话。
「我、我是绝对、不会让你跑掉的。哈哈,哇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怀中的真由理颤抖了一下。
「是吗……呜……」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这是时隔半年之后,我第一次听到真由理的声音。那个声音因为哭泣而变得有些沙哑。
「真由喜,是人质呢……」
「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呢。嘿嘿……」
她高兴地笑了。尽管泪水依然止不住地流下。
接着真由理就将脸埋进了我的怀里——
这里是哪——?我又是谁——?记忆、意识和视野全都乱作一团。一种类似超音波的声浪在我脑中像是被扩音器放大了一般不停地轰鸣着。
「啊,呜啊啊——」
头很疼。准确的说应该是……眼内痛吗。感觉好像成百上千的针不停地刺着我的脑髓。不过,脑内会产生痛觉吗?
「……部!」
「啊……,唔……啊……啊!」
而且问题是感觉到的不仅是疼痛。除了疼痛,还有一种摄人心魄的快感,弄的人又疼又痒。就像全身正被火灼烧着一样。
「……冈部……!」
我甚至想摘下自己的头盖骨,好好地挠一挠自己的脑髓。用手指将那柔软的大脑取出,并将其抓乱成一团。
「……冈……部……!」
正当我受到各种各样的冲动的影响,意识就要变得混乱不堪的时候——我是,谁——?
「我说冈部! 你到底怎么了啊!?」
「————!?」
虽然我感觉世界已经消散,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但是视野却又在一瞬间重新凝结,再次恢复正常。仿佛被电流击中一般,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意识清醒了。
「…………」
这里是Lab的开发室。我正伫立在电话烤箱(暂定)前,右手托着耳边的手机。不,这个已经不是电话烤箱(暂定)了。既然已接上了头盔,就应该叫时间跳跃机了。呼吸困难。仿佛就要窒息了一样。需要氧气。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的喉咙中正发出一种呻吟一样的声音。
「唔……啊……」
「…………」
我停止呻吟,用力深吸了一口气。
「……哈啊,哈,哈,哈……」
喉咙深处有一种被火烧的感觉。不过即便如此,我仍然拼命地吸着气。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满头大汗。从头上滴下的汗珠实在让人不爽。我想要把汗水擦掉。于是我决定伸出右手,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水。…………然后右手动了起来,擦掉了额头的汗水。身体的感觉很奇妙。我觉得刚才的一瞬间,自己的肉体比意识慢了一拍。就好像这不是我自己的身体一样。就好像神经信号没有很好地传递到神经末梢一样。我缓缓地眨了眨眼。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我大概是累了吧。毕竟之前一直连续不断的通宵。为了验证,我又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自己的手。这次,违和感消失了。这的确就是我的身体。
「冈部? 你在听吗?」
身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慢慢转过头去。
站在那里的是牧濑红莉栖。她正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你是怎么了,突然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她指什么?
「身体不舒服吗?」
「…………」
虽然想要回答他,但我却发不出声音。我越发感到疑惑,一连清了好几次嗓子。
「……不,没问题。」
「是吗?那就去做出门的准备吧。不是说要出去买东西吗?」
「……出去买东西?」
出去买东西是……要去买什么?我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着——而这时,各种各样的场景、话语、气息——开始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切换。
「“人类从根源上说是时间性的存在”。」
「不过,不要紧了呢~」
「由你来时间跳跃真的没问题吗!?」
「啊,啊……」
我想起来了——我,进行了时间跳跃——
「把未来的记忆,回想起来吧!」
“想起来了”。没错,我现在究竟在这悠闲个什么劲啊!?我——
「这里是,哪里……?」
「哈?」
我抓住红莉栖的肩膀,把脸贴了过去。
「现在是什么时间!? 几月几号几点几分!?」
「喂,很疼啊……! 冷静点……!」
「冷静得了吗! 出去买东西? 你刚说出去买东西了吧?」
出去买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
除了红莉栖,桶子也在谈话室里。此刻他正坐在PC前,睁大眼睛看着我这边。
「桶子! 今天是几号!? 现在是几点!?」
「呃,那个,13号的,5点刚过……吧?」
13号5点刚过……
「……成功、了吗……?」
我在那场混乱中,成功地进行了时间跳跃吗?
我的记忆,真的,跨越了时间吗?
而且,就连意识,也随着记忆跨越了时间吗?
那场混乱,会不会只是我的一个梦呢?
毕竟那种事怎么看也不像是会真正发生的事情。
绝对会有人吐槽“这是哪门子的好莱坞电影啊”。
但是,我的的确确目击了真由理倒在血泊中的一瞬间。
还有血的味道。
干涩的枪声。
头盔的触感。
手臂被击中的疼痛。
红莉栖的悲鸣,铃羽优美的身法。
所有的这些,都清清楚楚的刻在我的记忆中。
我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和右耳朵。
伤口已经消失了,也不再感到疼痛。
那一切,难道全都是梦吗?
我也不知道。
毕竟没有人有过时间跳跃的经历。
其实不如说,是我希望那只是我的一个梦。
那样的未来……实在太过分了……
一想起倒在血泊中的真由理的面庞,我就忍不住想要流泪。
但我还是拼命地忍住了。
「……真由理呢?」
我环视Lab。
红莉栖和桶子都在。
但却唯独不见真由理的身影。
「真由理在哪!?」
「在哪?刚刚她不是说要去琉华氏的家咩。冈伦,你难道没听到咩?」
对了,真由理做好给琉华子的cos后就说要去给她看并说服她穿上。结果她直到开发评议会,当然就是指那个聚会,开始前才回来。
要怎么办?
我到底要相信哪种假设?
是认定那只是我的梦?
还是相信我真的是通过时间跳跃来到了这里?
如果是梦的话,那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但如果我真的是通过时间跳跃来到这里的话,就必须尽早采取行动。
于是我——
「呼—……」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一定是个梦吧……」
「那种事怎么可能会在现实中发生……」
肯定是因为自己一直在做那种类似走钢丝的事情,才会变得容易不安。最后的结果就是做了这样的噩梦。我希望是这样。也只能认为是这样。
我拼命的说服自己事实就是这样的。
但这个想法到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不久之后,我就会亲身体验。
我把出去买东西的任务交给了红莉栖。自己则和桶子一起留在Lab,等待真由理归来。
「嘟嘟噜~~ 我回来了~」
天真无邪的笑容。真由理还活着。此前一直都活着,此后也会一直活下去。
我的担心完全是庸人自扰。接着,等铃羽到来后,我们开始了开发评议会。
「冈伦冈伦~」
「我跟范利丝酱和琉华酱说过了,可是她们说今天来不了。」
总觉得这句话以前似乎听到过。
既视感。这只是我的错觉。
「是吗。她们有什么事吗?」
「范利丝酱今天要参加雷net大会。」
「糟糕,忘记去加油了!何等师太!」
「然后呢,琉华酱好像很害羞呢~」
「她大概是认为到这里又会被真由理逼着穿cos吧?」
和那个噩梦一模一样?我从没记住过梦中的对话。但这个梦却记得如此清楚。
「cosplay的事?难道你到现在都还没说服她吗?」
「她还是不好意思呢。明明“可爱就是正义”的说~」
「“可爱就是正义”……现在很流行这句话么……」
「克里丝酱也很可爱哟~」
「哎?咦?」
「呐呐,这一次的CM要不要出场呀?」
「做新的是来不及了。不过我这有一件去年做的BLOODTUBE的星来的觉醒版的COS~尺寸应该很适合克里丝酱。」
「要我参加cosplay吗……」
「倒是稍微,有点兴趣。」
「啊,可是我也不要在别人面前穿。」
「只要穿上就可以啦~不过只要穿上迟早会想让大家看的~cosplay就是会让人产生这种欲望的魔物呢~」
「说起来克里丝酱平时穿的校服好可爱呀~这是哪间学校的校服呢?」
「啊,这个吗?」
「在菖蒲院逆留学了两个星期,所以就把那里的校服改了一下。」
「哦~菖蒲院呀~那里的校服本来就可爱呢~不过克里丝酱改得很有品位呢,看起来很棒的样子~~」
「明天我把cos带来。到时穿穿看吧?」
「嗯,好啊。」
「请问摄影会什么时候开始?」
「桥田依然在HENTAI之路上勇往直前啊。」
「谁让是BLOODTUBE的星来呢!?那根本就是晒裤裤的吧。」
「晒裤裤?」
「晒你的小裤裤。」
「哎~不是吧……?」
「不要紧的啦~~」
「克里丝酱你可能不知道,去年的时候流行这样一句话——」
「“这个不是小裤裤所以没什么好害羞的”。」
「日本也完蛋了呢……」
「一定要穿哟!一定哦~」
「我看还是算了吧?」
来自铃羽的严厉的声音。她和平时一样瞪着红莉栖。愉快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这种气氛,我也……清楚地记得。笑不出来。愈发笑不出来了。
「相信牧濑红莉栖会吃苦头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之前就想问,我到底对你做什么了?」
「直接的什么都没做。不过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我所做的一切是指什么啊。我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
「我想也是。可是我是知道的,你的本质。」
「哦~真厉害啊。这么说你偷看过我的内心了?那可真是个划时代的发明,请你务必让我看看你那个读心装置。」
「没有那种装置。一定要说的话,这是预言。」
「原来是诬陷啊。」
「是“事实”。」
「冈伦~」
眼中含泪的真由理抱住了我。
「让她们俩停下~」
「…………」
我应该像梦中那样答应真由理的请求吗?最终我也阻止不了她们,只好交还给真由理,即使这样也要答应吗?我不知道。全身僵硬的无法动弹——
「真是的~」
真由理放弃了由我出面的打算,鼓着脸开始在两个人之间充当起和事佬来。
「你们俩听我说呀~真由喜最讨厌吵架了。好好相处嘛~」
之后桶子接下了应付铃羽的任务,Lab的气氛也随之回归正常。红莉栖在开发室里正在给谁打电话,估计是打给在美国的母亲吧。而我则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Dr.Pepper,一边看电视。可是我明明正看着电视的显示屏,但是却完全看不懂显示屏上显示的东西。怎么也看不到脑子里去。这时,真由理轻轻地坐到我身边。拨开手中的香蕉,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呐呐,冈伦。」
「真由喜感觉呀,这几周里,Lab突然变得热闹了呢~」
「…………」
快停手……为什么要说和梦中一样的话。那是我的梦!只是我的梦!
「真开心呀~」
真由理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异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个那个,Labmem增加到8个人了对吧?真由喜觉得,这里是不是有些太小了呢~」
「首先呀,椅子不够。」
「必须去买呀~冈伦有钱吗?」
我几乎无法发声,只是无力地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我现在连真由理的脸都无法直视了。
「真由喜也可以赞助一些打工挣来的钱哦。」
「还有呀,电子烤箱。要买新的才行,不然就不能加热汇饭炸鸡NO.1了~」
「…………」
「冈伦? 没事吗? 没什么精神呢~?」
「啊,没……」
「身体不舒服吗?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就必须好好休息呀。 要休息一下吗? 真由喜给你做膝枕哟~?」
「别总说那种让人害羞——」
正当我想说“的话”的时候——
突然从电视传来了紧急播报的声音。屏幕上也出现了“由于恐怖分子的爆破预告,山手线,总武线,京浜东北线全线暂停营运”的滚动字幕。
「恐怖分子的爆破预告?」
「我说,全是经过秋叶原站的线路嘛。这样真由氏就回不了家了吧?」
「真的呢~必须给家里打个电话才行~」
「不会……吧……?」
一样。一模一样。
「冈部伦太郎,我问你一件事。」
那只是我的梦……
「时间跳跃机,已经完成了是吧?」
那明明只是我的梦啊……
「…………」
但是,为什么会如此相似……
「你在听吗?」
「时间跳跃机已经完成了啊。」
「是吗。」
「我突然想起还有点事要做,先出去一下。」
铃羽淡然地说完这句话,就快步离开了Lab。
「那是什么意思啊……」
那家伙,难道她预见了萌郁的袭击吗……?不,不对。不可能。而且萌郁的袭击原本就只是我的梦而已。虽然我不住地这么对自己说,但那股不安感却无论如何都挥不开。仿佛自己的心脏被一双冰冷的手紧紧卡住一般。
呼吸困难。周围明明热得像蒸笼一样,身体却在不停的打冷颤。这种感觉,也一模一样。难道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难道好不容易得到的第二次机会,就被我这样眼睁睁的浪费了吗?手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真由理不安地握着我的手。我如同反射般看向Lab的门。如果,如果那不是梦的话——
在下一个瞬间,这扇门就会被踹开,然后一群男人会从那里闯入——
事实的确如此。几个黑影一下子冲进了Lab。快得惊人的速度。训练有素的动作。还有指向我们的枪口。破门而入的是5个男人。我对他们每个人都有印象。我终于相信了。其实我是进行了时间跳跃。在红莉栖“去把这么离谱的‘现在’改变吧”的催促之下。但我却把那些全部当作一场梦,浪费了宝贵的机会。
「别动。都把手举起来。」
沉默。静止。入侵者们除了最开始的一句话,就什么都没说过。我忍不住开始对自己这几个小时的行动感到后悔。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进行时间跳跃的啊!这时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一个女人正在靠近。是桐生萌郁……杀掉了真由理的——不,即将杀掉真由理的女人,正向这里走来。
「…………」
一切都与那个梦相同。那其实,是现实。那其实,是未来的记忆。那就是,在未来等待着我的东西。
「萌郁小姐?这是……?」
「时间机器我们回收了。」
如果先把这个家伙杀掉的话,真由理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呢。我刚冒出这么个想法,立刻就明白那是徒劳的。倒不是萌郁多么难对付,那些端着枪的男人才是问题所在。而且,其中一个人拿的还是AK——47。如果抵抗的话会瞬间变成蜂窝。但至少,如果铃羽能快点回来的话……我这么期盼着。
「牧濑红莉栖、冈部伦太郎和桥田至,你们三个人跟我们走。」
「不要做徒劳的抵抗。」
「总之,走吧。」
「…………」
「要、要去哪?」
「…………」
无言。
「至少把理由和要去的地方告诉我们也好……」
「不允许拒绝。」
「你们无路可逃。」
「我们的人已经遍布整个秋叶原。」
「我不想对你们动粗。」
「三个人一起跟我来。」
「为什么,是三个人?」
「无论你们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
「你们只要跟我们来就行了。」
「那、那个,萌郁小姐是Labmem……对吧?」
而萌郁对此的回应是——
拔出手枪,架了起来。完全一样——
「让你们一起来——」
「是为了堵住你们的嘴。」
「就算你们拒绝也没什么差别。」
「三人一起来。」
「再不识相,我们就要动手了。」
萌郁缓缓举起手里的手枪。枪口对准的是——
「…………!」
「椎名真由理是不必要的。」
我想要制止她。但是嗓子却变得嘶哑,发不出声来。唯一能够做到的,也就只有像个白痴一样不住地哈气而已。我为了寻求帮助而看向了红莉栖。红莉栖此刻也在看着真由理。脸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我又看了看桶子。他在发抖。虽然他好像在嘟囔着什么,但是那根本连不成句子。谁来,阻止一下。
让萌郁停手……!
「……为了SERN……为了FB……为了SERN……为了FB……」
她的嘴唇紧紧地闭在一起。
伴随着干涸的声音。一切都变成了慢动作。时间流动慢了下来。
萌郁拿着手枪。
扣下了扳机。
啪的一声,真由理的额头血花飞舞。我的脸上沾上了温暖的液体。真由理纤细的身体向我倒过来,我连忙上前接住。
真由理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人偶。头和手脚都垂着,感觉不到生气。周围是刺鼻的硝烟味。以及,血的味道。
「哇啊——!」
桶子抱着头大叫着原地蹲了下去。而在我的怀中。真由理发出着奄奄一息的声音——
「冈……伦……」
「…………」
「不,不要……!」
死了。真由理,又一次死掉了。
她的脸颊渐渐被染成鲜红。那股红色也润湿了我的手。非常温暖。而真由理已经无法再做出任何动作了。
「再说一次,三人一起跟我们走。」
「我不会再做任何警告。」
「如果抵抗,连你们一起杀。」
声音传到我的耳朵里。我听见了声音。但却没听懂她在说什么。一样的。我明明非常清楚将要发生什么。但我却再一次让真由理死掉了。就因为我不愿意相信那是事实。我让不再动弹的真由理轻轻地睡在地上。对不起,真由理。对不起……
我站起身。明明已经是第二次了,但我依然被愤怒所支配。我以要倒下去似的前倾想要逼近萌郁。
「冈部……!」
红莉栖从背后拉住了我的手腕。
「不行啊……」
「放开,放开我!」
「不行,不行的啊……会被杀的……」
萌郁的枪口这一次瞄准了我的眉间。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连我也要杀吗!」
「如果你抵抗的话。」
「冈部,求你了,现在先听她的……好吗?」
「这样下去你也会被杀的……」
「切……!」
我狠狠地咬着牙,拼命将愤怒的冲动压制住。这时我突然看到一个很小的影子正以很快的速度飞来。打中萌郁握枪的手的手背——
「……!?」
萌郁的枪掉在了地上。而一块小石头落在了我的脚边。
「趴下!」
「呃啊!」
铃羽在与上次相同的时机出现,并迅速打倒了入口附近的一个入侵者。
接下来是第二个,第三个,就如同行云流水一般,将一个又一个入侵者击倒。
「这家伙……!?」
剩下的深肤色平头男准备用自动步枪射击。可铃羽从晕过去的袭击者身上抢过手枪,比他更快地开枪。
「啊!」
平头男的手腕喷出鲜血。
铃羽毫不停顿,像是飞身踢足球似的一脚踢中了蹲下身的平头男的下颚。
「到此为止了。」
「!」
萌郁与铃羽此刻都用枪指着对方。两个女人对峙着。寂静再次归来。
「……你是谁?」
「42」
铃羽小声说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数字。并且轻轻瞟了我一眼。
「电视」
不,她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已经打开。」
我冲进了研发室。
「不要动!」
「那是我的台词!」
红莉栖也追了进来。我毫不犹豫地将头盔扣在了头上。
「冈部,我来——」
「我来进行跳越……!」
「但是! 如果失败的话——」
「设定就拜托了!」
我有些独断地命令着红莉栖,接着就将旁边架子上的『雷蛇』拿在了手中。
而红莉栖则咬着嘴唇,开始在X68000上输入各种设定。
「冈部伦太郎!一个人走!」
「杀了他,不要让他用那机器」
但在平头男走进开发室之前,我就已经按下了开关。
视野所及之处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发生什么都不知道。
「冈部!真的好吗!?」
「由你来时间跳跃真的没问题吗!?」
「快开始,红莉栖!启动机器!」
很快,烟雾的另一面开始闪着苍青色的光芒。放电现象开始了!苍青色的光越来越耀眼。脚下开始晃动。环状奇点出现了。
我一只手紧紧按住头盔,蹲下身去。
这是现实。并不是梦。我将这句话深深地烙在了心中。然后再一次——
剧烈的摇晃。
「拜托了,再让我跳跃一次!」
在我大叫一声之后。整个世界,再一次,消散了——
我甚至有一种耳膜也消散了的错觉。听觉麻痹了。
「————!?」
虽然我感觉世界已经消散,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但是视野却又在一瞬间重新凝结,再次恢复正常。如同一股电流经过身体一般,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痉挛起来。——意识清醒了。
这里是Lab的开发室。我正伫立在时间跳跃机前,右手托着耳边的手机。
「……切。」
大脑又开始疼了。那是一种与头痛不同的疼痛。而且,伴随着疼痛,还有各式各样的情感溢出。伤心,悲痛,甚至还有还有一种非常想要笑出来的心情——就好像自己不是自己一样。不过,即使如此。
「……又跳跃了」
我死死地抓着这个事实不放。快步向着谈话室走去。
「呀啊,吓死我了……」
我差点和红莉栖撞个正着。
「别吓我啊……」
「桶子……! 现在是13号的5点左右吗!?」
「呃,那个,是、是啊……?」
很好。时间跳跃成功了。我以一种几乎要抱住红莉栖的肩膀的姿势拍着她。
「你真是个……天才……」
「什、什么嘛,突然说这种话。很恶心啊……」
接着我急忙取出了手机。
「嘟嘟噜~,我是真由喜。」
「真由理! 你现在在——」
「现在我无法接听电话。」
……电话录音吗?
「请在哔~的一声后留下想要传达的话~~」
「真由理! 现在立刻联系我! 明白吗! 现在立刻!」
我留下这样的留言,挂掉了电话。重新看看时钟。已经五点多了。幸亏时间跳跃机已经完成了。一想到万一这机器没有按时完成,我就不寒而栗。距离事件发生还有三个小时。没问题。有的是机会逃跑。
先找到真由理,然后一起逃离秋叶原吧。去池袋就好了。不,去老家的话会不会被发现呢?或者坐筑波线逃到茨城去。甚至直接去东京乘坐新干线。总之,和真由理一起躲开萌郁就行了。为此,要先找到真由理。
「冈部? 你的眼睛好红啊,怎么了?」
红莉栖和桶子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你们两个也赶紧离开这里。」
「……什么意思?」
我翻出钱包。里面还有9000日元和一些零钱。银行里还有一些存款。去把那些钱取出来当逃生费用吧……
「什么嘛,厨二病又犯了?」
红莉栖一副“败给你了”的样子耸了耸肩。不过此刻我已经没有闲心回答她了。我迅速冲出Lab。
「冈部! 你要去哪里啊,喂!」
我全力向柳林神社奔去。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虽然时间已经接近傍晚,但气温仍然在30度以上。汗水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衣服。而且原本我就不怎么擅长运动……最终,虽然有些脚步蹒跚,但我还是在倒下之前赶到了鸟居。早知如此向铃羽借一下自行车就好了,我不禁后悔着。算了,抱怨什么的还是找到真由理之后再说吧。
我刚跑进神社,就看见琉华子正一个人拿着竹扫把在那里打扫。
「琉华子!」
「……啊,冈部先生。」
她很乖巧地低下了头。
「这是怎么了?」
「真、真由理呢!? 真由理在哪!?」
「真由理酱的话,那个,已经回去了啊。」
「回去了……!?」
「是的……」
「那个……等你见到真由理酱的时候,能不能替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呢?」
「因为我拒绝她说“我果然没办法在大家面前穿cos”……」
「我也并不想让真由理酱感到伤心,但是走到大庭广众之下真的会让人害羞的不得了……」
我终于理顺了呼吸。虽然很抱歉,但我现在没时间听琉华子啰嗦。
「真由理已经回去了是吧?」
「哎? 啊,是的……」
是回Lab了吗。不,应该不是。真由理应该是在6点30分左右回到Lab的。而现在才5点30分。就算走的再慢,从这里到Lab有20分钟也足够了。也就是说,真由理在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别的地方吗?切,明明都已经火烧眉毛了……!
「是直接回去了吗? 她没说自己会顺道去什么地方吗?」
「没……没听她这么说……」
「那个,冈部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真由理回到这里的话,就告诉她立刻给我打电话!」
「呃,好、好的」
也许她正在向Lab走,只是我们都没注意到彼此而已。
Lab里只剩下桶子一个人。红莉栖应该是一个人出去买东西了吧?我向正坐在PC前预订比萨的桶子发问。
「真由理呢!? 回来了吗!?」
「呃? 没啊。」
「切,那家伙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我从冰箱里抽出一瓶Dr.Pepper,一口气灌了半瓶进去。身体里涌出冰凉清爽的感觉。终于从闷热中解脱的我也随之稍微放松了一些。但心中依然十分焦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在这种情况下要分秒必争。虽然我在享受饮料,但死神绝不会停下接近真由理的脚步。
「我说冈伦,你从刚才开始就在发什么神经啊?」
「你知道真由理现在身在哪里吗!?」
「都说了在琉华氏那里啊?」
「不在。我刚从那里回来。」
我不禁开始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那就是在别的同好那儿?」
「麻烦你把那个同好的联系方式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
可恶。以前总觉得真由理总是呆在我的身边。可现在一想才发现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某个地方玩的经历并不多。也就只有这间Lab,女仆皇后喵喵和柳林神社。虽说是青梅竹马,但我们在秋叶原一起去过的地方就只有这三个。对了,女仆皇后喵喵在这条世界线上并不存在就是了……
「啊,这么一说。」
「你想起什么了吗!?」
「我记得她好像说过,手机的电池没电了什么的。」
真是雪上加霜。这样一来别说主动联络她,连电话留言都注意不到了。
「呐,到底怎么了?」
「……桶子,你为什么还在这?我之前不是说过要你立刻离开Lab么?」
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腿酸麻,似乎连站都要站不住了。
「连个理由都没有就说那种话,谁会当真啊。」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真由理会被杀掉。」
「哈啊?」
「SERN动真格的了。再过两个小时他们就会找上门来。所以我才要你逃跑的。」
「哎,真的?」
「能和红莉栖取得联系吗? 把这话也告诉她。」
「还有两个小时的话,为什么冈伦你会知道啊?」
刚说完,桶子就明白了。他把目光转向了开发室。时间跳跃机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难道说……你用了?」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接着我就连拉带拽地将桶子轰出了Lab,让他回家了。虽然让桶子告诉红莉栖一定要回到酒店里,不过她还是给我打来了电话让我“告诉我详细情况”,说服她着实费了我不少力气。剩下的就是等待真由理回来了。因为如果随便出去找导致擦肩而过就麻烦了,所以虽然不甘心也只好等在这里。没事的,我已经不知对自己说了多少遍这句话。真由理会在6点半左右回来。而从那时开始我们还有一个小时时间逃离。一个小时足够从东京乘坐新干线到达静冈附近了。不过到底是要走的远一些呢?还是到横滨的酒店里藏身呢?算了,明天的事情就放到明天去考虑吧。时间跳跃机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就留给萌郁他们吧。总之保护真由理是最优先的。我连从额头上留下来的汗水都懒得擦,就那么直直地站在夏日的夕阳余晖下。——真由理,快点回来。
「哎呀?」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我赶紧回头。
铃羽和店长从显像管工房里走了出来。他们随后回身把工房的门锁上,想必是已经要打烊了吧。对了,我差点把铃羽给忘了。
「冈部伦太郎,你站在这干什么呢?」
「没……」
话说回来。当我们被人袭击时,她那不寻常的身法……徒手将五个训练有素而且手持枪械的健壮男人瞬间秒杀。要说的话,这也是一个异常啊。至少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18岁的女孩所能做到的事情。而且,她又为什么会在我们被袭击之前就好像已经知道了一切似的走出了Lab呢……还有她的父亲的事,也是不明不白的……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呢?
「啊,我知道了。今天好像要举办宴会,所以在做准备呢吧?」
「你从谁那听说的?」
「椎名真由理。刚刚碰到她的时候她还和我说“一定要来呀~”呢。」
「也就是说我到时也会去打扰——」
「不行!」
我叫了出来。
「…………」
「难道说,我很碍事?」
「……不。」
「算了,虽然我勉强算是Labmem,不过说到底我毕竟是个外人呢。」
「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
「什么啊冈部。」
「别冷落了那个打工的。你这家伙还欠她人情呢吧? 毕竟多亏了这家伙的肚脐,我才勉强原谅了你们摇晃这栋楼的事。」
「还说肚脐什么的……」
顺便一说,铃羽原本被店长没收的上衣现在已经要了回来,正好好地穿在她身上。
「你这打工的,肚脐长的是真不错啊。腹部的锻炼做的很好所以肉很紧嘛。」
「好色大叔,这种话别在别人面前说啊。」
「今天的宴会终止了。所以打工战士啊,虽然很抱歉但今天就请你先回去吧。」
「终止了?」
「啊。抱歉。」
我本想勉强做出了一个笑容,不过似乎是失败了。
「冈部,虽然你要做什么我都不管,但如果有个万一的话绝对不要乱来啊。」
「……哎?」
看着不经意间眯起眼睛对我说着好似忠告一般的话的店长,我感到有些迷惑。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单纯热爱显像管的好色大叔而已。不过也许他出乎意料的敏感。还是说他其实只是单纯在告诉我不要再摇动这栋楼了呢。
「……其实我和真由理吵了一架。稍微有些吃不消,就是这么回事。」
连蒙混过关都已经用尽全力了。
「啊,那不就糟糕了吗?」
糟糕?
「你看啊,那边。」
铃羽指了指路的另一边。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发现真由理手里正提着一个大包,向这边走来。
接着她注意到了我们,于是就露出一副无忧无虑的笑容向我们挥了挥手。真由理……!
「哎呀? 你们不是吵架了吗? 但她笑的很开心啊——」
而我已经跑了出去。
拿出手机确认了一下时间。6点33分。
「喂我说! 你怎么了啊!?」
再和铃羽他们闲聊就没有时间了。既然已经找到了真由理,剩下的就是尽可能地远离秋叶原了……!
「冈伦,这么急是要去哪啊?」
我一把抓住呆呆地歪着头的真由理的手。
「快跑! 去车站!」
「哇哇哇……」
「等,等,等一下~包包……」
「别管了! 总之先跑再说!」
「哎~? 为什么~?」
「都说别管了快跑!」
真由理死掉的场景又一次在脑海中回放,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不会让你被杀的。绝对不会。真由理之后就放弃了抵抗。她老老实实地跟在我后面。不过其实论脚程真由理比我要强。所以她很快就追上了我,和我并排跑着。
「呐,要去哪呢~?」
「哈,哈,是啊,哈啊,总之,去筑波,或者横滨附近……」
我已经气喘吁吁了。但真由理的呼吸却非常平和。明明是一副天然呆的性格运动神经却这么好,不平衡也给我有点限度啊真由理……!
虽然天空中蓝色与橙色依然交相呼应,但太阳已经落山了。我们在被霓虹灯照亮的大街上飞奔着。如果能坐上电车,就能暂时摆脱危机了。我如此相信着。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反倒像是真由理在拉着我跑一样。
「我们呢,是不是稍微休息一下会更好呢~?」
「不,在登上,电车之前,不要停……」
我使出浑身力气向前飞奔。
「但是,冈伦已经满头大汗了哟~? 明明就不擅长运动,这么勉强自己的话——」
来到了车站,我却感到一阵不安。人多的出奇。这已经不是杂乱无章的等级了。在车站的入口处有很多观光客,而且他们都不往车站里走,全都站在外面。什么啊? 难道这里有什么集会吗?露天演唱会?混账,别偏偏在这个时候捣乱啊——我刚这么想,立刻就发现这不过是我的误会。
「现在山手线,京滨东北线,总武线所有的列车都暂停营运。」
「为各位造成的不便,请各位一定要予以谅解——」
事到如今我才注意到了自己的疏忽。对啊。在那场袭击之前电车就因为恐怖分子的爆破预告而暂停运营了!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人。这是何等的失策!实在是太着急了所以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这是怎么了呢~?」
还没有理解当前状况的真由理微微歪了歪头。电车暂停营运,这样就没办法乘坐电车逃离秋叶原了。其他的公共交通工具——比如地铁或者公交车都怎样了?即使已经这个时候了,也不得不向别的车站进发吗?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牵住真由理的手,刚想要回过头的时候——
我发现我们已经被好几个男人包围了。
「你就是冈部伦太郎吧?」
压得很低的声音。这个人的脸我没见过。他不是与萌郁一同冲入Lab那五个人之一。
「冈伦,你认识这些人吗……?」
真由理一边不安地看着这些男人一边紧紧地抱住了我的胳膊。
「能不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是谁……?」
虽然我这么问了,但那些男人没有回答我。我的胳膊差点被他们抓住,所以我慌忙把手甩开。虽然我想借机逃跑,但那些男人却挡住了我们逃跑的路线。
「抵抗的话就杀了你们。」
「SERN吗……!」
这些家伙竟然也是萌郁的同伙……!看来他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绝对不会让我们逃出秋叶原。背后升起一股凉意。这次我确信了,我们果然得罪了一群绝对不能得罪的家伙。
「在这么庞大的人群之中你动得了手吗?」
「劝你还是别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这时我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一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但我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在电影中常常出现的场景。抵在我身上的,是枪口……
「…………」
我吞了口口水。全身不停地因为恐惧而涌出汗水。我要死了吗。就算进行了时间跳跃,还是什么都没能改变吗?混账,怎么能放弃……!我不能让真由理死掉。那样的未来我绝不承认。但我要怎样才能逃离这些人的包围呢——被堵在车站前的客人越来越多。而且由于焦躁,人群中开始传来了怒骂声。周围也开始骚动。想从这个车站去别的地方的人,由于还不知情而来到这个车站的人,以及在这里等待营运重开的人。这些人在一起你推我搡,人群已是一片混沌。这时在我们的不远处似乎开始了一场争吵。这就是机会了。
人群的挤压冲入了我们与包围住我们的男人之间。将枪抵在我身上的那个男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就是现在!
我迅速转身躲开枪口,并用力打向那个男人的手腕。他的手枪掉在地上。我顺势将那个男人拉倒在地并用力踩住。
「真由理,要逃了!」
拉过真由理的手,我们快步飞奔起来。
虽然走上中央大道之前都不得不用力分开人群,但这一点对于想要追上我们的SERN那群家伙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阻碍。来到了中央大道之后,我们俩先向着Lab的方向跑去。不过回Lab是肯定行不通的。现在那里应该正在被萌郁他们袭击。也不知道地铁是否运营。如果能从末广町站上车,坐银座线到涩谷去,再从那里乘民营铁路向西走就能脱离危险。我的呼吸仍然很乱。不知道自己还能跑多远。但即便如此还是不得不跑——
但我刚刚加起速来就被几个人挡住了。走在我们前面的大约四个男人——每一个都不像是宅男——突然将步行道堵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我和真由理跑过来而刻意为之一样。那4个人一齐向我们这边回过头来。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也许这几个人也都是敌人——接着,这4个人的脚步也明显停了下来然后他们举起双手,想要堵住我们的去路。这些家伙果然也是我们的敌人……!我立刻止住脚步想要原地返回。但是我们的身后却已经能看到刚刚在车站前围住我们的那些人了。糟了,这样下去会被夹击的。无奈之下,我选择冲入了附近的小胡同中。
「冈伦,这是要去哪——」
我决定从小路向末广町车站进发。但是——在UPX的台阶上几个男人正用手指指着我和真由理。那些家伙也是敌人吗!?他们到底有多少人啊……!我只好再次更换方向。
「哈啊,哈啊,听好了,真由理,你的,速度,哈啊,哈啊,比我,更快……」
由于一边奔跑一边讲话,氧气供应愈发不足了。汗水流进了眼睛里,前面的东西也看不太清楚了。
「你,一个人,快跑……! 如果走散了的话,就去,池袋的,鬼子母神,那里,我在那——」
和你碰头——在说出这句话之前,我又注意到了在前方埋伏着的男人。
「什么……? 到底是怎么了……」
我回过头。
刚刚的那些家伙向这边追赶过来。腹背受敌。原本如此亲切的秋叶原的大街,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
我想起了那个女人的话。
「你们无路可逃。」
「我们的人已经遍布整个秋叶原。」
我不禁愕然。逃得掉吗?对方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人。而我们说到底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逃得掉吗?不,就算逃不掉也要逃!
我拉着真由理的手分开人群,翻过栅栏后跑上了机动车道。
「……!?」
浑身上下都因为强烈的冲击而开始疼痛。身体被弹飞。伴随着剧痛我落到了柏油路上。
「哈……啊……」
视线渐渐被染成红色。脸也被什么液体弄湿了。我用手擦了擦,那湿漉漉的液体便黏在了手上。
我忍受着剧痛抬起了头。真由理就倒在我身边不远处。我伸出手。
「真,由理……」
无论我怎么叫。真由理都一动不动。不是吧……真由理死掉了……?
「真由理……」
这种……。这种结束的方式,也太过分了吧……。
这时撞了我们的汽车——一辆白色的客货两用车——的车门打开了。而从中走出的那个人。
「……已经让他们停下了」
正是拿着电话正在与什么人通话的桐生萌郁。又是,这个女人……。难道说这个女人是计算好了时间驾车出现——并将真由理撞死的么……
「……冈部君,不,冈部伦太郎已经被抓获。」
「还有,联络警察,椎名真由理已经死亡。」
她现在正在俯视着我的那双眼睛异常的冰冷。
「为什么,要杀她……为什么……」
「因为你要逃跑。」
「混账,混账!」
我用尽全身力气,向萌郁的腰间撞了过去。然后顺势将她推倒在地。
「!?」
萌郁因为撞到了头所以站不起来,而我则把她扔在原地站起身来。这时我看到了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正向我走来的男人们。必须要逃跑——必须要赶到Lab。腿上传来的疼痛像电流一样在全身扩散开来。也许骨头已经断掉了吧。不过即便如此我还是要逃。必须要回到Lab里,再一次进行时间跳跃才行。我没能,救下真由理……萌郁和真由理都躺在路边。此时萌郁正按着自己的后脑想要站起身来。但真由理却没有任何动静。混蛋。混蛋。混蛋。将真由理那样扔在道路中间让我产生了非常强烈的罪恶感。但是我却不能在这里停下。要回去……要回到Lab里去……!
我咬着牙忍着疼痛,总算勉勉强强回到了这里。不过让我意外的是萌郁和她的同伙却并没有追上来。Lab里现在一个人也没有。只有电灯还亮着。我打心底为红莉栖和桶子都没有回到这里而高兴。接着,我径直走进了开发室。
在此之前我已经潜入显像管工房中,将42寸显像管的电源接好了。全身——特别是右腹部和右腿疼得厉害。从刚才开始就因为疼痛而不停的流冷汗。仿佛只要一瞬间的放松就会失去意识一般。视野已经开始变得模糊,意识也朦胧不清。左手已经不听使唤了,触觉也正在消失。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启动了X68000,将设定输入了进去。我挣扎着喘着粗气。那如同野兽的喘息声连自己都听得到。
真由理再一次被杀掉了。我没能保护好她。不仅如此,我还将她一个人扔在了聚集了那么多人的车站前。对不起。对不起真由理……我咬牙忍着呜咽声,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键盘。
远处传来了巡逻车的警报声。萌郁暂时应该动不了了。毕竟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将真由理撞死了。就算被警察逮捕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是,令人在意的是萌郁的那些同伙。
那些拥有特种部队作风的男人们。他们为什么没有追来?想要抓住像我这种已经离死不远的人应该是简单至极啊。
不论如何我必须得抓紧时间。这样下去连我也会被杀……设定已经输入完成。我将时间设为#4。接着戴上头盔。头盔被血弄脏了,但是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这时,我突然产生一股不安。——如果时间跳跃失败了呢?如果我的记忆数据被破坏了呢?如果已经损坏的记忆被刻入四个小时之前的我的脑中的话呢?——恐惧。也许我自己就不再是我自己了。真的要再一次使用这台时间跳跃机吗。
「那还用说吗……」
我用尽全力对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真由理已经死掉了啊。」
我必须要改变这么残忍的“未来”。为了拯救真由理,就算自己的记忆会损坏我也不会退缩。为了拯救真由理,无论多少次我都要突破时间这道壁垒。绝对要将真由理救活。既然还有可能。既然能将这件事变为可能的装置就在我的眼前。我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我吞了口口水,然后启动了时间跳跃机——
「——」
在震耳欲聋的声音的冲击下,大脑再度开始疼痛。伴随疼痛的,依然是各式各样的几乎要溢出的情感。扭曲的世界在一阵波动之后恢复原状。而全身各处的痛感也随之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像是魔法一样。现在的我毫发无伤。但相对的,大脑犹如被千百根针攒刺一般,疼痛难忍。但我还是拼命忍耐着。“现在”的我正坐在沙发上,右手托着手机。我又一次成功地进行了时间跳跃。这哪会有什么万一,根本就是100%成功嘛。如果红莉栖得到这些实验数据,她一定也会对自己作品充满信心吧。不过那也是把眼前的问题解决之后的事了。我猛地站起身来,环视了一下Lab。
「真由理呢!?」
「!?」
正坐在我身边打盹的红莉栖被我的声音吵醒了。
「……别出那么大声啊。」
「刚刚通完宵你倒是让人先休息一下啊……」
「真由理在哪!?」
「喂,你突然之间搞什么啊? 真由氏的话,刚刚不是说了要去琉华氏那里吗。」
切,已经走了么。
电话也好短信也好。
总之必须与她取得联系才行……!
真由理现在究竟和谁在一起?又或者正在去找谁的路上?
仔细想想。
找出所有的可能性!
「嘟嘟噜~,我是真由喜。」
「真由理! 你现在在——」
「现在我无法接听电话。」
……电话录音吗?
「请在哔~的一声后留下想要传达的话~~」
……和上次一样。
不行,大脑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人在焦急的时候就会失去理智。早知道这样,“上一次”碰到真由理的时候就该问清她的行踪。不,还有别的方法……。刚刚想从秋叶原站逃跑,结果失败了。果然不能去秋叶原站。是要先借助其他交通工具赶到其他车站呢,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风头过去呢。总之,先要等真由理回来。真是的,时间明明已经不够了。当然,我也知道应该向红莉栖和桶子交待一下目前的情况。可是精神上已经没有那种余力了。而且,说了的话反而会把他们两个也卷进来。必须由我一个人来解决。我再也不想看到同伴死掉了。
「你好。我是漆原。」
「琉华子! 是我! 冈部!」
「哎,冈部……先生? 发生什么了?」
「真由理在你那么? 在的话让她接电话!」
「啊,好的。请稍微等一下。」
「嘟嘟噜~我是真由喜。冈伦,有什么事吗~?」
联系上……真由理了……这样就争取到了大把的时间。
「你现在在哪? 柳林神社吗!?」
「嗯。是啊~」
「我现在就去那边。听好,绝对不要从那里离开啊!?」
「哎? 为什么?」
「又出什么事了?」
红莉栖睡眼惺忪的。
「桶子,还有助手啊。你们两个也快点离开这里,最好干脆离开秋叶原。不过绝对不可以坐电车。」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们最好去一些平时不会去的地方躲起来度过一晚。明白了吗?」
「喂,你说一晚。也就是说要我和牧濑氏两个人去情侣酒店里哈啊哈啊吗。我懂的哥。」
「给我闭嘴你这HENTAI!」
红莉栖站起身来。
「冈部,到底怎么回事?」
「总之就先按我说的话做。具体原因我之后会向你们说明。听好了,绝对不要回来!」
虽然我也想过让他们把时间跳跃机一块带走,但抱着一个电子烤箱跑来跑去也是在太惹人注意了。而且萌郁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而是那台时间机器。所以为了同伴的安全,只好放弃时间机器了。我抛下了仍然纠缠不休的桶子和红莉栖,冲出了Lab。
借来铃羽的自行车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和上次跑过来相比,这次骑车过来绝对算得上不费吹灰之力。
真由理和琉华子两个人此刻就站在社殿前。
「真由理!」
「啊,冈~伦~」
真由理很开心地向我挥了挥手,而琉华子则冲我点头行礼。
「难道冈伦是来增援我的吗~?」
「增援?」
「为了说服琉华酱穿上cos啊~」
「真由理,这个我真的做不到啊。这么让人害羞的东西我怎么穿得出去啊……」
「呐,冈伦。有没有什么能够说服琉华酱的好方法呢~?」
「真由喜已经想不出什么好的琉华酱攻略法了。」
「我真的做不到啊……但是真由理酱却完全不肯放弃……」
鼻子突然泛起一股酸意。泪水几乎夺眶而出。为了忍住泪水,我狠狠地咬了咬牙。这是多么平和,亲切而又天真无邪的对话。这样的对话会永远持续下去。我原本是这么认为的……
「抱歉了两位。cosplay的事先放到一边。」
我抓住了真由理的手。
「真由理,东西就先放在这。让琉华子替你保管。」
「哎~? 怎么回事?」
「接下来我们要出远门。」
「出远门……? 要去旅行吗~?」
「哎……旅行……」
琉华子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要两个人,去旅行吗……?」
「没错。」
没时间向琉华子解释了。我连拉带拽将真由理带出了神社。
出了万世桥,我开始考虑向哪个方向逃跑。还有四个半小时。虽然记不清准确的时间了,但距离电车停运应该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现在就算直接去车站应该也没问题。但是我还是不想去那里。毕竟萌郁可能早就埋伏在那里了。所以我决定赶去其他车站。秋叶原的附近有御茶水站,新御茶水站,岩本町站,末广町站和淡路町站。距离再远一点还有神田站和御徒町站。如果要向横滨方向逃跑的话,从东京站乘坐新干线是最快的。有既通向东京站又不经过秋叶原站的列车经过的车站是——神田或站者淡路町站。虽然步行到东京站也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但我实在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
「冈伦,出远门是要去哪呢~? 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SERN想要我们的命。」
「哎? 怎么回事~?」
「具体情况之后再说。总之现在先要离开秋叶原。」
「呜,呜……」
最终,我决定去淡路町站。只要上了靖国大道,车站也就不远了。但是在看到突然出现在前方的六个男人后,我不禁放慢了脚步。那些家伙是萌郁的同伙吗。不知道。我不敢掉以轻心,连忙带着真由理躲进了建筑物的阴影中。SERN的杀手到底有多少人。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秋叶原徘徊的呢。秋叶原之外的车站又有没有被监视呢。我对此一无所知。而且那些家伙乍一看与观光客没什么区别。虽然近距离观察会发现他们比一般人更强壮,并且流露出一股异样的气息。但在那个距离对方同样能确认我们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信息严重不足,我只好步步为营。路上的男人都可能是我们的敌人。不仅日本人,外国人也一样。SERN是法国机构。所以杀手中有外国人也很正常。可恶,怎么办才好……难道必须要强行突破吗?还是要尽量选择小路呢?
「冈伦……真由喜感觉有些害怕啊……」
……看到真由理不安的表情,我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将真由理暴露在危险之下。只能选择没人走的小路,一边走一边藏了。就算到不了淡路町站,只要能到地铁车站也可以。总而言之能离开秋叶原就万事大吉。
不过想要避人耳目比我想象的要困难得多。而且,虽然平日里都没什么感觉,不过亲身经历之后才发现,各个地铁站之间的距离意外的远。虽然去末广町站是最轻松的,但我想尽可能的远离Lab。毕竟Lab周边很有可能已经被监视了。
「藏起来。」
我们慌慌张张地躲进了杂居公寓的楼梯间里。几个体格不怎么好的年轻男人走了过去。他们手里提着纸袋,里面装的是PC零件一类的东西。虽然他们看上去并不像敌人,但我却不敢掉以轻心。只要看到成群结队的男人,我就会无条件的改变路线或者藏起来。不过这样下去,也许直道日落都无法逃离秋叶原。结果只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突破再说了么……我用手机确认了一下最近的车站。御茶水车站。还有地铁末广町车站虽然不想去Lab附近,但我不知道御茶水车站是否也因为恐怖爆炸预告而暂停运营了。这可如何是好。
「真由理,你先在这里呆一会。」
「你要去哪~?」
「我去看看从这里到车站的路上有没有敌人。」
顺便也确认一下路线。既然决定强行突破,就应该选择最短的路线。
「真由喜不想被丢下啊……」
「我很快就会回来。如果30分钟后我还没有回来的话,你就和其他人联系然后离开秋叶原。……那个,找红莉栖或者铃羽就好了吧。」
「不要说这种话啊。绝对要回来啊? 否则的话,真由喜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知道了,绝对会回来的。」
接着我就放下真由理,一个人向着御茶水车站跑去。
我一边注意周围人的目光一边调查路线。很快我发现如果走神田明神的小路的话,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都很安全。之后的事情就之后再说吧。于是我迅速回到了真由理所在的地方。
「真由理!」
我的确回到了真由理原本在的地方。但是真由理已经不见了。
最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所以还到周围的楼梯间找了找。但哪里都没有真由理的身影。她消失了。
「我都和她说了不要动不要动……!」
我咂了下舌头,但立刻就想到了其他的可能性。难道她被SERN的杀手们发现了吗?所以真由理就被一个人带走了……这种事有可能发生吗?至少对于萌郁来说真由理似乎是不必要的存在。所以才能像那样连眼都不眨地将她杀掉。不过带走真由理对她又有什么意义呢?搞不懂……能够确认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原本应该在这里的真由理不见了。果然我不应该把真由理一个人放在这里的。我应该一直待在她身边才对……
不过我仍然没有放弃,开始在附近寻找真由理。当然最后我也没有找到她,只好灰心丧气地回到了Lab。
这时萌郁给我发来了短信。现在就去,是要来Lab?嘴上说是“有话要讲”,但实际上是打算绑架我们并回收时间跳跃机吧。正当我心怀不满地想要把短信删掉的时候,我注意到了附件中还有一张图片。
我吞了一口口水,打开了附件。
那是一张外国报纸的扫描版。上面显示着粗糙的黑白照片和日期。
日期是1961年2月28日。距今大约50年前。
上面的文字并不是英文。那上面写的是——
「JellyMan……」
不仅如此。那个被埋进一间大屋子的墙壁中的JellyMan的脸——
「……!」
正是真由理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哦!」
「——」
一股像是超音波一样的声浪在我的大脑中一波接一波地翻滚着。就在我受到冲击的一瞬间。剧痛突然又完全消失了。
接着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胃里的东西已经反到了嗓子里。但我还是强行将它咽了回去。喉咙附近传来一阵酸辣的感觉。在看到了那张JellyMan照片后,我立刻就进行了时间跳跃。那种事我绝对不承认,也绝对不允许它发生。我只离开了20分钟不到,可真由理偏偏在这段时间里被萌郁抓走了。而后竟然又被带到法国,被当作了时间旅行的人体实验者。通过LHC,被传送到了50年前。这种事完全没有什么意义可言。只是在示威罢了。这实在,太过分了…………冷静下来一想,当萌郁将那幅图发给我的时候,真由理大该“并没有死去”。从东京到法国至少需要十几个小时。想来那时真由理应该正被带往成田机场吧。但是无论怎么说,真由理会以那种方式死去这件事已经在50年前就已经被“确定”了。也许是当真由理被萌郁他们抓住的那个瞬间,那条50年前的新闻就突然“出现”了。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真由理的死法发生了改变。不过也没有时间对此进行调查了。总而言之,只有一逃到底才行。那些家伙完全不把真由理当人看待。一股愤怒冲上了我的心头。不可原谅。想宰了他们。绝对不会让你们杀掉真由理。绝对不会让你们对真由理为所欲为……!我看了看表,现在是17点05分。时间比预想的还要紧张。现在想来,如果之前设定#8或者#10的话应该就能回到中午的时候了。。下次就这么办吧。想到这我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所谓下次,也就是说我并没有这次能将真由理救出来的自信吗?我咂了下舌头,强行把消极的想法赶出了自己的大脑。
由于时间的问题,真由理现在已经离开了柳林神社。这样的话直到真由理回到Lab之前都无法与她取得联系了。看来,也只能老实等下去了。
与“上次”一样,“今天”显像管工房关门比较早。而当铃羽和店长走出店门的时候,真由理回来了。这次我决定从神田明神的小路向御茶水车站前进。因为必须在总武线停运之前赶到才行,所以我决定不管杀手们的埋伏了,直接强行突破。但在御茶水站的前面,我看到了几个像是杀手的男人在那里警戒着。因此我立刻改变作战计划,前往地铁千代田线的新御茶水车站乘坐电车。
赶往车站所花的时间超出了预想。因为平时不怎么去新御茶水车站,所以路上迷了路。我焦躁不安地看着月台上的时钟。此刻山手线,京滨东北线和总武线已经暂停营运了。大概是受到了影响,千代田线也暂停营运。大概是吸取了之前的毒气恐怖袭击事件的教训,就算没有直接关系的车站和路线为了保证安全也会暂停营运。但是没想到连地铁也会暂停营运……!
而对我这一系列突然的行为,真由理并没有半句抱怨。无论我进行了多少次时间跳跃,真由理都毫无怨言的跟着我。是因为她对我深信不疑也好。是因为她感受到了我的决心也罢。无论如何,我都要救她。我们已经认识了超过10个年头。她就像是我的妹妹一样。只要能救真由理,让我进行多少次时间跳跃我都毫无怨言。
「……?」
发现我正盯着她看,真由理歪着头露出了一副困扰的表情。
「那个,冈伦。虽然真由喜有很多想问的事,但是真由喜会先忍着。」
「不过作为交换,当一切结束之后,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我。」
「啊,就这么说定了。」
听到我的回答,真由理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对了,在等车的这段时间里打听一下真由理原本的安排吧。以防万一,而已。
「话说,你见了琉华子之后去哪儿了?」
「吹雪酱给我发来了短信,说真由喜的cos稍微出了点问题。有地方开线了~」
「所以我就去她那修补衣服了。」
「那个吹雪酱住在哪里?」
「要说住在哪呢,就在刚刚的UPX的星巴克附近。」
原来是这样。这时,终于传来了重新开始运营的广播。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这里等了20多分钟了。没问题。虽然耽误了20多分钟,但萌郁现在应该正从秋叶原站向Lab进发才对。所以没问题。在等车的时间里,我不停地研究着列车路线图。在代代木上原有私营铁路和直达列车,虽然要多花一些时间,但直达列车更加安全。
而就在这时,广播通知驶向代代木上原方向的电车就要进站了。我也看到了黑暗的隧道中的电车的灯光。电车伴随着的轰鸣声驶来。
真由理正站在月台的白线内侧。我来到真由理的侧面,想要抓住她的手。不过想起电车里没有四处奔跑的必要,我又将手缩了回去。
轰鸣声越来越近。
「今天的聚会——」
真由理边说着边转向我。但在电车的轰鸣声中听不太清。
「虽然终止了,但绝对要改天——」
「真由理姐—姐~」
突然,真由理从我的视野中消失了。
「——哎?」
此刻,真由理的身体正以被撞飞的姿势向铁路飞去——接下来,电车就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我感到一种异样的声音从驶入月台的电车下方传来。那是一种会唤起生理上的不适的声音。
电车明显已经开始急刹车。
站在月台上的人们发出悲鸣。而我的身旁,代替真由理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名并不陌生的少女。个子和小学生差不多,一脸的天神无邪。手里还提着一个可爱的黑兔子形手提袋。天王寺绹……
她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睁得大大的。
嘴唇还哆哆嗦嗦的。
「我……我……?」
「只是看到了……真由理……姐姐……」
「想要……吓唬她……一下……」
「不是故意……故意……的……」
接着少女迅速转过身,像是逃命般跑开了。她的身影渐渐从出口处消失。整个月台都开始骚动。厅内广播也传来了发生事故的通知。
我并没有去追绹。而是胆战心惊地向着电车和月台的夹缝间看去。
一片鲜红。
我一下子就傻掉了。完全无法正常思考。怎么回到Lab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按道理来说萌郁他们应该早就已经到这里了,但是不知为何时间跳跃机仍然留在原地。不过不得不说,如果不在就麻烦了。
我甚至一时间想不起来自己的电话号码是多少,所以在设定上浪费了不少时间。来吧,把我带走吧——
跳跃只用了一瞬间。记得提托说过要用他的时间机器跳跃十年时间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吧。跳到十年之前——
对于我来说,这根本没有必要。而且红莉栖也说了,如果跳跃那么长时间的话,人格与记忆间的隔阂很可能会造成严重的精神伤害。
「汇饭炸鸡No.1~」
真由理一边唱着自己编的歌,一边吃着东西。不过那并非汇饭炸鸡No.1,而是便利店卖的『炸鸡君』。这是因为电子烤箱被改造成了时间跳跃机,不能再用来加热食物了。……跳跃到5个小时之前真是太英明了。真由理仍然在Lab里。不过刚才究竟是怎么回事?因为过于痛苦,我咬紧了嘴唇。
真由理又死掉了。在新御茶水车站,一个和爆炸与Lab都没有任何关系的地方。被天王寺绹撞飞。然后被电车轧过,身体四分五裂。
难道说那孩子也是SERN的人?不,那不过是那少女无意识的行为。绹有个见到真由理就会高兴地扑上去的习惯。
但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要在那个节骨眼上那么做呢。搞不懂——但我感到了一股恶意。谁的恶意?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命运的捉弄”吧。不过即便如此,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得赶紧开始行动。绝对要救真由理。这是只有进行了时间跳跃的我才能做到的事,也是我必须做到的事。
这次我决定从中央大道坐出租车。现在可不是在乎那点钱的时候。真由理这次依然毫无怨言的跟着我。虽然我也想过回到池袋的老家去,但萌郁的人很有可能已经埋伏在我家的附近了。这个时候萌郁他们在做些什么呢?我实在是猜不透他们的行动规律。所以说我决定向品川进发。但是——
路况异常混乱。司机说他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此混乱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无法通行了。虽然已经离开了秋叶原,但是却怎么也到不了品川。我也考虑过中途下车改乘电车,但回想起新御茶水车站发生的事情,我怎么都下定不了决心。心中充满了不好的预感。我甚至开始考虑这次塞车是不是也是萌郁他们搞的鬼,于是不住地用眼睛观察周边的情况。结果连真由理都说我“眼神好可怕~”。
3个小时过去了。被堵住的车队仍然一动不动。根据出租车司机与别的司机对话,似乎前方正在进行大规模的盘查。而且这次盘查并不是由警察主持的,所以盘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口角。。更不幸的是这条路现在已经禁止通行,后面的车辆已经在交警的指挥下绕路了。被堵在这里的,只有包括我们所乘坐的出租车在内的约100辆车。这就是全部的情况。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怎么想都不是偶然。我再一次感受到了“命运的捉弄”。难道这次也救不了真由理吗?早知如此,我刚才就应该下车的。不,现在下车应该还来得及。现在就付清车钱,然后立刻下车——
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有个人影从外面敲了敲车窗。虽然正在堵车,但我们坐的这辆出租车现在处于道路中央。不,不仅是敲车窗,他们还打开车门冲进车内。
「哎……」
男人的手中拿着的,是匕首。这家伙也是杀手!
「快跑,真由理——」
话还没说完,男人的大手就捂住了真由理的嘴。为了逃跑,我试着打开车门。但是车门却打不开。出租车的后排门锁是无法从车内后排打开的。
「……呜」
真由理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的。身体也随之一震。
「你要干什么——」
车内空间非常狭小。我一时间没理解发生了什么。
我慌忙移动视线。发现男人手中的匕首已经深深刺入了真由理的胸口。红色的液体已经弄脏了真由理的衣服。
「啊,啊……」
「别出声,冈部伦太郎!」
这时另一个男人坐到了副驾驶席上。那个人把枪顶在司机身上,正小声对他说着什么。真由理的身体渐渐瘫软。接着,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泪水从她的眼角落下。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在连真由理最后的呼吸都能感觉到。真由理,被杀了——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真由理非死不可!为什么不能救活她!究竟是谁非要致真由理于死地?萌郁? SERN?还是说——难道是,整个世界,在期待,真由理的死吗?我不会承认的……!我恶狠狠地咬着牙。接着用自己的头撞向了杀死真由理的男人的鼻尖。
「呜……!」
「开门!」
我冲着司机大叫道。
爬出出租车后,我在车辆的夹缝中奔跑着。幸运的是在跑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回到Lab后,我发现时间跳跃机仍然放在那里。于是我再一次跳跃了时间——
——带着真由理逃跑的想法已经被证明行不通了。回到6个小时之前的我此刻正抱着头咬着嘴唇。感觉就像走进了死胡同一样。救不了真由理。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救她!?——逃跑肯定不可行了。
「有什么不可能的! 绝对要救你!」
「什么啊~?」
真由理一副呆呆的表情看着我。
随后我带着真由理冲进了警察局。我对他们说希望他们能够保护真由理,几名警官就向我询问事情的原委。虽然我拼命地向他们解释几个小时之后真由理就会被杀这件事,但却被他们以“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警察就不能出动”这种直截了当的理由顶了回来。从警察局出来时已经六点了。到头来还是要逃跑。如果一切都能用偶然和运气来解释该多好。那样我就能再次向新御茶水站发起冲击,或者再次乘出租车向品川出发了。但是我没有那种勇气,甚至我已经不敢随便地在秋叶原的街道上行走。能走的路越来越狭窄。
我甚至对地铁和出租车这类公共交通工具产生了畏惧。如果坐上它们,或是想要乘坐它们的话真由理就会死——这样的想法已经占据了我的脑海。毕竟。在这十几个小时里,我已经无数次目睹了真由理的死亡。我再也不想见到真由理那痛苦的样子了。
于是我带着真由理躲进YODOBASHI电器店中。我打算一直藏在这里。但是7点刚过的时候车站前发生了爆炸。YODOBASHI也乱作了一团。几名警察前来进行避难疏导工作。我们并没有遵从疏导,结果就被当作恐怖分子而遭到枪击。这实在太乱来了。这里又不是美国。日本警察居然跳过了鸣枪示威这一步直接开枪射击,这实在是太奇怪了。结果真由理又一次死掉了。非常简单地死掉了。她被子弹击中。那些人到底是真正的警察还是由SERN的杀手装扮的已经不重要了。我已经确信了。是整个世界在不断地致真由理于死地。
回到了白天的我并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思考着。明明已经那么努力的想要救真由理了,但是不知为何每次都会迎来最坏的结局。而且“真由理的死”的因果关系也越来越扭曲了。因果,也就是原因与结果。真由理的死,原因是什么。
“为了回收我们发明的时间机器,SERN派来了包括萌郁在内的一群杀手”。这就是我的答案。
但是,自从我开始进行时间跳跃想要避免真由理的死亡开始。这个“因果”发生了巨大的扭曲。
在新御茶水车站,真由理被天王寺绹从月台上撞了下去。这明显与SERN没有任何关系。这只是“偶然事故”。
而且杀害真由理的凶手也在变。最初是萌郁,但不久后萌郁之外的人也都开始成为凶手。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想也得不出结论。我很希望有人能回答我的疑问。但想来也没有这样的人吧。毕竟有史以来,活着穿越时间的人只有我一个。……不,还有1个。约翰·提托。但我现在没办法联系到那家伙。就算给他发短信他也不回复。@ch上更是看不到他的身影。
而我本来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正的时间旅行者。
这次我决定不再逃跑。换一种方式试试看。如果逃跑无法解决问题,就主动进攻。我给萌郁发了一条短信,内容是“关于时间机器我有一些重要的话要和你说,所以想和你单独见个面”。
地点定在了广播馆的屋顶。被封锁的会馆。人造卫星现在仍然戳在那里。不过因为已经过了两个多星期了。所以警察的戒备松懈了很多。虽然周围人仍然很多,但我还是成功的潜入了。其实因为最外面的卷帘门是半开的状态,所以我就装作相关人员堂堂正正的走了进来。我这还是中钵博士的发布结束后第一次进入这里。不对,在这条世界线上中钵的发布会被迫中止了。完全不出我的意料,这里除了我没有任何人。不过对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这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赌局。况且她还可能带着枪。所以我也完全没有手软的打算。约定的时间是5点半,还有20多分钟时间。之所以这么早来这里就是为了埋伏起来。我已经在这里埋伏了30分钟,一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这时,我听到了开门声。
萌郁出现了。她四下望了望。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从上衣中掏出了枪。当然并不是真枪。这是未来道具1号机——『BIT粒子炮』。虽然叫做“炮”,但从外形来看不过是把玩具激光枪。里面还塞了一个电视遥控器。当然杀伤力是零。虽然怎么看都是故弄玄虚,但因为时间紧迫,只好将就着用。
我迅速冲到萌郁的背后。接着将『BIT粒子炮』抵在了正要回头的萌郁的后背上。
「别动。」
「…………」
「举起双手。」
这简直和好莱坞电影一样。但是紧张感却是前所未有的。这不是电影,对方也不是演员。这是现实,而我的对手,是杀手。我翻了翻老老实实举起了双手的萌郁的衣服。不出所料,衣服里果然藏着枪。我迅速把那把枪抢过来,代替『BIT粒子炮』重新抵在了萌郁的后背上。
「真是遗憾啊,刚刚那把枪其实是玩具。」
「…………」
「我有事想问你。我已经知道你是SERN的杀手了。」
「……为什么?」
「想知道吗? 竟然还想知道吗……!」
懊恼和愤怒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就因为这家伙……就因为这家伙真由理被……!
「我是通过时间机器从未来回到现在的……!」
「…………」
「你认为我在开玩笑吗? 我已经重复经历了4、5次未来了。」
已经记不太清自己轮回过多少次了。说起来,这些时间加一起也有几十个小时了吧。但在这段时间里我好像连觉都没睡过一次。不可思议的是,我却并不困。
「所以说,我对你们接下来的计划一清二楚。」
「7点一过,电车就会停止。原因是恐怖爆炸的预告。」
「……」
萌郁的呼吸被打乱了。果然那也是他们做的好事吗。
「我还知道你和你的同伙会在不久之后袭击Lab。」
「而你,还要将真由理杀死……!」
「我会……」
「懂了吗? 我就是时间跳跃者。」
萌郁微微点了点头。现在杀了她简直轻而易举。但我并不打算这么做。必须要问出想要的答案才行。
「你们是SERN什么部门?」
「……『Rounder』。」
让我觉得意外的是,萌郁干脆的回答了。看来这家伙虽然杀人不眨眼,但还是很珍惜自己的生命的。
「Rounder? 那是什么?和SERN又是怎样的关系?」
「……用短信」
「不行,用嘴回答。」
「……Rounder」
「和SERN是两个组织」
「从事地下工作」
「就是这种,存在。」
「秘密的佣兵部队,吗?」
「……不。」
「IBN5100。」
「为了,收集情报和回收它。」
「分散在,世界各地。」
「并接受集中调度。」
IBN5100……这么说来萌郁对那台老式PC情有独钟啊。而且SERN的数据库正是用IBN5100完成的。还有那台PC的高到完全没有道理的价格。以及获得它的困难程度。难道这些都是这群人在全世界收购造成的吗?
「Rounder的规模呢?」
「…………」
「快回答!」
「不知道……」
「因为我,是最底层。」
也就是说她只是个最底层的成员嘛……
「将我拿到的IBN5100偷走的也是你吧?」
对此萌郁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为什么要收集IBN5100的信息? 反入侵吗?」
「保护机密。」
「因为这是第一优先的事情……」
「SERN的。」
「他们到底要隐藏些什么?」
「时间旅行的人体实验的相关信息吗?不过那些信息,就算用普通的PC入侵也能获取。」
「难道说用IBN5100建立的数据库中藏着比这种信息更见不得人的信息吗!?」
「不知道……」
「就因为你是最底层吗?」
我故意说得很刻薄,但萌郁还是点了点头。可恶。真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女人。
「为什么袭击Lab? 不,对于你来说应该是“要袭击”才对。」
「……你应该知道。」
「……因为我们入侵了SERN的数据库吗?」
「理由有三个。」
「第1个你们已经知道了。」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果然入侵SERN这件事还是暴露了吗……
「还有,时间机器。」
「你们,做出来的。」
想要将其占为己有的意思吗。结果SERN还是想要独占时间机器和相关技术吗。
「而决定性的理由——」
「是你们,想要将那台时间机器公诸于世。」
为什么他们连这种事都知道……我们是在完成时间机器之后才作出这种决定的啊。距今只有3个小时。
「所以说,要将全员,逮捕……」
「逮捕? 不是把真由理杀掉了吗!」
「那孩子,是不必要的。」
这句话一下子惹恼了我。我差一点就扣下了扳机。
「因为做出时间机器的是,你、牧濑,还有桥田」
「那孩子,杀掉也没关系。」
「命令是,这么说的。」
「把我们抓起来打算让我们干什么?」
「监禁在SERN里,让你们进行时间机器的实用化的相关研究……」
「你们是不是一直这样处理SERN以外的时间机器研究机构的?」
「……我只是,被命令,回收而已。」
「曾经把你当作同伴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全都是,为了SERN。」
「……全都是,FB的命令。」
「……无论什么都会去做。只要是FB的,命令的话。」
FB……这是她上司的名字吗?
「冈部君……」
「……你是吗?」
「……约翰·提托。」
「……什么?」
约翰·提托?
「无法想象。除非是你……」
我?
「别胡扯了。」
我将枪口更加用力地顶在了萌郁的后背上。
「比起那种事,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立刻联系你的同伙,还有那个什么FB。让他们停止别去袭击Lab。」
萌郁摇了摇头。
「我没有,那种权限。」
「谁管你有没有。权限什么的不是问题。如果你拒绝的话……」
「我就杀了你。」
我当然下不了手。毕竟我不是杀手。老实说,现在我的手和袭击Lab时萌郁的手一样,在不停的颤抖。
「为什么……要杀掉她……」
明明萌郁的手也颤抖得那么厉害。明明杀人是那么令人恐惧的事。明明自己只因为一句“杀了你”就颤抖的更厉害了。
「你其实,也不想做那种事吧? 但是为什么还要……」
「我……」
「……只是遵从……」
「FB而已。」
「那样的话,就把那个叫FB的家伙带到这里来啊!」
萌郁又摇了摇头。
「我都说了,我才不管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不可能的」
「见FB是——」
这时,我感到后背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不禁吃了一惊。完全没有感觉到气息。但现在有人就在我的背后……
「把枪扔了。」
身后传来了某个男性的声音。是萌郁的同伙么……
「太卑鄙了,桐生萌郁……!」
我十分懊恼,几乎就要扣下扳机了。
「不是说好了两人单独见面的吗……!」
「…………」
萌郁没有回答我。
「都说了把枪扔掉。」
「时间机器归你们了,所以请不要杀任何人。」
「就算是这样——」
尽管萌郁还被我用枪顶着,但是她却无视我的枪转过来看着我。冰冷的目光。面无表情。
「监禁起来……」
「不要再让他出来。」
萌郁将手放在我手中的枪上。我无法做出任何抵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枪被夺走。
「求你了……」
「入侵的事我会道歉的……请谁都别杀啊……」
突然脑后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接着我就软倒在地。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目标B已确保。回收就拜托了。」
我早就知道这些都是徒劳的。就算萌郁他们不杀人。
真由理也会被整个世界杀掉。这件事对于世界来说,已经被确定了。这就是命运石之门的选择。
……什么命运石之门啊。白痴吗?根本没那种东西。连这个单词都没有。这只是我自己捏造的词语而已。但是——命运这种东西,却的的确确存在着。世界的意志。自然的安排。作为命运的别称的,人类无法违抗的力量。
当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一辆旅行轿车之中了。我现在正躺在车尾的座位上。车窗上贴着黑色的膜,所以我连自己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脑后传来一阵阵的疼痛。我的两只手也被绑了起来。
现在是几点?我昏迷了多久?除了我之外,车里还有1个男人。我认识这家伙,他就是在不知哪次时间跳跃之后,将真由理刺死在出租车上的那个人。这家伙果然是萌郁的同伙么。那个男人似乎注意到我醒来了,但他并不打算和我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举起了手中的枪给我看。“有这东西在你哪也去不成”。他似乎在表达这个意思。我看了看车内的时钟。现在已经过了7点半。我又一次透过窗子望向车外。好像这辆车现在就停在藏前桥大街上的样子。也就是说就在Lab附近。难道他们已经开始发动袭击了?我已经对Labmem们说过了,让他们赶快逃跑。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被萌郁一伙人杀掉吧。不过即使如此,真由理能不能得救仍然还是个未知数。这样下去时间跳跃机就会被萌郁他们夺走了。那样的话以后要怎么办呢。如果真由理得救自然怎样都好。但是世界的意志应该会再一次杀死真由理才对。如果时间机器还在,我就仍然有机会。我已经决定了,为了救出真由理,我会不停的进行时间跳跃。但如果时间机器被抢走的话,未来就是既定的了。无法拯救真由理的未来。反正时间跳跃之后一切都会重来。那么就算被子弹击中,只要不当场死亡的话就没有问题。
「啊啊————!」
在两手都不能动的状态下要说能做什么的话,也就是用头撞或者用脚踢了,所以这实在是场苦战。虽然我好像是中弹了,血也不停地从胸前和脖子流出来,但也许是因为肾上腺素的作用,我完全没有感到任何疼痛。还能动的话也就说明不是致命伤吧。接着我就保持着两只手被绑在身后的状态走向Lab。我原本还在担心现在这个状态没法设定时间机器。
结果真由理也好,红莉栖也好,桶子也好,大家都留在了Lab。此外还有萌郁,以及她的那些同伙。看到破门而入的我,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冈伦!」
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真由理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向我跑了过来。别过来——我想要阻止她这冒失的举动。
但在我视野的角落,萌郁已经将枪口对准了真由理。我想跑到两人之间。希望我的身体能够保护真由理。
但是背后出现的男人却将我按在了地上——
「啊——!」
真由理娇小的身体又一次在我的面前倒下了。她的双眼睁得大大的,就那样看着我。那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彩。又是,这样的结局吗……又是——又是——!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与之前一样。
铃羽出现并将『Rounder』的那些男人全部击倒,而我则在红莉栖的帮助下进行了时间跳跃——
超声波一样的声浪,以及随之而来的疼痛,我已经渐渐习惯这些了。回过神来,我发现身处Lab的开发室。时间是5点不到。距离真由理的死还有2个小时多一点。
我的面前,是那台时间跳跃机。萌郁的目标是抓住我们,然后回收这东西。如果原本就没有这台电话烤箱(暂定)的话。如果没能成功发送Dmail的话。也就不会有那么离谱的未来了。如果毁了这东西,未来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呢。我像是着了魔一样将折叠椅举了起来。想要将眼前这个令人憎恶的东西砸碎——
「冈部,你干什么啊!?」
红莉栖抓住了我的手臂。
「你是想要毁掉它吗?」
「…………」
「不论怎样都用不着毁掉吧……」
「既然已经决定不会进行试验,不就没问题了吗?」
「总之先把椅子放下来。」
于是我慢吞吞地把椅子放了下来。这并不是因为我听从了红莉栖的话。而是因为一想到毁掉这东西会怎样,我就开始害怕起来了。虽然一切都因它而起。但另一方面,也正是因为有它在,我才能像这样重新回到真由理还活着的时刻。如果毁掉这东西的话,我就失去了唯一的筹码。因为害怕,所以只好停手……
「你脸色很难看啊。发生什么了?」
「…………」
「在听我说吗?」
「……」
「啊、喂!」
红莉栖的纠缠让我很恼火,所以我冲出了Lab。
我并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一个人在人群涌动的秋叶原的大街上漫步着的我,脸上的表情一定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吧。最终我走到了车站前,却因为受不了那里的拥挤而走开了。走到桥的中间,我缓缓地蹲了下去。
街边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今夜的天气。这时我才注意到,今天是13号星期五。
能让这真由理平安无事地度过这个噩梦之日的方法……真的不存在吗?现在已经五点半了。死神正慢慢向真由理逼近。秋叶原车站前,霓虹灯光开始渐渐亮起。就算是变回了电器大街,秋叶原依然热闹无比。我感到有些不快。视野中稀稀落落地出现了情侣的身影。他们互相搂着对方,不知疲倦的看着这完全没有观赏价值的风景。
我所在的这座桥,在这个时候也成为了情侣们的约会地点。什么约会地点啊……明明真由理马上就要死掉了。
「坐在地上的那个脑残男。」
……竟然说我是脑残。
我抬起头。站在那里的,是红莉栖。
「突然就跑了出去,原来是跑到这里来了。」
「……呐,克里斯蒂娜。」
「什么啊?」
「现在几点了?」
「5点38分。」
「喂,如果你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进行那种脑残行为的话,就陪我一起去采购吧。」
采购……啊,对了。今天原本准备举办聚会的。而我则为此和她一起去UPX的某家超市购物。然后又在和现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在这座桥上进行了几乎一模一样的对话。对现在的我来说,那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了。那时的我对即将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怎么样? 去不去采购?」
「…………」
我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并不认为我之前进行的时间跳跃是错误的。但是——
「红莉栖。」
我仍然垂着头。
「……第一次,正经的称呼我的名字呢。」
红莉栖仍然站在那里。
「……帮帮我吧。」
只凭我1个人,是无法拯救真由理的。只凭我1个人,是无法对抗世界的意志的。我已经明白了。明白了这一点,我之前的时间跳跃就算是有意义的吧。体验了那么多次相同的痛苦——我终于决定放弃一个人进行无谓的挣扎。
「帮帮我……」
「告诉我吧。」
「我知道你已经进行过时间跳跃了。」
「什么……?」
我吃惊地抬起头。不过红莉栖并没有看向我,而是绷着脸靠在了路边的扶手上。她的视线落在了桥下的CrossField广场。
「你先是接到了什么人的电话,然后突然性情大变。」
「别以为能瞒过我的眼睛。」
「……我是从3个小时之后来的。」
「发生了什么?」
「…………真由理她,被杀了。」
鼻子深处再一次发酸,我使劲皱眉头才忍住了泪水。在那之后,我把SERN的事、萌郁的事、她自己急中生智启动了时间跳跃机的事。我已经进行了5、6回时间跳跃的事,再加上我对真由理的死是世界的意志,无法回避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红莉栖。将近30分钟时间里,我一直在诉说。红莉栖没怎么插嘴。
「……全部,都是我的责任。」
跟红莉栖说过这些后,我连自己做过什么,见过什么都无法在脑中整理起来了。
「如果没让桶子入侵SERN就好了。」
「如果没提出制造时间机器就好了。」
「如果没让萌郁成为Labmem就好了。」
「真由理会死,这全都是、我的责任……」
所以我才想要一个人承担这一切。所以我才下定决心,在救活真由理之前决不退缩。但是,我的决意却这么快就被消磨殆尽了——
「那么为什么明明就要发生那么糟糕的事情了,你却还在这里无所事事呢?」
红莉栖的语气十分自傲。就和平时一样。
「……因为我搞不懂啊。」
「搞不懂什么?」
「要怎样才能拯救真由理。」
「按你的描述来看,时间顺序保护假说很可能是真的。」
「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怎么做,真由理还是会死……」
「所以才不停地进行时间跳跃吗……?」
「我们并没有时间跳跃机是绝对安全的的证据。」
红莉栖仍然没有看我,而是自顾自地断断续续地说着。
「虽然目前为止都成功了,但是再继续重复下去的话,谁也说不好会发生什么。」
「说不定会从时间的环,也就是从因果律中脱离出去。」
「你现在就在冒着这样的风险。这件事给我有点自觉。」
「所谓从因果律中脱离是指?」
「SF小说里常有的吧。在封闭的时间的环中永远徘徊下去。永远不会成长,那一天时间也永远不会结束。」
「最坏的情况是归于“虚无”。」
虚无……?
「存在消失。你这18还是19年的人生的全部痕迹将会被彻底的抹消。所有人都不知道冈部伦太郎曾经存在过。」
「跳跃时间就是有这么大的风险。」
「“人类从根源上说是时间性的存在”。」
我感觉红莉栖好像吸了一口气。
「……海德格尔呢。我也正想说这句话。」
「这句话就是你告诉我的。」
「什么时候?」
「我已经进行过很多次时间跳跃了。」
「啊,原来如此。」
说着红莉栖在我的身旁蹲下身来,绷着脸看向我。
「听了你说的话,我也会产生想救真由理的心情。」
「但是作为一个时间跳跃机的开发人员,我建议你还是不要使用它比较好。」
「即便如此你还要继续挣扎下去吗?」
「……我……」
我一个人是办不到的……我已经认识到了。
「所以才向你寻求帮助啊……」
「就是为了要挣扎下去。就是为了要救真由理。虽然只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但是如果得到你的协助的话,说不定会有什么办法的。我相信会有的。」
「所以帮帮我吧……」
红莉栖叹了一口气。
「真是乱来,笨蛋……」
「你就算是坏掉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令我难以置信的是她竟然会担心我。
虽然我一露出想要依靠她的眼神,她立刻就害羞地把头扭向了一边。
「帮忙,是会帮啦。」
「毕竟真由理也是我重要的同伴。」
「而且,我也不想看到你……那么痛苦的样子……」
「抱歉……」
「道什么歉嘛。」
「冈部,之前你曾经听我说过我父亲的事情吧? 那对我来说真的是雪中送炭。」
「所以,这次该轮到我帮助你了。」
「……我想要帮你。」
「然后你还要陪我一起去青森呢。」
她说着苦笑了一下。那是个没有恶意的,充满温柔的苦笑。就像是在教导淘气的孩子一样。
「就算我阻止你,你还是会去进行时间跳跃吧? 毕竟你就是那样的科学狂人。无论何时决不抛弃同伴。」
「…………」
「喂。这个时候请回答“当然了,呜哈哈哈哈”。」
「也是呢……」
「真是不对劲呢……」
红莉栖说的是事实。为了救真由理我什么都会做。
「只不过,我可不是为了你啊。」
「全都是为了真由理。」
「啊,那还用说吗。」
「而且把你当作实验对象的话还能得到不错的一手数据。」
「你这是在肯定SERN的人体试验吗?」
「完全不是。」
「哪里不是?」
「被试者是冈部,所以一点都不是。」
「作为科学狂人,就算实验对象是本人也会面不改色吧? 毕竟是狂人。」
「是呢……」
对于时间跳跃我已经没有恐惧了。如果能救真由理的话,什么事我都会做。
「开、开玩笑的啊。别当真啊。」
红莉栖站起身,看了看手表。
「那么,现在已经没什么时间了。比起慌慌张张,还是静下心来才能想出好的对策。」
「也就是说?」
「你要向前跳跃。」
「然后在那个时间重新对我说明事情的经过。」
确实,能平静的思考对策是很重要的。此前我一直走一步看一步,而结果就是一次都没有成功。但如果能做更多的准备的话,说不定就能改变那个结果了。
「走吧。」
红莉栖向我伸出了手。我握住她的手,支起自己的身体。
虽然真由理和桶子已经回到了Lab,而且铃羽也来了。但是在告诉他们我和红莉栖忘了去买东西后,我重新拜托他们三个人一起去买了。当然,为了阻止他们的抱怨,我难免要破费一把了。
「真由理也就算了,连桥田也要隐瞒么?」
「有必要的话会告诉他的。」
但至少不是现在。而且现在也没时间向他说明了。
我把设定时间跳跃机的工作交给了红莉栖,自己则走下楼梯一脚踹开显像管工房的门,打开了那台42寸显像管的电源。现在我已经能很轻松地一脚踹开工房的门了。虽然说不定有人会因此而报警,不过在被抓前我就已经跳跃到过去了。
回到Lab,我看到红莉栖一脸无奈的表情。
「你会以住宅入侵罪被逮捕的。」
「反正回到过去的话现在这些事就都不算数了。」
我从红莉栖那接过头盔,戴在头上。
「也对。从你的主观来看的确是那样。」
「但是从我的主观来看又会如何呢。在你进行时间跳跃之后,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呢?」
「……这部分数据你也很快就会得到了。」
我的意识将会回到过去。这件事已经被验证了。那么留在这里的身体呢?我觉得,如果时间是连续的话,这个“现在”恐怕会被重新构筑。不过如果用复数世界理论来解释的话,在我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也仍然会一成不变地继续下去吧。以前的我明明对这种事充满了好奇,但现在却觉得怎样都无所谓了。只要能救出真由理,世界是怎样的都无所谓。。
「…………」
红莉栖正敲打着键盘的手指突然停下了。
「怎么了?」
「啊,没什么。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发现思路绕成了一个圈。」
「也许会变成Dmail那样的状态呢。」
在将Dmail送往过去的一瞬间,现在的世界也会随之重构。而且除了拥有Reading·Steiner这种特殊能力的我之外,所有人都无法感觉到世界的变化。
「虽然那样会很轻松,但也很让人不甘心。」
「因为无法观测数据?」
「正是。」
红莉栖点了点头,再一次开始了设定。
「时间设定为5个小时前。也就是下午1点40分左右。」
「你还记得吗? 我是在2点多一点完成时间跳跃机的。」
是这样吗。虽然对于红莉栖来说一切不过是5个小时之前的事,但是对于我这个已经进行了那么多次时间跳跃的人来说,那已经是距离现在几十个小时之前的事情了。
「没有时间概念的男人会被讨厌的。」
「你就好好感谢我吧。正因为我有不时看看表的习惯,所以才能把几点发生了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许是设定结束了,红莉栖转向了我。
「听好,冈部。如果要使用时间跳跃机的话,有一件事绝对不能忘记。」
「那就是绝对不要让手机离手。手机就是方位标记,就是你的生命线。」
「只要你还拿着它,你就可以重新来过。」
「但是如果你放下了手机,或者是被其他什么人拿走的话——」
如果其他人使用了我的手机、我的记忆就会被写入那个人的大脑之中。而发生那种事的后果我实在是不敢去考虑。
「或者说,手机没电或者损坏了的话——」
电池没电了的话,就无法重新回到那个时刻了。而如果坏了的话,虽然可以更换手机,但是几个小时之内是无法再次使用了。
「时间跳跃就无法进行了。」
「所以说,绝对不要放开手机。」
「了解。」
「在跳跃到今天中午之中之后,在2点我完成机器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
「如果我没能完成它的话,到现在为止的时间流肯定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而在我完成之后,你要立刻宣布“不会进行试验”并让全员离开。」
「在那之后再去找我就行了。如果你说你是从未来回来的,我想我应该会相信的。」
「为什么?」
「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最清楚了。」
红莉栖微笑着站起身来。
「而且原本改良电话烤箱并制造出时间跳跃机的就是本小姐啊daze。」
「刚刚你说你通过时间跳跃回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自己的理论没有错。而且成功的感觉真的很好。」
原来如此……
「为了以防万一就来决定一下关键词吧。」
「我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便携叉子”。」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别的意思。」
「你想要便携叉子吗?」
「因为我已经有便携勺子了……话说别对这个感兴趣啊。」
「好了好了,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我点了点头,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拨打了电话烤箱(暂定)的号码。
「小心点。」
「我,无论何时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红莉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随后就走开了。
我握着手机,靠在了沙发上。电视里正在播放夏季高中棒球联赛。光看队名就知道两支球队分别是熊本县和爱知县的代表队。大脑一跳一跳的疼。耳鸣也没有停止。看来我还是没有适应时间跳跃啊。我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1点45分。这个时间我原本是在做什么来着?红莉栖的时间跳跃机会在15分钟后完成。也就是说,现在已经进入了最终调整阶段,不需要我在做什么了。大脑的疼痛终于减轻了,我也终于感觉到了来自额头的疼痛。这是怎么回事?啊,对了。不久之前,我和显像管大叔发生了一些争执,结果脑袋吃了他的一记重拳。
真由理正在专心的制作cos。桶子在专心的收集萌图。而红莉栖则在专心地调整着时间跳跃机。最终我决定,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等15分钟好了。
不久之后,一直环绕着Lab的缝纫机声突然中断了。
「冈伦冈伦。稍微过来一下~」
她拿着COS对我说。
「能不能帮忙拿一下这个呀~?这样硬直直~的拉开。」
「真由氏,再来一次那“硬直直”。」
面向着电脑的桶子突然插了一句。
「硬直直~」
「硬直直,我收下了。」
「受不了你这HENTAI了。」
按照真由理所说的那样、我拉着袖子把cos服撑开。
「嗯……」
「嗯,谢谢啦~」
也许是因为一直在熬夜吧,她的脸色多少有些疲惫。不过即便如此,真由理还是露出了笑容。
「做好啦~」
呃,我记得这个时候我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我那时究竟说了什么呢……记不清了。
「嗯。比克里丝酱先完成了~我们在比赛呢。」
「我输了,真由理。干得漂亮。」
「不过这边也马上就要完成了哦。」
红莉栖将手中的两根连线小心翼翼地连接起来了。
「完成。」
好的,就是这!
「我们不会做实验的。」
「哎!?」
糟了,太突然了么……?
「那个,怎么突然做了这种决定……你以为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辛辛苦苦的做出这个东西来啊。」
「关于时间跳跃,还有很多问题需要弄清楚。在保证绝对安全之前,我是不会同意实验的。」
「呃,诶……原来你也能提出正经的意见啊。」
「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详细情况改天我会向大家说明。考虑到大家现在都很累了,今天就此解散吧。」
「不利用庆祝完成的名义痛快地玩一下吗?」
「那也改天再说。」
说完,我连推带赶地将真由理和桶子轰出了Lab。手机充电器已经向真由理借来了。因为是同一厂家的手机所以可以通用。红莉栖也准备离开Lab,不过我悄悄把她留了下来。
「……什么事?」
「不满吗?」
「……是啊。」
大概是因为刚刚完成时间跳跃机就被我泼了一盆冷水吧。那个“松了一口气”,应该是冷静之后的想法。
「我是从5个小时后回来的。」
「…………」
红莉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看了一会——
「开什么玩笑?」
红莉栖眯起眼,那锐利的眼神甚至让我觉得她想用眼神杀死我。
「别、别那么瞪着我啊……你这家伙,说的和做的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还说什么“如果你说你是从未来回来的,我想我应该会相信的”……!」
「哈啊? 那白痴一样的台词算什么?」
「这可是5个小时之后的你说的话啊!?」
「别在这瞎说了。我是不可能说出“应该会相信”这种一点逻辑根据都没有的话的吧?」
切,真想让她直接去问问5个小时之后的自己……没办法,只好一句一句的复述未来的她说的话了。
「听到时间跳跃成功后的你还说,“我就知道自己的理论没有错。而且成功的感觉真的很好”。」
「“而且原本改良电话烤箱并制造出时间跳跃机的就是本小姐啊daze”。」
「……我、我才不会说“本小姐daze”之类的话。」
「你现在最想要的东西是便携叉子。」
「喂!」
红莉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好像你已经有便携勺子了呢。」
「连、连这种事都说了吗?我会恨5个小时后的自己的……」
她抱着头抱怨到。看来她已经相信我说的话了。
「这感觉,就像自己的内心被偷窥了一样。更糟糕的是偷窥的人偏偏是冈部。」
这家伙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不过你说的话似乎是真的。告诉我详细的经过吧。」
于是我再一次向红莉栖讲述了我所经历的一切。因为已经是第二次了,所以讲述的条理更加清晰。
「原来如此……如果你所说的都是真的,那还真是相当糟糕的情况……」
5个小时之后真由理就会死去。一定要在那之前想出办法才行。
「5个小时之后的我似乎提到过时间顺序保护假说,但我觉得并不完全是那样。」
「那个假说认为,因为因果律不能被打破,所以时间旅行是不可能的。」
「但是时间跳跃并不会导致时间悖论。」
不会在同一时刻存在两个我。跳跃过程并没有任何实体参与。跳跃的只有大脑中储存着的记忆而已。没错,至少时间跳跃是不会导致“祖父悖论”那种情况的。
「果然还是世界的意志。」
「是世界本身在不停的将我所扭曲现实修正过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时间跳跃就无法拯救真由理了。因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修正回来。」
「……这我可无法接受。」
「同意。世界的意志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超现实了,我也不会接受。」
「复数世界假说呢? 如果能找到真由理没死的可能性世界的话问题就解决了。」
「复数世界假说吗……和真由理的死法总是不同这一点有没有关系呢……」
「不过,保持重合状态的几个可能性世界之间应该是无法相互观测的。但你为什么能观测到?」
「那是因为我的特殊能力Reading·Steiner在——」
「不行啊这家伙,得早点处理掉才行。」
「……其他解释我也不清楚。」
「你居然说是特殊能力……不过难道你是认真的?」
「我可没打算诓你。」
我的“眼睛”能够清楚地看到世界的重构。这一点已经在之前的Dmail实验中得到证明了。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你所谓的特殊能力,但我实在不想依靠那种不确定的东西。」
「再说,观测到哪种可能性这种事是无法控制的。所以不管是不是复数世界假说,我们都未必能找到真由理没死的可能性世界。」
「等等,这样一来不就进行不下去了吗。世界的解释什么的怎样都好,先想想我们力所能及的事吧。」
「时间跳跃是无法改变结果的。这一点刚刚已经说了。」
「那要怎么办!」
「冷静点。」
「冷静得了吗! 你知道我已经多少次亲眼看着真由理死于非命了吗!?」
「她浑身是血,渐渐失去呼吸的惨象,你知道、我亲眼、看过了、多少次……多少次……」
「我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什么都做不到啊……!」
我恨恨的咬着牙。每次回想起那些悲惨的场景,我都会产生将周围的一切都砸掉的冲动。
「被感情冲昏了头脑的话是什么都解决不了的。」
「因为你不是当事人所以才能那么冷静吧!?」
「……也是呢。我并不知道5个小时之后的事情。老实说,没有什么真实感可言。」
「不过我也并非不相信你所说的话。」
「冈部你必须要振作才行。」
红莉栖把温暖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温柔的抚摸。真够美国式的行为方式。
「……抱歉。」
意气用事的确于事无补。红莉栖说的没错,冷静点,冷静点……
「虽然原因不同,但结果却完全一样。这点是最让人费解的。」
「我觉得是因果律发生了扭曲。」
「或许真由理的死因并非“桐生萌郁向她射击”,而是其他什么影响更加深远的事情。」
「比如“制作了时间机器”,或者是“对SERN进行了入侵这件事暴露了”等等。」
「真由理的死亡是那种事情导致的必然结果。如果是这样的话,因果律就并没有被扭曲。」
「这种假设能够解释被绹从身后推向铁轨然后被轧死的事吗?」
「啊,对啊……嗯……」
「但是因果律是绝对的规则。如果否定了它,物理学的根基就被否定了。」
「所以真由理的死是一定有“原因”的」
「如果能知道那个“原因”的话,也许就有办法了——」
「那也不一定。」
「什么意思?」
「那个原因所在的时间点是问题的关键。」
「如果是很久以前的事的话……我们就无能为力了。」
「我们有时间跳跃机在啊,只要是拥有手机的时刻就可以到达吧!?」
「不是的。虽然只是我的猜测,但时间跳跃机一次最长大概也只能跳跃48小时……」
48小时……也就是2天整!?
「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出来啊……」
「什么叫到现在才说,时间跳跃机才刚刚完成啊。」
的确……
「5个小时之后的你并没有提过这件事。」
「啊,是这个意思吗。……也许是因为没有机会说出来吧。」
「那么,只能跳跃48个小时的理由呢?」
「不清楚。因为我也不是在理解了这台机器的原理和构造的基础上制造出来的。」
「不过只要时间跳跃机还存在,就可以连续跳跃。比如如果10年后时间跳跃机仍然完好无损,那么回到10年前的现在理论上也是可行的。」
「不过这需要进行1825次时间跳跃,所以风险会非常大。」
「那不就什么问题都没——」
「有问题。我说了吧,“只要时间跳跃机还存在”。」
「那台机器是什么时候完成的?」
「……啊!」
「没错,是在大约1个小时之前的2010年8月13日的下午2点左右完成的。」
「在那之前,它并不存在。」
「所以说,想要使用时间跳跃机,至少要等到今天下午2点。」
「也就是说,向过去跳跃的话——」
从13号14点开始向前数48个小时。
「最多只能回到8月11日的14点!?」
红莉栖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恐怕就是这样。」
「不能进行改良吗!?」
「未来也许可以,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优良的环境、充沛的资金和精密的配件的话,也许会有办法。」
「不过我们一定会受到SERN的阻挠。」
「因为未来的我或是你都没有通过时间跳跃回来过,这就是证据。」
也就是说——
「到头来,我们对此仍然无能为力吗!」
「就算有时间跳跃机,5个小时后真由理就会死掉的命运也无法改变吗!」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什么声音。什么声音?难道说是萌郁!?刚刚的话被她听到了吗!?我冲到窗边,向楼下看去。
站在那里的,是铃羽。她此刻正焦急地想要将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四目相对。
「……是她?」
不知为何她面色苍白。嘴唇在不停地动着。看上去似乎在小声嘟囔着什么,可我实在是听不清。
「喂!」
我叫了她一声,但铃羽却立刻撇开了目光,骑上自行车走掉了。太奇怪了……我嗅到一股阴谋的味道。萌郁是SERN的间谍。她只是装作偶遇来接近我。铃羽会不会也是这样呢?要怀疑一切。况且铃羽的奇怪行为并不少。对红莉栖莫名其妙的敌意,轻松击倒SERN的杀手……而且,铃羽她真的有父亲吗。网上的那个约翰·提托,会是铃羽的父亲吗?巴莱尔·提托这个名字又有什么意义呢?
也许是有的——我的直觉这么告诉我。所以我二话不说冲出了Lab。
「喂,你要去哪啊!?」
虽然我清楚很难追上骑着自行车的铃羽。此刻我心中忐忑不安。这次的经历是前所未有的。我对红莉栖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而听到了那些话的铃羽却慌慌张张地跑掉了。原本直到6点半之前铃羽都应该在显像管工房里才对。所以肯定有什么问题。我如此感觉。
已经看不到铃羽的身影了。虽然可以确定她肯定是向着中央大道的方向去了。
打电话她会接吗?
不,要打打看才知道啊。
说起来,以前好像也经历过类似的情况。
铃羽没找到父亲,只留下了一个“再见了”的短信就消失了。
虽然我去追了,但是却无功而返,最后动用了Dmail才阻止了铃羽的失踪。
那个时候似乎是在车站跟丢的。
那真的是失踪吗?
没见到父亲的铃羽究竟去哪里了。
「…………」
「铃羽吗! 我有话想问你!」
「……抱歉,肯定都是因为我。」
「……什么?」
「因为我太天真了……」
「所以就交给我解决吧。」
「再见。」
「喂! 铃羽! 喂!」
又来了。铃羽又想要去“某个地方”。上一次她这样的时候,我最终在车站附近跟丢了目标。
来到中央大道,果然还是没有看到铃羽的身影。考虑到这个时间Rounder的人可能已经在附近徘徊了,我丝毫不敢大意。所以我混在人群中寻找着那辆MTB。
电器街口附近调查得尤为仔细。但是却找不到那辆MTB的踪影。上次就是在这附近跟丢的,所以我觉得她很可能仍然在这附近。不过比起在这里撞大运,果然还是进行时间跳跃然后当面询问比较好。所以先回Lab吧。正当我这么想着,转身要从那里离开的时候——
我注意到旁边的人突然嘈杂起来。大家都在抬着头向天上看。不,并不是看向天上。而是向着广播馆的人造卫星。都现在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这东西已经扔在这里2个多星期,都可以说是秋叶原的一部分了。但为什么周围的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仿佛非常吃惊呢。于是我也抬起了头。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