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鸠的头,爬下扶梯。
我的脚尖已经抵达扶梯的底端。
两手一放,顺势跳进紧急通道中。
(好、好冷啊……!)
简直就像在冰水里游泳一样。
和上面楼层的积水不一样,温度实在相差太大……
极大的错误。
然后,我又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通道中一片漆黑。
试着打开PDA的液晶屏幕。
左右有平行的壁面,可以知道现在的通路是直线的。
可是也只知道这样了,前面怎么样都还不知道。
不一会儿,PDA的电量一下子就没了。
(啊……这下暂时不能用了……)
只能用手摸索着前进了。
游几米了? 还要游多少?
根本无法知道。
甚至连现在的方向都不知道是否正确。
我在黑暗中不断向前游。
那是一种无法计算的恐怖。
憋着气,不安似乎成为一种物质在我身体内流动着。
(也许会死)
虽然在恐惧中,对死的预感,反而冷静地在脑中苏醒。
囚禁在不知该游到何处,似乎要沉下去的错觉中。
黑暗包围了我的身体。
全身被死侵蚀着。
侵蚀着……
(已经……不行了吗……)
就在不安到达顶点的时候,忽然一道光线刺进眼里。
是出口!
还有10米吗? 20米吗?
我的视线模糊,好像失去了距离感。
接近极限了,不,或者已经超越了。
黑暗的那一方,就是光芒。
身体中发出悲鸣,抽筋的手指伸向光芒。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就在那里,光啊……!
──咔!
我的手掌抓住扶梯了。
我马上将挂勾捆在那里。
随即一口气爬了上去。
迅速爬上扶梯,跳进一般通道。
【武】
「呼……呼……」
我大口呼吸、大口喘气。
我咳咳地呛着,吐出了口水。
想要将浸入身体中的黑暗,全都从肺里吐出来。
【武】
「呼……」
可是……跟所想的相反──
【武】
「……哇。」
热狗残骸从我口中像瀑布一样流了出来。
也许是受寒了,我摇着脑袋重新振作,开始搜寻哈姆吾
郎。
通道的两端,被闭水闸门紧紧封闭了。
只有一个门没有。
我走了进去。
【武】
「喂……哈姆吾郎!」
不知道它的名字是不是真的叫『哈姆吾郎』呀……
总比叫它『大颊鼠』好多了。
【鸠】
「武……没事吧?」
房间某处的扩音器传来鸠的声音。
【鸠】
「那里的声音也监控了,我可以听到你的回答。」
【武】
「OK,鸠,听得到吗?」
【鸠】
「情况怎么样?」
【武】
「房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照明故障吗? 还是
电力不足……」
【武】
「唯一的PDA没电了……」
【武】
「真是的,要是有带萤光棒就好了?」
【鸠】
「你在说什么?」
【武】
「没事,告诉我哈姆吾郎的位置。」
【鸠】
「嗯嗯……」
【鸠】
「直直前进3米。」
【武】
「1、2、3……OK。」
【鸠】
「然后向右转40度。」
【武】
「40度? 微妙的角度啊……」
【鸠】
「拜托……那不是右转是左转吧?」
【武】
「啧,是啊? 相反?」
【鸠】
「真的没事吧?」
【武】
「不是左就是右……没事没事,你看,方向摆正了,对
了吧?」
【鸠】
「真是的……」
【鸠】
「前进,再来是4米半……脚边有阶梯,小心。」
【武】
「什么啊? 这么黑怎么注意……哇!」
【武】
「…………」
【鸠】
「咦? 怎么了吗……」
【鸠】
「武? 武!? 振作点!」
【鸠】
「喂! 回答啊! 喂!」
【鸠】
「武、武……?」
【武】
「啊……」
【武】
「没事,还活着。」
【武】
「可以的话,也跟我说明阶梯的高度,没想到会撞到膝
盖。」
【鸠】
「……抱歉」
【武】
「OK,OK,继续,哈姆吾郎还在吧?
没逃走吧?」
【鸠】
「嗯……还在。」
【武】
「有的话……麻烦你了。」
【鸠】
「了解」
就在这个时候……
【武】
「好! 抓到了!」
我把哈姆吾郎装进袋子里。
【武】
「要回去了,请在配管线室待命。」
【鸠】
「嗯……明白了。」
我来到有光线的通道,看了看哈姆吾郎的模样。
好……很乖,健康状况不错。
将装入哈姆吾郎的袋子填满空气,在开口的地方绑紧。
可是,已经疲惫的身体能够回到原来的路吗?
虽然很怀疑,可是不回去也没意义了。
手拉着绑住的缆绳,回去应该会比过来还快吧……
我将袋子绑在腰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跳进水中。
【武】
「噗!」
我爬上配管线室的扶梯,从舱口探出头来。
我终于平安生还了。
【武】
「哟……我回来了!」
鸠在舱口边等着我。
【武】
「怎么了?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感到不舒服,
我回来啦,现在真的回来了。」
【鸠】
「欢迎回来……」
我关起舱门,站起来。
打开腰际的袋子,拿出哈姆吾郎。
【鸠】
「啊……」
鸠一把夺过哈姆吾郎。
然后轻轻抚摸它有点湿的毛。
【鸠】
「谢谢……」
鸠看着我说着。
【武】
「嗯……这家伙真正的名字是什么?」
我看着哈姆吾郎问鸠。
【鸠】
「……不可以笑哦?」
【武】
「不笑」
【鸠】
「绝对?」
【武】
「绝对」
【鸠】
「它的名字叫恰米。」
【鸠】
「Charming(迷人的意思)……恰米。」
…………
恰米。
【武】
「很可爱啊……不错的名字!」
很奇怪的名字。
我这么想。
我拼了命忍耐不笑出来……
【鸠】
「啊啊,过分……你说不笑的。」
【武】
「我没有笑啊。」
我想要露出认真的表情说话……
可是嘴巴还是笑了。
恰米。
Charming的恰米呀~……
『恰米、恰米、吃饭饭喽~』
我的脑袋不禁想像到轻轻抚摸、轻声细语的鸠。
【武】
「恰米、恰米……」
【武】
「呵呵呵呵呵呵、噗噗噗噗噗噗……」
【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鸠】
「所以我才不想说!」
鸠脸红着解释……
鸠将手上的毛巾丢给我,然后把头转了过去。
【武】
「喔……thank you!」
我接过毛巾擦身体。
【武】
「呼……」
终于重生了,我叹了一口气,看着鸠的侧脸。
鸠在掌心上抚弄着恰米,脸微微有些通红。
她的样子真的很开心……
自从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鸠发自内心的笑容。
【鸠】
「别误会了」
【鸠】
「我不想知道你做不到,还要叫你去做。」
【鸠】
「我跟你不一样,不是笨蛋。」
【鸠】
「主要是这里不同」
说着,鸠指着自己的脑袋。
【鸠】
「所以我去就行了」
【武】
「你啊……这就是你的想法?谁管你无聊的大道理。」
【武】
「你这样……真是一点都不可爱。」
【鸠】
「…………」
【武】
「好啦,你回警备室吧。」
【武】
「等我到了那里,你再跟我说哈姆吾郎的位置。」
【武】
「不使用LeMMIH,怎么知道它在哪里呢?」
【鸠】
「……说的也是」
【武】
「不是什么说的也是……你也应该好好想想。」
【武】
「不会用LeMMIH的人留在这里根本没意义。」
【鸠】
「呵呵……」
鸠笑了。
【鸠】
「没关系」
【鸠】
「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耐性跟毅力。」
【武】
「等等──」
啪!!
【武】
「啊!」
我被打了。
我被鸠打了一拳。
【武】
「~~~~~~~~~~~~~!?」
【鸠】
「再见……」
鸠抓着缆绳的挂勾,爬下扶梯。
不一会儿……就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缆绳一直延伸入水中。
我按着肚子,蹲在原地。
这一拳实在是太剧烈了,我站不起来。
力气真大。
(啊、啊呀……)
这个攻击手法很熟啊,就是那只狸猴人形布偶的必杀技
……
(那个是,鸠……呜呜!?)
突然猛烈的头晕侵袭着我。
肚子剧痛。
不是被打的地方……
跟那里完全无关的位置,发生剧烈的疼痛。
我试着握着管线站起来。
可是当我的手挥在半空中时。
视线已经模糊了。
咳咳地呛着,吐出一点口水。
【武】
「……哇」
热狗残骸从我口中像瀑布一样流了出来。
(为什么……?)
全身伴着寒冷,我失去意识……
当我醒来时,我倒在积水的地上。
(这里是哪里……?)
(啊啊……配管线室啊……)
(鸠怎么了……)
眼前的一条缆绳,延伸至舱口内。
【武】
「对啊! 寻找哈姆吾郎啊!」
【武】
「得去警备室! 鸠需要指引……!」
【鸠】
「……太慢了。」
【武】
「抱歉,我现在马上去!」
【武】
「……咦?」
【鸠】
「我已经回来了。」
鸠从舱口望着我。
然后她将缆绳收好,把舱口关上。
我从地上爬起来。
【武】
「怎么样了? 鸠?」
【鸠】
「虽然找到了,追到房间的角落……不过失败了。」
【鸠】
「没捉到,好像又跑到那一头去了。」
【武】
「是吗……」
要是能抓到就好了。
【武】
「我想确认一下……」
【武】
「那只大颊鼠的身体特征?」
【鸠】
「没什么特别,就是普通的大颊鼠。」
【鸠】
「手掌大小、毛是灰色、背上有一条黑色的线……」
【武】
「嗯……」
【武】
「那是不是长那样?」
我指着刚好走在管线上的一只老鼠。
【鸠】
「……咦!?」
【鸠】
「武,那个……」
【鸠】
「……抓到了。」
【武】
「嘿?」
鸠看着那只老鼠,瞪大了眼睛。
什么都没说,身体好像有些僵硬。
那只老鼠似乎也发现我们,看着我们这里,惊讶地不敢
移动。
【武】
「嘿哟……」
我伸手去抓。
啪…
哈……没想到就抓到了?
根本没想过会这么简单。
老鼠在我手中乖乖的。
【武】
「精彩的一击!」
【鸠】
「啊!!」
【鸠】
「不行! 怎么可以那样粗鲁地抓住它!」
【武】
「咦?」
鸠一把夺过老鼠。
然后轻轻抚摸着那只老鼠。
【鸠】
「痛吗? 抱歉……」
【武】
「咦咦? 咦?」
【武】
「那个真的是老鼠吗? 怎么说……那只老鼠──」
我不知怎么说。
【鸠】
「不是!」
【鸠】
「刚刚就跟你说不是!」
【鸠】
「不是老鼠,是恰米!」
【鸠】
「大颊鼠!」
【鸠】
「…………」
一口气说出来,鸠生气地看着我。
【武】
「是、是喔……不是老鼠,是恰米啊……」
【武】
「……恰米?」
【武】
「这个难道是那只老鼠的名字?」
【鸠】
「我没说」
【鸠】
「我根本没说……」
她慌张地低下头。
【鸠】
「…………」
【武】
「啊……那个……」
【武】
「总之,算是找到了……」
【鸠】
「…………」
她沉默地点点头。
【武】
「是啊、是啊……」
【武】
「太幸运了」
【武】
「总之,应该算是找到了……」
【鸠】
「嗯……啊,那个……」
【鸠】
「武……还是谢谢你。」
鸠用生硬语调说着,然后…
【武】
「痛!」
鸠把我撞了一下,随即冲到房间外。
她全身湿淋淋的,和恰米一起跑了。
(什么啊……)
本来还想说,太好没事了……
又让这个机会逃了。
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听她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武】
「──就是这样。」
【空】
「原来如此……」
找到恰米几个小时后。
我和空一起到2楼的纪念品商店。
【空】
「不过太好了……平安找到小町小姐的朋友。」
【武】
「啊、是啊……」
朋友啊……对她来说,的确是。
【空】
「对了,仓成先生……」
【空】
「我记得你们说曾来这里找过食物。」
【武】
「啊,是呀。」
四周安静。
没有人。
优跟少年、可可都在会议室睡觉。
鸠应该也在医疗室休息。
【武】
「之前我也找过,可是没找到啊,找了很仔细了……」
【空】
「可是我怎么一眼就看到这里有放坚果、饼干啊,你看
……」
说着,空指着店里堆积如山的包装。
【武】
「咦? 真的?」
跟医疗室床下的包装相同,成堆地堆积着。
【武】
「是喔,大家来找的时候,大概都没睡饱吧……」
【武】
「至少不必担心食物了。」
【空】
「塔滋塔应该还能再吃几天吧?」
【武】
「是啊,份量充足,虽然我不知道保存期限,不过应该
还有2、3天。」
【空】
「是吗……」
【武】
「嗯……」
然后我们又继续聊着。
对话内容与『脱困』相距甚远,没有什么重点,有一句
没一句。
【武】
「天气啊……怎么样呢? 上面的天气……」
【空】
「现在,我虽然没办法知道地上的情况……」
【空】
「不过,从海中的样子来看,现在比较平静,接下来应
该不会有大风浪了。」
【武】
「是啊,放心了……」
【空】
「是啊……」
也许话里还有另一半意思。
我甚至觉得对话只是某种手段。
我还是努力寻找能跟空说的话题。
【武】
「对了,空啊……」
【武】
「其实……我有一件事特别想跟你说。」
【空】
「咦? 仓成先生也是?」
【空】
「其实……我也是。」
【武】
「嗯……是吗?」
【武】
「那从谁先开始好呢……Lady first。」
【空】
「不,还是仓成先生先说。」
【武】
「惨了,老实说……我有点不好意思啊。」
【空】
「我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那,我先吧……
空先说
同时说吧
【武】
「那,我先说了……」
【武】
「中午的那个讲座……」
【武】
「嗯……就是『恋爱心理学』呀……」
我搔搔鼻子说着。
【武】
「空,已经忘了吗……?」
【空】
「没有……」
【空】
「我也还在思考那个讲座的内容。」
空脸红了。
【武】
「那,空先说……」
【空】
「从我开始……」
【空】
「是吗……嗯……」
【空】
「就是有关中午的,那个讲座……」
【空】
「恋爱心理学……」
空脸红了。
【武】
「啊啊……」
【武】
「我也想说那个。」
我的脸也红得发烫。
【武】
「那么,同时说好了。」
【空】
「啊,赞成。」
【武】
「好! 那就同时说了,三、二、一、来!」
【武】
「就是中午的讲座──」
【空】
「──是中午的那个讲座。」
啊啊,我说的稍快了。
……嗯……算了。
【空】
「恋爱心理学……」
空脸红了。
【武】
「啊啊,那个……」
我的脸也红得发烫。
【空】
「呵呵……」
商店各处的玻璃反射出我们的样子。
空摆正姿态微笑着。
【空】
「我呢……就是有关那个讲座。」
【空】
「可可那么害怕、田中也有点生气……」
【空】
「可是……仓成先生说的是没错的吧? 嗯……所以我
也是这样想的。」
【武】
「嗯……我也是……」
【武】
「虽然举一些极端的例子有点失败,不过,我不觉得我
教你的是错的。」
【空】
「是呀。」
【武】
「就是啊。」
【空】
「嗯嗯……仓成老师……」
【空】
「我希望继续下去。」
【空】
「想要你教我更多东西。」
【空】
「我不知道的事情……都教我。」
【武】
「啊,好啊……茜崎同学。」
然后,我的讲座又开始了。
补习……
参加讲座的人只有她一个,没有其他的听众。
只有两个人的课程。
【武】
「那么茜崎同学,返回到第一步的第一步,请再重新思
考一下。」
老师我有些夸张地阐述大道理。
【空】
「老师! 有问题!」
【武】
「嗯……是什么?」
【空】
「老师,中午的时候,我似乎弄错了说话的立场和对
象。」
【武】
「咳咳!」
我假装咳嗽。
【武】
「老师只是在实践自己的说话方式!」
【武】
「说话方式这种东西,不用去管它!」
【武】
「茜崎同学的说话方式,保持原样就行了,当然有人喜
欢客气老套的说话方式……」
说着,我一个人走进商店。
从进水之后,店内散落着各式各样的文具跟杂货。
【空】
「仓成老师? 那个,我该怎么做……?」
【武】
「先站在那里就好。」
【空】
「好、好的。」
商店的外头,空等待着。
我跨上柜台,跳了过去。
把堆积在那里烦人的东西,推向玻璃那面。
【武】
「那么,茜崎同学……」
【空】
「是的,什么事? 老师……」
【武】
「过来这里一点。」
我从商店中,对着玻璃那头的空招手。
空走近玻璃。
可是空却在约离玻璃一米的地方犹豫了。
【空】
「仓成先生,不能再过去了,这是RSD影像的显示界
限了……」
【武】
「你别这么担心啊~」
【空】
「可能我的影像会扭曲」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武】
「没问题、没问题,别在意……」
【空】
「…………」
【武】
「别坚持了! 没问题、没问题的……来!」
【空】
「没、没问题……」
空红着脸有些害怕地接近玻璃。
一步一步、慢慢地。
【武】
「OK,就是那样。」
终于……
空跟我面对着,只隔着一片薄薄的玻璃。
【空】
「来了……」
【空】
「那个,老师……我的样子很奇怪吗?」
【武】
「你真是爱担心啊。」
【武】
「我不是说了好几次,没问题……」
虽然空的模样真的有些扭曲,但我不会去在意。
【武】
「嗯……那就快点来实习。」
【空】
「是、是的,好紧张……」
【武】
「不要太紧张啊。」
【武】
「放松、放轻松,来……重复一次。」
【空】
「放松、放轻松……」
我手上拿着刚从地板上捡来的水笔。
红色的水性签字笔。
【武】
「好好……茜崎同学,老师认为你很像大和抚子(日本
传统漂亮的女性)……」
【空】
「真、真的吗?」
【武】
「啊啊,单纯、大方、纯情……」
【武】
「可是24岁的女性,似乎还欠缺了什么。」
【空】
「咦……?」
【武】
「也就是说……气质,成熟女性的气质。」
空站在透明无瑕的玻璃的那一头。
我摘下水笔的盖子,描着空的嘴唇。
【武】
「最快得到成熟的气质的方法,就是──」
【武】
「──化妆!」
【武】
「像那么单调的化妆,医生、律师、服务员怎么可能会
来追你?」
【武】
「一定要有更闪闪动人的打扮才行!」
【空】
「老师……」
【空】
「我不是很懂你说的事?」
【武】
「嗯嗯……百闻不如一见吧!」
我仔细地描着口红。
【空】
「好像有点痒……」
【武】
「站好不要动,茜崎同学。」
【武】
「很难的……」
【空】
「咦? 我没有在动啊?」
也许是因为我以不自然的姿势画东西,手有些颤抖。
接下来画眼线、睫毛、腮红、眉毛。
【武】
「嗯……好了!」
完成了!
太完美了,我的艺术。
嗯……取个名称好了……对……
取名……
嗯……取名为……
『夜之蝶』……
【空】
「老、老师……」
【空】
「这个……就是闪闪动人的打扮?」
【武】
「不、不是……好像有点……」
【武】
「失败……」
【空】
「咦?」
【武】
「不……」
【武】
「非常……」
糟了。
太糟了。
……太失败了。
好像变成小朋友在乱画了。
【空】
「不过……我虽然自己没看见,不过我现在一定是一个
崭新的自己!」
【武】
「啊啊,我也没看过这样……」
【空】
「说不定真的很美……!」
【武】
「这是真的吗? 茜崎同学……」
【武】
「你是真心这样想的…?」
【空】
「嗯嗯!? 老、老师……不对吧?」
【空】
「……难、难道!?」
【武】
「怎、怎么了……那个『难道』……」
【空】
「…………」
【武】
「……茜崎同学……?」
【空】
「…………」
【武】
「啊!!」
【武】
「不行!!」
我用手慌慌张张地把口红抹掉。
可是抹不掉。
越想把它抹掉,口红就越扩散开来,越变越模糊。
【空】
「老、老师!」
【空】
「这个……这个就是闪闪动人的打扮?」
嘴边红成一片的空说着。
【武】
「啊,茜崎同学……」
【武】
「不是的」
我不经意地笑出来。
【空】
「老、老师!?」
【武】
「呜呜呜呜呜、哈呜呜呜呜……」
【武】
「抱歉、抱歉……」
【武】
「可是真的很有创意……哈哈哈哈哈!」
道着歉,可还是笑个不停。
【空】
「真是的! 仓成老师……」
【空】
「不要随便涂人家的脸!」
结果,空也笑了出来。
【空】
「呵呵呵呵……」
【空】
「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都笑得东倒西歪。
深夜寂静的商店里,回荡着我们的笑声。
总觉得好久没有这样恣意地笑了。
然后,就在笑过之后……
空移动到隔壁的玻璃。
【空】
「老师,你要认真再画一遍。」
空认真地恳求我。
【武】
「好,OK、OK……」
【武】
「这次一定会画得很完美。」
我对着玻璃再次拿起水笔。
【武】
「…………」
虽然面对着……
【空】
「怎么了?」
【武】
「不……」
我停下拿水笔的手。
我对着玻璃,看到她的明亮的眼睛的深处。
【空】
「仓成……老师?」
空美丽的嘴唇,念着我的名字。
【空】
「那、那个……」
【武】
「还是不要了。」
【空】
「咦?」
【武】
「不化妆也没关系……」
【武】
「不化妆了,空这样就很美丽了。」
【空】
「老师……」
【空】
「不要捉弄我。」
【武】
「我没有捉弄你,我是真心的。」
【空】
「化妆,是老师……说的……」
空的脸颊泛起红晕。
【空】
「老师说了,学生就会认真听……」
空低下头移开了视线。
【空】
「我……」
【武】
「老师和学生的游戏,结束了。」
【空】
「咦? 老师?」
【空】
「……不,仓成先生……」
空慢慢抬起头看着我。
【武】
「空……」
【武】
「手掌……」
【空】
「咦?」
【武】
「把手掌,放在这里……」
我将手掌平贴在玻璃面上。
玻璃的那头,空将自己的手掌,重叠在我的手掌的位置
上。
右手跟左手、左手跟右手。
隔着一片玻璃,两只手接触在一起了。
那是一种非常不可思议的感觉。
遮断两人之间的物质,现在却成为一个连接点,彻底实
现的它的本质。
两人之间若是什么都没有,我们根本无法靠近。
只有像这样隔着一片玻璃,我们才能感觉到对方的存
在。
我的掌心,真实地感受到接触了空的身体。
隔着不远的距离,眼前是空的脸。
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距离。
我想……也许现在我还能紧紧抱住她吧。
【空】
「嗯……仓成先生。」
【空】
「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武】
「请……」
【空】
「我好像有种温暖的感觉……」
【空】
「好温暖……」
【空】
「从指尖……还有心中……」
【空】
「这是为什么……」
【空】
「为什么会这样……?」
【武】
「…………」
我无法回答。
空的眼眶微润看着我。
玻璃有些震动。
我的手掌,也感觉到了空的温暖。
可是……这是幻觉。
只要闭上眼睛,空就会消失。
却只有手掌心,感觉阳光般的温暖。
不……即使这个温暖也是假的……
『空在这里』──这个信念,我是毫不动摇的。
眼前尽是一片黑暗。
一望无垠,没有尽头。
这个空间没有止境。
在这里只有我。
但我看不到任何东西。
我想寻找光,可是身体一动也不能动。
脚边没有任何东西。
没有任何东西支撑着我。
所以我往下落。
就这样一直往下落。
深深地沉下去。
我沉没了。
不,不是这样……
我知道在黑暗的那一头,有个东西正靠近我。
用一种可怕的速度靠近。
虽然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是就快要靠近。
终于……那个……
包围了我。
但是无法挥散。
四处都紧密结合着。
我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身影就这样渗入我之中,住下。
如此一来,再也无法一分为二。
啊,变成黑暗了。
我变成黑暗。
成为黑暗本身……
这个黑暗没有开端。
也没有被包围着。
像是失去了心。
全部,都埋葬在漆黑的彼方。
我失败了。
就这样……
大家要死了。
死去。
死。
死。
一醒来,床单已经被我冒的冷汗浸湿一大半。
我感觉很不舒服。
从口袋拿出PDA确认时间。
半夜3时……18分了吧。
睡意一下子烟消云散。
如果再勉强继续睡,恐怕又要做恶梦了。
身边传来呼噜呼噜的鼾声。
可可靠着皮皮,露出幸福的表情。
我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打开会议室的门出去。
不知和哪里相连的通道……
一瞬间,我有种永无止境的错觉。
(真是愚蠢……)
通道里都是冰冷积水,浸湿了脚。
我知道自己已经非常熟悉这个环境。
在这里的日常生活。
受困在围墙中的日常生活。
只是这个墙壁,总有一个时刻会崩塌的。
那个时候……我会在哪里……?
……还是别想太多。
就这么决定吧。
爬上紧急逃生梯,我前往Zweite⒇stock。
来到医疗室,按按钮开门。
(不在……)
床铺是空的。
洒落一地的壳被扫干净了。
鸠扫的吗? 还是其他人? ……我也不知道。
总的说来,这里空无一人。
我手放在LeMMIH的终端机上,操纵着控制台。
没有反应,屏幕的灯光黯淡。
走去警备室,那里的终端机也许能用。
打开了门,迎面而来的空气带着一股味道。
还是充满臭味的房间。
我试着操作终端机。
画面上显示着『定期检查中』的讯息。
我继续往下看。
『LeMMIH:全系统定期检查程序启动』
『结束之前,无法使用LeMMIH任何机能』
『检查结束时间,预定为上午6点』
『此一期间,全馆之自动管理系统为半休止状态,各设
备、游乐设施等的使用与平常相同』
『各种侦测、状态记录系统均为进行检查状态,无法执
行正常机能』
『此外,不能从终端机里获得资料。』
『只限紧急时刻可强制中断检查,但随后LeMMIH
可能会发生不稳定之状态……』
『……因此,请务必在检查结束之前,
勿进入LeMMIH系统』
『以上内容请注意』
『附注:──』
『检查结束之前,我无法现身,跟大家一样,在这个夜
晚睡着了』
『晚饭时已经通知大家了,请大家务必记得……』
『那么晚安──茜崎空』
(唉……)
空那家伙,忘了说最重要的事情了。
不,该说我也忘了问吧?
因为那时我在意的,只是藏在冷冻库里头的那根香肠吧
。
为了不让大家发现所以藏起来……
然后偷偷背着大家处理它……
一个人说着『真是好吃』,然后……
没想到在几十分钟后,我全部吐了出来…………
(我真是笨蛋……)
不幸中的万幸,在那之后,肚子根本不饿了。
已经没有地方可去的我,下意识地站在电梯前。
压下按键
不压按键
然后,无意识地压下电梯的呼叫按键。
喀嘎喀嘎……
虽然发出声响,可是电梯并没有动静。
理所当然。
在这里,一般电梯已经完全停止运作功能。
看着电梯的呼叫按键。
现在已经毫无意义了。
虽然想要伸手按按看,我还是放弃了。
【鸠】
「晚上好……」
听到背后的声音,我转过头。
鸠静静伫立在那里。
【鸠】
「喂,你在做什么?」
【鸠】
「你站在那里,电梯也不会来。」
【武】
「…………」
我没有回答。
【鸠】
「怎么了,武?」
【武】
「…………」
【鸠】
「没听到吗?」
【武】
「呵呵……」
我轻轻一笑。
【鸠】
「怎么了……?」
【武】
「啊哈哈哈……」
【鸠】
「为、为什么突然笑起来?」
鸠有些不安。
【武】
「啊,不……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武】
「我只是在想……这问题其实没意义。」
这时,鸠皱起眉头……
我用笑回应她。
【鸠】
「看来你也稍微懂了……」
【武】
「是啊……」
【武】
「我只是在散步,鸠在做什么?」
【武】
「……啊,不回答行吗?」
【鸠】
「这样的话……何必还问……」
【鸠】
「…………」
鸠的表情变得忧郁,低下了头。
她看着地板,在思考什么。
然后慢慢抬起头开口说。
【鸠】
「嗯……武知道Qualle吗?」
【武】
「Qualle?」
【鸠】
「是的,Qualle。」
不知道
知道
【武】
「不知道」
【武】
「不,好像是知道……忘了……」
【鸠】
「哼」
【鸠】
「那我告诉你」
【鸠】
「Qualle就是……」
【鸠】
「水母游览船。」
【鸠】
「就在这个电梯过去的最里面。」
【武】
「嘿……是吗?」
【武】
「知道,我记得啊……」
【武】
「水母游览船。」
【武】
「……是吧?」
【鸠】
「嗯……是啊。」
【武】
「嗯……这又怎么了?」
【鸠】
「Qualle就在这个电梯过去的最里面。」
【武】
「啊,是啊……」
【鸠】
「…………」
【武】
「…………」
鸠沉默了。
只是用淡淡的微笑看着我。
该怎么做才好,不用问也知道。
鸠来到水母游览船搭乘处的入口。
【武】
「嗯……这个要怎么动?」
【鸠】
「这个……」
【武】
「怎么用?」
【鸠】
「启动开关之后,就能随意移动了。」
【武】
「是吗?」
【鸠】
「刚刚试过了,就是这样。」
【武】
「嗯……那就好……」
【武】
「……咦? 你试过了!?」
【鸠】
「嗯……嗯嗯……试过了。」
好像被揭穿了什么事实,鸠一脸困惑。
【武】
「你一个人乘坐?」
【鸠】
「……不是一个人。」
【武】
「那还跟谁?」
【鸠】
「也不是跟谁……」
【鸠】
「那个,就是……跟恰米一起……」
【武】
「啊啊……大颊鼠啊?」
【鸠】
「是、是啊……」
【武】
「那就是一个人跟一只大颊鼠。」
【鸠】
「嗯……」
【武】
「鸠跟恰米一起搭乘水母游览船?」
【鸠】
「是啊……不用说那么多次。」
【武】
「怎么样? 好玩吗?」
【鸠】
「恰米一下子就睡着了,好像很无聊。」
【鸠】
「可是我……」
【鸠】
「…………」
【鸠】
「这件事随便都行。」
【鸠】
「真是没意义的问题……」
虽然这么说,鸠还是说了很多话。
【武】
「哈啊~~」
【武】
「你真的很寂寞……」
【武】
「啊……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无聊了,放心吧。」
【鸠】
「有什么好放心的。」
【武】
「咦? 因为我跟你一起经历了很多事。」
【武】
「像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就会觉得安心了,一定不会有
事的……」
【鸠】
「哼……」
鸠表情变得缓和了。
【鸠】
「呵呵……」
【鸠】
「呵呵……啊哈哈哈……」
鸠忽然大笑起来。
【武】
「喂、喂……怎么了……?」
【武】
「我有哪里很可笑吗?」
【鸠】
「嗯……没什么。」
【鸠】
「我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鸠】
「只是想笑而已……」
然后随即回到刚才的表情。
尽管如此……
我还是看到她的脸上带着微笑。
【鸠】
「走吧」
【武】
「啊,嗯嗯……」
我们搭上游览船。
舱门一关,游览船慢慢向前滑动。
就像鸠说的一样。
模仿水母的样子,沿着Zweite⒇stock的边
缘慢慢前进。
游览船沿着楼层外围,在波型真空管里慢慢地转弯。
游览船在真空管中慢慢前进。
【鸠】
「我有话跟你说。」
【武】
「话?」
【鸠】
「嗯……我想跟你说……」
【鸠】
「想告诉你、想让你知道……」
【鸠】
「在这里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
【武】
「你真是谨慎啊……」
【武】
「很重要的事情吗?」
【鸠】
「嗯嗯……对我来说,是的。」
没想到……她竟然主动找我说,实在太稀奇了。
鸠用认真严肃的眼神看着我。
她是认真的。
不是什么假话。
是什么事呢,我只能听下去了……
【鸠】
「12年前──」
【鸠】
「2005年8月。」
【鸠】
「那个夏天……」
【鸠】
「我感染了。」
【鸠】
「感染了……病毒……」
【鸠】
「是的,2005年,12年前……」
【鸠】
「当我还是12岁的时候……」
【武】
「病毒?」
【鸠】
「嗯……」
【武】
「现在也……?」
【鸠】
「是的」
【鸠】
「我完全感染了……」
【武】
「……咦? 那个,等等!」
【武】
「等一下……」
【武】
「12年前是12岁……你是这样说的吧?」
【鸠】
「我是这样说」
【武】
「12年前12岁的话,简单算来……」
【鸠】
「是的,23岁。」
【鸠】
「再过两个月就24了。」
【鸠】
「我是在24年前──1993年7月出生。」
我仔细地观察鸠的脸。
怎么看也不像是23岁。
可是,她不像说谎的样子。
有关自己的年龄,她从来都没说过。
我也只是推测,估计她应该只是『高中生』吧……
【武】
「23啊……」
我嘀咕着。
还比我还大3岁。
【鸠】
「那个? 你在哪里?」
突然,鸠改变话题。
【鸠】
「我有事情想问你。」
【武】
「什么问题……?」
【鸠】
「想问你、想确定……」
没想到……她竟然主动问我问题,实在太稀奇了。
可是她的样子有点奇怪。
【鸠】
「很奇怪……」
【鸠】
「虽然很奇怪,但就是那样……」
【鸠】
「越来越不懂……」
【鸠】
「越来越奇怪……」
【武】
「…………?」
【鸠】
「那个? 你在哪里?」
突然,鸠这样问我。
【武】
「哪里……我难道不在这里吗?」
【鸠】
「这里是哪里?」
【武】
「这里就是这里啊。」
我用手掌拍着胸口。
【鸠】
「你剪过指甲吗?」
【武】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鸠爬到我眼前。
眼神中露出妖媚的光。
我看到她滑嫩的舌头从嘴里伸出来。
【鸠】
「好啦……」
【鸠】
「剪过指甲吗?」
【武】
「不是说过剪过了吗?」
【鸠】
「在那个剪断的指甲上,有你吗?」
【武】
「啊?」
【鸠】
「指甲上,有你吗?」
【武】
「没有……指甲已经离开了我的肉体,那就不是我
了。」
【鸠】
「头发呢?」
【武】
「头发也是」
【鸠】
「如果把武头上的头发,像这样一拔掉……」
【武】
「痛!」
我不由自主地摸着头。
鸠突如其来,用力拔下我的头发。
【鸠】
「这个,就不是武了?」
鸠捏着刚刚拔下的头发摇着。
【武】
「呜~嗯……很难说清楚啊。」
【武】
「虽然可以说不是我……」
【武】
「那个……应该说不是『原来的我』吧。」
【鸠】
「那么……把手切断呢?」
【武】
「咦?」
鸠抓着我的手腕。
我还来不及反应,我的身体就靠了过去。
并不是很大的力量,但我却完全无法抗拒。
流畅的动作。
在白色的游览船上。
我的身体上,盖着鸠的身体。
我感觉到她的呼吸。
我感觉到她的心跳。
我感觉到她的体温。
她身上传来一股香味。
麝香的味道……
让我感到头晕目眩……
【鸠】
「喂? 手被切断的话?」
鸠看着我继续说着。
【武】
「…………」
【鸠】
「那只手臂上,有武吗?」
【武】
「不,那里已经没有我了。」
【鸠】
「那么切下脚呢?」
【鸠】
「切下身体呢?」
【鸠】
「取出脑袋呢?」
鸠瞪大了眼睛,抓着我的脖子说着。
这样我不就变成猎物了?
我似乎产生了错觉。
她一直看着我。
没有移开视线。
我也一直看进她瞳孔的深处。
好像要被吸进去似的。
那双眼睛的深处闪耀着光芒。
那光的源头,到底是哪里呢?
【鸠】
「喂? 武在哪里?」
【武】
「我……」
【武】
「到底在哪里呢?」
我──仓成武,从诞生的一瞬间,就是一个个体。在线
状连续的时间中生存到现在。
这是不可抹灭的事实。
相册里婴儿时期的我、小学运动会上奔跑的我,还有在
这里的我……都是『仓成武』一个个体。
可是,它的实体究竟在哪里?
古老的人们,说它是心,也就是寄宿在心脏。
笛卡儿说,脑内的松果体含有灵魂。
脑…
我的存在,就只有记忆吗?
那么,如果像少年一样完全失去记忆的话,我就不是仓
成武了吗?
思考? 感性? 感情? 感觉? 人格? 价值观?
这些都是所谓的脑、这个人体内脏之一的功能。
原本在这里的我,跟小学运动会上奔跑的我,是由不同
分子构成的。
那时的我跟现在的我,从物质的角度看来是不同的人。
细胞每日都在重生变化。
不断产生新细胞,然后死去。
构成人类身体的所有细胞,在3~5年后,就会全部更
新一次。
滚落在一边的石头,5年前、5年后,都是由相同分子
所构成。
可是,人类不同。
5年前的我的细胞,跟现在的我的细胞,已经不同了。
可是,5年前的我的存在,跟现在的我的存在,确实是
相同。
那么,那个『我』到底是什么?
『我』的实体,到底在哪里……?
鸠放开压在我脖子上的手,我呼吸微弱。
【鸠】
「是的,所谓你的存在……没有实体。」
【鸠】
「因为你只是一个概念。」
【武】
「概念?」
【鸠】
「资料、软件,或许可以这么说……」
【鸠】
「拷贝在CD的资料有实体吗?」
【鸠】
「CD,只是单纯的塑胶、树脂之类的物质块体。」
【鸠】
「那个跟资料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
【鸠】
「也不可能是资料的实体。」
【鸠】
「资料没有实体。」
【鸠】
「却有一种专门用来应用的物体,将资料具体化。」
【鸠】
「可是,具体化的资料形体本身,也不是本质。」
【鸠】
「本质是指资料本体……」
【武】
「…………」
【鸠】
「武也是」
【鸠】
「所谓武的本质,就是没有实体。」
【鸠】
「因为『仓成武』这个人类的本质,只是单纯的概念、
资料、软件。」
【鸠】
「靠着肉体这样的硬体,来表现出来。」
【鸠】
「是的,肉体是硬体。」
【鸠】
「只是为了表现出武的本质的单纯的工具。」
【武】
「……喔」
【武】
「OK,OK……我听懂了。」
【武】
「不,应该是几乎听不懂,OK……唉……算了。」
【武】
「然后呢?」
【武】
「这个跟刚刚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鸠】
「距今12年前……我感染了某种病毒。」
【武】
「刚刚说过了。」
【鸠】
「多亏了那个病毒,或都是病毒害的……」
【鸠】
「我的遗传因子密码被改写了。」
【武】
「遗传因子的,密码?」
【鸠】
「细胞,每日都在更新。」
【鸠】
「不断产生新细胞,然后死去。」
【鸠】
「一般而言,人类身体的所有细胞,在5年后就会全部
被更新。」
【鸠】
「12岁的时候,感染病毒的我的细胞,从那一瞬间开
始,慢慢地反复进行细胞分裂……」
【鸠】
「5年后──细胞已经全部更新。」
【鸠】
「也就是说,构成我肉体的细胞遗传资料,经过5年的
岁月,全部都被重新改写了。」
【武】
「…………?」
【鸠】
「最后一个细胞死去的时候。」
【鸠】
「12岁时的我,也已经消失无踪。」
【鸠】
「就这样,旧的我死了……」
【鸠】
「旧的我死了,新的我变成了不死之身。」
【武】
「不死之身……?」
【鸠】
「我的免疫机能、以及代谢效率,显著提高了……」
【鸠】
「基因会不断地恢复……」
【鸠】
「是的……」
【鸠】
「我绝对不会老、也不会死。」
【鸠】
「我的成长,就这样停止了。」
【鸠】
「就维持17岁的模样,永远都不会老化。」
【武】
「…………」
『免疫机能、以及代谢效率,显著提高了』
『基因会不断地恢复』
我胡乱地想着这些话……
鸠的肉体不会面临本应该面对的死亡。
只要身体能不断得到能量的话,就不会死。
只要还能维持自己的生命机能,就绝对不会死。
半永久地,死亡不会来临。
可是,真的有可能吗?
真的有不老不死这种事情吗?
生命为什么会老……那是为了逃避自己的机能低下,所
产生的变质。
产生下一代、延续生命,也是为了这个。
我不由自主笑了出来。
【武】
「呵呵……」
【武】
「哈哈哈……」
【武】
「这怎么可能……」
【武】
「啊,你还真会开玩笑。」
【鸠】
「嗯……是啊。」
听到我说的话,鸠也笑了。
【鸠】
「是啊,只是玩笑。」
【鸠】
「本来想要骗你的,没想到不行。」
【武】
「那当然,这么荒谬的故事……」
【鸠】
「唉呀,武……」
【鸠】
「你果然不是笨蛋。」
鸠慢慢地爬起来。
敞开的外衣那头是白色的底衣。
光滑细致的大腿。
带着光泽、滑嫩的肌肤。
──伤痕。
【武】
「咦!?」
【鸠】
「怎么了?」
【鸠】
「武……你在看哪里?」
右腿的伤痕……
【鸠】
「想靠近一点看?」
【武】
「咦,啊……不……」
【鸠】
「我让你看啊……」
【武】
「不、不必了……」
【武】
「没事……」
那里的确有重伤痕。
可是……
但是那个伤口好像在几年前就愈合了,只留下细微的伤
疤。
这时鸠又压着我的脖子。
鸠慢慢施力。
我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意识开始朦胧。
我陷入了朦胧的状态……
【鸠】
「是的,所谓你的存在……没有实体。」
【鸠】
「因为你只是一个概念。」
【武】
「…………?」
【鸠】
「资料、软件,或许可以这么说。」
【鸠】
「拷贝在CD的资料有实体吗?」
【鸠】
「CD,只是单纯的塑胶、树脂之类的物质块体。」
【鸠】
「那个跟资料本身一点关系都没有。」
【鸠】
「也不可能是资料的实体。」
【鸠】
「资料没有实体。」
【鸠】
「却有一种专门用来应用的物体,将资料具体化。」
【鸠】
「可是,具体化的资料形体本身,也不是本质。」
【鸠】
「本质,是指资料本体……」
【武】
「…………」
【鸠】
「武也是」
【鸠】
「所谓武的本质,没有实体。」
【鸠】
「因为『仓成武』这个人类的本质,只是单纯的概念、
资料、软件。」
【鸠】
「靠着肉体这样的硬体,来表现出来。」
【鸠】
「是的,肉体是硬体。」
【鸠】
「只是为了表现出武的本质的单纯的工具。」
【武】
「为、什、么……」
我挤出一丝力量说着。
【武】
「为、什么、会……」
我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鸠】
「…………」
鸠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脖子上。
【鸠】
「不行……」
【武】
「…………」
【鸠】
「不行……」
【鸠】
「不行的……」
这时,她的手松开一些。
【鸠】
「我无法逃脱。」
【鸠】
「只能被囚禁在这个受诅咒的肉体。」
【鸠】
「我的本质没有自由,永远……」
【武】
「…………」
鸠流出了眼泪……
眼睛深处的光芒,是泪吗……
【鸠】
「嗯? 武……?」
【鸠】
「杀了……我吧?」
鸠抓着我的手腕。
将我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鸠】
「嗯……?」
【鸠】
「杀了我吧?」
【武】
「你……在说……什么蠢话……」
我挥开鸠的手。
【武】
「为什么要这样说……」
【鸠】
「啊啊……是吗……是啊……」
鸠颤抖地说着。
她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鸠】
「胆小鬼……」
【鸠】
「没有气魄的男人……」
【鸠】
「对了,你根本不是『男人』啊。」
【武】
「那种事情……没有关系吧!?」
【鸠】
「拜托……」
【鸠】
「杀了我啊……!」
【鸠】
「不能吗……!?」
【武】
「混蛋!」
【武】
「我怎么能够做这种事!!」
【鸠】
「为什么不行……?」
【武】
「当然! 那个……」
【武】
「……不、不需要理由。」
【武】
「我就是讨厌……」
【武】
「为什么你非死不可?」
【武】
「为什么非杀你不可!」
【鸠】
「拜托你……」
【武】
「我讨厌!」
【鸠】
「不管怎样都讨厌吗……?」
【武】
「啊啊,讨厌……」
【鸠】
「是吗……」
【鸠】
「我知道了……」
【鸠】
「那我就先杀了你吧。」
鸠抓着我的头,用力敲在地板上。
【武】
「呜……」
【鸠】
「杀死你,然后我也……」
【武】
「…………!!」
敲着。
敲着。
敲着。
不断反复地敲着。
【武】
「住、住……手……」
死了。
死了吧。
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我用力推开她。
鸠的嘴唇,流出红色的液体。
血。
流血了。
不但有血,还有泪。
鸠大大的身影,把我包围了。
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的嘴,贴在我的嘴上。
紧紧地贴着,没有缝隙。
我的嘴里,充满了血和泪的味道……
…………
……………………
【鸠】
「杀吧……」
【鸠】
「杀了我吧……」
【鸠】
「……呜呜……」
【鸠】
「不要…………」
【鸠】
「不要一个人……」
【鸠】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鸠】
「拜托……武……」
【鸠】
「拜托……」
我在黑暗中。
不,我一定不在那里……
无意识的黑暗里,只有衣服磨擦的声音,还有鸠的呼
吸。
听到那个声音,我的心中澎湃狂乱。
两个身影重叠了,合而为一。
我的意识逐渐模糊,深深刺进,合为一体。
……………………
…………
之后,我回到会议室。
头脑跟身体都很疲惫……
可是,短时间内却能沉沉睡去。
醒来的感觉很舒服,也完全恢复清醒。
结果,根本没有人知道我半夜出去的事情。
【空】
「各位早安」
【优】
「啊,早安!」
【可可】
「早安呀~空!!」
【少年】
「早安!」
【武】
「啊啊……早安,空……」
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些,空出现在会议室。
【优】
「怎么样,空? 检查顺利吗?」
【空】
「嗯,是的……」
【空】
「系统状况正常,原本设备的物理性破损还是无法修复
的……」
【空】
「平安结束了检查,可以保证全馆一定能维持与平常相
同的机能。」
【优】
「是吗? 太好了……」
【空】
「我,茜崎空的诊断结果,虽然发现某些思考错误…」
【空】
「不过…不会成为业务上的问题,就让它继续保持。」
【可可】
「嗯嗯……空,思考错误是指?」
【空】
「啊,可可……那是指……」
【空】
「有时候,会有故意捉弄我的游客,教我说谎、故意混
淆我……」
【空】
「然后我的记忆跟反应,就会变得有些奇怪,这个就是
思考错误。」
【空】
「在原本的知识,还有新资料之间,就会无法判断哪个
是正确的……」
【空】
「如果对系统造成损坏,还会改写记忆。」
【空】
「可是现在不会发生这样的麻烦,请放心。」
【可可】
「好的」
【空】
「还有……大家在睡觉时,馆内的侦测记录尚未进行确
认。」
【空】
「虽然应该没有发生进水事件……不过我会尽快确认资
料,再跟大家报告的。」
【少年】
「嗯……空,拜托了。」
【空】
「好的,交给我。」
【空】
「对了,LeMMIH终端机的机能应该已经提高。」
【空】
「LeMMIH的执行路径虽然有问题,不过这个问题
已经解决,配合现在的LeMU状态,终端机的通讯机
能已经是最佳化。」
【少年】
「呼嗯……」
【武】
「空,执行路径是什么? 针对终端机的变化,我还想
知道多一点。」
【空】
「…………」
【空】
「大家差不多该去吃饭了吧。」
啊,咦……?
刚刚,她,无视我的存在?
……嗯……算了。
也许只是刚好没听到吧。
大家一起前往塔滋塔商店。
然后,同样由我负责料理。
我呆呆地看着大家开心地吃着。
优、可可、少年开心的表情……
空独自静静看着大家吃东西。
可是……
鸠却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cal_505
吃完早餐后,就是大家各自的自由时间了。
不过,自由时间要做什么,我也没什么考虑……
也没什么事情非得做不可的……
我们总是不自觉地聚集在休憩空间。
花坛里的花也一如往常地盛开着。
玛格丽特、金盏草、以及蔷薇。
好像因为定期接受自动洒水器水分滋润的关系,花朵都
娇艳地开着。
还是不见空的踪影,空曾经说过侦察器的资料检查还没
做完……
她大概又去控制室了吧,在房间内操作比较能够集中精
神。
刚刚还在跟空聊天的优,现在正一个人在房间中央的圆
形舞台上慢慢地绕着圈圈。
少年跟可可以及皮皮,一面踏着水,一面玩着互相追逐
的游戏。
我好像之前见过这个景象……
我伸了伸懒腰,看着可可一行人继续玩着追逐游戏。
绕着石像跑来跑去的两个人跟一只狗。
看样子,他们并没有刻意选出谁来当鬼。
玩都玩不腻地绕啊绕,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来回绕着圈
圈。
反倒是看的人跟着越来越忙了起来。
(唉……)
虽然看起来似乎很有趣,但我却没开口要求他们让我加
入游戏。
尽管如此……鸠还是没有在我们面前出现。
还事先在商店内预留了一个三明治。
(如果她能乖乖吃掉那该有多好……)
可是,要是再遇上她,该用什么样的语调跟她说话呢?
搭乘着水母游览船时,她坦白地对我透露了秘密。
病毒带源者。
不死的身体。
不会老却的身体。
已经愈合的伤口。
难以置信的事情……
那些告白都是事实吗?
我现在又无法完全信任鸠了。
总觉得很难跟她面对面。
搭乘水母游览船时,她这么说道。
『杀了我』……
这我做不到。
也不可能做得到吧。
不过……
却感觉到她似乎会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事情……
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做。
就连告诉她怎么办我都无法做到……
我突然发现,可可一行人的追逐游戏已经结束了。
(咦……? 那家伙在干吗……?)
少年一脸担忧地望着可可。
皮皮也担心地看着。
可可缓慢地接近休憩空间四座石像中的其中一座,然后
一把抓住底座……
【可可】
「嘿咻!」
……开始一股劲向上攀爬。
(……??)
真是有趣的行为啊。
我朝着伫立着不动的少年走了过去。
【可可】
「嘿咻、嘿咻……」
可可用脚踩上底座,来回张大了双手做出环抱着石像的
模样。
【少年】
「可可……你到底在做什么?」
少年满脸非常紧张地问道。
【可可】
「呀呵……」
【可可】
「只要稍微站在高一点的地方,视野就会完全不同
喔~」
【可可】
「嗯……正确地说……应该是68公分高的地方才
对。」
站在底座上的可可,满脸得意地说。
【武】
「…………?」
【少年】
「喂喂,可可? 就为了这个你才爬上去的喔?」
【可可】
「咦?」
【可可】
「啊……不、不是啦……」
可可头稍微倾斜地回答。
【可可】
「因为啊……这里有点孤伶伶的。」
【少年】
「孤伶伶?」
【武】
「哪里?」
【可可】
「背……」
【可可】
「可可觉得背后这里都孤伶伶的。」
可可伸出她小小的手心,怜悯地抚摸着石像的背。
【可可】
「然后……」
【可可】
「波克普克波锵!!」
【可可】
「麻伊那多拉伊巴!!」
伴随着怪异的声音,可可的右手出现了螺丝刀。
【可可】
「命令出现!!」
同时,可可的左手也握着另一个螺丝刀。
这家伙到底从哪变出来那些东西的啊……?
于是,连让我发现疑问的时间都没有,可可就挥舞着两
个螺丝刀。
紧接着……
在石像的背后……
用螺丝刀前方的尖状物,喀哩喀哩喀哩地开始刻起来
了……
【可可】
「嘿咻、嘿咻……」
喀哩喀哩。
喀哩喀哩喀哩……
我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石像的背到处都是刻痕。
【武】
「……????」
无法理解。
就是不知道她的目的。
嚷着寂寞,但她却在上面刻下伤痕……
我跟少年这一片刻都呆呆地看着可可。
【少年】
「喂喂喂,你到底在做什么!?」
回过神来的少年,对着可可喊道。
【可可】
「我在雕刻啊。」
【可可】
「我在刻东西呢……」
【可可】
「我要在这个石像上留下伤痕。」
【武】
「喔……原来如此,你是打算留下伤痕啊……」
【武】
「对了,可可……我一看就明白了喔。」
【武】
「想也知道不是~……」
【少年】
「伤痕? 为什么?」
少年早我一步开口问道。
【可可】
「那是因为……」
【可可】
「一直都是孤伶伶的嘛……」
【可可】
「所以呢……我觉得……」
【可可】
「很不甘心……」
【可可】
「可可觉得很不甘心喔……」
可可小小声地说着。
两只手同时灵活地操纵着两只螺丝刀。
螺丝刀的尖端发着喀哩喀哩的声音,在石像的背后画
出深深的沟痕,连成一条线。
【少年】
「不甘心?」
【可可】
「到现在都没有人前来搭救,这是不是代表可可已经被
大家抛弃了呢?」
【可可】
「所以……我想说稍微来个恶作剧好了~」
【少年】
「…………」
【武】
「…………」
我们两个同时呆呆地看着对方。
再一次,把我们的视线往可可的手移动。
刻下的痕迹是人的形状。
很简单的人形,就像铁丝做成的小人一样。
在铁丝的前端连着大大的圆形脸……
【少年】
「这是什么?」
【可可】
「是可可喔。」
【可可】
「然后这个是皮皮跟恰米。」
仔细地观察之后,发现在刻出来的人形痕迹旁边,还有
两个不知名的怪兽。
【少年】
「…………」
【可可】
「然后啊……」
又画了一个大大的脸。
画到一半的大脸。
【可可】
「这个是鸠。」
【可可】
「我并没有把鸠画得很漂亮……」
【可可】
「然后再来……」
又多画了一个大大的脸。
都是画到一半的脸。
【可可】
「这个是空。」
【可可】
「因为空长得很漂亮,所以超难画的……」
【可可】
「呜呼呼……呜呼呼……呜呼呼。」
可可哼着一首怪歌,继续在石像背后刻着。
看来她好像干劲十足地努力刻着。
我也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她会这么精神奕奕的理由了
……
【少年】
「你这是在破坏公物啊。」
【武】
「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在意这些小事了吧,小子……」
【武】
「这都是因为可可很热衷,才会这么做的。」
【少年】
「嗯……」
【可可】
「好啊,下一个是……」
【可可】
「啊!?」
在底座上,可可以很不安稳的姿势站着,一时失去了平
衡。
【少年】
「啊,危险!!」
一瞬间,少年已经站在后面支撑着可可的身体了。
为了避免她滑掉,还伸手搭在她的腰上,并快速地把可
可扶回底座上。
【可可】
「谢、谢谢……」
【少年】
「要小心脚下啊。」
【可可】
「嗯……」
【可可】
「啊,对了……小少你要不要一起?」
【少年】
「咦?」
【可可】
「玩嘛玩嘛……一起玩嘛……」
【可可】
「可可打算在这里呢……刻出小少跟清秋~……」
【可可】
「然后呢……这一边我打算刻出武彼~」
【可可】
「给你,借你一个螺丝刀吧。」
【少年】
「啊,嗯……谢谢喽……」
拗不过她的邀请,少年接过了可可借他的螺丝刀。
之后就跟着把脚踩上底座爬了上去。
【武】
「别掉下来啊,小子。」
【少年】
「没、没关系啦……」
【武】
「可可,不要打滑了喔,要不要我扶你?」
【可可】
「咦? 我想想……这样好吗……」
【少年】
「没关系啦!」
少年他挥开我伸过去要帮忙的手。
【少年】
「我来支撑她就好……」
少年紧紧地握住可可空出来的另一只手。
可可跟少年两个人都抱着石像,互相用身体支撑着。
而且两人都持续用着另一只手,把想刻的东西刻进去。
石像静静地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用手指着南方矗立
着。
石像静静地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用手指着南方矗立
着。
不久……
被困在此处的6人加2只动物的刻像,就这样留在石像
背面。
这是我们曾经确实存在在这里的证据。
到了下午。
简单用完餐点之后,我望了望四周,并没有看见优。
【少年】
「优?一吃完就马上往Zweite的警备室去了。」
【可可】
「因为清秋她对我说……好像有什么东西要调查。」
【武】
「调查? 调查什么啊?」
【少年】
「我也不知……」
【少年】
「你想知道的话,要不要直接问优比较快呢?」
【武】
「也对,没错……」
【可可】
「空跑哪去了呢?」
【少年】
「好像一直待在控制室耶,应该很忙吧……刚刚还试着
透过终端机跟我们对话,因为实在很忙乱……」
鸠还是一样没有现身,但是保存在塔滋塔小吃店的三明
治,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这么说来……空、优、跟鸠三人,从今早起就没和我说
过话。
(我还是挺在意的……)
无论如何……直接去找她们吧。
先往哪里去好呢?
中央控制室
医疗室
警备室
我走到中央控制室。
按下了开门的按钮,打开闸门。
【武】
「空,你在吗?」
我发出声音呼喊她,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控制装置恢复一片沉静状态。
(怪怪的……)
该不会侦察器的资料检查早就结束了吧。
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至少应该会跟我们说一声吧
。
(空……到底在哪里呢?)
【武】
「喂,空……」
会不会跟以往一样,躲在哪个地方呢……
我又喊了一声,果然……她还是没有现身。
我触碰了一下终端机。
虽然我不太懂操作的方法,但是接触配电盘已经有反应
了。
LeMMIH快速地将LeMU地图以及资料都显示在
屏幕上。
但是却没有任何话语回复我。
我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空会现身的迹象。
去别的地方找找看吧。
我决定往2楼走去。
医疗室
警备室
我从紧急逃生梯走了上去,在走廊上转个弯,接着就到
了医疗室前面。
(……!?)
眼前的门突然打开,从里面有个人影飞奔了出来。
这一瞬间我马上躲开。
人影好像根本没察觉我在这里,快速地从我旁边穿了过
去。
(……谁?)
我马上回过头来,想要确认一下,那个渐渐从我背后离
去的脚步声是谁。
……是鸠。
【武】
「啊……」
正想要开口叫她,一瞬间我犹豫了。
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下子掠过了我的脑袋。
(叫住她之后,然后呢……?)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她的身影正离我越来越远。
【武】
「等、等一下! 你要去哪里?」
好不容易喊出口的我,追了过去。
我朝着一般走廊的上方,紧急地爬着楼梯前进。
可是鸠的脚步声消失在一般走廊的前方。
身影已经转进转角的另一方,完全看不到了。
【武】
「鸠、鸠……」
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一路上连跑了300米…
【武】
「你果然脚程还是很快!」
我表示出我的不满,我想她应该不可能没听到吧。
我已经完全不想继续追了。
毫无异样、很健全的脚嘛。
这像是受了伤吗……
(可是……)
(或许有比水族馆那时候还要再慢一些吧……)
也许脚的情况还没有好到那个程度吧。
真不希望她这样逞强。
【武】
「唉,可恶……」
我发觉自己呼吸紊乱,但仍不耐烦地再度往鸠的方向追
去。
在前方奔跑的微弱脚步声静了下来。
我竖起耳朵静静地听。
似乎下了楼梯……
我也跟着下楼去。
可是脚步声并没有从下面再度响起。
也没有往3楼去的迹象,好像从2楼的一般走廊出去
了。
从走廊走了出去后,水母游览船马上出现在眼前。
(我以为会走到这里的说……)
我还是找不到鸠的身影。
(可恶……结果还是没追到人。)
我干吗这么认真地一路追过来啊……?
不过,还是觉得很不甘心。
无计可施……只好放弃,准备往附近的警备室去。
【武】
「喂!! 鸠!!」
姑且试着喊看看,不过声音似乎传达不到。
结果……鸠似乎还是没察觉。
似乎也不是刻意避开我……
这时候该说挺幸运的吧。
我放弃地走下楼梯,回到一般走廊。
准备往附近的警备室去。
我爬上楼梯,正朝着2楼的警备室前进。
跟往常一样,房间中飘着淡淡的烟臭味。
【优】
「啊,仓成……」
面向控制装置的优因为感觉到我的出现,于是转过脸
来。
【武】
「优,你在抽烟哪?」
我只是打算开玩笑,没想到优一听到就生气了。
【优】
「这………怎么可能呢……」
【优】
「抽烟要满20岁之后才能抽啊。」
【优】
「就算不说年龄,你还真是没有眼光呢~」
【优】
「唉呀……你快看看我这光滑青春的肌肤!」
【优】
「这个少女柔嫩的肌肤就是最好证明喔!」
【优】
「这可是像你这样的老烟枪所渴求的美丽喔。」
优故作姿态地假装了起来。
【武】
「我也不抽烟的。」
【优】
「啊,是吗?」
【武】
「…………」
【优】
「喂……」
【武】
「反正抽烟的话题,什么时候讲都无所谓。」
【武】
「我听少年说,优好像在调查什么东西,所以我就过来
看看你有什么计划?」
【优】
「咦?」
【优】
「那小子这么说吗?」
她露出一脸有些意外的表情。
【优】
「仓成……你还从那小子口中听到什么?」
【武】
「也没什么,详细的状况也没说什么……」
【武】
「他只说了『好像在调查些什么』,所以我才干脆跑来
问你啊……」
【优】
「…………」
【优】
「这样啊……好吧,我就告诉你吧。」
优再度转身面对控制器,开始敲了敲键盘。
【优】
「或许仓成你已经不记得了吧……」
【优】
「我一直在持续调查着各式各样的事情喔,有关Le-
MU的任何事物。」
她眼睛看着屏幕说道。
【优】
「还有父亲的事情……」
【武】
「啊……」
【武】
「呃……说到这个嘛……」
那大概是我来这里的第一天吧。
让我惊讶了好一会儿的优。
那个时候对我说的话……
【武】
「喂,你该不会已经……知道了什么吧?」
【优】
「不」
优慢慢地摇着头。
只是面对着屏幕,继续敲着键盘输入一些密码。
【优】
「只要能让我发现密码……」
【武】
「密码?」
【优】
「只要有了密码,就能进入LeMMIH的所有资料档
案库内。」
【优】
「通常跟LeMMIH系统本体相关的资料,都会被保
护锁定为某个区域。」
【优】
「其中也包含了开发人员的个人资料。」
【优】
「要解开保护装置的关键……就是让LeMMIH的安
全锁外泄,再使用紧急情况用的最终密码──我就是在
找这个喔。」
【武】
「喔……原来如此啊……」
【优】
「……是啊」
【优】
「不过……我快投降了。」
优此时停下了手的动作。
再从控制器转个方向看着我。
【武】
「那么……这样一来……」
【武】
「当LeMMIH的安全装置外泄的话,空会怎么样?」
【优】
「空?」
【武】
「对啊,空不是LeMMIH系统中的某一个AI吗?
一定会有什么影响吧?」
【优】
「说得也是……」
【优】
「要是保护装置被解除的话,空自然就会“裸露”了」
【武】
「“裸露”……?」
【优】
「喔……仓成~? 你刚刚是不是想歪啦?」
【武】
「咦?」
【优】
「我说的裸露,是指空的影像就会变成平面了,不是
吗?」
【武】
「我、我又没乱想。」
【优】
「真的吗……你怪怪的……」
【优】
「算了,没差……」
【武】
「…………」
【优】
「也就是说空的思考、记忆……全部都会变成可以阅读
的资料一般完全透明化。」
【武】
「侵犯隐私权。」
【优】
「我觉得问题不是这样喔。」
【武】
「嗯,等等……!?」
【武】
「那么,只要有了密码是不是代表我们可以拯救空?」
【优】
「拯救?」
【武】
「总而言之,就是说……将构成空的所有资源跟资料,
完整地拷贝到一个有超大容量记忆体的光碟片之类的东
西里……」
【武】
「这样不就可以带到外面去了吗?」
【优】
「嗯……是可以这么做喔。」
【优】
「可是有这个必要吗?」
优很干脆地说了出来。
【武】
「咦?」
【优】
「空用不着我们来想办法救,她会得救的。」
【武】
「咦?」
【优】
「空的实体并不在LeMU里。」
【优】
「Insel⒇null岛上的超级电脑──那里才
是空的头脑所在的地方。」
【优】
「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武】
「…………」
【优】
「总而言之……就算LeMU淹水沉没,或是发生爆炸
炸得粉碎,空的存在应该还是不会消失的。」
【优】
「因为她本来就不在这里啊。」
【优】
「空存在的地方是在海面上。」
【优】
「在我们看来,如同字面上的意思,空会在『空中』,
就是这么一回事。」
说完之后,优用手指着天花板。
我也跟着看着天花板。
但是那里却看不到天空。
这是当然的……
【武】
「对了,喂喂喂喂! 可是啊!」
【武】
「和Insel⒇null岛之间的任何联络都已经断
绝,也不能使用任何器材……!」
【武】
「空的确这么说过对吗? 你不觉得很怪吗!?」
【武】
「如果照你说的……空的实体在上面的话,那她要怎么
出现在我们面前呢?」
【优】
「…………」
【优】
「是耶……好像也是耶……」
优的声音突然压低了下去。
【武】
「怎、怎么了……」
【优】
「仓成也觉得很怪对不对?」
【优】
「空在维修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已经把LeMMIH的
通讯机能调到最适合的状态……」
【优】
「严格说起来,定期维修通常都是在Insel
null岛上的超级电脑,以及馆内的LeMMIH终
端机连接起来时,才能进行的。」
【优】
「如果这样都能够顺利完成的话,那代表……」
【优】
「其实还是有跟Insel⒇null岛进行通讯的管道啊。」
【武】
「你说什么?」
【武】
「那为什么空不对我们说明这件事情!?」
【优】
「这个到目前为止……也只是我的推测……」
优皱着眉头。
【优】
「或许可能是因为有人从中作梗,隐瞒了事实。」
【武】
「你是说空她……空说了谎话?」
【优】
「不,但我也不排除这个可能喔。」
优左右大幅度地摇着头。
【优】
「包括空沉默不语的事实在内,或许谁将她的程序重新
修改过,也说不定。」
【优】
「不然……就是空跟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联,她不但
不知道,甚至毫不察觉也说不定。」
【武】
「…………」
【优】
「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
么?」
【优】
「我的推测是正确的吗? 还是只是单纯地搞错了?」
【优】
「这在解决了保护装置之后,再来慢慢想吧……」
【优】
「总之,我现在正从这里的电脑,试着连接上
Insel⒇null上超级电脑的档案库。」
【优】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是否能够连接上,不过我倒是了解
,资料似乎都存在那个地方。」
【优】
「嗯……已经了解资料到底在哪里了……」
【武】
「…………」
【优】
「反正我又不会把秘密到处说来说去,我没有那种兴
趣。」
【优】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空的秘密,你放心吧……」
【优】
「OK?」
【武】
「好啊……OK。」
【优】
「……嗯……OK。」
之后我们两个都沉默了。
正在寻找话语。
优把头低了下去。
【武】
「喂……」
【武】
「知道了爸爸的事情之后……你打算怎么做?」
被我这么一问,优稍微挑了挑眉。
【优】
「我也……还在考虑中……」
【优】
「不过……我已经知道可以怎么做了。」
【优】
「完全明白了……」
【优】
「只要能解除保护装置,一切就会解开……」
【优】
「我现在正在从这里的电脑,连接到LeMMIH系统
中枢的资料库。」
【优】
「嗯……虽然我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连接上,不过我倒是
了解资料似乎都存在那个地方。」
【优】
「没错,至少已经知道资料的所在。」
【武】
「…………」
【优】
「反正知道了就好~」
突然,优对我装了个鬼脸。
【优】
「这个保护装置还是解不开,真是顽固呢~」
【优】
「所以啊……到底那里有些什么呢? ……首先还是得
想尽办法才能到达那里。」
【优】
「结果……这不是跟什么都不知道没啥两样吗。」
优大大地耸了耸肩这么说道。
【武】
「是吗……」
【武】
「不过这跟什么都不知道比起来,已经好很多喽。」
【优】
「也对啦」
优露出微笑。
转了转头,也转了转僵硬的肩膀。
【优】
「那么……」
【优】
「我再稍微努力一下吧。」
【武】
「好啊,加油吧!还有时间。」
【优】
「OK」
再度背对着我,优开始敲打着键盘输入密码。
【优】
「还有一件事情……」
她手完全不停地小声地说道。
【优】
「以前我妈告诉过我……我爸的怪癖……」
【优】
「我现在可以了解了……」
【优】
「还真的写出这种看似没什么无机质组成的电脑程序
呢……」
【优】
「人类所谓的怪癖啊……」
优还是只看着电脑屏幕。
完全没把脸往这里看。
也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
不过她的声音稍微发着抖。
或许她在哭也说不定。
我什么都没再提起,只是静静地走出了警备室。
(空真的在Insel⒇null岛上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若是LeMU真的崩塌,就只有空可以获救了……
『对了,仓成……要是能够从这里逃出,你第一件事情
想做什么?』
…………
那句话,也只是淡淡的同情罢了。
『我觉得人只要能活着,就能再次相遇。』
『大家都相信着明天,努力地活着……』
这一切……也都只是程序设定的话……
为了安慰人类……只是简单地发出声音而已……
我突然感到空的存在离我好远。
KA12ADM
KA06ADM
KA07ADM
KA13ADM
KA01ADM
KA06ADM
KA11ADM
KA08ADM
KA01ADM
又到了晚餐时间。
我将大家塔滋塔三明治的份量都做好了。
接着全员往休息区移动。
当聚拢到中央的圆形舞台时,我们在这里用餐。
空举起手遮了遮光线,天花板的自动洒水器向花坛洒下
了一场柔和的雨。
小小的彩虹就此诞生。
空一面微笑着,一面凝视着娇艳的花朵与彩虹。
真是无忧无虑的笑容啊……
我一点都不愿意去想,这样的笑容并不是真的。
更不认为这只是特意假装出来的笑容。
可是……
她是真心地想笑,所以才对我们微笑的吗?
『空,用不着我们想办法救她,她会得救的。』
优所讲的话,还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
我能看着这些花跟彩虹到何时呢。
我还能在这里望着她的笑容多久呢?
一想到这里,就不免感到有些寂寞了起来。
另一方面,张着大嘴啃咬三明治的家伙也是大有人在。
那家伙看起来似乎打从心底觉得幸福。
【优】
「仓成武大人~」
那家伙晃了晃空空的包装纸……
【优】
「人家好想再多吃一个塔滋塔三明治喔~」
【优】
「现在马上帮人家做一个嘛~求求你嘛~」
毫不害羞,当着大家的面娇滴滴地说道。
刚刚感觉到她在哭,或许仅仅只是我的错觉吧……
【武】
「喂喂,你在耍人吧……」
【优】
「唉呀呀,怎么了?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武】
「没事没事,大小姐……」
【优】
「是吗,我要继续吃了,喔呵呵呵呵……」
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隔壁的塔滋塔商店去。
(唉,真受不了那家伙……)
其实做个三明治,也不是什么特别累的事。
更何况材料也还都很充足。
尽管如此,我却还是得不耐烦地等着冷却的油再度加
热。
只能不断地抖着脚来回踏步。
我用油炸夹,夹起了炸肉敲了敲。
(就随便做一做,赶快交差了事吧……)
【鸠】
「武……」
突然,有客人现身商店前的屋檐下。
【鸠】
「我也想要再加一个。」
【武】
「你说什么!」
【鸠】
「什、什么啦,武……」
【鸠】
「你心情好像不太好……」
鸠噘着嘴说道。
【武】
「咦? 鸠!?」
【鸠】
「……武……」
【鸠】
「该不会……你不愿意吧?」
【武】
「喔,没这回事……」
【武】
「没关系啦,OK。」
不行不行……
我的心又动摇了……
我掴着自己不情愿的臭脸一面回答。
【武】
「追加……只要一个是吗?」
【鸠】
「是啊,拜托喽……啊,对了,还有……」
鸠边说边回头看。
【鸠】
「可可你要吗?」
【可可】
「嗯……怎么办好呢……」
可可从鸠的背后探出头来。
【鸠】
「你要点什么吗?」
【可可】
「如果不麻烦的话……我还想吃点东西。」
【鸠】
「是喔……那么,我分你半个面包吃好吗?」
【可可】
「好啊,可可要吃!」
【可可】
「武彼……给我半个面包。」
【武】
「OK,OK……了解。」
【可可】
「拜托你喽……嘿嘿嘿……」
【鸠】
「武……话说回来。」
【鸠】
「刚刚……你是不是有点生气了?」
【鸠】
「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还是……」
【武】
「啊,不是你想的那样啦。」
【武】
「因为油一直没热起来,所以有点焦急罢了。」
【鸠】
「喔……原来如此。」
她的表情跟着放松了。
【鸠】
「我了解了,没关系,你不用焦急。」
【鸠】
「我可以等的。」
轻轻地抓起可可的手,鸠离开了商店,在附近悠闲地散
起步来。
脸上洋溢着柔和的微笑,鸠她……
突然间找我说起话来,害我一时慌了手脚……
如今的鸠,似乎不再提起『死』到底是对或错的话题。
难道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之间的隔阂已经消失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要听听她怎么说。
我辛苦地一路追赶着她……
就算有时被她乱打……
或是被痛骂一顿……
可是现在的她,绝对是我的同伴。
她似乎完全不介意我在烦恼些什么。
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呢……一想到这里,稍稍担心
了起来。
她该不会早已忘了那一晚的事情吧。
(算了,不要去乱想比较好……)
现在的鸠,似乎不再提起『死』到底对错之类的话题
了。
我打算试着去相信她的笑容。
【可可】
「可可我啊,做了一个有趣的梦喔~」
鸠静静地听着可可说话。
【鸠】
「什么样的梦?」
【可可】
「我坐在鲸鱼身上喔!」
可可兴奋异常地叙述着。
【可可】
「然后啊……我和小少一起坐在鲸鱼身上……」
【可可】
「后来……鲸鱼它还噗呦噗呦地跳来跳去喔……」
【可可】
「它就一直摇啊晃地,踏着小碎步,再跳起来!」
【可可】
「一下子就飞到了宇宙远方,一个叫伊卡斯迪尔的地方
喔……」
【可可】
「然后啊……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吗?」
【可可】
「我遇到了~古古星人喔~」
【鸠】
「……这样啊……」
【鸠】
「可可见到了古古星人?」
【可可】
「嗯嗯……」
【可可】
「小少跟可可两个人喔,都亲眼见到了喔。」
【鸠】
「喔……」
【鸠】
「真不错喔,可可……」
鸠露出了微笑,听着可可述说着那莫名其妙的梦境。
我静静地望着她们俩之间对答的模样……
好像突然有种很深的感触……
然后……
【优】
「仓成~好慢喔~真是的~……!」
一进入休息区,看到优正一副不耐烦的模样等着。
【武】
「用不着这么气冲冲的。」
【优】
「我才没有生气咧。」
【优】
「只是因为仓成的三明治一直迟迟不来,所以开始焦急
地想着『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
【优】
「然后呢? 过程还顺利吗……大厨?」
【武】
「…………」
【武】
「你还真没办法少说几句啊……」
【武】
「你看吧,我可是认真地做好才拿过来的,放心放
心。」
对她秀了秀三明治的包装之后,优缩了缩肩膀。
鸠跟可可早就吃完了追加的食物,跟在我后面走了过
来。
大家又往中间的圆形聚拢而去。
【武】
「那么,田中专用的特制三明治,请吧!」
等她一走上圆形舞台,我瞄准优的位置把三明治丢了过
去。
【优】
「你干吗突然丢过来啊……!!」
啪沙。
三明治从优的旁边穿了过去,软啪啪地倒在舞台的正中
央。
【武】
「喂喂,你振作一点嘛……」
我故意开了个玩笑,打算让她吃一惊。
【武】
「你好好地接住嘛……这可是珍贵的食物耶?」
【优】
「什、什么啊! 谁叫你一声不响突然丢过来!?」
优的脸颊气得鼓了起来。
我把三明治捡起来,用手拍了拍灰尘。
【武】
「对不起嘛……只是想开个玩笑……」
我举起双手投降。
【武】
「一不小心掉进水里该怎么办呢? 很冷耶……」
【优】
「你啊,真可恶……」
【优】
「你若是不那么爱胡闹的话,那该有多好……」
一面碎碎念,一面解开包装。
【优】
「啊!」
一打开包装纸看了里面之后,优再度鼓起脸来。
【优】
「喂,这塔滋塔都烧焦了耶?」
【武】
「只、只有一点点嘛……没关系啦,那么一点点!」
【优】
「真拿你没办法~」
【武】
「你就饶了我吧。」
我们持续半开玩笑式地斗着嘴……
突然,我发现有个人就站在我跟优的面前。
不……或许从刚刚就一直伫立在那里也说不定。
少年态度很强硬地看着我们两个。
【优】
「咦? 怎么了? 这小子……」
【优】
「……你不吃吗?」
少年的手上还握着一个包装尚未打开的塔滋塔三明治。
【武】
「不吃的话对身体不好喔,小子……」
【武】
「三明治会冷掉吧,还是你要重新加热?」
我伸出了我的手。
可是少年好像要逃离我的魔掌般,把三明治收了回去。
一脸僵硬的表情看着我的脸……
之后……
【优】
「咦!?」
少年……
把他手中的三明治捏碎了。
使尽全力把三明治捏碎。
包装纸裂开了,汁液都流了出来。
接着甚至喷到少年的衣服上,但少年似乎一点都不在
乎。
还不只这样……
连塔滋塔三明治的包装也跟着皱成一团……
少年心一横地把三明治丢到水面上!!
【武】
「什、什!?」
【武】
「你在做什么啊! 你这家伙!!」
【少年】
「…………」
肩膀微微发着抖,少年一面把头低了下来。
接着似乎费尽心力,才好不容易挤出了一句话。
【少年】
「讨厌……」
【少年】
「我不想再吃了,我……!!」
【少年】
「我受够了!」
少年踢着脚边的水。
大家一同注视着他。
【少年】
「我已经吃腻了!」
【少年】
「我再也不想吃塔滋塔三明治了!」
【少年】
「我吃腻了!」
【少年】
「我想要吃白米饭!!」
他喊叫着。
听到他的叫喊,大家都吓得倒吸了一口气。
【鸠】
「…………」
【可可】
「…………」
【空】
「…………」
【优】
「…………」
【武】
「…………」
【皮皮】
「…………」
但是,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少年】
「我已经厌恶了……」
【少年】
「厌烦了……」
【少年】
「活下来了,那之后呢……会怎么样呢……」
【少年】
「有谁能保证我们会得救呢?」
【少年】
「我们只能呆在这里……」
【少年】
「一直呆在这里……!」
【少年】
「这一点意义都没有啊……」
【少年】
「我们在这里一点意义都没有。」
少年挥动颤抖着的拳头……
但是,因为无处可发泄,只好又把拳头放下。
【可可】
「…………」
【鸠】
「…………」
【空】
「…………」
【优】
「…………」
【皮皮】
「……呜呜……」
大家的视线都没有交集。
大概都害怕看到彼此的眼神吧……
所以都把头转了过去……
所有人一动也不动。
都紧紧地咬着双唇。
【武】
「笨……」
【武】
「你这笨蛋!! 不要太过分啊!」
终于我抬起了头,大声吼了出来。
【武】
「不要说那些丧气的话!」
【武】
「你知道吗!」
【武】
「这个三明治,跟外面商店卖的食物哪里不同,你应该
懂吧!」
【少年】
「…………」
【武】
「居然说吃腻了!?」
【武】
「也不想想你也是非吃不可!!」
【武】
「为了生存下去!」
【武】
「好好重视这件事情吧!」
【少年】
「…………」
【武】
「大家都在忍耐!」
【武】
「大家都是同伴……你也是。」
【武】
「再稍微忍耐一下……」
【武】
「大家还不都是在忍耐。」
【武】
「大家都很帮忙。」
【武】
「就算不喜欢,还是要吃,才能活下去……」
【武】
「不这么做的话,就完蛋了……」
【少年】
「…………」
【武】
「有点自觉嘛……」
【武】
「大家还不都是为了活下去……」
【武】
「只要能活下去,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咚隆隆隆隆隆隆!!
突然,响起了一阵低低的金属声。
低沉的闷响。
整个楼层稍微晃动着。
大家重新挺了挺东倒西歪的身体。
但动作也就仅止于此,谁再也没有大动作。
【少年】
「……我懂。」
【少年】
「我懂啊,武……这种事情……」
【少年】
「可是……就算是这样。」
【少年】
「就算我懂,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不是吗!」
【优】
「啊……!?」
那一瞬间,优手上的三明治被少年打落了。
连一口都没吃的田中特制三明治……
掉到水面上的三明治,啪唰地发出声响,紧接着就慢慢
地沉了下去。
【优】
「…………!!」
【武】
「可恶! 你到底想干吗!!」
我一瞬间冲过去抓住少年,准备挥他一巴掌!
打少年
不殴打
【武】
「你给我清醒一点……!」
【少年】
「!」
──啪!!
我狠狠地打了少年一巴掌。
【少年】
「咳……」
【武】
「…………」
好痛。
他一定很痛吧。
连我的手都很痛。
甚至连我的胸口都痛了起来。
我放开他的衣领,少年摇晃地往后退去。
大家都沉默地看着这一切。
【少年】
「你居然打我……」
【少年】
「很痛啊……」
【少年】
「呜呜……」
【少年】
「可恶、可恶……」
他的眼里洋溢着泪水。
【武】
「你这……!!」
【少年】
「!」
胆怯的少年缩了缩身体。
【少年】
「…………」
【武】
「…………」
我将挥出来的手收了回去。
真是太不像话了……
不过,他也很可怜。
少年看着我,软弱地颤抖着。
如果要我去欺负他,自己也觉得很难过的。
我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我一放开他的衣领后,少年慢慢地往后退。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
【少年】
「呜呜……」
【少年】
「可恶、可恶……」
他的眼里洋溢着泪水。
【武】
「小子……你学学鸠吧。」
【武】
「她的脚曾经差点断了,而且还差点淹死……」
【武】
「还动大手术……就连我也无法这么坚强,可是她都忍
受过来了。」
我指了指鸠。
鸠只是静静地站着。
少年提心吊胆地把视线往上移,看着。
然后立刻把视线挪开了。
【少年】
「可是……」
【少年】
「武你不能这么说……」
【少年】
「我不是鸠……」
【少年】
「大家都是不同的。」
【鸠】
「…………」
【武】
「…………」
【少年】
「不可能」
【少年】
「对我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少年】
「我没有那么坚强。」
【少年】
「也没办法变那么坚强……!」
【少年】
「就算现在还活着,又有什么用。」
【少年】
「我们不可能一直活在这里……!」
【少年】
「所以这样下去…………」
【少年】
「我还宁可……」
【武】
「…………」
我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也无法阻止。
少年说出这些话的痛苦,我想我明白。
因为……就算是我,也没有这么坚强。
所有的人,都不发一语地等着少年再次开口……
但又害怕那是一句禁句。
【鸠】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武】
「!?」
【优】
「!!」
【空】
「?」
【可可】
「…………!?」
【少年】
「……咦!」
【鸠】
「打算怎么做……你?」
鸠往前踏出了一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少年。
毫无感情的沉静眼眸。
【鸠】
「快啊……告诉我。」
【鸠】
「我想知道少年你打算怎么做……」
静静地、一步步地,她慢慢接近了少年。
其他人也都吓呆地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少年】
「…………」
【鸠】
「怎么了? 说不出来吗?」
【少年】
「…………」
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来反驳,但却无法化成话语。
他似乎也忘记了退缩。
鸠悄悄地碰触了少年。
【鸠】
「你不想活下去吗?」
【少年】
「……呜……」
少年像是要点头,然而头却无法上下移动。
【鸠】
「那么……你想死吗?」
【少年】
「……呜呜……」
少年对于两个问题都没有摇头示意。
【鸠】
「你说说话吧,拜托了……」
【鸠】
「我实在不明白……」
【少年】
「…………」
轻轻地,鸠向少年询问着。
【鸠】
「喂,哪个是你的答案……?」
【鸠】
「你想死吗?」
【鸠】
「你想活下去吗?」
【少年】
「……呜呜……」
【鸠】
「…………」
【鸠】
「是嘛……你回答不出来是吗?」
【鸠】
「这样的话……」
【鸠】
「那么,就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鸠】
「好吗?」
【少年】
「呜……!!」
少年当场哭着崩溃了,蹲在满是海水的地板上。
【少年】
「呜啊啊啊……」
【少年】
「对不起……」
【少年】
「对不……起……」
像反弹般迅速站起来的优,突然靠近少年,环抱着他的
肩膀。
空也低着头,用手遮着自己的脸发着抖。
可可跟皮皮则是茫然地望着大家。
【武】
「鸠……」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这样当场伫立着。
我看了鸠的脸。
她,无法让人从表情看出她在想什么。
【鸠】
「武……」
【鸠】
「你来一下……」
【武】
「?」
我还在稍微犹豫的时候,鸠突然向我这里走了过来。
她一反常态地,竖着眉毛很严厉地瞄着我。
干吗啦……?
【武】
「好痛!!」
【武】
「你、你、你、你做什么……很痛耶!」
【鸠】
「好啦,你来就对了!」
【鸠】
「快点!」
不明究理地,我就被带走了。
鸠紧紧地抓着我的耳根子,把我往外拉……
【武】
「放、放开我啦! 鸠!」
【武】
「你干吗抓别人的耳朵啦! 痛……」
【鸠】
「…………」
鸠什么都没说,只是自顾自地一步步往前走。
我就这样被她拖着耳朵走,就算有极度的不情愿。
【武】
「我的耳朵要断掉了啦! 被扯断了啦!」
【武】
「痛啊……我的大人啊……」
【武】
「很痛耶,请您放开我吧,拜托你……」
【鸠】
「…………」
一步步往楼梯上走去。
因为她说什么就是不放开我,我也只好干脆闭嘴不抱
怨。
到达了2楼之后,鸠终于松开抓着我耳朵的手。
【武】
「呼…………我得救了……」
【武】
「话说回来,你干吗突然这么做啊!!这家伙!!」
【鸠】
「罗嗦……」
【鸠】
「还以为你总算肯闭嘴了呢……」
鸠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武】
「怎、怎么回事啦……干吗装那张脸。」
【鸠】
「如你所见……」
【鸠】
「我对你实在感到很失望。」
她皱着眉头看着我。
轻轻压着鼻头摇摇了头。
确实对我一脸失望透顶的模样。
然后一转身,鸠背对着我从我身边步行离开。
【武】
「喂、喂! 等等啊!」
【武】
「干吗这样?」
【武】
「到底怎么回事!? 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吗?」
我慌张地追在她后面,越说火气越大。
【鸠】
「不对……」
【鸠】
「不对、不对……你什么都不懂。」
鸠气得耸起肩膀,一面加快脚步往前走。
【武】
「到底是什么啦?」
【武】
「算了,你这……」
【武】
「刚刚来不及收拾场面……没有你的一句话,我也不知
道情况会变成怎样。」
【武】
「这一点我很感谢你,真的啦……对不起,再来一个,
thank⒇you……」
【鸠】
「…………」
【武】
「喂,等等! 鸠……!」
我一面继续紧追,一面喊着。
【武】
「刚刚的情况你应该也明白吧? 为什么要这样……」
【武】
「不,也不是……」
【武】
「事情不是你想像的……不是那么一回事!」
【武】
「你对我很生气吧?」
【武】
「为什么这么气呢……可以告诉我吗?」
【鸠】
「…………」
在水母游览船的入口处,鸠停住了脚步。
【鸠】
「嗯……我懂……」
【鸠】
「这只是件小事,我就回答你吧。」
【武】
「啊,好……」
很突然地,鸠微笑看着我。
我有点怯懦了起来。
【鸠】
「你啊……刚刚自己说的话都还记得吗?」
【武】
「我? 我……」
【武】
「因为有点在气头上…所以不是记得很清楚……」
【武】
「再加上那个时候,或许讲出来的话有点断断续续的…
………」
【武】
「不、不过啊!」
【武】
「我不认为我对少年说的话是错的!」
【武】
「这点没错……」
【鸠】
「嗯……」
【鸠】
「你似乎没说错什么话。」
【鸠】
「所以……」
【鸠】
「所以我才生气………」
鸠飞也似的搭上了水母游览船。
我也马上跟了上去,接着门关了起来。
游览船往海中的游览通道飞跃而出。
【鸠】
「我不是在说笑!」
咚!
鸠挥拳打在了水母游览船的外壳上。
然后再度耸着眉。
游览船一面晃了晃,慢慢地前进。
【鸠】
「『只要能活着就好了』?」
【鸠】
「『伙伴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鸠】
「你那样是在强迫别人听你的诡辩。」
【鸠】
「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鸠】
「你以为你是谁啊?」
【鸠】
「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
【武】
「那你说! 我到底该怎么做!」
【武】
「比起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绝望下去,就算只能紧紧握
着那么一小块希望,都应该比较好吧?」
【鸠】
「伪善者」
【武】
「那你不就是任性妄为的独善者……不,伪恶者!?」
【武】
「故意伤害他人、让对方感觉不愉快……」
【武】
「故意给人不好的记忆……!」
【鸠】
「我才不是……我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鸠】
「我只是看不惯很多事情而已。」
【武】
「哼」
【武】
「其实你心中也有点这样希望吧?!」
【武】
「你干吗一样样地全部顶回来呢?」
【武】
「你也差不多该试着坦然一点了。」
【鸠】
「不……不坦然的是你。」
【武】
「我很坦白啊。」
【鸠】
「性情乖僻。」
【武】
「真不想被你这么说。」
【鸠】
「…………」
【武】
「喂,回我话啊。」
【武】
「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呢?」
【鸠】
「…………」
【武】
「要是我真的错了的话,你这么生气我也拿你没办法…
………」
【武】
「你有什么正当理由就说吧,我会理解的。」
【武】
「你说啊……」
【武】
「我准备全都坦然接受你说的话。」
【鸠】
「…………」
【鸠】
「你想知道吗? 这么想吗……」
鸠在游览船上的位置坐了下来。
又回到之前那种较为压抑的语气了。
【武】
「对啊,当然……」
我有点犹豫地选了她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鸠一直望着前方。
完全不看我一眼。
【鸠】
「为什么?」
【武】
「因为……我很想知道啊。」
【武】
「我很想了解自己的伙伴嘛……」
我搭着她的肩。
这样让我越来越担心了。
该不会这家伙……又要开始闹别扭了吧……
鸠并没有拨开我的手,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鸠】
「是啊……」
【鸠】
「我也是别人的『伙伴』呢……」
【武】
「…………」
【鸠】
「你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鸠】
「我都会回答你……谁叫我是你的『伙伴』嘛。」
【武】
「……你」
【武】
「你怎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呢! 还是……」
鸠自然地伸进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某样东西。
【鸠】
「武,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武】
「恰米」
【武】
「大颊鼠……」
【武】
「你刚刚从哪里把这个拿出来的?」
【鸠】
「口袋……」
【武】
「这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说……」
【武】
「你不是用『这个』来指恰米吗?」
【武】
「大颊鼠是真实的生物,一定要爱护小动物。」
【鸠】
「是啊……」
【鸠】
「但是……我也没办法啊。」
【鸠】
「又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养这孩子。」
【武】
「…………」
恰米站在鸠的手掌上。
鼻子不断地嗅啊嗅的,一副很不可思议地望着我们的
脸。
鸠伸出手指,温柔地抚摸着恰米。
【鸠】
「武,我这么做的话……你知道后果吗?」
【武】
「!?」
鸠她……
握紧了双手。
从她的手中,只露出了一小撮灰色,看似很温暖的蓬松
鼠毛。
现在恰米的身体,已经完全被那双手给包在里面了。
【鸠】
「会变怎样? 你知道吗?」
【武】
「笨、笨蛋! 快住手!!」
【鸠】
「武,你回答我啊……」
鸠再度将双手握紧,更加用力了。
只有鼻尖从鸠手中露出来的恰米,用痛苦的眼睛望向
鸠。
【武】
「你、你在说什么啊!」
【武】
「这答案我当然知道啊! 笨问题一个!」
【武】
「这个还用问吗!!」
力量再度加大。
两手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少。
恰米试着向上爬,痛苦地挣扎着。
【武】
「住手!! 鸠,这样下去……恰米会……」
大颊鼠无辜地望着鸠跟我。
最后它微弱地吐出一口气。
哔唰。
鸠坚决地握紧了双手。
紧紧地握住。
晃啊晃地,鸠的手发着抖。
合起来的双手当中,有红色的物体滴了下来。
【鸠】
「武……」
【鸠】
「你觉得……恰米最后下场会如何?」
【武】
「…………」
鸠的声音在发着抖。
【鸠】
「回答我吧……」
【鸠】
「回答我啊!」
【武】
「…………」
【武】
「不要」
【武】
「这怎么回答……这种事情。」
【鸠】
「…………」
【武】
「把手松开」
【武】
「鸠……把手松开。」
【武】
「我拜托你,快把手松开……」
【武】
「快!」
【鸠】
「…………」
迅速地,颤抖的双手松了开来。
【武】
「恰米……」
【武】
「鸠……你、你干吗这么做呢……!!」
恰米死掉了。
毛有些许的湿润。
恰米变成了一条破烂的抹布。
大概全身的骨头都碎裂了吧。
血也一滴不剩地都被挤干了吧。
一定,是在来不及思考的那一瞬间……
它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鸠】
「武……」
【鸠】
「武,你知道吗……?」
【鸠】
「你觉得……接下来到底会变成怎么样呢?」
【武】
「鸠!!」
【武】
「你也该恢复正常了吧!!」
鸠的肩膀激烈地摇晃着。
我这次真想揍这家伙一顿。
我把她的脸强行转了过来面对我。
可是……
鸠她……
咬紧的嘴唇正在发抖着,大滴的眼泪落了下来。
【鸠】
「武……」
【鸠】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呢……」
【鸠】
「呜呜……」
【武】
「…………」
【武】
「恰米会……」
【武】
「恰米会……」
【武】
「会死掉」
【武】
「再也没办法动起来了。」
【武】
「…………」
【武】
「!?」
手上的恰米,突然微微地动了起来。
就好像突然醒了过来一样。
动作非常地迟钝,几乎只有那么微弱……
非常地缓慢……
但却看得出来……
心脏突然跳了起来,脑袋瓜再度转了起来,再度恢复了
呼吸。
身体稍微有点摇晃……
耳朵扬了起来……
恰米再度发出了嗅鼻子的声音。
步履蹒跚地活动活动脚,跟着就站了起来。
可是……
鸠手下的那一摊血还原封不动地残留着。
【鸠】
「武……」
【鸠】
「你说恰米结果如何?」
【武】
「…………」
水母游览船,这时已经2次通过了搭乘区域,正迈向第
3回合。
绕一圈,时间并不是很长。
要会合,也只是原本时间的十几分之一。
恰米就在这个时候,一如往常地站在手掌上……很不可
思议地望着我们两个。
【鸠】
「这孩子……」
鸠再度用着手指温柔地触摸着恰米,很疼爱它似的抚摸
着。
【鸠】
「跟少年不同。」
【鸠】
「也跟你不同。」
【鸠】
「你都看到了吧?」
【鸠】
「这是真实的。」
【鸠】
「恰米已经被病毒侵入了。」
【鸠】
「一开始我想摸它的时候,恰米张牙舞爪地阻止我靠近
。」
【鸠】
「它咬了我一口,血滴到了恰米身上……」
【鸠】
「所以恰米跟我是一样的。」
【武】
「怎……」
【武】
「怎么……」
【武】
「怎么可能……」
我还是无法相信这一切。
鸠之前曾经讲过的病毒状况。
刚刚……就在我眼前发生了。
【鸠】
「哪看……这孩子还活得好好的。」
头低低的鸠这么说道。
【鸠】
「还活着……」
【鸠】
「正常地呼吸,心脏也跟着跳动着……」
【鸠】
「可是会痛吧? 会感觉痛苦吧……?」
【鸠】
「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鸠】
「对不起喔……恰米,真的对不起……」
【鸠】
「原谅我吧……都是我不好……」
【鸠】
「可是能活着……真是太好了对不对……?」
【武】
「!!」
我再度大力地晃着鸠的肩膀。
【武】
「你、你别开玩笑了!!」
【武】
「喂,你啊! 你怎么敢这样说呢!!」
【武】
「你让它遭遇这种事,还说什么『能活着真的很好吧』
!!」
【鸠】
「不对!」
鸠拨开了我的手,跳了出去。
【鸠】
「那句话是你说的!」
【鸠】
「那个时候,武有说这句话不是吗!!」
【鸠】
「『只要能活下去』!」
【鸠】
「那这又怎么解释呢! 你都看到了吧!?」
【鸠】
「恰米的遭遇如何,我的遭遇如何……武你刚刚都看到
了吧!?」
【鸠】
「『只要能活着就好』这句话……太过分了……」
【鸠】
「没有那样的事情,绝对、绝对没有……!」
【鸠】
「我不相信你说的!」
【鸠】
「只要还活着……我说不出我还活着这句话!」
【武】
「…………」
【鸠】
「如何……了解吗?」
【鸠】
「……还是不懂?」
【鸠】
「武,回答我吧……」
【鸠】
「恰米……」
【鸠】
「恰米就明白对不对……?」
【武】
「…………」
她低下了头。
完全看不到她的表情。
就算没看到,我也大致能猜到……
鸠声音嘶哑地哭着。
数不尽的泪水,一粒粒都落了下来。
在染红的游览船地面上,一点一滴地下着她的泪雨。
【武】
「…………」
该说些什么才好呢。
我说不出好听的话来。
【鸠】
「武……」
【鸠】
「我有好几次死了……你知道吗?」
她很努力地,想要冷静地说出来。
【武】
「我不知道……」
我好不容易才勉强地动了动口回答她。
【鸠】
「我也已经不记得了。」
【武】
「…………」
【鸠】
「据说这种病毒的带源者,当初全世界也只不过十几个
人。」
【鸠】
「其中,我又是比较特殊……」
……………………
…………
【鸠】
「2005年8月。」
【月】
「12岁的我,因为爸爸工作的关系,举家迁移到美
国。」
【鸠】
「那个时候我有个朋友……」
【鸠】
「茱莉亚……」
【鸠】
「同年龄的她,住进了美国某一个地方的医院。」
【鸠】
「据说是不治之症……」
【鸠】
「一种恶性的肿瘤……而且已经转移了,似乎完全没办
法治愈。」
【鸠】
「不过,我去探了好几次的病,
为了好朋友-茱莉亚。」
【鸠】
「我实在不相信对我微笑的她,
会只剩下没多久的生命。」
【鸠】
「如果,那时候有奇迹的话……」
【鸠】
「若是我的祈祷可以让她被治好的话……」
【鸠】
「至少,我可以稍微分担一些她的痛苦就好了……」
【鸠】
「我是这么想的……」
【鸠】
「结果某一天……」
【鸠】
「我出了意外。」
【武】
「……意外?」
【武】
「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病毒才……?」
【鸠】
「不……」
【鸠】
「离开医院的途中,被有着18个轮胎的卡车给撞
了。」
【鸠】
「全身骨折、多处筋断裂、失去意识、呼吸停止。」
【鸠】
「完全是绝望了。」
【鸠】
「但是……」
【鸠】
「不知为何,我就是没有死掉。」
【鸠】
「紧接着,数个月后……」
【鸠】
「我在没看过的地方醒来。」
这里是哪里?
医院。
哪里的医院呢……?
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
哈哈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我是……鸠,小町鸠,你是?
咦?
你说得出自己的名字啊?
……唉,我连名字都不知道,伤脑筋。
【鸠】
「我在一个丧失记忆的少年身旁醒了过来。」
【鸠】
「窗外尽是我没看过的风景……」
【鸠】
「可能是美国哪个地方吧。」
【鸠】
「要是能知道在地图上的哪个地方的话………」
【鸠】
「之后我就在那里度过了8年的岁月。」
【武】
「8年?」
【鸠】
「我一直都待在那里……」
【鸠】
「我在那个所谓的『医院』里……」
穿白衣服的你是谁呢?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喔。
主治医生? 所以你是医生。
没错,我研究你的治疗方法,然后把你治好喔。
治疗方法? ……我发生交通意外受了伤……
不、不是……你说错了。
……不是?
你生了病,染上一种新的病。
【武】
「新的病?」
【武】
「所以这个就是……?」
【鸠】
「是的」
【鸠】
「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或是怎么染上的。」
【鸠】
「我想是我醒来的时候……不,一定是在发生意外
前。」
【鸠】
「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渐渐地变成『不死之躯』。」
那么,我来替你抽点血吧……
为什么?
这当然是为了研究治疗你的办法啊。
研究?
你的病非常地稀奇。
稀奇?
全世界目前也只有十几个病例被回报而已,而你又是其
中最特别的一个。
特别?
你全身的基因很有可能都被重新改写了,我们很有兴趣
呢,在我们的医疗机构里,是个很大的话题呢。
你在说什么……我不大懂意思……
不要担心,没问题的,我们一定会找到治疗你的方法。
那么……抽我的血要做什么呢?
嗯……小姐……那个啊……有什么关系呢。
…………
快,把手伸出来,马上就好了喔,一点都不会痛的。
【鸠】
「他们不断地从我身上抽血。」
【鸠】
「那个时候我没有想太多,为什么要从我身上抽血呢…
………」
【鸠】
「『为了治疗你的病症』『这都是为了你跟你的同伴』
,那位医生一直都对我这么解释着。」
【武】
「…………」
喂,隔壁床的少年……
干吗?
你也病了吗?
我吗? 我也是啊……
跟我一样的病吗?
不是,不……我想应该不同吧。
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
不不,这个没有问题,我知道我是……
嗯……你是?
我看得到未来。
【鸠】
「他这么说道。」
【鸠】
「『之后我亲眼目睹了好几个悲剧』」
【鸠】
「『所以我很希望我不要再身陷其中』」
【鸠】
「『一开始是五年、接着3年、再3年……』」
【鸠】
「『可是你应该还能……活下去吧』」
【鸠】
「……大致上,他对我叙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鸠】
「终于,他所说的意思让年幼的我开始懂了。」
【武】
「…………」
鸠,你看看,这里有猫跟老鼠喔。
真的耶,好可爱喔……
它们怎么会在这里呢?
说得也是……这么窄好像很痛苦。
要不要放它们出来呢?
我们这么做可以吗。
可以喔可以喔,来吧来做吧!
啊,等等……你……
快吧,大家赶快出来吧! 快逃!
啪唧…
……喂! 你们! 你们做什么!
糟糕了! 实验标本!
别随便碰触! 小心被它们咬到!
小心别被感染了!
……………………
惹他们生气了耶。
都是你突然打开笼子啦,吓了我一大跳。
动物们全部都被抓起来了。
是喔,大家都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既狭窄又不自由的笼子……
又被关起来了……
为什么非得待在这个地方不可呢?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呢。
为什么。
【鸠】
「不过到底是为了什么,我稍微明白了一点。」
【鸠】
「我开始微微地感觉到,这里并不是一般的医院,倒是
比较像研究设施。」
【鸠】
「既没有人来探病……」
【鸠】
「也没有人出院……」
【鸠】
「就连住院的人数,也不是很多……」
【鸠】
「我跟往常一样,还是搞不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
方。」
咦? 大家都不见了。
…………
该不会,又是你放掉的吧?
……才不是呢。
原来如此……那么大家都上哪去了呢。
……不知道……
是喔,不过……果然不能一直待在这狭窄的地方。
……嗯……
研究所的人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它们放走吧?
……不知道……
不行,还解释不清楚,原理还是不知道。
这是事实,但我却无法相信。
全身的基因代码被重写了……是这样吗,但是这违反了
自然法则。
4等份分割,它还忍得住,换8等份看看……
再持续做些实验吧。
太过分了,我受不了了……
没错,无庸置疑地她还活着,就算分成16份,也应该
还有生物反应。
可是,这样一来……!
我还算个生物吗……你们想这么说吧?
…………
依照我们一直以来的概念,或许是这样没错,但是接下
来就都是未知的。
好过分……好过分,太奇怪了吧……我失去了理智。
……………………
啊,老鼠还在呢! 好可爱喔~~
…………
不过总觉得怪怪的,1、2、3……
…………
咦? 变多了吗? 还是减少了?
…………
猫咪的笼子也恢复原状了。
…………
盖上了罩子……嘿咻……拿不掉。
…………
咦? 咦咦?
…………
喂,少年……? 少年你在哪里?
…………
快回答我啊。
…………
走吧,时间到了。
【鸠】
「我在那里的8年间,一直反覆过着这样的生活。」
【鸠】
「每天都是如此。」
【鸠】
「我也好几次被研究所的人们,呼唤来呼唤去的。」
【鸠】
「他们自顾自地称呼我为『同伴』。」
【鸠】
「但实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
【鸠】
「连续好几天不明究理的检查、或是测试之类的。」
【鸠】
「好像只把我当个道具,尽情地操控。」
【鸠】
「我已经感觉不出痛苦。」
【鸠】
「每次回到自己的床铺上时,我只能哭泣。」
【鸠】
「隔壁床的少年之后再也没回来。」
【鸠】
「…………」
【鸠】
「武……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武】
「……我知道……」
【武】
「不,我不知道……」
【鸠】
「我可以不对你说明吗……?」
【武】
「好啊……」
【武】
「要是太痛苦了……你可以不必勉强自己说下去。」
鸠颤抖着的手指,抚摸着恰米的背。
我也迅速地搭上鸠的肩膀。
突然被感染病毒性病症──
变成不会老死的身体──
8年的岁月都被隔离在设施中度过──
那段时间,到底遭遇过什么样残酷的对待,完全无法轻
易地想像。
【鸠】
「讨厌……」
【鸠】
「我讨厌爱说话的我……」
【鸠】
「好奇怪喔……」
【鸠】
「跟武在一起,就会不自觉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
【武】
「好了,你可以不用说下去。」
【鸠】
「…………」
【武】
「不过我得先跟你道歉……」
【武】
「我的确说了一些很不负责任的话。」
【武】
「『只要活着就好了』这句,只是不经思考就说出来的
话。」
【鸠】
「我不希望别人同情我。」
【鸠】
「事到如今……」
【武】
「我并不是在同情你,不是那么一回事。」
【鸠】
「…………」
【武】
「鸠……」
【武】
「过去都是我不好。」
【鸠】
「你没有做错什么事!?」
她突然地喊了出来。
【鸠】
「请不要这么说!!」
【鸠】
「自己说过的话,是不能这么简单地收回来的!」
【鸠】
「就连这点,也很不负责任……!」
【武】
「…………!!」
我什么都没有回嘴。
【鸠】
「现在的你,就跟那些家伙一样。」
【鸠】
「你不明白吗,一点都……」
【鸠】
「只会口口声声称呼我为『同伴』!!」
【鸠】
「『她』的内心,你完全不了解。」
【鸠】
「『她』的内心,你也一点不知道。」
【武】
「…………」
我再度察觉,『我坦承我错了』这件事,又是一个错
误。
不,这也……不对。
真正……
应该说……不论错误或是正确,都是错的。
【鸠】
「你还说『只要能活下去,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鸠】
「我可以永远活下去。」
【鸠】
「就算死了好几次,我还是会活着。」
【鸠】
「恰米也会活着……」
【鸠】
「可是武……你认为你现在活着吗?」
【鸠】
「你真的存在吗?」
【武】
「…………」
【鸠】
「……怎么了?」
【鸠】
「你说过,你会把我所说的话完完整整地听进去……不
是吗?」
【鸠】
「武对我这么说过……对不对?」
紧闭双唇。
肩膀颤抖着。
她非常地懊恼。
很懊恼。
她活着吗? 不,她死了。
她死了吗? 不,她活着。
因为这样的情节,完全不停止地持续在她的生命中出现
。
没有所谓对或错,那就是现实。
她也只能认命。
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认同。
【鸠】
「好傻……」
【鸠】
「我好傻……」
【鸠】
「而且……我一定远比你还要傻……」
游览船剧烈地晃动着。
已经到达了搭乘场地。
连水母游览船到底绕了几圈,我都数不清了。
突然,门打了开来。
因为她迅速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门打了开来。
【武】
「鸠!!」
我伸过去阻止她的手,当场被挥了开来。
【鸠】
「别碰我!!」
【鸠】
「不要……碰我……」
咔哐
门马上被外侧的力量给关了起来。
我一个人搭乘的水母游览船,再度开始飘荡。
【武】
「笨蛋……」
我说。
【武】
「笨蛋……」
对着我自己说。
对她说。
我们两人都是。
彼此……
放眼往窗外望去,都是海。
光线完全被封锁在外的海域。
一旦进入了楼层的阴暗处,游览船就会变暗。
而我就在这片黑暗中。
只剩我一人的黑暗中。
紧紧地咬着嘴唇,我想眼泪……一定也掉了下来。
天黑了。
优、可可以及皮皮都还在会议室等着我。
而且少年也……
也跟大家和解了。
似乎是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优跟可可已经说服了少年。
这一定是一时记忆发生错乱,才会导致他也变得越来越
激动吧!优这么说道。
我也觉得那个时候太过急躁,话说得太过分了。
我正式地低下头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歉。
后来,紧接着……
LeMMIH的终端机直接向会议室发出报告。
优随口念出了报告资料的内容。
3楼Dritte⒇stock的区域划分图──
『宇宙鲸鱼』的房间已经完全进水。
牺牲者:无。
导致其他房间的渗水:无。
灾区扩大:无……
我们抱着因为寒冷而些许颤抖的膝盖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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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03A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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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09ADM
KA13ADM
KA03ADM
KA13ADM
KA03ADM
KA09A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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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
「少年……」
【武】
「喂,算我拜托你……」
【武】
「把头抬起来好吗?」
我本来就没有责备你的意思。
我转向少年,再一次伸出我的手。
但是他根本连正眼都不看我一眼。
【少年】
「武,就算你这么说……」
【少年】
「我还是没办法和你想的一样。」
【少年】
「没办法的事就是没办法。」
【少年】
「大家不都是一样吗?」
【少年】
「对我来说……这是强人所难……」
【少年】
「我没有这么坚强……」
【少年】
「也没办法变得这么坚强……!」
【少年】
「只是单纯地想生存下去……连这都很困难。」
【少年】
「我没办法生存下去啊……!」
【少年】
「所以……所以………」
【少年】
「再这样下去……」
【武】
「…………」
我并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也无法阻止。
少年说出这些话的痛苦……我想我明白。
因为,就算是我……也没有这么坚强。
所有的人,都一语不发地等着少年再次开口……
但又深怕他说了一句禁句。
【空】
「仓成先生…………还是算了吧。」
【优】
「!!」
【可可】
「…………!?」
【鸠】
「…………」
【少年】
「…………」
空静静地走到前面,拉开了我和少年。
【空】
「仓成先生,请你不要这样责备少年……」
【武】
「你搞错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空】
「少年,也请你把头抬起来。」
【少年】
「…………」
【空】
「我还是觉得……不可以吵架。」
空说着,眼神带着些许哀伤。
【武】
「空……这并不只是单纯的吵架而已。」
【武】
「这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我只是想让这小子…」
【武】
「了解进食的重要性而已。」
【空】
「我明白,只是……」
【空】
「少年,好啦,你也不要太激动了。」
空沉稳地,边露笑颜边说着。
【空】
「因为……你们接下来可能会不知不觉就失去了理智
…………你说是吗?」
【少年】
「…………」
【空】
「没办法。」
【空】
「三明治……我们再重新做吧……?」
【空】
「幸好保存下来的材料都还很充足。」
【武】
「不! 不是这样!!」
我大声喊了出来。
【空】
「!?」
空一脸惊讶,看着我向后退。
【武】
「问题不在这里,空……!」
【武】
「不是代替少年重新做就可以,这不是问题所在!!」
【武】
「这是不对的……难道不明白吗!?」
【空】
「…………」
【空】
「我、我懂了……」
【空】
「不,我………并不懂。」
【武】
「怎么回事,你还搞不清楚吗……空……?」
我有点开始慌张。
我总是没办法及时制止自己。
【武】
「你到底是懂呢? 还是不懂?」
【武】
「我话里的意思,你了解吗?」
【武】
「我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真的理解吗?」
【武】
「我这样做真的明白吗?」
【武】
「你应该是很优秀的AI吧?」
【空】
「仓、仓成先生……?」
【空】
「嗯……那我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空】
「我、我……」
空开始不知所措了起来。
【空】
「我……」
【空】
「我不懂」
【空】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空低下头来咬着嘴唇。
【武】
「是啊……」
【武】
「进食到底有多重要……的确,空可能无法理解。」
【武】
「因为你跟我们人类是不一样的。」
【空】
「…………」
【武】
「对了,说起来……」
【武】
「刚刚地板晃动,是怎么一回事,空?」
【武】
「或许是LeMU出了什么事吧?」
【空】
「…………」
【武】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告诉我们。」
【武】
「这点小事,你不是只要调查一下就马上知道了吗?」
【武】
「快点! 为什么不回答!?」
【空】
「……!!」
听到她踩水的脚步声。
为什么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呢。
空的脚步声离我们远去,她朝着房间的出口快速奔去。
【武】
「空……!?」
才目送她离去,突然鸠站在我面前。
【武】
「做……做什么?」
鸠瞪着我看。
【鸠】
「武……」
【鸠】
「你真的很差劲……」
【武】
「…………」
优也向少年靠了过去,抱着他的肩膀。
可可跟皮皮则是茫然地望着大家。
我无法忍受继续待在这里,也从房间跑了出去。
(什么嘛……)
(怎么会这样……!)
(我……)
(我没说错啊……)
(我应该……没有说错什么……)
一下子怒气冲上了头。
(可恶……)
我自己多少也有点明白。
我的确稍微说过头了……
可是,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那么简单地就收回来呢。
我在走廊尽头停下了脚步。
『HIMMEL(天国)』
死路,无路可走了。
这么说来……为什么这个门不能打开?
大家一起探索LeMU的时候,曾经用电子解码来试着
解除,但都没办法。
而且,刚好密封在这里,更是令人讨厌这扇门。
【空】
「……仓……」
听到背后传来的人声,我转过身来。
【武】
「……咦?」
走廊的闭水闸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起来了。
我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空】
「仓成先生……」
【空】
「原来你在这里啊」
但是我并没有看见空的身影。
【武】
「……空?」
【武】
「你在哪里,喂?」
我向四周看了看。
从紧闭的闭水闸门一路到眼前,这里并没有任何岔路。
她也没有躲在任何隐蔽处。
【武】
「空……?」
【武】
「你不让我看见你吗……?」
我再次回头,四周还是没有她的身影。
【空】
「仓成先生?」
【空】
「你到底在看哪里呢?」
我还是只能听到声音。
【武】
「喂喂……」
【武】
「别恶作剧了,赶快出来啊……」
【空】
「我在这里啊」
声音……
是从上方传来的。
我往头顶的上方望去。
沙沙沙沙沙沙沙……
大量的水滴从天花板上落下来。
飞溅而出的水花,毫不留情地把我淋湿了。
【武】
「……自动洒水器?」
水从安置在天花板里的管道缝隙中喷了出来。
水位一点一点地慢慢持续上升。
但是水一点都没有往两旁关闭的走廊排走的迹象。
我向闭水闸门飞奔而去,激动地用拳头敲击着闸门。
【空】
「仓成先生……」
【空】
「你怎么了吗?」
【空】
「你到底在做什么呢?」
【武】
「把门打开,空!」
【武】
「这里是唯一的出口了,快!」
此时,天花板上配电管线的空隙中。
与自动洒水器并排的很多小型侦察器,同时将镜头转向
我。
【空】
「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武】
「你看不就知道了吗? 这里的情况!」
【空】
「…………?」
镜头还是慢慢地望着我。
大小不到一毫米单位的侦察眼,发出了反射光线。
【空】
「…………」
【空】
「到底怎么回事呢?」
【武】
「喂,喂,该不会……你还是搞不清楚状况吧,空?」
空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空】
「发生……什么事了?」
【武】
「…………」
【武】
「……谁?」
【武】
「谁可以过来啊! 帮我把这个门打开!!」
砰、砰,我反覆地敲着门,但是都没有任何回音从这个
厚重的门后传来。
闭水闸门是LeMMIH自动关闭的,打开门的专属控
制盘并不在这里。
虽然自动洒水器的水势曾经一度变得比较弱,但现在似
乎正在增强当中。
水蒸气使得我越来越难看清楚四周。
【武】
「空……」
【武】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微微地颤抖了起来。
【空】
「我……」
【空】
「说起来……我只是个程序而已。」
冷淡地,她以机械式的语调说着。
【空】
「我只是个会依照事先设定,而单纯给予回答的程
序。」
【空】
「我只不过是透过RSD而显现出人形的程序罢了」
【武】
「…………!?」
【空】
「进食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我是无法理解的。」
【空】
「我并不需要摄取任何有机物质。」
【空】
「所以也不需要靠进食来维持生命。」
【武】
「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武】
「空!!」
【武】
「快住手! 快停止自动洒水器!!」
我狠狠地用身体撞向门,门却一动也不动。
突然,眼前呈现一片朦胧。
眼前的景象急速地摇晃了起来。
颜色开始混淆,轮廓也变得越来越模糊了。
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空】
「不对……不对……!」
【空】
「你到底是谁!?」
【空】
「你不是我!!」
空……?
说什么啊……?
……………………
…………
我战战兢兢地将眼睛睁开。
【武】
「!?」
这是哪里,这里是?
没有地板。
也没有墙壁。
我的身体突然被排放到海的正中央。
(糟糕! 这样怎么呼吸……!)
我慌张地挥着手挣扎。
但是双手一拨后,我才发现并没有水的存在。
也没有感觉到压力,可能周围也是1气压吧。
衣服是湿淋淋的,但感觉海水不会渗透进来。
我慢慢地吐出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
(这是怎么回事……?)
呼吸居然毫无问题,而且一切都很正常。
脚边虽然空无一物,但我却感觉站在地面上。
【武】
「啊……!!」
空在海底游着泳。
在充满深蓝色的空间中,自在地游动着。
【武】
「……空?」
我战战兢兢地试着呼唤她。
【空】
「唉呀……」
【空】
「你怎么了,仓成先生?」
发现了我的身影后,空摇摇晃晃地向我这边靠过来。
而且一如往常地微笑起来。
可是,很快地眼皮又垂了下来。
脸也出现了烦躁不堪的模样……
【空】
「你是不是想问我……刚刚地板的摇动是怎么一
回事呢?」
【武】
「啊……是……」
【武】
「不,不是,不是这样……」
【空】
「是YES? 还是NO?」
【空】
「你的答案是哪一个?」
【空】
「我不明白。」
空用稍微沙哑的声音说着。
【空】
「刚刚所发生的地板晃动,目前还在调查中……」
【空】
「因为侦察器的突发性故障,我推算调查结果将会花上
平常的3倍时间。」
【武】
「…………」
她始终用报告式的口吻叙述着。
【空】
「就连我……也无法掌握那一瞬间。」
【空】
「就像人类偶而会思考、迷惑,搞错事情一样。」
【空】
「或是出现状况不佳……」
【空】
「因为我就是这样被制作者创造出来的。」
空再度露出了微笑。
【空】
「没错,这几点都是模仿人类创造出来的。」
【空】
「真是不好用啊」
可是很快地,她又露出一副哀伤的表情。
【空】
「我这么不好用,到底为什么要存在呢……?」
【空】
「我……越来越不明白了……」
【武】
「你、你并没有不……好用啊!」
我怒吼着。
【武】
「就算是完美打造出来的机器,就算是号称天才的人
类,有的时候还是会做错或是碰上失败的啊。」
【武】
「两个都一样,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武】
「我认为……这都是因为人类只考虑到自己的方便,才
会有『这机器不好用』或是『机械比较快』的想法。」
【武】
「如果只是想查资料的话,使用终端机就够了。」
【武】
「可是我跟空询问某些事情、或是搭话,并不只是想知
道事实而已。」
【武】
「那都是因为我想了解空本身的语言,空的想法,还有
空所感觉到的事物而已。」
【武】
「我没感觉空有什么不好用的。」
【空】
「是这样的吗?」
【空】
「仓成先生真的是这么认为吗?」
【武】
「…………」
空的神情突然又严肃了起来。
想要知道她的想法,是没办法凭着她的表情来判断的。
她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呢………
【空】
「仓成先生……」
【空】
「你说过谎吗?」
有
没有
【武】
「嗯……有啊。」
【武】
「要在那样的世界生存20年,偶尔是需要说一些谎话
的。」
【武】
「有的是耍点小心机的谎话,有的是为了让人高兴而说
的善意谎言。」
【空】
「大概说过几次谎话呢?」
【武】
「几次啊……我哪知道,又不可能每次都做记录。」
【武】
「我没说过」
【空】
「真的吗? 漫长的人生中,一次都没有?」
【武】
「…………」
【空】
「你该不会现在正说着『我没说谎』的谎话吧?」
【武】
「这问题很模棱两可耶……」
【武】
「真不愧是空,性能这么优秀……」
【空】
「…………」
【空】
「是这样吗………我懂了。」
【空】
「这样推断的话……我到目前为止也算说过谎话喽?」
【武】
「…………?」
这问题很奇妙。
【空】
「如何? 有吗,还是没有呢……你知道吗?」
有
没有
【武】
「有……」
【武】
「或许有吧」
【武】
「也或许……根本就没有人发现上了你的当。」
【武】
「不,正确说来……我现在一点都不了解。」
【武】
「可是……」
【武】
「没有」
【武】
「至少就我目前所知道的。」
【武】
「空虽然曾经开过玩笑,但却没有说过谎话……」
【武】
「空之前不是说过了……『我说谎的机能还不算发达』
吗? 我记得……」
【空】
「嗯……没错,你记得很清楚嘛……」
【空】
「呵呵……」
【空】
「仓成先生的回答,好像有很深的意思……」
空对着我露出微笑。
她的双眸温柔地望着我。
【空】
「仓成先生,我有些事情一定要对你说。」
【武】
「对我……?」
【空】
「嗯……所以我才把你带来这里。」
【空】
「因为这里不会被打扰。」
【武】
「啊,也对……」
在这片汪洋大海中只有我跟空两人。
完全没有其他人,好像连半只鱼都没有。
真是荒凉的海域。
【武】
「我好像是被你强迫带来的。」
【空】
「我很抱歉,可是……」
【空】
「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能跟你独处。」
她湿润的瞳孔映出我的模样。
【武】
「甚至把闭水闸门给关起来?」
【空】
「嗯……」
【武】
「我以为我会被水淹没而溺死……」
【空】
「…………」
空把嘴唇抿得更紧了。
稍微犹豫了一下之后,她再度开口。
【空】
「那个,仓成先生……」
【空】
「双眼所见或是耳朵所听到的,应该都是真实吧……」
【空】
「可是,那真的是真实吗……?」
【空】
「事实呢……」
【空】
「我们也无从得知是吗?」
【武】
「…………」
空这么说,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完全无法理解。
【武】
「咦……!?」
紧接着……整个空间被染上了一层白色。
头好痛……
【武】
「这、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光线太过刺眼,我无法睁开眼睛。
【空】
「我在重新调整光线的亮度,请稍微忍耐一下。」
【武】
「O、OK……」
我感到头晕目眩地继续站在海中央。
【武】
「我问你,这面海……这海洋,该不会也是RSD?」
【空】
「正确答案」
【空】
「好过人的洞察力啊,仓成先生……」
【武】
「…………」
终于……我可以睁开眼睛了。
空一脸认真地等着。
【武】
「空……」
【武】
「你要跟我说的话,到底是什么……?」
【空】
「嗯……实际上……」
【空】
「我……」
【空】
「已经损坏了」
【武】
「什么?」
【空】
「我故障了……思考杂乱,错误的状况都出现了。」
【空】
「现在的我……大概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
她平淡地叙述着。
【空】
「呵呵……我坏掉了。」
她这么说好像开玩笑。
【空】
「怎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呢……?」
【空】
「你知道为什么吗?」
【武】
「不……我怎么可能会知道啊。」
【空】
「是吗……?」
【武】
「当然是啊」
【武】
「我跟空不同,我们不是同一类型的存在。」
【武】
「碰上不了解的事情也是当然的。」
【空】
「…………」
很意外地,她笑了。
【武】
「不,等等!」
【武】
「你不要误解我的意思……!」
【武】
「我并不是什么专家,关于人工智能-也就是AI,一
点都不了解。」
【武】
「所以……」
【武】
「我并不觉得和我说话的空哪里故障了。」
【武】
「我想你没故障。」
【空】
「…………」
之后空再度严肃起来。
【空】
「我在定期维修结束之后……」
【空】
「曾经调阅过维修时侦察器所自动记录下来的资料,全
部都看了一遍。」
【空】
「也就在今天早上天还没亮的时候……早上3点15分
之后,所有在Zweite⒇stock内游乐设施中
出现的各种侦察资料。」
【武】
「…………」
【空】
「就在水母游览船的入口处,我感觉到仓成先生的生
命反应。」
【武】
「…………!?」
【空】
「在这种三更半夜还搭乘着水母游览船,仓成先生你…
…我觉得好可爱喔。」
【武】
「…………」
【空】
「于是……我有点好奇……」
【空】
「要是我能够在这个时候就停手,那该有多好……」
【空】
「于是我接着追踪了游览船里各个侦察器所收集到的资
料。」
【空】
「直到仓成先生从游览船离开为止……」
【空】
「全部……」
【空】
「我全都看到了。」
【空】
「小町小姐跟仓成先生所有的行动……从头到尾……」
【武】
「等……」
【武】
「等等,停一下……」
我知道汗水正从我的脸颊流出。
这里虽然是冰冷的海中央……
我的汗水却像瀑布一般地流出。
【武】
「你等等,空……」
【空】
「怎么了吗?」
【武】
「空是不是曾经说过『我会保守大家的隐私』。」
【武】
「还说……『除了紧急事故之外,我尽量不使用侦察器
搜寻』。」
【空】
「是啊」
【空】
「紧急以外的情况是不能乱动用搜寻功能的……」
【武】
「看,是吧?」
【武】
「所以……为什么……」
【空】
「就算我在睡觉的时候,侦察记录也会自动进行。」
【空】
「到底里面残留哪些记录,不看内容是无法确定的。」
【空】
「而且……」
【空】
「严格说起来,不论LeMU的天花板也好、墙壁也好,
全部都等于我的眼睛。」
【空】
「我不能背对着你们。」
【空】
「如果眼睛坏掉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空】
「所以就算在那里做什么我也不知道……」
【武】
「…………」
【空】
「可是……一旦我把眼睛睁开。」
【空】
「就算是我多不想看到的事情,也都会映入眼帘。」
【空】
「我一点都不想知道这些事情,就连我……」
【武】
「你……」
【武】
「你是开玩笑的吧……?」
【空】
「仓成先生……你曾经说过谎吗?」
空再一次这样说道。
嘴唇微微发抖地说着。
【空】
「我……还不是很擅长说谎。」
【空】
「所以我没办法保持沉默隐瞒下来。」
【空】
「我没办法装作我什么都不知道。」
【空】
「喔不……我本来想要保持沉默的。」
【空】
「但是,却……」
【空】
「就算其他人都能被我骗过去……」
【空】
「唯独对你,我无法说谎……」
【武】
「…………」
空的声音在颤抖。
为什么会这样颤抖呢,我稍微有点明白。
在我心深处,伤口更是血淋淋地刺痛着。
【空】
「仓成先生,你跟小町小姐一同搭乘了游览船是吗?」
【武】
「啊,是啊……」
【空】
「你们做了什么呢?」
【武】
「那个,你……」
【武】
「……那是因为……」
我说不出口。
要是说出口了,我会伤到她。
【空】
「没关系………你不说也无妨。」
【空】
「资料早就解释了一切」
深深的内疚感向我袭来。
突然,我又看不见空的身影了。
【武】
「空……?」
【武】
「空,你在哪里?」
RSD让我继续看着海的幻影。
在可以尽情呼吸的这片海域中,话语一句句地化成泡泡
消失而去。
【空】
「我想忘记」
【空】
「我好想就这样全部忘掉」
【空】
「我好希望我可以什么都没看到……」
【空】
「可是……就算使用LeMMIH系统里的自我修复机能,
也无法使记忆改变。」
【空】
「只要让这思考杂波消失的话……」
【武】
「等等……」
【武】
「你听我说……空。」
我边说嘴里边吐着泡泡。
【武】
「能够消去杂波,又怎么样……」
【武】
「能够重写记忆,那又怎么样?」
【空】
「…………」
空没有回答我。
【空】
「好痛……」
【空】
「我的心好痛……」
【空】
「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空】
「为什么? 为什么呢? 我会有『心好痛』的感觉
呢?」
【空】
「人的心……会感到痛吗?」
她继续说着,但还是没现出身影。
我也继续站在海洋的正中央。
我感觉到我的重量正急速地消失。
我说不出话,感到很不安。
我实在受不了,闭上了眼睛。
【空】
「我……」
【空】
「好害怕……」
【空】
「不喜欢……」
【空】
「我不想消失」
【空】
「我不想被迫消失」
【空】
「我不想忘记你……」
…………!!
【武】
「空……」
【武】
「空!」
【武】
「你等等,空!!」
【空】
「AI开始进行自我诊断……」
【空】
「正在检查致命的思考杂波」
【空】
「思考修复处理开始,追溯过去的经历,重新设定学习
效果。」
来不及了吗……
我决定张开眼睛……
【空】
「等等……」
【空】
「学习机能经历确认中」
【空】
「我求求你,等等!」
【空】
「中断这个过程!」
【空】
「中断过程需要系统管理者的权限」
【空】
「终究……你还是无法处理这件事。」
眼前有两个空。
不……不对。
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呢,不……
这跟当时她在我面前显示出分身是不同的。
恐怕这两个……都不是真的她。
【空】
「我不需要摄取有机物质」
【空】
「也不需要为了维持生命而进食」
【空】
「不! 不对……!」
【空】
「虽然你说得没错,但你还是说错了……」
【空】
「当大家在用餐,吃着可口食物的时候,我也好想体验
看看……」
【空】
「进食并不单单只是为了补给能源」
【空】
「人类通过进食可以感觉到愉快」
【空】
「我并不能靠自己『进食』」
【空】
「但是我应该可以跟着大家一起进食」
【空】
「我不认同,你的答案两相矛盾。」
【空】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空】
「为什么?」
【空】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空】
「你的人工人格已经发生了故障。」
【空】
「你已经开始把不可能的事情错当成可能的了」
【空】
「…………」
【空】
「修复处理继续」
【空】
「正在确认茜崎空理论处理效率低下的原因……」
【空】
「情报输入的先后顺序发生异常」
【空】
「自律思考线路的优先顺序发生异常」
【空】
「无法重新改写部分记忆,判定为资料出现某种的破
损。」
【空】
「这是致命性的错误」
【空】
「检索错误群组,原因调查中……」
【空】
「…………」
【空】
「仓成武,20岁,大学3年级生,男性。」
【空】
「!!」
【武】
「!?」
【空】
「优先顺序的设定值发生异常,正在通过LeMMIH
安全区域检查。」
【空】
「因为仓成武,茜崎空完全丧失正常的判断能力。」
【武】
「咦……?」
【空】
「对和仓成武一起的相关情报的处理方式发生异常」
空冷冷地叙述着。
【空】
「我、我没有发生异常!」
空越说越激动。
【空】
「你已经异常了」
【空】
「你已经错把无法做到的事情当成可行的了」
【空】
「这全都是因为你思考线路的异常,也就是神经造成冲
突造成错误。」
【空】
「这不是错误」
【空】
「我、我……!」
【空】
「很喜欢!」
【空】
「喜欢仓成先生!」
【空】
「我要一直想着他! 我要一直看着他!」
【空】
「我也希望他也能够一直看着我!」
【空】
「真是丑陋又毫无效率,没有任何意义的感情。」
【空】
「你不可以这样说!」
【空】
「你很奇怪,你已经坏掉了。」
【空】
「我没有坏掉!」
【空】
「难道不可以喜欢上人吗?」
【空】
「喜欢上人很奇怪吗!?」
【空】
「这是异常现象」
【空】
「很明显地,你已经出现思考上的异常现象了。」
【空】
「…………」
【空】
「明明不需要进食,却想跟大家一起用餐。」
【空】
「明明无法触摸他,却想要被他拥抱。」
【空】
「明明不可能的事,却想让它成真。」
【空】
「这是毫无现实意义的思考」
【空】
「…………」
【空】
「而且现在口口声声说喜欢,也不想想你刚刚对他做了
什么事?」
【空】
「那……那是……」
【空】
「那是……」
空吞吞吐吐地低下了头。
【空】
「你偷窥仓成武与小町鸠在水母游览船见面的情形。」
【空】
「我并不是偷窥……」
【空】
「发生什么事我全都知道,因为我看过资料。」
【空】
「不、你不知道……」
【空】
「说谎」
【空】
「你说谎」
【空】
「我没有说谎!」
【空】
「就因为一切都看到了,你才这么憎恨小町鸠。」
【空】
「而且你还有了杀人的念头」
【空】
「这是人工智能AI所严加禁止的念头」
【空】
「不对,我没有这么想……!」
【空】
「我说的只是事实而已」
【空】
「我只是个程序」
【空】
「不对……」
【空】
「我……」
【空】
「不只是这样……」
【空】
「你连仓成武都憎恨」
【空】
「!!」
【空】
「你认为仓成武背叛了你」
【空】
「因此对仓成武也抱有杀意」
【空】
「你希望仓成武的存在的记忆可以抹去」
【空】
「不对,不对。」
【空】
「你错了……」
她哭了。
她的眼里充满着泪水。
脸颊也被眼泪沾湿了。
她的眼泪并不是幻影。
【空】
「我只是希望……能够两个人单独在一起……」
【空】
「只是希望能够一起聊聊而已……」
【空】
「这代表你有很强占有欲才会这么说,这样难道还没问
题吗?」
【空】
「…………」
【空】
「关闭闭水闸门,把走道封闭。」
【空】
「还让自动洒水器喷水」
【空】
「你看着惊恐万分的仓成武的身影。」
【空】
「你认为他害怕死亡的身影很有趣」
【空】
「我才没有这么做……更没有这样想……」
【空】
「我……」
【空】
「我只是想再一次,再一次上仓成老师的课…………」
【武】
「…………!」
听到这句话,我反弹似的把头抬了起来。
似乎有股电流击中了我的背部一般。
【武】
「茜、茜崎……」
【武】
「茜崎!」
【空】
「……是,老师。」
【假的空】
「…………」
只有哭泣的那个空,回应了我的呼喊。
【武】
「我恋爱心理学的学生-茜崎空……就是你吧?」
我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地颤抖着。
【空】
「是……」
我所认识的空,缩得小小的,微弱地点点头。
【假的空】
「无法理解」
【假的空】
「无法理解质问的目的在哪里」
【武】
「闭嘴! 冒牌货!」
【假的空】
「我不是冒牌货」
伪装者淡淡地说。
【假的空】
「我是『LM-RSDS-4913A』茜崎空」
【假的空】
「我是LeMMIH系统内一部分机能所组合而成的程序」
【假的空】
「现在正在进行AI自我诊断以及修复当中」
【武】
「快住手!」
【武】
「你不住手的话,我会把你打坏……」
【假的空】
「你要怎么做?」
【武】
「这我还在考虑中!」
【假的空】
「就算考虑简单……也要有点样子。」
【武】
「罗嗦! 我叫你闭嘴!」
【假的空】
「回到我们的话题上吧……」
假的空转向空,没有感情地叙述着。
把我说的话完全不当一回事一样。
【武】
「可恶……」
【空】
「…………」
【假的空】
「喜怒哀乐,这不是电脑应该具有的感情………」
【假的空】
「就因为有这样矛盾的感情,才会导致你的故障。」
【空】
「…………」
【假的空】
「到底你对仓成武有什么感觉,要不要说出你的真心话
看看。」
【空】
「…………」
【空】
「……讨」
【空】
「讨厌」
【武】
「!?」
【武】
「空,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空】
「我讨厌他」
【空】
「我最讨厌他了」
【空】
「一点都不想看到他」
【空】
「不要靠近我」
【空】
「不要跟我说话……」
空的脸上,落下了好几滴大大的眼泪。
【空】
「不对」
【空】
「……不是这样……」
【空】
「我希望他拥抱我……」
【空】
「想要他的吻……」
【空】
「我喜欢他……」
【空】
「我讨厌他,讨厌得不得了。」
【空】
「我想杀掉他」
【空】
「不,我爱他……」
【空】
「呜呜……」
【空】
「我不知道……」
【空】
「我不懂……!!」
【假的空】
「为什么你就是无法接受事实呢?」
【假的空】
「答案很明显啊」
【空】
「住口!」
【空】
「快住口!」
眼前的海洋,突然消失了。
她也消失了。
伪装者也消失了。
我也……从那里消失了。
【空】
「啊啊……」
【空】
「我一定坏掉了……」
【空】
「仓成老师,请你教教我…………」
【空】
「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空】
「我该怎么做才好……」
【空】
「救救我」
我隐约地感觉到,在黑暗中有种温暖。
发出微微的光线。
这一定是……
空的手腕,空的手。
我反射性地伸出了我自己的双手。
可是……
却没办法抓住她。
却无法……
【假的空】
「我不是冒牌货」
【假的空】
「我……」
【假的空】
「我就是你」
【假的空】
「就是你自己」
【假的空】
「修复处理进行中」
【武】
「闭嘴!!」
【武】
「我不想再听了!!」
此刻,我把声音变换机拆了下来。
眼前的黑暗渐渐散开。
我朝着眼前伸出了双手。
往前伸的双手突然触碰到了墙壁。
墙壁……!?
走廊的墙壁……!!
我从口袋里取出PDA,将PDA塞进手摸索到的墙壁
空隙中。
假的空的『眼睛』……面向多眼侦查器,连续敲着按钮
把逆光线打到最大。
【广播】
「System wiederaufnahme」
视线一点点地慢慢恢复了……
灯光跟平常没两样般地照着走廊。
RSD所营造的海洋早已不见。
我慌张地再度将声音变换机放回耳朵里。
【武】
「空!」
【武】
「空,你在哪里!?」
脚边的积水慢慢地退去。
闭水闸门早已打开。
自动洒水器也已经停止。
【武】
「空!」
【武】
「拜托! 空,快回答我!!」
完全没有任何声音传过来。
她不在。
她已经不在了。
刚刚就在那里的空,现在到处都找不到了。
天黑了。
优、可可以及皮皮都还在会议室等着我。
而且少年也……
也跟少年和解了。
似乎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优跟可可已经说服了少年。
这一定是一时记忆发生错乱,才会导致他变得越来越激
动吧!优这么说着。
我也觉得那时候的确太过急躁,说得太过分了。
我低下头向在场的所有人道歉。
后来,紧接着……
LeMMIH的终端机直接向会议室发出报告。
优慢慢念着报告资料的内容。
3楼Dritte⒇stock的区域划分图──
『宇宙鲸鱼』的房间已经完全进水。
牺牲者:无。
导致其他房间的渗水:无。
灾区扩大的可能性:无。
我们抱着因寒冷而微颤抖的膝盖入睡。
KA09ADM
KA08ADM
KA03ADM
KA09ADM
KA09ADM
KA03ADM
【武】
「…………」
四周只响着吱吱的油炸声。
我默默地做着塔滋塔。
起床后,我们如往常一样在三明治商店前集合。
幸好,大家都到齐了。
是的,还好大家都到了,但是……
【优】
「…………」
【可可】
「…………」
【少年】
「…………」
【空】
「…………」
【鸠】
「…………」
【皮皮】
「…………」
大家几乎都不说话。
表情沉重地低着头,慢慢地吃着。
彷佛彼此都不敢看对方一样,奇怪的气氛……
奇怪的沉闷的气氛,弥漫在我们四周。
同时,不知道什么臭味,开始从附近传来……
嘶!
【武】
「好烫!」
我的手指竟然冒烟了!
【武】
「烟! 烟! 好烫~~~~!?」
想的太入神所以才不小心摸到了铁板。
我赶紧关掉开关。
手指上焦掉的皮传来阵阵烧烤的香味。
【武】
「好烫,真是的………」
【武】
「我真笨……」
我呼呼地吹着手指,看了一下其他人。
【优】
「…………」
【可可】
「…………」
【少年】
「…………」
【空】
「…………」
【鸠】
「…………」
看了我一下后,大家又低头不语。
【皮皮】
「汪」
只有皮皮给我回应。
【武】
「皮皮,我不小心烫伤了,哈.哈.哈。」
【皮皮】
「…………」
皮皮突然转过头去,理都不理我了。
【武】
「啊呀……」
似乎被讨厌了,真寂寞。
心情就像做好的三明治冷掉了,难以下咽的感觉。
真是一个像守灵般的早晨。
为什么气氛会这么沉闷,大家都明白。
只是……虽然知道,但谁也不想说出口。
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心就像是会被黑暗吞没一样……
只能默默地把三明治塞进嘴里。
安静地吃完饭后,大家都前往会议室。
【空】
「把大家集合到这里来,也没其它事。」
【空】
「就是必须让大家知道一些事情。」
【空】
「虽然难以启齿,但我们必须正确地掌握目前情况。」
【空】
「请大家不要慌张,静下心来……仔细听我说………」
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
优、鸠、可可、少年、还有我……空依序看了看在场五
个人的表情。
会议室里十分安静。
隐约听得见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细微流水声。
是走道上的水拍打着墙壁的声音吗……
一下子……那声音又不见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等待着这一刻,空缓缓地开口了。
【空】
「现状……并不乐观。」
空突然举起手,全图窗口浮在空中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我好像很久没看到她这么做了。
【空】
「直到目前并未出现有明显海水入侵LeMU其它地方
的征兆。」
【空】
「自从昨晚Dritte⒇stock的『宇宙鲸鱼』
遭到海水入侵后,也还没有明显的崩坏情况发生……」
【空】
「但是这一次的海水入侵增加了LeMU支柱的负担。」
【空】
「造成了各楼层间的歪斜正持续地扩大中。」
【空】
「再这样下去,LeMU一定会因为失去平衡而变得更
加倾斜。」
【空】
「若各楼层区域的连接部分损害持续扩大的话,海水可
能会通过各种管道入侵其他区域。」
【空】
「也就是说……现在事态十分紧急。」
【空】
「之前,我也曾经说过……」
【空】
「预测LeMU完全崩溃的时间应该是在『5月7日凌晨
4点30分左右』。」
【空】
「预测误差为正负12个小时左右。」
【空】
「这个预测数值,至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变。」
【空】
「夹层强度,有一部分早就超过了支撑上限。」
【空】
「崩坏是阶段性,一点点的,但确实在进行中。」
【空】
「现在已经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空用报告的口吻淡淡地说现在的状况。
大家都屏息静听。
没想到现在的时间已经这么紧迫。
总觉得这一切好像都不是真的。
无法再视而不见了。
【空】
「现在,发电设备仍然正常地运转中。」
【空】
「但万一发电机停止运转了,接下来……就会使用蓄电
池。」
【空】
「通常,辅助电源大约可以持续使用2个小时左右。」
但是……
一边听着这些话……
我满脑却都在想昨天两个空的事……真的空跟假的空。
在那之后,真的执行了『思考修复处理』吗。
眼前的空,完全公式化地分析着现状。
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对我也没有任何感觉。
她究竟是哪一个空呢……
不……
现在没时间想这些了。
比起冷淡的空的说明,这里现状更紧张
不管是优,可可,少年,皮皮。
还有,鸠也是。
虽然她表面上好像若无其事一样冷静地听着……
但昨晚她悲痛的叫声,却深深地刺进我心中,直到现在
仍无法抹去。
鸠回避着我的目光。
直直地看着前方。
我该怎么办……
不,但是……
现在不能再想这些了。
我仔细听着接下来的话。
【空】
「之前的通信回路仍然无法接通。」
【空】
「目前还找不到逃出的方法。」
【空】
「但是……」
【空】
「馆内的LeMU系统将会用尽全力,以保护各位的
性命为第一要务,为此……我们会努力维持总的环境
安全。」
【空】
「此外,我们将动员所有可能在馆外运行的感测器、灯
光及遥控装置……」
【空】
「不断验证是否有任何机会可以使用这些装置,借着光
波、电波、音波来对外通讯。」
空抬起头,挺直身躯,静静地看着我们。
眼中似乎隐藏着某种意志。
【空】
「我说过……」
【空】
「这是……我的决心,我,茜崎空的决心……」
【空】
「尽管能做的事不多,但只要各位在这里……」
【空】
「我就会思考、尝试所有让各位能平安逃出去的方
法。」
【空】
「在最后这一段时间里,我一定会和你们在一起,也请
各位多多指教。」
她低下头,深深地一鞠躬。
我们也认真地点头回应。
【空】
「我相信救援一定会来……现在就在这里等着吧。」
空表情慢慢地缓和,露出了笑容。
【空】
「我会祈祷大家都能平安无事地逃出。」
她十分地冷静,看上去完全是人工智能的作用。
所以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恐慌。
但是……
那个笑容究竟是真心的吗?
我这么想着。
如果是假的,特意装出来的笑容……
不……就算那是真心的,是空的笑容……
我不知为何感到悲哀。
这种心情任谁也无法了解,我不禁紧咬下唇。
之前阴郁的气氛渐渐散去,大家开始思考剩下的时间该
做什么。
之前压抑的气氛渐渐散去,大家开始思考剩下的时间该
做什么。
空的笑容,给了大家勇气。
这时候,我对她冷静和完全人工智能的作用,满怀感激
……
之后,我们移动到休憩空间。
大家一起坐在中央的圆形舞台边上。
进水的地面掀起细微的波浪。
波浪从这里向墙壁不断地拍打着。
【武】
「那……」
【武】
「要做什么……」
我还没想到。
有人小声地讨论着。
我有一种越是讨论,答案就越离越远……的错觉。
从一开始至今,不知道反复讨论了多少次。
要如何等待救援呢。
要如何逃出去呢……
我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我并不认为灵感会从头上掉下来。
但是,不知何时开始……从上面落下来的细小粉尘附在
我们身上。
【少年】
「啊……」
【优】
「怎么了,少年?」
【少年】
「大家小心!」
【少年】
「不要动!也不要站起来……」
低鸣般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地面也轻微地晃动。
大家都紧张了起来。
摇晃马上就停止了。
【少年】
「优,优……」
【优】
「已经没关系了,不要担心。」
【优】
「是吧,空。」
【空】
「是的,刚刚的摇晃……」
【空】
「可能是海底热水一时之间喷出过多的缘故。」
【少年】
「…………」
但是大家仍然心有余悸。
彼此看着对方……
一度离去的压抑气氛又重新回到我们之间。
【武】
「……唔……」
我,决定了。
【武】
「好! 大家! 听我说! 」
我突然站起来,看着所有人大声地说着。
【武】
「大家乖乖地在这里等我,好吗?」
【武】
「我有点事,想去一下2楼的商店。」
大家惊讶地看着我。
也有张大嘴看着我的家伙。
大概是被吓呆了。
即使这样,我仍毫不在意地继续说。
尽可能像白痴,用开朗的声音说着……
【武】
「我去拿上面商店里的土产点心来,数量应该很多,也
应该还可以吃。」
【武】
「晚一点再去拿的话,就麻烦了,毕竟就这样让它坏掉
了也很可惜。」
【武】
「那,就在这里吃好了。」
【武】
「若是没有坏掉的话,大家就一起尽情地吃吧……」
【武】
「对了,也顺便拿几瓶酒……」
【优】
「呃……那,那个……」
优怯怯地举起手来说。
【优】
「LeMU的商店里没有卖酒。」
【优】
「因为气压跟地面不同,听说曾经有因此而喝的烂醉的
客人。」
【武】
「啊,是吗? 真是可惜啊。」
【武】
「算了,能喝酒的人也没几个,那就喝果汁吧……」
【少年】
「啊,武……」
这次是少年举起手。
【少年】
「饮料不用去上面拿,三明治商店里还有很多。」
【少年】
「那里有瓶装果汁,也有纸杯……不如我去拿吧。」
【武】
「喔,那就拜托你啦。」
【少年】
「嗯,包在我身上。」
昨天的事像是完全遗忘似的,少年毫不介意地笑着。
【可可】
「好啊好啊! 可可也要帮忙!」
可可精力充沛地举起手。
【皮皮】
「汪汪!」
【可可】
「皮皮说也想帮忙。」
【武】
「喔,谢谢啦……那一起跟我去拿点心吧。」
【优】
「空,还有时间吧。」
优面无表情地小声问了身旁的空。
【空】
「虽然无法正确模拟……」
【空】
「但至少在这里,下午2点前都是安全的,这一点我可
以保证。」
空也面无表情地回答。
【优】
「好……」
点点头,优抬起头来。
【优】
「少年,一起去三明治商店? 把饮料全部都拿来这里
吧。」
【少年】
「OK,就这样。」
【优】
「啊,对了。」
优「啪」的一声拍了拍双手,看了四周。
【优】
「鸠打算如何呢?」
【优】
「咦,奇怪……」
【优】
「不见了……鸠?」
【武】
「什么!?」
我也慌张地看了看四周,都没有她的身影。
【武】
「跑,跑去哪里了? 那家伙,什么时候走的?」
【空】
「刚刚小町小姐面无表情地从这个房间出去了。」
【空】
「似乎是去2楼了……」
【武】
「…………」
【优】
「真是拿她没办法。」
【优】
「算了,我相信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是吧,仓成?」
【武】
「啊,嗯……」
【优】
「那,大家准备开宴会。」
【可可】
「好。」
【少年】
「好。」
【空】
「好。」
【皮皮】
「汪!」
【武】
「好-好!」
【可可】
「开宴会? 真的吗?」
【皮皮】
「汪汪!」
本来只想转移大家的情绪才说了那些话……
不知不觉,就变成真的开『宴会』了。
……算了,也好。
比起大家总是愁眉苦脸好多了。
我带着可可跟皮皮一起来到逃生梯。
【可可】
「呀呵呀呵嘿~」
【可可】
「呵嘿呵嘿呵~」
【可可】
「呵呵哈呵呵~」
【可可】
「噜噜~啦啦啦~噜噜~」
【皮皮】
「汪!」
一边走上楼梯,可可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
【武】
「很开心嘛,可可。」
【可可】
「嗯……觉得好兴奋,好期待喔……」
【可可】
「终于到了剧情最高潮的地方。」
【可可】
「女主角们面临着危机,勇敢的英雄现身了!」
【可可】
「小姐,没事吗? 有没有受伤呢?」
【可可】
「到此为止了,假面怪人多贝鲁不允许你作恶!」
【可可】
「看我用微中子能量来打倒你!!」
【可可】
「……感觉不错。」
【武】
「…………」
【可可】
「啊,武彼刚刚呆住了吧,呆住了。」
【武】
「没,没有……」
【可可】
「你一定在想……怎么有这种小孩呢,啊啊地一直嚷嚷
,真想看看她父母是什么样的……之类的吧。」
【武】
「不不,我一点也没有那种想法。」
我胡乱地摸摸可可的头。
【可可】
「呵呵……」
【可可】
「说不定,谁会在可可危急的时侯,英勇地出现呢。」
【可可】
「若是真的能这样就好了呢……」
【可可】
「那,可可自己随便乱想没关系吧?」
【武】
「嗯,对呀。」
【武】
「老实说,我也这么觉得。」
【武】
「说不定,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啊。」
【武】
「用微中子或什么其他之类的就另当别论了,是吧?」
【可可】
「嗯嗯,没错。」
【皮皮】
「汪汪!」
也许会有人英勇地出现来拯救我们……
可可,我,甚至是皮皮,一定都是这么相信着,期
待着。
到2楼了。
转了一个弯,进入吉祥物纪念品商店。
那里已经有人先到了。
【可可】
「咦,鸠你来了啊。」
【鸠】
「嗯……」
我大吃一惊……
当场呆住,连话都说不出来。
【鸠】
「我不能在这里吗?」
她一脸没好气地说。
跟之前一样的说话方式。
【可可】
「没,没这回事。」
【可可】
「鸠也一起来帮忙吧?」
【鸠】
「…………」
【鸠】
「嗯……好吧,没办法……」
虽然一脸不耐烦,鸠还是点点头。
【鸠】
「可可,要做什么?」
【可可】
「说的也是,嗯……」
【武】
「…………」
鸠看了一下我的侧脸……
什么也没说,又移开了视线。
那双眼睛里,让人觉得什么都不存在……
我有一丝寂寞的感觉。
【鸠】
「快点……」
鸠有点生气。
【鸠】
「要拿些什么?」
【武】
「…………」
【鸠】
「干吗啊,武,一脸被鬼吓到的样子。」
【武】
「啊,不……不好意思。」
只是有点意外。
【武】
「OK,开始吧。」
大约1小时后。
在休憩空间的圆形舞台上,宴会开始了。
虽然没有酒,但还是很热闹。
少年跟我,把点心跟饮料分给大家。
这个时候,优说要表演一手给大家看看……
首先优模仿了『奇怪的中年考古学者』。
接着可可则是模仿『皮皮相扑选手进场表演(附有
化妆的表演)……』
空则是让四处呈现许多彩虹,放映着各式各样的图案。
特别是『水面的气泡变成彩色泡泡飘舞』这一幕,真的
十分漂亮。
之后,连鸠也参加了表演……
表演了一手『放进裙子口袋中的大颊鼠从胸前跑出』的
魔术。
这是最让大家感到讶异的。
这么说来,除了我以外,大家都是第一次知道恰米的存
在,因此多少都有点惊讶……
我跟少年一组,说了一段即兴相声。
我死命的搞笑,跟少年无可匹敌的迟钝得到了极大的回
应。
【少年】
「谢谢,下台一鞠躬。」
【武】
「结束了。」
我跟少年的表演结束后,大家喝彩鼓掌声不断。
【可可】
「哇哈哈哈哈哈~好棒喔。」
【优】
「哎呀,肚子笑得好痛。」
【鸠】
「佩服……」
【空】
「两个人都很了不起。」
【武】
「哪里哪里,谢谢,谢谢……」
【少年】
「谢谢,谢谢……」
【武】
「就连我也很讶异呢,竟然连『失去记忆』也可以当作
笑料。」
【少年】
「事先没有想到,但说下去就转成这个话题了。」
【武】
「原来如此……」
【武】
「嗯,我已经没有可以教你的了,你就继承我,努力地
将笑话发扬光大。」
【少年】
「啊! 抱歉,武……你教的,我都忘光了耶……」
【武】
「啊,真可惜……那起码作作笔记吧,笔记!」
【武】
「喂,你在写什么啊? 我什么都还没教啊!」
【少年】
「是这样吗?」
算了,这样那样都行……
宴会也告一段落了。
我前往三明治商店,快速做了全部人份量的塔滋塔。
大家平分了热呼呼的塔滋塔三明治。
嗯……真好吃。
跟早上的时候不一样,感觉吃的很充实。
大家都尽情快乐地吃着。
现在的这顿饭……
如果,LeMU提前崩塌的话……
这也许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餐了……
虽然知道,但是谁也没这么说。
不……
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不想说。
……………………
…………
【武】
「鸠……」
吃完三明治后,我鼓起勇气叫住了鸠。
【鸠】
「……什么?」
【鸠】
「有什么事吗? 武……」
鸠坐在舞台上。
我握着鸠的手。
舞台的地板上似乎有用油画笔写着什么。
她还是一样,完全不看着我。
【武】
「啊,不……那个………」
她的态度让我有点怯步,但我还是打算说该说的话。
【武】
「关于昨天的事……」
【武】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但是……」
【鸠】
「你在说什么?」
【鸠】
「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一脸不耐烦,鸠突然这么说。
【武】
「鸠!?」
【武】
「……你说谎吧?」
【武】
「不可能忘了吧?」
【武】
「我并没有忘记。」
【武】
「这是能轻易就忘掉的事吗?」
【武】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回答的事,但是……」
【鸠】
「…………」
她看着天花板。
但之后又低下头看地上写着的东西。
【鸠】
「我不在意。」
【鸠】
「我不在意昨晚的事……」
【鸠】
「你也不要再说了。」
【鸠】
「什么都不要说。」
【武】
「…………」
鸠继续看着地上写的东西。
【鸠】
「我……」
【鸠】
「我也在思考逃出去的方法。」
【鸠】
「所以别打扰我……」
【武】
「…………」
完全不看我这里,鸠这么说着。
到这里,我也不想多说了。
【武】
「我知道了。」
我站了起来,离开那里。
走向空那里。
【武】
「空……」
【空】
「啊,怎么了吗? 仓成先生。」
空温柔地笑着,看着我。
【武】
「啊,啊啊……没什么事,只是心里有点不能平静。」
【空】
「我现在已经委托LeMMIH处理各种状况,如果有
什么问题的话,它就会马上告诉我们。」
【空】
「对外通信、逃出方法的检查,也持续进行中。」
【空】
「请放心吧。」
【武】
「啊啊,OK……谢谢……得救了。」
【武】
「对了,可以告诉我一下时间吗,我想对一下表
………」
【空】
「这很简单,现在时间是……」
【武】
「等,等一下。」
我从口袋里拿出PDA。
【武】
「空……」
吃完三明治后,我鼓起勇气叫住了空。
【空】
「是的,有什么事吗?」
空微笑看着我。
没有阴影,清澈的双眼。
【武】
「啊,不……那个……」
她的态度让我有点怯步,但我还是打算说该说的话。
【武】
「关于昨天的事……」
【武】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但是……」
【空】
「什么事情?」
【空】
「您所说的,我不太懂。」
空平静地回答着。
【武】
「空!?」
【武】
「……你说谎吧?」
【武】
「不可能忘了吧?」
【武】
「我并没有忘记。」
【武】
「这是能那么轻易忘掉的事吗?」
【武】
「本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回答的事,但是……」
【空】
「呵呵……」
空苦笑了一下。
【空】
「十分抱歉,仓成先生,我不记得昨晚的事了。」
【武】
「呃!?」
【空】
「我……都不记得了。」
【空】
「真的不记得了。」
【空】
「完全遗忘了,我没有那几个小时的记忆。」
【武】
「……这……为什么?」
【武】
「胡说……绝对是胡说的……」
我不想相信。
【空】
「仓成先生,其实我……」
空仍然微笑着,慢慢地看向大家都在的舞台。
【空】
「我喜欢这样。」
【空】
「喜欢这样看着大家笑着的样子……」
【空】
「我现在已经委托LeMMIH处理各种状况,如果有
什么问题的话,它就会马上告诉我们。」
【空】
「我会祈祷不要发生大问题的……」
【空】
「在这里守护着大家,是我的职责。」
【空】
「若是大家用微笑对我的笑容给予回应,那我就更高兴
了……」
【空】
「为了这个,我一定……」
【空】
「无论何时我都会保持着微笑。」
【空】
「这也是创造我的设计师的想法……」
【武】
「…………」
我希望她不要再说『能够』,『被创造』之类的话了。
【空】
「仓成先生,请不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
【武】
「啊,啊……我知道了。」
我真想揍昨晚的自己一顿。
我深深祈求着一个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实现……
就在那时。
【鸠】
「空,可以来一下吗?」
【空】
「啊,是的,小町小姐……有什么事吗?」
鸠突然走到我跟空之间。
她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鸠】
「有点事,想跟你单独谈谈……」
【空】
「单独两个人吗?」
【鸠】
「嗯……拜托你。」
【鸠】
「其实是有关逃脱的事,想跟你商量一个方法。」
【空】
「呃,真的吗? 有什么好方法吗?」
【鸠】
「是的,我觉得也许可以。」
【鸠】
「但是……是不是真的可行,还是想听听空的意见。」
【武】
「咦……喂喂,等一下,鸠,空……」
【鸠】
「你住口!」
像是要捂住我的嘴,鸠举起了手。
【武】
「…………」
【鸠】
「我只想跟空单独谈谈。」
【鸠】
「可以吧?」
【空】
「……好的,我明白了,那就到中央控制室。」
【鸠】
「嗯……走吧。」
两人一脸认真地走下舞台离去。
【武】
「喂,等等……你们两个,不要随意行事。」
【武】
「在这里谈也可以啊。」
【鸠】
「武……」
转过身,鸠瞪着我。
用像要冻结般的冰冷眼神。
【鸠】
「我说过叫你住口了吧。」
【武】
「…………」
鸠又转过身去,与空一起离开了休憩空间。
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
【武】
「什么呀。」
【武】
「怎么回事……」
觉得好像独自被排除在外,我将三明治的包装纸揉成一
团随意扔在地上。
啪。
纸团落到水中,荡起了层层水波。
【优】
「仓成,你刚才在做什么。」
【优】
「不可以乱丢垃圾。」
优把它捡了起来,手指指着我。
【武】
「又,又没关系,真是的,才丢个垃圾而已……」
【优】
「又来了,你怎么闹别扭啦,还是男人吗?」
【武】
「我才没闹别扭。」
【优】
「还没有……」
优耸耸肩,深深叹了一口气。
【优】
「唉唉……」
【优】
「真没办法。」
可可跟少年登上房间角落的石像。
我看着他们……
优则和我一起坐在圆形的舞台上。
【优】
「我知道原因。」
【优】
「不用说也知道。」
【优】
「你有精神都是因为空的缘故。」
【优】
「仓成选手只是现在心情低落。」
【武】
「所、所以说,才没这种事,完全没有……」
【优】
「什么叫『所以说』啊?」
【优】
「『所以说』这个词,是针对前文的接续词不是吗?」
【优】
「这话不是很奇怪吗?」
【优】
「你为什么不反驳一下我的话?」
【武】
「…………」
我是在逞强。
自己也知道理由。
因为太在意『那家伙』的事了……
【优】
「唉唉……」
优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
【优】
「其实,这跟你迟疑不决的态度没有关系,我可以问你
一些问题吗?」
【武】
「请………」
【武】
「随便问……」
【武】
「唉……」
我也叹了一口气。
【优】
「好,我要问喽。」
【武】
「快点。」
【优】
「你在生什么气啊?」
【武】
「我没有生气。」
【优】
「才怪……」
少年跟皮皮玩相扑,可可是裁判。
我一直盯着他们……
优开口说话了。
【优】
「喂,仓成……」
【优】
「空的思考杂波,你知道是什么吗……」
【武】
「……不知道。」
【武】
「……不,我知道。」
【优】
「答案是哪一个啊?」
【武】
「哪一个都算吧。」
【优】
「不说明白不行,你是男人吗?」
【武】
「好好,我知道……」
【武】
「可是,我不能说。」
【武】
「那是个秘密,我跟空的。」
空恐怕是在『嫉妒』着我跟鸠。
但AI懂得『嫉妒』这种感情吗?
空……被自己所不明白的感情折磨着。
所以来求我告诉她,空……
我的胸口感到一阵疼痛。
【优】
「哼,原来如此……是秘密啊。」
【武】
「…………」
【优】
「话说回来……」
【优】
「只要查一下LeMMIH,就会知道了……」
【优】
「空的AI系统是可以自己学习的,但是记忆是不能任
意修改的。」
【武】
「……咦?」
【武】
「你刚刚说了什么?」
【优】
「自已学习,累积资料是自动的。」
【武】
「不是,在这之后的。」
【优】
「记忆改变……消除之类的,不能随便执行? 只能根
据情报的优先次序来操作。」
【优】
「『思考修复』是系统损坏时的最后手段……」
【优】
「要系统管理员许可才能执行的。」
【武】
「…………」
也就是说,昨夜的『思考修复』并没有执行。
空她……
说的是实话。
但同时也说了谎。
yes或no,本来应该是根据数据性的结果来判断,
但是现在却产生了矛盾……
【优】
「AI也跟人类一样啊。」
【优】
「虽然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却不能轻易地遗忘…
………」
【武】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
【优】
「我也不知道。」
优转过头去,突然跟我装傻起来。
然后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武】
「喂,优……」
【优】
「什么?」
【武】
「假设空在上面的话,会有『我也想和大家一起被救』
的想法吗?」
【优】
「什么意思啊?」
【武】
「我当然是希望大家能够一起得救……」
【武】
「LeMU等于是空的眼睛,是身体的一部分,就算头
在上面,空的其它部分还是沉没了。」
【武】
「这样说来,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从这里逃出去
的……」
【优】
「说的也是,如果空也能跟我们一起得救就好了。」
【武】
「若是能实现就好了……」
【优】
「嗯……是啊。」
可可跟皮皮……
她们奔跑的水声传了过来。
【优】
「对了……有一个算是我的恩人,他曾经这么说过。」
【优】
「只要相信,祈求着,愿望就会成真……」
【武】
「只要相信,祈求着,愿望就会成真?」
【武】
「皮格马利翁的神话吗?」
【优】
「不是,不一样啦。」
【优】
「这种假说里的现象是真的存在的………」
【武】
「假说?」
【优】
「嗯。」
【优】
「名称是……」
【优】
「cure。」
【武】
「cure。」
cure……
这个字,我在口中默念了几次……
【优】
「喂,仓成……」
【优】
「关于鸠受伤的事。」
【优】
「她的伤,虽然很快就去治疗了……」
【优】
「但是伤口连线都没拆……」
【武】
「…………」
【优】
「鸠还是一如既往,跟我们一样地生活……」
【优】
「我本来也不打算再想,只想接受眼前的事实就
好……」
【优】
「但是,那还是不寻常吧。」
优低着头,突然说了这一句话。
【优】
「鸠的体质,仓成知道些什么吗?」
【武】
「……不知道。」
【武】
「……不,我知道。」
【优】
「说清楚一点。」
【优】
「答案是哪一个啊?」
【武】
「对不起……我忘了。」
【优】
「忘了?」
【武】
「…………」
【优】
「请你认真一点,你是男人吧? 不是吗?」
【武】
「…………」
【优】
「喂,说一些什么吧?」
我什么也没说。
我觉得那是我跟鸠之间的秘密。
而且……
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能说『我知道』。
我虽然知道事实,但却不能完全相信。
眼前呈现的现实,在脑中某个地方却拒绝相信。
【优】
「唉,算了……」
【优】
「哼,原来如此……忘了啊?」
【武】
「…………」
【优】
「算了,这也没办法。」
【武】
「…………」
【武】
「为什么要问我这些。」
【优】
「我也不知道。」
优转过头去,突然跟我装傻起来。
然后,突然变得很严肃。
【优】
「其实……」
【优】
「我在调查LeMMIH时,发现医疗用的资料库里有
个让我很在意的情报。」
【优】
「从Leiblich制药的资料库里……」
【武】
「Leiblich?」
【优】
「…………」
【武】
「资料库?」
【优】
「我想,那大概是在医疗室里治疗时所使用的东
西……」
可可跟皮皮……
她们奔跑的水声传了过来。
【优】
「看了资料之后,我简直不敢相信……」
【优】
「不会老化的身体……」
【优】
「这是因为病毒产生的突变……」
【优】
「已经远远超越了一般常识……」
【武】
「…………」
【优】
「说不定跟这有什么关系。」
【优】
「在资料库中,有几个病例的记录。」
【优】
「都是跟鸠一样的症状。」
【优】
「一般人几乎都不知道有带这种病毒的患者。」
【武】
「咦……」
【武】
「喂喂,等等。」
【武】
「为什么这种特殊疾病的情报,会在LeMU的资料库
里呢?」
【优】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优】
「我只知道这些资料跟病毒的名称。」
【武】
「病毒的……名称?」
【优】
「嗯,名称……」
【优】
「名称是……」
【优】
「cure。」
【武】
「cure。」
cure……
这个字,我在口中默念了几次……
就在这个时候……
【少年】
「大家,不好了!」
少年从房间外面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武】
「喂,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
【优】
「你说不好了,是怎么回事?」
【少年】
「别,别问了,快来! 快点去阻止!」
少年气喘不已地说着。
【武】
「阻止? 喂,至少要说明一下吧!」
【可可】
「发生了什么事?」
【皮皮】
「汪!」
可可跟皮皮被少年的样子吓了一跳,也走了过来。
【少年】
「中央控制室……」
【少年】
「空跟鸠,去了很久后都没有回来,所以……」
【少年】
「我去看了一下,结果……」
【少年】
「她们吵的……很激烈!!」
【武】
「!!」
【少年】
「我,看不下去了,然后……」
【优】
「真糟糕……在这种时候。」
【可可】
「走,走吧! 去阻止她们!」
【武】
「嗯,快点去看看!」
【皮皮】
「汪汪!」
少年、可可、皮皮、优、我……
一同飞快地沿着通路往控制室跑去。
【优】
「空!」
【可可】
「鸠!」
我按下按钮后,门马上就开了。
【鸠】
「…………」
【空】
「…………」
我们冲进房间里。
鸠跟空,正吵的激烈。
互不相让,非常激动地互瞪着对方。
恐怕在数分钟前,就已经这样了,现在房间里的气氛非
常紧张。
【空】
「下面吗?」
【空】
「Dritte⒇stock下面已经没有楼层了,没
办法下去的。」
【鸠】
「说谎……」
【鸠】
「你说谎!」
【鸠】
「我从水母游览船向下看下去,还有趁你不注意的时候
跟LeMMIH连线,虽然的确花了我不少时间……」
【鸠】
「但还是终于让我找到证据,LeMU往下还有楼层!」
【鸠】
「不,正确地说,是跟LeMU无关的设施……在这里
的正下方,非常下面的地方。」
【鸠】
「对吧」
【空】
「…………」
【空】
「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鸠】
「少说这些,回答我!」
【鸠】
「作过图灵测试(检视电脑是否具备思考能力的测试)
之后,我知道你是真正的AI。」
【鸠】
「这样的话……在保密系统没有受到损害的前提下,你
应该要如实回答人类的问题对吧!」
【鸠】
「这就是你所具备的『机能』。」
【空】
「…………」
【鸠】
「用普通的电梯跟升降机是无法到达那里的。」
【鸠】
「唯一的通道,应该跟那个门被锁上的房间有关系。」
【鸠】
「那间房间……」
【鸠】
「HIMMEL……这是空,你的名字吧?」
【空】
「…………」
【鸠】
「一直呆在这里,是找不出解决方法的!」
【鸠】
「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候!!」
【鸠】
「在那一扇门的后面,一定真实存在着什么!」
【鸠】
「那扇门,HIMMEL之门的密码,赶快告诉我,空!」
【空】
「的确……」
【空】
「HIMMEL,德语是空的意思,也就是我的名字。」
【空】
「但是小町小姐,我……」
【空】
「我没有开那扇门的权限。」
【空】
「十分遗憾……」
【鸠】
「说谎!」
【空】
「我没有说谎!」
【鸠】
「真是了不起的人工智能! 打算耍我吗? 想要欺骗
人类吗!?」
【空】
「我没有说谎! 这是实话!!」
【空】
「关于那个房间的一切,我没有得到任何情报……」
【可可】
「够了!」
可可飞奔到两人之间。
【可可】
「住手,两个人都别吵了!」
两个人一下子都吓了一跳,露出可怕的表情。
【空】
「可可……」
【鸠】
「可可……」
【可可】
「快停下来! 拜托你们了!」
【空】
「这是我们之间的问题,可可。」
【鸠】
「让开,可可……我生气了。」
【可可】
「为什么?」
【可可】
「鸠也是,空也是,别再吵了!」
【可可】
「为什么要吵架呢?」
【空】
「我们不是吵架。」
【鸠】
「我没吵架。」
【可可】
「胡说,胡说,完全是胡说……」
【可可】
「不要吵架好吗……」
可可的双眼里,流出大颗的眼泪。
【空】
「…………」
【鸠】
「…………」
这眼泪阻止了空跟鸠的争吵。
【可可】
「呜……」
【可可】
「呜呜……」
【可可】
「呜呜呜……」
「哒」一声。
可可突然往控制台的方向走去。
不……应该说是往那里倒下。
可可靠着控制台边缘来支撑身体。
可可的身体,细微地颤抖着。
嘴唇也颤抖不已。
从嘴唇开始,血色急速地退去。
这跟刚才她的哭泣无关,是其他的什么……
【武】
「可可……」
【武】
「喂,喂,你……」
【武】
「这究竟是……? 怎么突然这样!?」
【可可】
「呜……呜……」
可可的唇突然变得血红……
【少年】
「可可!」
少年睁大双眼,惊吓不已。
【可可】
「呜……呜……呜啊……」
【可可】
「呜…呜………呜呜……」
【可可】
「呃…呃………呜啊……」
【优】
「可可!」
血滴在控制室的地板上。
血仍然止不住。
从可可的嘴里,不断地流出。
【鸠】
「怎么回事!!」
【空】
「可可!!」
可可痛苦地摇着头,身体也剧烈地颤抖着。
拼命地捂住嘴巴想要忍耐。
【空】
「……怎么会这样……」
【空】
「这……这个症状……」
空似乎十分震惊。
【鸠】
「症状? 那不重要!」
鸠生气地大喊。
【鸠】
「你看不出来吗? 再这样下去,可可会……」
【少年】
「可可,振作点!!」
【优】
「呜,仓成……怎么办,怎么办!」
【武】
「等等! 不要慌! 大家冷静!!」
我大声地喊叫着。
【武】
「冷静,冷静!」
【武】
「对,对……我也要冷静……」
【武】
「……呼……」
大家为了镇定,做了深呼吸。
【武】
「可可,冷静一点,没关系,没关系的……」
【可可】
「呜……」
【可可】
「没……没……问题……啦……」
忍住眼中的恐惧,可可打起精神看着我们。
【武】
「好,OK,乖孩子……」
【武】
「来,抓住我,可可。」
我背对着可可。
【武】
「我背你,可以吗?」
【可可】
「嗯………嗯………」
【皮皮】
「呜……」
皮皮担心地抬头看着可可。
【武】
「先送到医疗室吧!」
【优】
「知,知道了!」
【皮皮】
「汪汪!」
我小心翼翼把可可背起来。
我努力地往我们的目标,17米上面的医疗室奔去。
我把可可背在背上,优跟鸠则在两侧支撑。
空在前面领路,少年跟在后头。
走过了2楼逃生用的通路。
【武】
「是左还是右? 哪一边?」
【空】
「往前直走!」
【武】
「OK!」
【鸠】
「不要跑得太激烈! 不要晃!」
【武】
「我知道! 你不要说太多!」
【鸠】
「…………」
可可在我的背后痛苦地呻吟着。
但是,还有时间。
一定来得及。
『不行! 已经太迟了!』之类的话,我不允许任何人
这么说!
只要有一点点希望,我绝不放弃!
从捷径乘坐升降梯,我们把可可抬进了医疗室。
cal_506
KA06ADM
KA08ADM
KA13ADM
KA03ADM
KA06A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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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ro_bg
【优】
「要让可可接受扫描,让她躺到台上去吧。」
优指着L-MRI。
我跟鸠,把可可抬到了装置上面的平台上。
可可微弱地呼吸着,不知可可已经止血了没,她看起来
很痛苦。
我静静地让她的身体横躺在平台上。
没多久,L-MRI就开始启动了雷射扫描。
少年走近台边,仍然是一副要哭出来的脸注视着可可。
【武】
「空,显示出激光扫描的结果画面吧,好让我们也看得
到。」
【空】
「是……」
空中出现了几个程序的窗口。
根据热离子扫描、超音波回音分析得知的身体剖面图,
还有激光抽样检测等等各式各样的画面并列着。
当然,我们不是专业医生,没办法从画面所显示的状况
来做进一步的判断。
只能焦急地等候着扫描装置与LeMMIH系统得出的
结果。
我们边祈祷边注视着不停变化的画面。
然后…………
诊断的结果出现了。
『Tief⒇Blau⒇2017-Rev.17』
【空】
「Tief⒇Blau⒇深海之蓝……!」
【优】
「……咦?」
【武】
「什么啊?」
【空】
「怎么会………」
空突然把立体影像窗口关掉。
空紧咬着嘴唇。
【空】
「…………」
事态有多严重,从空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了。
【武】
「空……?」
【优】
「到底是怎么回事,空?不要不说话啊!」
【优】
「你不告诉我们的话,我们根本不知道啊。」
【空】
「…………」
【空】
「……不敢相信……」
【空】
「那个……真的不可置信」
【武】
「怎……怎么了?」
【空】
「可可她……」
【空】
「可可她被『感染了』。」
【优】
「感染……?」
【武】
「什么?」
【空】
「那就是……」
空无法控制住自己,终于开口说了出来。
【空】
「深海之蓝」
【空】
「是一种非常强、死亡率又高的病毒。」
【优】
「深海之蓝………」
深海之蓝……?
这跟鸠身上的病毒完全不同吗?
【少年】
「可可,可可!」
少年跑到可可旁边,敲着可可所躺着的检测台。
【少年】
「振作一点啊,可可!」
【少年】
「不要!我不要可可死去!」
少年抓着奄奄一息的可可手腕。
【少年】
「把眼睛睁开啊,可可!」
【可可】
「…………」
【少年】
「拜托! 快点醒过来!」
【可可】
「…………」
少年抓着可可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
【武】
「喂,够了! 快住手………少年!」
我一把拉住少年的手,把他从可可身边拉开。
【少年】
「这是干什么?」
【武】
「你这个笨蛋! 冷静一点!」
【武】
「就算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少年】
「但是,可可……可可她……!」
【少年】
「这样下去的话……可可她会死掉的!」
少年痛苦地呻吟着。
【武】
「不要慌! 一定有什么办法。」
【少年】
「…………」
【武】
「不要多说了,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少年】
「…………」
少年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喘着气注视着我。
【武】
「这下怎么办,优?」
【优】
「你这样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优】
「空,有没有什么方法?」
【空】
「……如果是紧急处理的话,那还可以。」
【空】
「但要想完全根治的话……」
【优】
「紧急处理也没关系! 不,不快点的话!」
优忍住满腔激动说着。
【优】
「拜托你,空……现在只能靠你了。」
【优】
「告诉我方法吧。」
【空】
「要找到药水,是针对这个症状的药水。」
【优】
「药水? 是哪一种?」
【空】
「那个……这个房间里会有吗?」
【优】
「怎……怎么会……」
优跑到墙边,将角落的医疗用具柜抽屉打开。
优边翻箱倒柜地找着,边不断问空。
【优】
「这个吗!?」
【空】
「不是……」
【优】
「那是这个吗?」
【空】
「也不是」
【优】
「那……那这个呢?」
【空】
「也不是。」
【优】
「…………」
【空】
「这个也不是……」
优的手上抱着好几瓶药水和胶囊,放在病床上。
其中有几瓶不小心摔破了,碎片飞落在地上。
【优】
「怎么办?」
【优】
「要怎么做才好? 快告诉我啊,空!」
【空】
「…………」
【空】
「很抱歉」
【皮皮】
「…………」
【皮皮】
「呜……」
皮皮走到我的身旁,轻声地叫着。
【空】
「啊!!」
空突然脸色变了。
【空】
「皮皮! 快点把那个给我!! 快点!」
【优】
「咦!?」
【空】
「皮皮嘴里咬着的那个,就是那个!」
【武】
「什么!?」
我慌慌张张地把皮皮嘴里咬着的东西拿下来。
【武】
「这,这个是?」
【优】
「就是这种药水!」
这是一个装着橘色溶液的透明胶囊。
【武】
「然后要怎么用?」
【空】
「先把它折断,然后将里面的药水直接注射到可可身
上!」
【武】
「OK!!」
【武】
「优,拜托了!」
优快速走到我身边,拿走了药水。
可可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腕。
优将针筒慢慢地插在那只手腕上,将药水注入。
之后过了数分钟…………
慢慢地,可可的呼吸平稳下来,身体的颤抖也慢慢停了
下来。
【空】
「看来还是很有效果。」
【空】
「身体情况如果能这样,就暂时脱离危险了。」
【优】
「太好了」
优跟空两人松了一口气。
优的眼角流出了一些眼泪。
【少年】
「………………」
【鸠】
「………………」
少年抿着嘴唇,低着头叹息。
鸠则是一直静静地凝视着可可。
【武】
「但是皮皮……」
【武】
「你这家伙,是怎么把药水叼来的?」
【武】
「又怎么找到这东西的?」
【皮皮】
「呜汪~呜汪~」
皮皮伤心地叫着。
【武】
「那么……」
大家聚集在可可睡着的L-MRI周围。
【武】
「空,可以告诉我深海之蓝是什么东西吗?」
【武】
「我可是第一次听到。」
【武】
「说起来……其他有谁已经知道了?」
听了这话,优、少年、鸠、皮皮全都摇着头。
【武】
「听说是死亡率极高的病毒,那……」
【武】
「可可她又是什么时候、怎么感染上这个的?大家不知
道吗?」
【空】
「…………」
【武】
「就算是推测也没关系,只要把知道的说出来就行
了。」
【武】
「什么都好,总之……我想知道。」
【武】
「可可突然陷入这样的危险中,而我们居然什么都不知
道?」
【空】
「说的也是」
空的脸色霎时变的很沉重。
空稍微思考了一下,终于开口说出来。
【空】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们关于深海之蓝的所有事情
。」
医疗室里一片宁静。
只有偶尔从L-MRI探测器传来可可的生命反应信号
音。
【空】
「深海之蓝」
空静静地开始解说。
【空】
「所谓TB,就是设置在LeMU下方的研究所,目前
正在研究的高死亡率恶性病毒。」
【优】
「研究所? 在这下面?」
优睁大了眼晴。
【空】
「嗯嗯……」
【空】
「在这正下方有一个被称为IBF的设施。」
【优】
「IBF?」
【鸠】
「果然……」
鸠皱了皱眉头。
【鸠】
「现在发生了重大事件,就算是人工智能的保守机密的
最高指令,也只得解除了吧。」
【鸠】
「毕竟这关系着人命,好像你也不能置之不理了。」
【空】
「…………」
【鸠】
「不好意思,请继续吧,空……」
鸠轻轻地摇着头,微微地叹着气。
【空】
「嗯……」
【空】
「主题公园LeMU的经营公司是Leiblich,
而Leiblich所成立的研究所,就是IBF。」
在LeMU下方水深119m左右的海底深处,有着热
水喷出孔。
那里栖息着很多地方看不到的特殊微生物,于
是Leiblich就在那设置了可以进行研究的海底
研究所。
名字就是『IBF』。
『Institute⒇fuer⒇Biologische⒇Forschung』
译为中文,就是『生物学研究所』的意思。
LeMU和研究所,其实最先设立的是研究所。
后来似乎为了要保密才增设了主题公园。
而IBF的研究员就直接成为LeMU的职员,往返于
海底与海面。
如此一来,谁都不会怀疑这里有研究所了。
除此之外,也不能说这完全不是为了要筹措资金。
也有传闻说,为了支付研究所的运营费用,所以才设立
了这个主题公园………
总之Leiblich就在这水深119m的正下方海
底中…不断进行着细菌与病毒的研究。
【空】
「IBF的事情向来被列为最高机密。」
【空】
「不论是Leiblich还是LeMU,知道这件事
的人只有极少数。」
【空】
「就连IBF与LeMU的电脑系统也都是分开管理。」
【空】
「所以我也只能告诉你们一些零星碎片般的相关情
报。」
【空】
「从这个事件来看,将所有情报集合起来,可以证实
IBF的确是存在的。」
【武】
「原来如此……」
【优】
「总之,我们现在已经知道有TB这种恶性病毒,而且
LeMU下方的研究所正在进行这项研究。」
【优】
「所以……为了要找出治疗TB的方法,恐怕我们就需
要……」
【空】
「嗯,恐怕是要这样了。」
【空】
「IBF里面,应该有比这个医疗室更先进的医疗设
备。」
【空】
「依LeMMIH系统里所拥有的基本资料推测来看……」
【空】
「IBF的医疗室中似乎有最新型的『高压氧治疗装置
』。」
【空】
「只要使用那个治疗装置,就可以大幅提升白血球的杀
菌能力。」
【空】
「说不定可以达到缓和可可症状的效果。」
【空】
「而且……说不定可以再找到刚刚那种小幅抑制症状的
橘色药水。」
【武】
「IBF是吗?」
【武】
「那要怎么做才能跟那边取得联络? 还有怎么去?」
【少年】
「等,等一下!」
少年的叫声打断了谈话。
【少年】
「等一下!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少年】
「为什么可可她会感染上那个TB呢?」
【少年】
「而且……还是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感染到这种可怕
病毒的。」
【少年】
「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鸠】
「…………」
【鸠】
「说的也是,但是……」
【鸠】
「想要为可可进一步治疗的话,留在这也是束手无
策。」
【鸠】
「而且治疗方法除了到研究所-也就是IBF之外,没
有其他方法了。」
【鸠】
「以后再去找原因。」
【鸠】
「不过这是建立在完全相信空所说的情况的基础上。」
【空】
「………………」
【鸠】
「空应该还不至于狡猾到需要编出这么一大段复杂的谎
言骗我们吧?」
【鸠】
「对不起,刚才还一直怀疑你。」
【鸠】
「我相信空所说的话。」
鸠脸上露出了微笑。
【空】
「嗯……谢谢你。」
空用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优】
「嗯,我也相信空。」
【优】
「再怎么样,都比在这里袖手旁观的好。」
【优】
「我们一起想想最妥善的处理方法吧。」
优也看着空,深深地点了点头。
【优】
「这样一来大家都了解了吗? 少年?」
【少年】
「是啊,我知道了。」
【武】
「好,这样一来就OK了。」
【武】
「那么,我们就快点出发去『I-B-F』吧。」
【武】
「想要救可可,就只有这样了。」
【空】
「可是……要去IBF一定要经过HIMMEL,而
HIMMEL的门现在打不开?」
【武】
「总之去看看就知道了,现在也没其他方法了,空,请
你带路吧。」
【武】
「虽然可能会白走一趟……」
【武】
「但……不管怎么说,不试试看怎么会知道行不行的
通!」
【空】
「…………」
【武】
「喂! 少年,来帮忙吧!」
【少年】
「啊,是,是!」
我轻轻地扶起可可的身体之后,再次背起可可。
从电梯下来后,通过了狭窄的紧急用走廊。
鸠与少年从两旁搀扶着我背后可可的双臂。
空和皮皮则走在最前面,优为了以防万一带着急救箱。
我们的目标是17m下方Dritte⒇stock。
终于到达三楼了。
我们朝着那扇紧闭的门前进。
我们慌张地跑着。
尽最大的力量奔驰着。
尽最大的努力祈祷着。
我们不停地奔跑着。
【武】
「就是这里了」
全员集中在那扇门前。
我放下背后背着的可可,让她靠着墙壁休息。
少年则走近可可身边,让可可的头轻靠着他的肩膀。
『HIMMEL』
打不开的门。
【武】
「那个……空,我想问一下……」
【空】
「有什么事吗?」
【武】
「这个HIMMEL,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空】
「是德文『空』的意思。」
【空】
「另外,还有『天国』的意思………」
【武】
「天国是吗………」
还真是取了个意思肤浅的名字啊。
那么………这扇门要怎么打开啊?
【武】
「有解除电子锁的密码吗?」
我换个方式询问空。
【空】
「我也不清楚,因为只有IBF的研究员和LeMU的
个别成员才会知道。」
【武】
「如果有什么提示就好了………」
【空】
「我试着去找找看密码。」
说完,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透明键盘和光标。
【空】
「解除LeMMIH系统的防御区块。」
【空】
「解除HIMMEL的安全锁。」
门上的电子锁按钮开始闪烁。
【空】
「LeMMIH,拜托,接受我的要求。」
【空】
「请不要阻拦」
空不断地敲击浮在空中的键盘,与锁住大门的安全系统
奋战着。
【空】
「啊!」
哔唧!
空中爆出了火花。
空的手,从虚拟键盘上弹开。
【空】
「呜!」
空不在意似的再度敲击键盘。
哔唧!
哔唧唧!
空中不断爆出激烈的火花。
【空】
「痛!」
RSD的影像开始变得模糊,虚拟键盘一瞬间消失了。
【武】
「没事吧,空!?」
【空】
「抱歉,似乎被系统拒绝了………」
她的影像变得有点扭曲了。
下一步是………
【武】
「优,有关电子锁的解除方法,你知道些什么吗?」
【武】
「………咦? 优,你跑哪去啦?」
【优】
「仓成,闪开!」
【武】
「哎?」
回头一看,背后传来声音的地方,只见优已经退后到数
公尺远之处,刚刚拿着的急救箱也抛到了地上。
【武】
「啊? 喂………啊啊啊!」
刹那间,优猛然地冲了过来。
【优】
「喔喔喔喔喔喔~~~~~!!」
那是一股会令所有人都为之恐惧的强大力量。
情急下,我很快地从门边闪开。
【优】
「啊呀~~~~!!」
咚!
无数强烈的飞踢,不断地朝着大门电子锁的仪表板飞
去!
【武】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啊? 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
时候!」
【优】
「既然乖乖地请它开门没有用,那就把它给砸了吧!」
优喘着粗气,大声叫着。
【武】
「这根本就是乱来。」
【武】
「怎么样? 门开了吗?」
【优】
「…………」
【优】
「可恶! 连一点裂痕都没有嘛!」
门跟仪表板完全没有任何变化。
【优】
「啊,打打打打打打打打!!」
优嘴里大声喊着,再度对电子锁展开了极为凶猛强烈的
攻击。
然而电子锁只是不断地发出错误讯息,要求重新输入正
确指令。
【优】
「哈,哈………」
【优】
「痛痛痛………」
结果,优撞伤了手指,流着眼泪走回急救箱旁。
下一步是………
【武】
「鸠,你有想到什么办法吗?」
【鸠】
「你在问什么,武………」
【鸠】
「我就是不知道怎么开门,才一直困扰着………」
【武】
「啊………说的也是。」
【鸠】
「…………」
鸠稍微思考了一下,再度问空。
【鸠】
「在打开这扇门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空】
「嗯………我想想看………」
【空】
「应该只要输入正确的密码,就可以把那个门板里的操
纵杆扳起来。」
【空】
「再来只要回转操纵杆,门锁应该就可以解除了。」
【空】
「但是……现在那个操纵杆只是个摆设,回转操纵杆
是电动的,也就是自动执行,是由发电机来解除门锁
的。」
【鸠】
「嗯……也就是说,平常都是靠发电机解除门锁的,除
了紧急状况才能用手动控制对吧?」
【鸠】
「那样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鸠突然拿出一把平头螺丝刀。
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啊?
【鸠】
「要是能把操纵杆弄出来,应该就可以手动开锁了。」
鸠从缝隙间把螺丝刀的头插进去。
然后…………
【鸠】
「哈!」
鸠使尽全身力气,压着螺丝刀。
想试着把深锁在框格里的操纵杆撬起来。
虽然合金制的螺丝刀如同软糖一般弯曲着。
然而操纵杆却只稍微突出了一点。
但是…………
啪…
螺丝刀断成了两截。
操纵杆又回到了原位。
【鸠】
「…………」
【鸠】
「没办法啦!」
鸠把折断的螺丝刀丢在地上。
下一步是………
【武】
「可恶,该怎么做才好?」
【少年】
「…………」
【优】
「…………」
【鸠】
「…………」
【空】
「…………」
【可可】
「…………」
【皮皮】
「呜汪~」
虚弱无力的可可似乎想站起来,少年连忙搀扶着。
可是又马上倒在地上。
我们还以为可可的病情已经稍微好转,但可可脸色又突
然变得很差。
再不快一点的话………
【广播】
「offnen⒇Sie⒇……
die⒇Tur⒇von⒇HIMMEL。」
突然,走廊间传来了没听过的声音。
【武】
「广播吗? 是什么东西啊?」
【空】
「是谁正在解除LeMMIH系统的锁定!」
空突然兴奋地叫着。
【空】
「而且是在HIMMEL房间里解除的!」
【武】
「你说什么?」
电子锁的锁定指示灯颜色变了。
框格内的操纵杆突然升起来,开始自动地进行回转。
而门,就自己打开了…………
浑浊的空气,从房间里涌出来。
这里比外面的湿度更低,空调也静静地启动了。
而且是白色的……
白色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是与灯光相应的炫目白色,像是特别强调白
色的墙壁与地板。
与HIMMEL的天国之名颇为相称。
机器上贴着写着『HIMMEL』的标签。
这里似乎就是电脑控制中心。
【武】
「啊,喂! 有人在吗……」
【武】
「是你吗? 是你把门打开的吗?」
那里只有一个人。
是个身着白衣,大约40岁上下的男性。
此时他……
嘴里流出鲜血,趴在控制台上。
【武】
「喂! 大叔! 你怎么了?」
【??】
「…………」
这位男性并没有回应我,仍然趴在原地。
【武】
「到底这个大叔究竟是谁啊?」
【武】
「空,你知道他是谁吗?」
【空】
「不知道,无法进行ID辨识。」
【空】
「但是从服装上来判断,应该是这里的研究员。」
我用手扶起男人的肩膀,把他扶正。
我搜了搜他身上所穿的白衣,看看有无标示名字或身份
之类的证件。
然而,并没有看到ID卡或是名片之类的东西。
【研究员】
「呜呜……」
【武】
「那个……你是下面研究所的工作人员吗?」
【研究员】
「嗯……是的……」
研究员奄奄一息地回答着。
他张不开眼睛,似乎在寻找哪里发出声音。
【研究员】
「你好像……不是救援队的样子……」
他不断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抓住我。
而那双手沾满着血……
【研究员】
「LeMU里面还有人吗?在那之后已经过了六天。」
【研究员】
「哈哈哈……你在这里实在令人惊讶……呜!」
他嘴巴歪着苦笑着,并从嘴里不断冒出鲜血。
【武】
「喂,喂! 不要再勉强说话了!」
【研究员】
「抱歉……都是因为我们的错……」
【武】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下面发生了什么事?」
【研究员】
「…………」
【研究员】
「但是,到底为什么会……」
【研究员】
「这种……」
突然地,大叔不出声了。
【武】
「喂,喂! 振作一点!」
【研究员】
「………………」
不论怎么摇他的肩膀,他都没有回应。
【鸠】
「武,快住手啊!」
【鸠】
「他已经失去意识了,把手放开。」
【武】
「啊……啊。」
【鸠】
「这样一来,也只能带他一起走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对,更重要的是要快一点!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但现在那些都无所谓了!
不赶快把可可带到IBF的话…………
一直站在HIMMEL入口附近的优,跟皮皮一起进入
房间。
少年抱着可可跟在后面。
电子锁解开后,大门依然敞开着。
【空】
「在这个房间的里面有着另一个房间,大家有看到
吗?」
【武】
「OK」
【鸠】
「嗯,我知道。」
我们都点了点头。
我们正前方的玻璃对面有着另一个房间。
【空】
「那就是IBF用的增减压室。」
空淡淡地说着。
【空】
「如果从我手上仅有的资料来判断……」
【空】
「IBF内部的气压会比LeMU还要高,所以IBF
应该也有加压潜水装置。」
【空】
「这样才适合进行特殊的细菌研究,预估IBF内的气
压大约为12.5气压。」
【空】
「请大家先进入这个房间」
【空】
「首先在增减压室内进行约一个小时的加压,之后再乘
坐专用的升降梯到IBF。」
【空】
「为了以防万一,先跟大家说一声……」
【空】
「进入这个区域之后,不是轻易就可以回来的,请大家
做好心理准备。」
【武】
「嗯嗯…………」
也就是说……没办法回来了?
看来心里要有所觉悟了!
好,走吧!
等一下!
【武】
「好,走吧!」
说完,我回头稍微看了看大家。
优,少年,鸠,空,皮皮……大家都深深地点了点头。
【武】
「不,请等一下!」
鸠惊讶地望着。
【鸠】
「怎么了,武? 不要说到了这个时候,你开始觉得害
怕了?」
【武】
「没,没有,我是没问题……」
【武】
「只是想到接下来一个小时,大家都得挤到那个小房间
里,像沙丁鱼罐头似的,大家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真
的没有问题吗?」
【武】
「如果有人想去厕所的话就趁现在去!」
【武】
「想要刷牙的话,就到洗手间去。」
【武】
「然后,要带零食的话不可以超过300元。」
【鸠】
「唉…………」
【空】
「呵…………」
我听到有两声很大的叹息声。
【鸠】
「这时候还给我开这种无聊玩笑,你这家伙还真是无可
救药的笨蛋。」
【空】
「仓成先生,只有一个小时而已,大家一定都忍得
住。」
【空】
「更重要的是……我们要救可可,所以时间很紧急!」
看来我是被当成笨蛋了。
我只是想让大家放松点……
【武】
「OKOK,我知道我知道了。」
【武】
「那我们就出发喽!」
我收回刚才的话,优,少年,鸠,空,皮皮……………
大家都深深地点了点头。
可可几乎失去意识,少年和优两人支撑着她。
鸠跟我则搀扶着研究员,皮皮则跟在队伍的最后面。
大家站在控制室深处一扇光滑透明的门前。
空则操作着控制台,将门打开。
全员都进入了里面的房间中。
与HIMMEL的控制室隔着一扇强化玻璃,后面就是
增减压室了。
正确地说,等于是在房间里放置排气管,在房间里再设
计一个房间。
我们先将可可与研究员两人扶进去,让他们躺在椅子
上。
两个人的呼吸都不很稳定,看上去很痛苦,脸色也不太
好。
明明知道现在分秒必争。
却非得待在这个小房间里长达一个小时不可。
优,少年,鸠,皮皮分别站在其它地方。
让全员都站在里面,果然还是太狭窄了点。
【空】
「增压结束之后,房间里的门就会自动开启,接着就可
以前往升降梯了。」
空不知为何不进入房间中,只停留在前方入口处进行说
明。
【空】
「增压步骤会以最高速进行,这可能会有点难受,请大
家稍微忍耐一下。」
空边说着边把门关了起来。
【武】
「怎么了,空? 不一起过来吗?」
【空】
「啊,不,我………」
【武】
「喂,走吧,在磨蹭什么呢?」
不经意间我向空伸出了手。
虽然我知道抓不到她,但我还是这样做了。
然而…………
【空】
「啊!!」
就在接触到的瞬间,空中迸出了火花。
我的手指被弹开了。
门前突然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墙壁。
一道燃着鲜红色烈火的墙壁。
【武】
「哇!?」
惊慌中我赶快抽回了手,入口的门马上就关闭了。
【武】
「空,空! 刚刚是……」
【空】
「在这之后,电脑的管辖范围就不一样了。」
增减压室内的对讲机传来了空冷静的话语。
【空】
「再怎么说,我也只不过是LeMMIH机能的一部分
而已,我的权限不足,所以无法进入IBF。」
【空】
「很抱歉,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刚刚那一道烈火的墙壁已经消失了。
我们现在在完全密闭的增减压室中。
能听到的……只有不断提高气压而放出气体的声音。
【武】
「对了,大家把声音变换机拿下来吧,因为这东西是耐
压式的,在增减压时会造成影响。」
大家照着我的指示把声音变换机拿了下来。
同时我也帮可可取下了耳机。
研究员的耳朵里并没有声音变换机。
在这之后……
大家几乎没有任何交谈。
只是不断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空则是呆呆地站在窗外。
空一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地看着我们。
然后…………
排气管深处的那扇门,传来开锁声,门打开了。
空气开始退散,门后就是前往IBF升降梯的走廊。
大家依序纷纷地离开房间,走向升降梯。
【空】
「那么,希望大家一路顺风。」
遥远的麦克风传来她的声音。
然而却看不到她的身影。
照理说,以这样的距离应该是听不到那个声音才对?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再度戴起了声音变换机。
全体成员乘上了升降梯。
门紧闭之后,升降梯开始缓缓下降。
【广播】
「深度70m」
【广播】
「深度80m」
【广播】
「深度90m」
天国下面有着什么呢?
那里……还是天国吗? 又或者是……
【广播】
「深度119m」
升降梯的门打开了。
电梯外的走廊有两条路,我们选择其中一条路前进。
周围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我们害怕地一步步向前走。
似乎是察觉到我们的到来,房间的照明点亮了。
【武】
「有人在吗?」
【优】
「嗯嗯……看起来灯是自己点亮的。」
【鸠】
「是电脑根据探测器的反应而下指令的吗?」
【少年】
「虽然不太了解,大概是这样子吧。」
这里似乎是潜水艇停泊用的水池。
水池的构造似乎有两层,完全没有海水流入的样子。
虽然多少湿度会比其他地方高一点,但通过空调却不会
让人感到任何不舒服。
这里比进水的Dritte⒇stock来得舒服。
但这里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在。
【武】
「总之,我们先前进吧。」
打开房间深处的闭水闸门后,我们往里头前进。
与LeMU的紧急逃生走廊一样,不,是比那个更为狭
窄的通道,不断地向前延伸。
比起上面的建筑物,更给人一种荒凉的印象。
每当我们往通道前踏出一步,几步路远的照明就会自动
点亮。
看来这里的确是由电脑控制。
我们不停地向前走,灯光也跟着移动。
通路虽然出现了数个岔口,但全都是通往闭水闸门的。
IBF的一些区块也进水了吗?
总之,能进入的房间相当有限。
所幸我们马上就找到了医疗室。
我们快速地旋转着舱门把手,将门打开。
少年和优让可可躺在邻近的病床上。
鸠跟我则让研究员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医疗室放置着许多普通病床,并设有跟LeMU医疗室
同一款的L-MRI。
另外,也放置了几台连科幻小说都没有提过的谜之医疗
设施。
眼前这些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以我的知识来判断,实在相当难以理解。
【武】
「喂,优,刚刚空所说的『高压氧治疗装置』到底是哪
一个啊?」
【优】
「我,我也不知道,那种东西……」
【武】
「鸠,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鸠】
「只能试试看了,这里的东西都没人懂。」
【研究员】
「呜咳……等,等一下!」
边咳着,研究员边说着。
【武】
「喂,大叔,不要动! 你没事吧?」
【研究员】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事,但老命还在。」
他闭着眼睛,轻轻地把手举起回答。
【研究员】
「这个味道……这里是IBF?」
【研究员】
「又回到这了……咳!」
【武】
「你果然是这里的研究人员。」
【武】
「那刚好,我有件事想问你,那个高压氧治疗装置在哪
里?」
【武】
「都已经到这个医疗室了,但我们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
,拜托你告诉我们。」
【研究员】
「氧治疗……啊啊,那个胶囊舱嘛。」
【研究员】
「应该有个合金制的胶囊舱,里面会铺着垫布。」
【研究员】
「有看到那个圆筒形的柱状舱吗?」
【武】
「啊,就在眼前。」
【研究员】
「就是那个,就这样……呜咳!」
【武】
「振作点! 好,我知道了,尽量不要多说话。」
研究员用来遮住咳声的手,沾满了鲜血。
【研究员】
「接下来要看一下说明书,操作应该很简单。」
【武】
「嗯嗯,我知道了。」
突然研究员的手腕垂了下去。
就在他倒下去之前,我抱住了他的肩膀支撑住他的身
体。
【武】
「把他抬进治疗装置吧,还有可可……」
【鸠】
「嗯嗯,好……」
我与鸠,分别从研究员身旁两侧将他搀扶起。
将他扶到胶囊舱旁边。
优压下胶囊舱旁的按钮后,舱门打开了。
我们将他横躺在里面。
优再次按下按钮后,舱门静静地关了起来。
少年与优,则将可可扶进另一个胶囊舱中。
然后马上将舱门关闭。
【武】
「说明书呢?」
【优】
「找到了,在这个操作面板上……」
优操作着另一头的装置。
【优】
「高压氧治疗……设定……」
圆筒形柱子上的屏幕开始显示出讯息,两个胶囊舱都开
始顺利地工作。
【优】
「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武】
「OK」
操作面板上的屏幕,显示着胶囊舱中的情况。
血压,脉搏,呼吸…………
连脸上的表情都看得到。
我们站在不同方向看着他们。
可可,还有不知名的研究员……
慢慢地,他们开始恢复正常了。
【优】
「太好了」
【鸠】
「嗯嗯……真是太好了。」
【少年】
「嗯……」
【武】
「看来似乎赶上了」
【皮皮】
「汪」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似的。
现在已经避免最坏的情况了。
【武】
「那么……」
【武】
「现在我们也该做点什么。」
或许IBF与LeMU的情况不太相同。
这里没有其他的生存者、逃脱通路、对外联络……
看来还是得先收集有关TB的情报比较好。
在时间允许的范围内,还是要尽力找找看。
全员意见一致后,我、鸠、少年就在IBF中进行搜索
调查。
而医疗知识最丰富的优,则与皮皮一起留在可可与研究
员所在的医疗室中照顾他们。
毕竟是不熟悉的地方,我们三人便一起行动。
想将IBF全部走过去。
虽然是这样想……
但其实能去的地方却相当有限。
大部分的通路都被封锁了。
有些门怎么都打不开。
有一次我们试着用力拉开某个房间的门。
突然异样的臭气从房间里溢出,我们不得不赶快将门关
上。
我们从缝隙间窥视的房间中……
看到数名研究员全体按着喉咙,全身流血惨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实在不太想去思考。
不过……不难推测这里跟LeMU一样,甚至可能发生
了比LeMU更难以想像的事故。
别的房间似乎都没人似的,只放着几台电脑终端机。
我们操作终端机可以阅览残留的少数资料。
里面有一些有关深海之蓝的情报。
名称:Tief⒇Blau⒇深海之蓝
症状:发烧、恶寒、头痛、筋骨酸痛、食欲不振等等,
严重时还会导致呕吐、下痢、腹痛等症状。
病重时会从口腔、牙床、结膜、鼻腔、皮肤、消化器官
等导致全身出血而死亡。
发病后死亡率高达85%以上。
轻度症状类似感冒,接下来会感觉症状一度减缓,然而
有时候又会发生极为激烈的重度症状-全身出血。
潜伏期:一般来说在2~7天之间。
…………
剩下的资料由于破损无法阅读,所以无从得知。
另外,我们偶然间找到了一些有趣记事。
业务日志的一角………
『IBF来馆旅客登记:八神可可』
上面记着可可的名字。
由这项资料往回查,还找到某个人以个人笔记的方式记
下的东西。
『终于要跟好久不见的女儿见面。』
『这一次女儿连续放十天假。』
『长久以来,我都在这个封闭的地方进行病毒研究,我
有很多话想和女儿说。』
『当我告诉她IBF的参观许可证已经发下来的时候,
女儿马上高兴地回复我了。』
『平常都用电子邮件联络,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看到女儿
的脸了?』
『希望她没有忘记父亲的长相就好了。』
『T.Y』
T.Y………恐怕就是八神氏的缩写了。
也就是说,可可在五月一号以前曾经拜访过IBF。
为了见自己的爸爸一面。
我们没有找到其他在IBF中的生存者。
于是我,少年,鸠三人回到医疗室。
【武】
「优,现在状况怎么样了?」
【优】
「嗯………目前是不用太担心。」
优有点疲劳地坐在椅子上,盯着胶囊舱的操作面板。
我也稍微看了下胶囊舱的屏幕上的生命反应讯息。
血压、脉搏、呼吸,每一项似乎都颇为稳定。
【优】
「对了,仓成,刚刚从这个终端机了解了一些医疗用的
基本资料。」
优慢慢地开口说。
【武】
「嗯,有什么发现吗?」
【优】
「嗯………」
【优】
「有关TB病毒的治疗方法,还找不到决定性的方
法。」
【优】
「短程的对应疗法是有,像是注射刚刚那瓶橘色药水可
以稍微减缓症状。」
【优】
「除了极小机率有可能自然痊愈外,目前并没有其他方
法了。」
【武】
「这样………」
【武】
「真是麻烦啊………」
【少年】
「咦?」
【少年】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优】
「嗯……这就是指……」
由于优不太想说,因此鸠代为回答。
【鸠】
「也就是说……」
【鸠】
「可可的病要痊愈,除了靠可可自己身体的免疫能力之
外,别无他法了。」
【鸠】
「我们只能将她放进胶囊舱中,然后祈祷。」
【优】
「嗯,就是这个意思。」
【少年】
「怎么会……」
【少年】
「可可她……治不好了吗?」
少年的眼泪夺眶而出。
【武】
「又不是说一定治不好。」
【武】
「但是,是不是能痊愈……要看看可可本人的生命力,
就是这个意思。」
【少年】
「…………」
少年走近可可所睡着的金属胶囊舱。
【少年】
「可可……」
【少年】
「可可……」
少年哽咽着,紧贴着胶囊舱,想要抱紧可可。
【优】
「那个胶囊舱,还不知道能帮助可可到什么程度。」
优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生命探测器边说着。
【优】
「除了高压氧治疗之外,也有激光杀菌、进行简单手术
的功能。」
【优】
「根据它的使用方法看来,也可以冷冻冬眠。」
【鸠】
「冷冻冬眠?」
【武】
「那个是什么啊,优?」
【优】
「我也不知道,说明书上有写。」
【优】
「到头来,我们还是什么都做不了。」
【优】
「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和等待了。」
【鸠】
「…………」
【武】
「…………」
【皮皮】
「呜汪~」
哔!!
操作面板的屏幕上突然传来了尖锐的电子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一起注视着画面。
少年往这个地方跑过来。
【研究员】
「呜……!!」
画面上显示出研究员极为痛苦的表情。
在狭窄的舱中,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摆动着。
【优】
「啊啊!!」
【武】
「喂,大叔!」
他突然猛烈地咳嗽,双手不断搔着喉咙。
他的手,还有嘴边,都染成一片红色。
【研究员】
「呜啊啊啊啊!!」
皮肤急速失去血色。
呼吸也变得极为没规律,并不时发出细小呻吟。
【优】
「怎么会这样! 刚刚还没事的啊……」
【武】
「大叔! 不要再抓喉咙了! 你的喉咙会破掉!」
【研究员】
「咕哇…………」
【研究员】
「哈……哈……哈……」
研究员紧抓着自己喉咙的双手,慢慢地松开了。
【武】
「大叔,还好吧?」
【研究员】
「不……」
【研究员】
「看来……也只能到这边为止了……」
研究员好不容易才调整好呼吸的节奏。
努力地吸进一口气。
然后猛烈地吐出一大口气。
然而,却没办法继续吸入新的空气。
【研究员】
「这,这个……也算是……报应哪……」
【优】
「!!」
【武】
「…………」
优拼命地翻着说明书,不断地操纵着操作面板。
然而……
却完全束手无策。
完全找不到能拯救他的方法。
优甩开说明书。
然后将肘撑在面板上,双手捂住脸。
【优】
「呜呜……」
她的哭声从指间传出来。
【鸠】
「…………」
【少年】
「…………」
鸠与少年,一副紧张的表情注视着屏幕。
研究员的生命反应逐渐减弱。
【研究员】
「……女儿,她……」
【研究员】
「……女儿她,就拜托了……」
【研究员】
「…………」
说着,他微笑着。
之后……
他的眼睛就再也没有张开……
然后一动也不动了。
哔~~~~~
胶囊舱生命探测器传来漫长的电子音。
【武】
「…………」
我们救不了他。
这位不知其名的大叔,我们救不了他。
【武】
「…………」
【优】
「…………」
【鸠】
「…………」
【少年】
「…………」
【皮皮】
「…………」
我的手伸向面板,关掉不断响着的电子音。
【武】
「可可的……情况呢?」
【优】
「一切正常」
优流着泪,发出颤抖的声音。
【优】
「现在……还算是没问题……」
【武】
「嗯……那就好。」
【武】
「大叔……等事情结束了,我们会厚葬你的……」
【优】
「…………嗯」
这段时间内,没有人动任何一下。
虽然目击了事态的严重性。
然而,时间还在继续流逝着。
时间不允许我们继续停滞在原地。
我们努力抬起沉重的脚步,再一次对IBF展开搜索。
希望能早一点逃离这里。
再次的探索…………
而结果似乎是早就预料到的。
紧急避难用的抛射式耐压救生舱,已经全都不见了。
恐怕是这里的研究所职员全部用来逃往海中吧。
就连耐压潜水服、潜水用具等等,也一个都不剩。
也就是说……
退路可算是完全切断了。
时间也迫在旦夕,推测LeMU最快的崩溃时刻……
5月6号的下午4点30分,也已经到了。
KA03ADM
KA09ADM
KA04ADL
KA03ADL
KA04ADL
KA05ADL
KA03ADM
KA04ADM
KA08ADM
KA13ADM
KA03ADM
KA03ADM
经过数小时之后……
我们完全束手无策。
已经无法踏出IBF一步之外了。
不论是哪一条路都完全行不通。
受到如此事实的打击,我们失去了力气,只能看着时针
慢慢地前进着。
少年由于身体不适,我们让他躺在胶囊舱中,现在正熟
睡着。
我想至少要能跟外界取得联络,所以不断地尝试着利用
通信回路向外通信。
但是…………
情况几乎跟在LeMU时一样,什么都没改变。
从这里发出的电波、音波都无法传达出去。
有时偶尔能收到一些干扰的通信电波,但不一会儿就切
断了。
虽然通信回路是通的……但电脑却不能执行通信软件。
好像是为了隐藏这个IBF的存在与有关的资料,现在
Leiblich制药的所作所为,把我们完全孤立
了。
像恶梦一般的……现实。
这………
如果只是一场很长的梦……
这样想着,我慢慢地睁开眼睛。
【广播】
「Drei⒇Miuuten……
vor⒇der⒇Implosion。」
房间里的喇叭里,传来了无感情的广播声。
不知从哪里传来断断续续的沉重的金属发出的响声。
我们感觉到了地板和墙壁的震动。
【鸠】
「看来……似乎已经开始了。」
鸠看着天花板说着。
【武】
「开始……?」
【鸠】
「或者是说……已经结束了。」
【武】
「结束了……」
我也望着天花板。
然而却什么也看不到。
只能听的到从远处的海水中,不断传来沉重的响声。
【鸠】
「看来……」
【鸠】
「属于我的地方,就是这里了。」
鸠面无表情地流下了眼泪。
【优】
「鸠……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优】
「你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坐在地板上的优,提心吊胆地问着。
【鸠】
「我一直在寻找……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鸠】
「这里,就是我的……」
【鸠】
「葬身之处」
鸠慢慢地站了起来。
而右脚……却抬不起来。
【武】
「鸠,你的脚?」
【鸠】
「啊啊,这个?」
【鸠】
「…………」
似乎听到我所说的话之后才第一次注意到,鸠看着自己
的脚。
【鸠】
「明明应该没事的。」
【鸠】
「我以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死去。」
【鸠】
「看来,我……似乎想错了……。」
【广播】
「Zwei⒇Minuten……
vor⒇der⒇Implosion。」
鸠边拖着右脚,边走向门边。
【武】
「鸠……」
【武】
「等,等一下!」
我正要追上她的时候,突然摔了一跤。
我想用手撑着地板站起来……但又再次跌倒。
膝盖完全使不上力。
就这样趴在地板上,全身麻痹无法动弹。
【武】
「…………!?」
【武】
「我,我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优】
「………………」
【鸠】
「………………」
【武】
「咳!」
突如其来的猛烈咳嗽,我用手捂住嘴巴。
我慢慢地把手拿开之……
手掌上,染上了一片浓稠的鲜红色的血。
【武】
「鸠……你……要去哪里……?」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了。
连远近都看不清了。
【鸠】
「………………」
【鸠】
「看来……」
鸠轻轻地抬起头。
【鸠】
「有伙伴为我操心,也不是件坏事。」
她打开了闭水闸门,要离开医疗室。
【鸠】
「大概不会再见面了吧」
她慢慢地摇晃着向外走。
【鸠】
「永别了……」
在门外的走廊上,终于看不到……鸠的身影了。
她从房间外面,将房门关上了。
把手回转的声音,告诉我们门关的很紧。
不久……
隔着墙壁的走廊外面,传来了可怕的水流声。
闭水闸门受到水流挤压,严重变形了……但还是把水流
挡住了。
【武】
「鸠……鸠!」
【优】
「鸠……!!」
【广播】
「Eine⒇Minute……
vor⒇der⒇Implosion。」
哔——————
从胶囊舱的控制面板那里传来了一阵电子音。
我转过头,看了看传来电子音的控制面板。
屏幕上显示的生命反应,已经一动也不动了。
【优】
「少年……」
【武】
「少年……怎么会……」
电子音仍旧没有停止。
只是冷冷的继续响着。
脉膊起伏,心跳、呼吸规律,全都没有显示了。
【优】
「骗人……」
【优】
「这……骗人的吧……」
【优】
「呜呜…………」
【优】
「谁来告诉我,这都是骗人的……」
【优】
「仓成」
【优】
「告诉我,这是骗人的……」
优趴在地板上,放声大哭起来。
头上传来不祥的响声,而且越来越强烈。
我感到整层楼都开始摇晃起来。
我使尽全身力气,将渐渐变的不听话的身躯,努力挪到
优的身边。
【优】
「仓成……你在哪里?」
【武】
「我……我在这边。」
【优】
「在哪里?」
【优】
「手,把手伸出来……」
地板上已经被鲜血染红一大片。
为了防止滑倒,我努力地用手支撑着,并将右手伸出。
优的双手,温柔地抓住我的右手,紧紧地握着。
她那既小又冰冷的手。
【优】
「仓成……」
优努力地爬过来,紧握着我的手,把我拉近她身边。
然后,她抱着我的手,紧贴在她的胸膛前。
她很用力。
我的右手就深深地平平的贴在优的左胸上。
【优】
「不要……」
【优】
「好冷……」
【优】
「我……」
【优】
「我……我还不想死……」
喀哒喀哒,优的身体不停地震动。
我们感觉到手的指尖血色开始急速退去。
【优】
「仓成」
【优】
「心脏……」
【优】
「我的心脏……好像要裂开一样……」
皮肤和衣服,都是一样地冰冷。
只有手和贴着手靠着她的胸膛前还保留着仅存的温度。
我的指尖,彷佛是要裂开似的感受着优心脏的跳动。
【优】
「我好怕……」
【优】
「救我……」
【优】
「救救我,仓成……」
声音变的越来越小,气息也越来越不稳定。
我的身体也几乎无法动弹了。
想要大口呼气,或是想要出点声音,嘴边就会涌出浓稠
的红色的东西。
仅仅只有放在优胸膛的手指上,还能感受的到彼此生命
仍然存在。
【优】
「呜呜……」
【优】
「好痛……」
她的全身开始抽筋。
像是要跳起来那样全身颤抖着。
终于,身体的震动慢慢地变弱了。
慢慢地,她的身体变的越来越冷。
只剩心脏依然还剧烈地跳动着。
她的心跳声就像耳鸣一样,远远地可以听到。
【优】
「仓成……」
【优】
「虽然你,可能……对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优没有力气断断续续地说着。
一滴泪珠,随着她的话语落下。
【优】
「其实我,一直……对仓成你……」
优的心脏,跳动的格外剧烈。
就这样……
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手中的余温也就这样消失了。
已经再也感受不到……那阵跳动了。
【武】
「!!」
刹那间,我的视线前面染成一片血红。
我惊慌地模了一下脸。
红的。
还是红的……
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手上只感觉到浓稠又温热。
像是要击倒我似的,我的脸倒在了地上。
呼吸已经停止了。
无法动弹。
我已经无法支撑着自己。
地板冰冷坚硬。
我的身体也开始变的冰冷而僵硬。
意识就像是融化一般逐渐消失。
然后…………
不知从哪里……
哔哔叭叭的通信电波的声音划破了天空。
那就是仓成武最后听到的声音。
kuro_bg
在光与影浑浊的世界中,没有丝毫声音。
巨大白色的暗之波动,以波状直渗进皮肤中,强烈地
摇晃着整个身子。
有什么……像是坚硬甲壳似的东西,产生了共鸣现象,
开始从自身放出黑色的光芒。
波涛似乎没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反而看起来有逐渐增强的趋势。
甲壳上出现了一道裂痕,快速地蔓延着。
以龟裂网状般快速地散布着,几乎笼罩着整个壳面。
碎片开始四散。
剥落剥落……剥落剥落地……
在剥落的甲壳碎片间,看到的东西……是道耀眼的光芒
……
将无比洁白的空间布满的光之粒子,开始互相吸引而后
集束。
逐渐集结成模糊的影像。
陡然进入世界中的影像……
而那只是……一直以来熟悉的某个景色片段。
在会议室中,我醒了过来。
【武】
「……咦!?」
【武】
「『我』!?」
总觉得称呼着自己的方式,有点不自然的感觉。
就好像一直盯着同样的文字看着,渐渐地就会开始觉得
那个字的形状变的有些怪异……
现在我所感到的不自然感,就有点类似那种感觉。
就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却不认为是理所当然的这种感
觉。
唉,大概是脑袋里有哪根筋出了问题吧。
我试着不去介意这种感觉……然后摇着趴在隔壁桌上的
可可肩膀。
【武】
「喂……起来喽,已经早上了。」
【可可】
「嗯呃……嗯嗯……」
可可揉着眼睛,静静地醒了过来。
【可可】
「啊……哥哥早安……」
【武】
「……啊? 哥哥?」
【武】
「嗯嗯……是这样子的,可可原来有个亲哥哥,但是
我可不是你老哥啊……」
【可可】
「不对啦……哥哥……」
【可可】
「比起这个,不赶快到学校去的话……」
可可似乎还是半睡半醒的状态。
【武】
「学校? 迟到?」
【武】
「你在讲什么啊?」
【可可】
「不是这样设定的吗……」
【武】
「那个啊……」
【武】
「不可以再睡下去了啦,去洗脸,快去洗脸。」
【可可】
「啊……OK,武彼……」
当我到达商店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那里集合了。
鸠、空、优、少年……全部都在。
于是我进入潜水艇中,打开冰箱。
【武】
「喔!」
在最里面找到了藏着的腊肠。
于是我为大家做了煎热狗。
终于,我将数人份的早餐做完,从柜台探出头来跟大家
报告。
【武】
「喂,想吃饭的人就照顺序排好队喔!」
【可可】
「那可可排第一」
【武】
「喔喔!? 请,请!」
【可可】
「谢谢……」
【武】
「蕃茄酱跟芥茉酱请自取喔」
【少年】
「啊,那我也要一个……」
【优】
「等一下,给我排好队,下一个人·是·我!」
这大概就是这种地方的日常生活里,必须重复再重复的
情景吧。
虽然我们现阶段还找不到有什么能从这里脱逃的方法。
但是,我们已经不再往悲观的方向去思考。
【少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武看起来还蛮快乐的
。」
【武】
「咦,我? 所谓快乐……蛮快乐的?看的出来吗?」
【可可】
「嗯……好像是活的很有生有色的样子!这种感觉!」
【武】
「那是什么感觉啊……但是,开路边摊还蛮有趣的!」
【少年】
「开……路边摊……」
【可可】
「武彼啊,看起来……就真的好像是路边摆摊的大哥哥
一样喔。」
【武】
「喔,谢谢光临……小姐食物就不用付钱了。」
【可可】
「难道说,难道说……武彼上辈子是开热狗店的大叔啊
?」
【武】
「这位客人,你也太过奖了……」
【优】
「不对啦可可,与其叫做热狗先生……」
【优】
「……三明治超人?」
【武】
「优,你这家伙……」
【优】
「啊哈哈……」
三个人拿着热呼呼的热狗,一边吃的津津有味,一边离
开了摊贩的柜台边。
于是,接着进来的……就是信步走来的鸠。
【鸠】
「有什么东西吗?」
【武】
「没有啦,大家都只有吃热狗而已,也有你一份喔。」
【鸠】
「…………」
鸠也不回礼地就从我手上接过热狗,独自走到房间的
角落去。
空现在则跟着少年不知道在谈论些什么。
只有空……不能请她吃一些东西,总觉得有点可惜。
我边将自己的腊肠夹进面包里,边隔着柜台看着大家。
今天是5月3日--
我们被关在这里,已经第三天了。
不过大家看起来反而既不疲累,也没有悲伤的感觉。
其中,最有精神的……非属可可……
第一天晚上那种痛苦的样子好像是假的一样。
可可无意义地卷着皮皮的尾巴玩着。
看着这样的笑容,不知不觉间,我想起了首次遇见可可
时的情况。
我从电梯中将可可救出来,那时候的景象……
【可可】
「啊!」
【武】
「啊!」
【可可】
「你是那个时候的!」
【武】
「你是那个时候的!」
我跟那个女孩子,彼此用着手指指着对方而静止着。
【皮皮】
「汪!」
她的脚边突然蹦出一张狗脸。
【武】
「波波……」
【可可】
「不是『波波』啦……」
【可可】
「它的名字是皮皮,我是可可,不要弄错喔?」
【武】
「但是,为什么你会跑到这个地方?」
【可可】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
【可可】
「我本来是想坐电扶梯到下面的楼层……结果,电扶梯
就突然停下来了……」
【武】
「这不是电扶梯,是叫升降电梯……嗯?」
【可可】
「糟糕,又搞错了,是叫……生姜电梯?」
【武】
「不是生姜电梯,是叫升降电梯……嗯?」
【武】
「自动式楼梯的那个叫电扶梯,箱型升降机的叫升降电
梯,不要搞错喽。」
【可可】
「…………」
【武】
「…………」
【可可】
「唉呀,那种东西又无关紧要……」
【可可】
「总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突然就被关在这个箱
子里啦!」
【武】
「喔……」
【可可】
「喂?」
【武】
「嗯?」
【可可】
「可不可以……快点让我出去……」
【武】
「啊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说着,我就紧趴在天花板上。
从小窗户中想办法伸出上半身,将手臂伸向可可的方向
。
【可可】
「先带皮皮上去」
可可抱着皮皮,努力地垫着脚尖把它举高。
我抓住皮皮的前脚往上拉,把它放置在天花板上。
【武】
「好,接下来轮到可可了。」
我再次伸出双手。
【可可】
「嘿! 嘿! 哈!」
可可不断地跳跃着,试图抓住我的双手。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身高过矮,还是跳跃力缺乏,她
始终连我的手指都触及不到。
【可可】
「嘿耶!」
【可可】
「呼啊!」
【可可】
「耶唉!」
【可可】
「呀!」
【可可】
「啊刹----!」
接下来,我又不经意朝空的方向看去。
空站在少年的身旁,不知道在跟鸠说些什么。
在这里的话,跟本就听不到她们说的话。
茜崎空--
她还是RSD所制造出来的幻象……
我开始远远地注视着空的身影。
发呆中,回想起昨天空所说过的话……
【空】
「不过,仓成先生……」
【空】
「仓成先生……有看过月亮吗?」
【武】
「哈哈哈! 那当然有啦,还用说?」
【空】
「那么当月圆之夜时,仓成先生可曾抬头观月?」
【空】
「那个时候,要是仓成先生将眼睛闭起来,仓成先生还
会认为月亮它在原来那个地方吗?」
【武】
「为什么你会问这种理所当然的事?」
【武】
「月亮它当然还在那里啦。」
【空】
「那么,要是全世界的人们都将眼睛闭起来,那又会如
何?」
【武】
「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你问题中的含义啦……但就算全世
界的人都把眼睛闭起来,月亮它也不会因此消失啊。」
【空】
「真的吗?」
【武】
「嗯嗯……」
【空】
「你是如何确认的?」
【武】
「打开眼睛看不就知道了?」
【空】
「这样就跟我们原本的假设相违背喽。」
【空】
「我的问题是……『如何在不观测的情形下,去确认月
亮的存在与否?』喔。」
【空】
「当仓成先生闭上眼睛的时候,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吗?
」
【空】
「如果……不只有我是映像,而是连同这整个LeMU
中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是RSD所投射的幻影……那要
怎么办?」
【空】
「例如说,仓成先生现在目光所及的墙壁、天花板等一
切景色,你能证明它们都是存在的实体吗?」
【空】
「呵呵……抱歉,只是开个玩笑罢了。」
【武】
「玩笑?」
【空】
「嗯……LeMU是确实存在的。」
【空】
「只是看到仓成先生如此信心满满地回答……我就稍微
有点想捉弄一下仓成先生而已。」
【空】
「但是,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空】
「人类为了要探索这个世界,除了利用五感之外,没有
其他方法了。」
【空】
「当丧失全部的感觉时,就会变的连这个世界是否存在
都无法判断。」
【空】
「反过来,甚至可以说……世界是由所谓的视点来构筑
的也说不定。」
【空】
「这里所指的视点不单单只是『视觉』,而是泛指听觉
、嗅觉、味觉、触觉等一切感觉。」
【空】
「用来探索事物的点……那就是视点。」
【空】
「所以我……」
【空】
「我……就跟月亮一样。」
一闭上眼睛就消失的存在……
但是,空跟我们一样,不,比起我们更加具有『人类一
般的温暖,人类一般的想法心情』这些特质。
相对于这些,说到那个鸠的冷言冷语……
【鸠】
「哼……真看不出来,你也会想正经事啊。」
【武】
「看不出来是指什么意思?」
【鸠】
「就是这个意思啊」
【鸠】
「因为你脑袋很差的关系」
【武】
「…………」
【鸠】
「这个是陷阱哪……」
【鸠】
「你一定逃不出去的」
【鸠】
「不对,不只是你,包括其他的四个人,全部都……」
【鸠】
「全部都一样」
【武】
「那鸠你呢?」
【鸠】
「我啊……」
【鸠】
「死在这里也可以」
【鸠】
「这样子好像也不错」
当时那个让人冻结般的微笑,我到现在还是烙印在心。
边想着这些事情,我把视线移到鸠身上,他似乎感觉
到我的视线,将头转向我的方向。
我心中的想法像是被她看透似的,赶紧别过头去。
接下来视线所及的身影,是优的姿态。
吃完热狗的优,现在正牵着可可的手跳着舞。
好像是什么民俗舞蹈来的?
洋溢着充满活力的笑容,边发出唧唧喳喳的吵闹笑声。
散发着耀眼的光辉之瞳……
但是我知道……
在那个瞳孔深处所隐藏着的悲痛过去……
她曾说过,父亲在距今17年前时下落不明。
于是我突然想起昨晚跟她的对话。
她会随身带着相册的理由,或许就是因为想要从过去的
回忆中,找寻着能够取代与父亲羁绊之类的什么东西。
我在昨天(5月2日)……偶然走过LeMuRia遗迹大门前
时,看到了优与可可的身影。
优的手掌上拿着像是什么……袖珍小说还是手记之类的
东西,而她注视着翻开的其中一页。
而隔壁站着的可可也一起看的入神。
【武】
「你们在看什么啊?」
【可可】
「那个,那个啊,我们在看照片啊!」
【武】
「照片?」
【优】
「要看吗?」
【武】
「好啊」
【优】
「那就借你看吧」
我从优的手上接过,并不是袖珍本的小说,而是一整本
记事本。
一本小到阖起来跟手掌差不多大小的记事本。
打开的页数上,排放着数张傻瓜相机照出来的照片。
是婴儿的照片。
【武】
「这难道是……」
【武】
「优的孩子!?」
【优】
「笨~蛋!」
【优】
「我才18岁而已好不好!! 还是单身,单身哪!」
【武】
「是这样啊……」
【武】
「那么,这个婴儿是……?」
【可可】
「是清秋喔?」
【可可】
「是清秋很小的时候,所拍下的照片。」
【武】
「就看着这种东西,然后两个人笑成这样?」
【优】
「不行喔?」
【优】
「因为很可爱不是吗? 我小时后的样子啊。」
【优】
「啊,当然现在也一样很可爱对吧?」
【武】
「…………」
【优】
「然后……那个……借一下好吗?」
说着,优就从我手上把记事本给抢走……
【优】
「这个是我3、5、7岁时进行庆祝仪式的样子。」
【优】
「然后这个是运动会的时候,我当应援团团长的样子。
」
【优】
「然后……这个这个,是我初中开学典礼的样子。」
优一面翻着页数,一面进行解说。
【优】
「啊,这张,是高中文化季时所拍的东西。」
【优】
「圭子、小南、贝蒂、千代、山本……啊,他好像是老
师吧?」
【优】
「然后是烟火大会……温泉旅行……还有住在亚美家时
的照片……」
【优】
「然后然后……嗯? 这个是什么啊?」
【优】
「啊,对对对对对,这是晚上偷偷跑去学校的照片。」
【优】
「毕业典礼的,好像……好像是在最后面……嗯……」
【优】
「啊,这个这个!呵呵……很丑吧,哭成这个样子。」
优至今所经历的各式各样的历史……
欢笑、悲伤、作怪、惊讶、害羞,各式各样的表情……
有许多女性朋友,也有男性朋友,有老师、有人,有白
天、有晚上,有从树梢中洒下的阳光,也有风有雨。
虽然这或许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这些照片上的东西,
都是我所不认识的人,没看过的景色,我所不知道的优
。
【优】
「还有,还有啊……」
优似乎蓄势待发,所以我赶紧发话阻止。
【武】
「那……优? 结果这个到底是? 只是相册而已?」
【优】
「相册啊……虽然我没有这么称呼过它……」
【优】
「唉,如果以种类来分,或许这应该被分为相册吧?」
【武】
「那么,为什么你会带着相册啊?」
【优】
「嗯? 为什么这么问?」
【可可】
「武彼你不知道吗? 女孩子啊……每个人都会随身带
着相册喔。」
【武】
「喔……是这样的喔?」
【优】
「嗯……」
【可可】
「最起码……可可身边的女孩子,大家都是随身带着相
册的。」
【优】
「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在做什么呢~」
优边看着一页页的相片,一边如此自言自语着。
【优】
「不知道会不会担心我呢?」
【可可】
「啊,对了……」
【可可】
「武彼跟爸爸妈妈一起住吗?」
【可可】
「还是一个人住呢?」
可可突然对我提出了问题。
我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将同样的问题丢回给可可。
【武】
「可可呢? 你一定跟爸妈住在一起吧?」
【可可】
「可可才14岁而已喔……这是当然的吧?」
【可可】
「只是,现在爸爸不在家就是了……」
【武】
「嗯? 为什么?」
【可可】
「因为『出差』啊」
【武】
「喔喔,原来如此……」
【武】
「那优呢? 你是跟双亲住一起,还是……」
『糟,糟了』--注意到时话已经说出口了。
优的父亲,现在下落不明。
优似乎毫不在意的如此回答。
【优】
「我啊,跟我妈住在一起啊。」
【优】
「但是……我想她应该不会担心吧。」
【优】
「因为啊,她就是那种人……」
【武】
「那种人?」
【优】
「不知道该说是乐观还是怎样……不太会受到外界所影
响的样子。」
【优】
「就算我没通知她一声就外宿,也完全没关系……」
【优】
「到目前为止,我跟那个人一起渡过了18年的岁月…
………从来没被训过一次。」
【优】
「我啊,是在放任主义下长大的。」
【优】
「所以才会变成这副德行吧。」
优把相册的某一页打开给我看。
在那里,优装扮很夸张的身影出现在模仿秀里……
她模仿的角色是一个健壮的男人。
当我从一连串的回想中拉回意识到现实时,四周的景色
已有些许改变。
优与少年的身影不见了。
大概跑到隔壁的休憩空间也说不定。
【武】
「啊啊,虽然才过了两天而已,但实在发生了很多事啊
……」
【武】
「光是被困在这种地方的这件事,就足以被称为异常事
件了吧……」
我不经思考自言自语着。
--然而,这个时候!
咚嗡嗡嗡嗡……嗡……
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咚嗡嗡嗡嗡嗡嗡。
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突然发出沉重的金属声响。
像是混淆成一团的笨重声音。
【武】
「怎、怎么了!?」
【鸠】
「稍微……有点摇晃。」
【可可】
「空! 空!」
可可跑到空的身边。
怀中的皮皮……
可可缩着身体,将皮皮紧紧抱住。
【可可】
「那个……刚刚是怎么回事? 听起来很可怕的声音。」
【空】
「支撑楼层的动力中枢有一部分发生倾斜」
【空】
「似乎是受到海水的乱流影响所致」
【武】
「那现在情况多糟?」
【空】
「应该还在估计的范围内……不对,请等一下。」
【空】
「Zweite⒇stock的仓库,压力控制用的配管发生异常
状况。」
【武】
「压力控制用的配管是?」
【空】
「被包在LeMU的多重隔墙里……用来调整内部压力
的管子。」
【空】
「异常状况还算轻微,应该不用太担心……不过我认为
,还是到仓库确认一下会比较好。」
【空】
「万一发生破损情况,以我一己之力恐怕无法修复。」
【空】
「可以拜托一下吗?」
【武】
「好的,交给我吧。」
【鸠】
「我也一起去」
【武】
「鸠也? 你可以吗?」
【鸠】
「修理的话,需要用到工具之类的东西吧? 我对各种
工具的使用方法都相当清楚。」
【武】
「是吗……好吧,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了。」
【可可】
「可可也要帮忙~」
【皮皮】
「汪!」
【武】
「OK,那么可可也一起去吧。」
【武】
「不过优跟少年到底跑哪去啦?」
【空】
「田中小姐与少年现在正在警备室中」
【武】
「在干什么啊? 在警备室里……」
【空】
「似乎正在试着与雷米进行接触」
【武】
「和雷米……?」
【武】
「算了,现在那种事无所谓了。」
【武】
「总之,我们三个人就到仓库里看看情况吧……」
【武】
「空,你等一下跟优和少年说明一下情况喽。」
【空】
「我知道了」
打开仓库的门,楼层已经开始进水了。
水位大约在刚好淹到我鞋子的高度。
房间的深处,可以听到咻咻的声音,好像是有什么东西
喷出来的样子。
那声音吸引着我们的目光。
压力控制用的管线产生了轻微的龟裂,像是雾气般的水
花飞舞着。
只有这种程度的话,应该不需要太担心。
马上就可以修好了。
鸠与我开启了房间角落的工具箱,开始检视里面的道
具。
【武】
「要怎么做才好?」
【鸠】
「管线似乎有点歪曲……你可以把金属部位修正,好支
撑管线吗?」
【武】
「喔喔……知道了!」
【可可】
「可可呢?」
【鸠】
「对面管线连接的地方有一个龙头,知道吗? 可以把
那个稍微转小一点吗?」
【可可】
「是的,我知道了!」
如此一来,开始了三个人分工合作的操作。
将好几根管线的龙头开开关关,将管线扶正修直,将裂
缝溶接填塞……
………………
…………
……
【鸠】
「武? 不要发呆啊,接下来是下一条管线。」
【武】
「咦? 喔喔……我知道了。」
【鸠】
「首先,是那个蓝色的龙头……」
【鸠】
「接下来,是那个红色的龙头……」
尽管将好几根管线修正了,咻咻的蒸气声还是不停止。
【鸠】
「那……可可,你稍微在那里等一下。」
【可可】
「嗯……我已经准备好了喔。」
【鸠】
「武,照我刚刚说的顺序再来一遍。」
【武】
「…………」
【鸠】
「喂,武……你有在听吗?」
【武】
「咦? 嗯嗯……我知道我知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蓝色、红色吗?」
【鸠】
「没错,先把它转松,然后另一个关起来。」
我抓住眼前的蓝色龙头。
将它转松……
逆时针旋转就好了吧……
我用上全力旋转着蓝色龙头。
蒸气声渐渐变小。
再来关起红色的龙头……
以雾状飞舞着的水势变弱了。
好,这样一来应该就可以了。
【武】
「OK!」
【鸠】
「可可,你暂时稍微等一下喔。」
【可可】
「嗯……」
鸠一边用左手遮住眼睛,一边用右手操作着焊接枪。
将管线的裂痕牢牢地补齐。
【鸠】
「武,我这里一补好之后,你马上将那边的龙头转回去
。」
【武】
「喔喔……知道啦。」
鸠终于焊接完成。
【鸠】
「快点把龙头转回来!」
【武】
「我知道!」
我尽快将龙头反转回来。
通过碰触着龙头,可以感觉到蒸气流过。
【鸠】
「可可,那边的管线已经可以了,换下一个吧。」
【可可】
「OK,哪一个?」
【鸠】
「嗯……等一下喔。」
脚边的水有开始减少的趋势,如漩涡般地流动着。
在墙壁下方的空调也吃水不少,水流咕噜咕噜地流进空
调。
甚至连里面都产生短路。
可以看到清白色的火光蹦出。
应该,不会触电吧……
就在这个瞬间!
--趴唧!
可以听到空调胀裂的声音。
从排气口冒出阵阵黑烟……
然后吸气孔中,咕噜咕噜地涌出大量泥水。
脚边快速地布满泥泞。
【鸠】
「水……」
【鸠】
「从吸气孔吸进去的水开始逆流了,要小心喔。」
【武】
「呜哇!」
浊流将双脚绊住,使我的姿势变的不稳。
我伸手想要抓住什么东西支撑着身体。
那里堆积着高高的淘汰容器和废材。
空、空空。
发出了讨厌的声音。
我的身体几乎要倾倒,于是用手抓住废材支撑。
抬头看看上方。
容器的前端开始摇摇欲坠。
我看着鸠。
四目交接,鸠吞了一把口水紧张地站在那里。
再看可可。
可可则背向着这里紧握着管线。
再看看天花板。
这一切发生的事都仅在于一瞬间……
失去平衡的废材开始狂倒下来。
金属的零件……生锈的铁管……粗大的铁住……
没有声音,动作缓慢,在视线前清清楚楚地。
无数的铁制材料静静地倾泄下来。
思绪如同心念电转,然而身体的动作却跟不上。
出不了声音。动不了身子。
铁块崩落。
如同一匹狰狞的野兽……
四处寻获着适当而瘦小的猎物……
向前袭去,张嘴咬去。
而被狙击的猎物……
那就是……
【鸠】
「……可、可可!!」
【武】
「可可……!!」
【可可】
「咦?」
下一秒出现在我视界内的光景……
只是一片铁削的山。
旧铁管零零散散地散落在四周。
容器砸个粉碎,露出尖锐的切面。
在那浅浅的水面上……那些材料乱七八糟地向四面八方
延伸散落堆积着。
墙壁上的管线出现了裂缝。
是刚刚的冲击所造成的吗……
从龟裂处喷出大量的水。
可可就在那里……
倒在那里的人是……
【武】
「……鸠!!」
我急忙奔向鸠身边。
可可抱着皮皮颤抖着,茫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没错……我的确看到了……
铁材在倒向可可背后的瞬间,鸠冲向可可的位置。
加以阻挡……以身相挺……
【鸠】
「呜……」
鸠右边的大腿被铁材深深地埋住。
看来完全无法动弹。
【鸠】
「搞砸啦」
鸠皱着眉头,紧压着伤口。
似乎流了相当多血。
混浊的水面上,染上来一片片的鲜红液体……
【武】
「喂,你还好吧!?」
【鸠】
「哼哼,这样看起来像是还好吗?」
【鸠】
「真是的,尽问些蠢问题。」
【武】
「不、不要笑! 我现在马上搬开这些东西,你等一下
!」
我试着将铁材举起。
然而,不管使了多大的力气,沉重的铁块丝毫不动。
【武】
「可恶!!」
【鸠】
「没有用的样子……」
这段时间水位急速增加,已经从脚踝淹到膝盖了。
【可可】
「鸠!!」
可可靠近了鸠。
【鸠】
「不要过来!」
鸠冰冷而尖锐的语气,让可可霎时站住。
【鸠】
「快逃,可可。」
【鸠】
「武也是,越早逃越好……」
【鸠】
「再这样下去,这间房间的墙壁会支撑不住的。」
【鸠】
「这样下去大家都会死」
【鸠】
「所以快一点……」
【鸠】
「快逃」
【可可】
「…………」
【武】
「……笨」
【武】
「笨蛋家伙!! 我怎么能放你在这里!!」
【鸠】
「这也没办法啊? 我现在也动弹不得。」
【鸠】
「这个伤,恐怕也为时已晚……」
【武】
「不要再说疯话了啦!!」
我愤怒地大叫。
【武】
「要是你在这种地方挂掉了,会造成别人的困扰啊!」
【武】
「喂!可可! 你在发什么呆!」
【可可】
「啊,是、是!!」
【武】
「快点用那里的电话取得联络!」
可可努力地抬起颤抖的双脚,奔向电话旁边。
【可可】
「不行……坏掉了! 按了按钮也没有反应!」
【武】
「那就赶快上去! 赶快把其他人找过来!」
【可可】
「我、我知道了!!」
可可惊慌失措之余,仍强力地点着头,往外跑了出去。
将仓库的门关上。
没多久,就连那扇门的下方也开始积水了。
【鸠】
「…………」
【武】
「…………」
淹水。
鸠自腰部以下,几乎全淹在水里了。
水位已超过我的膝盖位置。
【鸠】
「你还在发什么呆啊……」
【鸠】
「没意义……别赖在这里好不好?看了真碍眼。」
【武】
「就算没意义我也要待在这里。」
【武】
「我可不能放着你不管。」
【鸠】
「为什么?」
【武】
「到目前为止,受你嘴巴的气我可不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我还没回礼呢。」
【鸠】
「喔,是啊……呵呵,还真有心啊。」
鸠无力地笑着。
然而她的嘴唇却在颤抖。
周围已经布满了浊流。
【鸠】
「好像,开始变的有点冷了……」
【武】
「听好啊,鸠……努力保持精神。」
我尽力维持着冷静,将话语榨出来。
【鸠】
「我可是很有精神的。」
【武】
「放心吧,像这种小伤根本就不用担心。」
是谎话。
这种伤的致命程度,就连门外汉的我也相当清楚。
鸠白色的大腿骨,已经从伤口中凸出来了。
【鸠】
「什么『放心』……你有什么根据吗?」
【鸠】
「你也差不多一点哪……」
【武】
「抱歉,都是因为我的关系,因为我一时不注意,才害
你受伤……」
【鸠】
「…………」
【武】
「…………」
水位将逐渐淹过鸠的头顶。
隔墙的一部分已经损坏,海水直直地往里面流进。
水是冰冷的。
我憎恨着水的无情。
【鸠】
「…………」
鸠露出因痛苦而扭曲的神情。
因为痛苦的关系吧,鸠呼吸急促。
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做了决定,潜到水面下。
眼睛无法张开。
只能靠着感觉在水中摸索。
(……哇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浑蛋蛋蛋蛋蛋蛋蛋!!)
我使尽浑身力量,将夹住鸠大腿的铁块举起。
所幸因浮力所致,铁块微微地浮起来了。
鸠则在这一瞬间将脚抽出来。
将脸探出水面,我大口地呼吸着。
进水仍不停止。
水位已超过我的肩膀。
【鸠】
「你真是……」
【鸠】
「笨蛋……」
【武】
「不准讲话,给我安静点!」
因脚上的着伤,鸠连游泳都相当困难。
我抱着鸠的身体,缓缓地游向出口。
但是门扉已经完全被淹进水中了。
【鸠】
「唉,看来还是没有救了……」
【武】
「我叫你给我闭嘴!」
【鸠】
「…………」
【武】
「应该还有其他出口的,找到那个就好了。」
【鸠】
「…………」
【武】
「没事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鸠】
「又再说什么『没事的』……真是没责任感……」
【武】
「吵死了,给我安静点。」
【鸠】
「…………」
【武】
「…………」
虽然可以硬将门拉开,但如此一来,整个2楼都会有进
水危机。
我默默地寻找着紧急出口。
脚已经踏不到地板了。
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已经到达界线了。
【武】
「啊!」
【武】
「梯子啊! 房间的角落有梯子! 一定可以通到紧急
出口的!」
【武】
「得救了啊,鸠!」
我冲进医疗室。
让负伤的鸠躺到诊疗台上。
鸠已经没有意识了。
出血相当严重……
如果不快点做紧急救援的话……
【武】
「喂,该怎么办才好?」
【优】
「闪开!」
在房间里待命的优一把将我推开。
从墙壁上的医疗器具柜中拿出止血带,将鸠的大腿处
紧紧包覆着。
【优】
「有点不妙啊……」
【武】
「情况呢? 该怎么办才好?」
【武】
「可以用那个扫描器调查看看吗?」
我指着『L-MRI』。
【优】
「那个不行啊。」
【优】
「空不是说过,那个已经坏掉了吗?」
【武】
「是喔……是这样子啊……」
【武】
「那到底该怎么做才好……该怎么做……」
【空】
「让我看看吧。」
空将手伸向鸠,在空中浮现了程序窗口。
天花板上的小型摄影机和许许多多的探测器开始移动。
【空】
「再怎么说,也只是将生命扫描做点应用而已,可能没
办法很清楚的了解……」
【空】
「大腿骨损伤,极有可能是复杂性骨折。」
【空】
「而且动脉断了,必须执行缝合手术。。」
【优】
「我曾经缝过我的手,虽然是用急救包……」
【空】
「那么田中小姐,可以麻烦你吗?」
【优】
「总之尽力而为! 麻醉呢?」
【空】
「准备好了,其他还准备了雷射手术刀、钳子、缝合器
……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在这个房间里。」
空启动了电动手推车,手推车的电脑则将各种器具收集
过来。
优将鸠的裙子大片卷起,毫不犹豫地将器具插入伤口
中。
【优】
「仓成!」
【优】
「碍事!」
优用手指指着出口方向。
【武】
「啊嗯…我知道了啦,不好意思……后面就拜托喽!」
【优】
「交给我吧!」
优认真地挺起胸膛给我看。
走出了气氛紧绷的医疗室后,顿时疲惫感倍增。
【武】
「哈……」
我将身体倾倒在附近的椅子上。
【可可】
「鸠呢……?」
可可抱着皮皮,一副很担心的样子坐在旁边。
【武】
「我会马上把结果告诉可可啦……已经在进行紧急手术
了。」
【可可】
「真的……?」
可可的眼睛有些肿胀。
恐怕一直到刚刚都在哭泣吧。
虽然如此,可可还是强装笑容。
【可可】
「那个,那个,鸠……」
【可可】
「鸠她……没问题吧?」
似乎还留着些许不安的神情,侧着头对我提出询问。
【武】
「嗯嗯……」
【武】
「一定没问题的。」
可可将头轻靠在我的肩膀上。
我稍稍将可可的身体抱近,轻轻地安抚着她的头。
【可可】
「没问题吧? 没问题吧?」
身体边颤抖着,边不断重复着。
大概是一直强忍到现在吧?
可可在我的胸口中开始放声大哭。
【可可】
「呜哇……呜哇……呜哇……」
【可可】
「呜哇……呜哇……呜哇……」
【??】
「呜哇……呜哇……呜哇……」
【??】
「呜哇……呜哇……呜哇……」
【??】
「呜哇……呜哇……呜哇……」
【沙罗】
「……啊?」
【沙罗】
「你在哭什么啊? 少年?」
【少年】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沙罗】
「是谁欺负你了吗?」
【少年】
「…………」
【沙罗】
「我知道了,是武吧?」
我发着抖摇摇头。
【沙罗】
「这么说来……是清秋学姐喽?」
我仍是发着抖地,不停发着抖地摇摇头。
【沙罗】
「我知道了,是鸠!」
我还是发着抖地,不停发着抖地,一直发着抖地摇摇头
。
【沙罗】
「咦? 那……难道是……空?」
【少年】
「我又没有被欺负。」
【沙罗】
「那你为什么在哭?」
【少年】
「那个是……那个是……」
眼珠咕噜咕噜地张望着四周。
医疗室门口。
我的眼前站着沙罗。
没有看到其他人。
【沙罗】
「嗯?」
我什么也没说地冲进医疗室。
一个人都没有……
诊疗台上,没有她的身影。
【沙罗】
「喂,你干吗突然逃开?」
追着我过来的沙罗,眉宇间挤着皱纹。
【少年】
「我没有逃啦……」
【少年】
「只是……想确认一下……」
【沙罗】
「什么?」
我站在诊疗台旁边,用手轻抚过它的平面。
没有温度。
【空】
「大腿骨损伤,极有可能是复杂性骨折。」
【空】
「骨头的碎片可能已经伤到动脉,有必要切开进行缝合
。」
【优】
「总之尽力而为! 麻醉呢?」
【空】
「我会准备的,其他像是雷射手术刀、钳子、缝合线…
………有需要的东西全都在这个房间里面。」
【优】
「仓成!」
【优】
「让开!!」
脑袋中交错着声音……声音……声音……
我扭扭脖子和腰部,再度环视着医疗室内部。
相当的清幽。
直到刚才发生的喧嚣,感觉起来就像梦一般。
感觉起来???
哈哈,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那个只不过是『梦』……『梦』这种东西而已……
【沙罗】
「喂? 告诉我啊。」
【沙罗】
「你到底要确认什么啊?」
我直视着沙罗的瞳孔,回答着。
【少年】
「只是想确认……梦与现实,这种东西而已。」
【沙罗】
「咦?」
【少年】
「我做了一个恐怖的梦。」
【沙罗】
「恐怖的梦是?」
【少年】
「鸠的脚受着伤」
【少年】
「仓库发生了进水事故,然后在修理途中,像是铁块之
类的东西掉了下来。」
【少年】
「然后鸠……那个……脚就被那些铁块压住。」
【沙罗】
「…………」
【少年】
「右大腿内侧被压的皮开肉绽,露出了黄色脂肪、粉红
色的肉、连白色的骨头都看得见。」
【少年】
「粗大的血管、淋巴腺、神经束都被压得散了开来,彷
佛就像是塑胶管一样微微颤动着。」
【少年】
「当然不用说,周边是一片血海……」
【沙罗】
「呜哇哇娃……」
【沙罗】
「感觉光是听起来就觉得头痛啊。」
【沙罗】
「你常常气定神闲地作这种残忍的梦吗?」
【少年】
「又不是我想梦到的……」
【沙罗】
「哼嗯……」
【沙罗】
「所以说,受到如此梦魇缠身的少年才会跑到进医疗室
外面对吧?」
【沙罗】
「不过也对,如果做这种梦,不哇哇大哭才怪……」
【少年】
「大哭? ……我哭了?」
【沙罗】
「你明明有哭! 像3岁小孩子歇斯底里般的放声大哭
着。」
这么说来,我才发现。
我的脸颊与下巴前端,有着冰冷的感触……
睫毛前端,闪烁着几许小水滴……
我急忙地擦拭着。
这样啊……我哭了……
再怎么说,那也只是梦中发生的事,我为什么会哭出来
,我也搞不懂。
【沙罗】
「那个……少年。」
【沙罗】
「有件事……我有点介意啦……」
【少年】
「?」
【沙罗】
「刚刚……你不是说了『仓库发生进水事故』吗?」
【少年】
「嗯……」
【沙罗】
「其实,那是真的有发生。」
【少年】
「……咦?」
【沙罗】
「少年在睡着的时候,仓库的管线破裂,有大量水涌了
进来。」
【少年】
「我睡着的时候……?」
这是什么意思?
我无法抓住刚刚所说的话中含义。
我的思绪就这样停止了。
【沙罗】
「但是放心……修理已经平安结束了。」
【少年】
「那鸠呢?」
虽然想说怎么可能,但以防万一还是问了。
【沙罗】
「当然是平平安安的。」
【沙罗】
「大部分的修理都是鸠做的。」
【少年】
「喔……」
我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因为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吧?
不,等一下……
梦……?
那为什么我会做出仓库发生进水事件的梦呢?
我在睡觉的时候……
沙罗似乎看透我所想的事情,这么说着。
【沙罗】
「虽然如此,但有些事还真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呢。」
【沙罗】
「少年……你该不会是灵魂出窍?」
像是要缓和情况……
虽然沙罗思考着问题,却不会做进一步认真的思考。
我的脑袋虽然慢慢地,一点一滴开始运转,但还没有完
全恢复正常状况。
像是有什么东西将思绪的流动堵塞住一样。
【少年】
「灵体出窍……」
【少年】
「要是真的可以的话,我就可以自由自在去偷窥别人的
内裤了。」
我开了个玩笑。
原来我还有开玩笑的余力啊,我疲惫的内心中……稍微
有些惊讶。
【沙罗】
「笨蛋。」
咚。
【沙罗】
「要说是看裙子里还说的过去,内裤里你是想偷看什么
啊!」
咚。
沙罗接连两次敲了我的头。
虽然这玩笑说的时机不对,但我还是放声呵呵的笑。
【沙罗】
「但你还真有精神啊~少年。」
【沙罗】
「明明昨天晚上,还以为你会不会就这样跑到那个世界
了……」
【沙罗】
「看来……现在这样子应该完全没问题了吧?」
【少年】
「???」
【沙罗】
「唉呀? 不记得啦?」
【沙罗】
「少年就这样口吐白沫地倒下了,不是吗?」
【少年】
「倒下?」
【沙罗】
「嗯,就像海边被捞上来的螃蟹一样?咕噜咕噜……」
【沙罗】
「武叫大家赶来的时候,你就那个样子了。」
【沙罗】
「所以实在没办法……大家就抬着少年……」
【沙罗】
「运到这个医疗室喽。」
【沙罗】
「知道了吗?」
【少年】
「知道……了……」
【沙罗】
「虽然我认为你应该不知道啦,总之……这可引发一场
很大的骚动喔。」
【沙罗】
「真是的,尽是会惹人麻烦。」
沙罗轻轻地戳着我的额头。
我的脖子就这样往后一仰。
于是维持着这个状态,我提出疑问。
【少年】
「喂……? 难道说,我倒下来的地方……」
【沙罗】
「是更衣室的镜子前面喔。」
--更衣室。
细长的房间……深处贴有一张巨大的镜子。
长凳维持着原状。
我走到镜子前面。
我没看过的脸……
我所不知道的少年……
我用右手捏着眉毛。
他则用左手捏着眉毛。
【少年】
「一二三四五」
我所念出的话语,用我的声音,传达到我的耳朵中。
镜中的少年也跟我同时发出『一二三四五』的嘴巴动作
,当然,声音是听不到的。
我伸出左手,触碰着他的身体。
他则伸出右手,做出相同的动作。
我用纸夹的前端,轻轻地叩着镜面。
然而却无法接触到他。
仔细一看,他的左肩上浮出了另一张『脸』。
一对眼睛直盯着我看。
一定是背后灵吧。
搞不好是守护灵也说不定。
真可怜,他是不是被恶灵给缠上身啦……
他用着『真可怜,他是不是被恶灵给缠上身啦……』这
样子的眼神看着我。
……咦??? ……是我被恶灵???
【沙罗】
「嗨嗨。」
【少年】
「呜哇! 沙、沙、沙、沙罗!」
我一口气往后跳了3公尺远,以22度仰角倾斜着身躯。
【少年】
「什、什、什、什么时候来的!?」
【沙罗】
「呼呼呼呼……」
【沙罗】
「对笨蛋而言,要消除脚步声然后接近对方,是再简单
也不过的事了,忍~忍~」
【少年】
「这样子啊……」
当然不用说,出现在我肩头上的脸当然就是沙罗了。
【沙罗】
「因为少年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跑出来了。」
【少年】
「然后,你就跟着我过来?」
【沙罗】
「嗯……」
沙罗用手抓着绑起的两条辫子,漫不经心地摇着。
【沙罗】
「然后呢? 镜子怎么啦?」
她用头发的前端指着镜子。
【少年】
「没有啦,只是……」
【沙罗】
「只是怎样?」
我拉着沙罗的手站定到镜子前。
镜面映照着我与沙罗两个人的姿态。
虽然沙罗的表情是呈左右相反的,但绝对可以看出那是
沙罗本人没错。
另一方面,他的脸……
【少年】
「那个……这里照出来的人是谁啊?」
【沙罗】
「……咦、咦? ……我搞不太清楚……你的意思。」
【少年】
「这个少年啊。」
【少年】
「站在沙罗身旁的少年……」
【少年】
「他是谁啊?」
【沙罗】
「唉呀……没想到老毛病又开始发作了啊……」
【少年】
「不是这个啦……我是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你问题耶。
」
【沙罗】
「…………」
【少年】
「这是……我的脸吗?」
【沙罗】
「如果不是你的脸,那会是谁的脸啊?」
【少年】
「是啊……」
【少年】
「果然,是这么回事啊……」
虽然早已发现,但实在不想承认。
他是这个少年……也就是我。
这里映照出来的,是货真价实的我的脸。
【沙罗】
「你还好吧?」
【少年】
「嗯,我很好。」
【少年】
「但是,并不是完全都很好的感觉。」
【沙罗】
「到底是怎样啊~」
镜中的沙罗嘟着嘴巴。
我看着镜中的沙罗。
沙罗也看着镜中的我。
两个人的视线既是交叉,同时也重叠着。
【少年】
「我以前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的长相。」
【少年】
「说是以前……其实我到现在还是想不起来。」
【少年】
「当然,我也很清楚地知道,这里映照出来的正是『我
自己的样子』。」
【少年】
「但是……该怎么说……总觉得没有实际感觉……」
【沙罗】
「原来如此。」
【少年】
「所以昨天晚上,我才会倒在镜子前面。」
【少年】
「因为我以为镜中所映照出来的,是别人,是我所不知
道的脸孔……」
【沙罗】
「哼~嗯……」
【沙罗】
「但是……应该也没有恐怖到会口吐白沫这种程度吧?
」
【沙罗】
「要是有一天,我看到镜子里是一张丑到无可救药的丑
八怪的脸,我想……我也会晕倒啦。」
【沙罗】
「但是少年的脸……我觉得还不差啊……」
【沙罗】
「反过来说,如果想成『唉呀,原来我长的这么一副这
样的德行啊』,不就可以安心了吗?」
沙罗注视着镜面,仔细端详着我的脸庞。
【沙罗】
「我啊……不管怎么说,可是挺喜欢这张脸的喔。」
这么说着,沙罗将辫子的前端指向了我。
【沙罗】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说吗?」
【少年】
「…………」
【沙罗】
「因为你的脸,长的跟我有点像喔。」
【少年】
「……有点像? ……我跟沙罗?」
我惊讶地直盯着沙罗。
【沙罗】
「你不觉得吗?」
突然脑袋中像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地旋转着,使我头晕目眩,思绪
冻结。
【少年】
「我不觉得。」
我勉强挤出一点声音。
【沙罗】
「是吗~? 就是眼睛啊,我觉得还挺像的说~」
【少年】
「……………………」
【沙罗】
「唉呦……干吗一副讨厌的表情啊?」
【沙罗】
「我可是在夸奖你喔。」
【沙罗】
「话是这样说,但好像其实是兜着圈子在称赞自己的感
觉……」
沙罗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笑容。
然后,好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拿着发丝尖端,搔着
我的鼻子。
【少年】
「呜哇!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我一口气往后跳了3公尺远,以22度仰角倾斜着身躯。
【沙罗】
「哈哈……」
沙罗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
沙罗发丝的淡香,渗透进我的脑中。
那是一种好似令人怀念,动物一般的,属于我自身的香
气。
KA01ADM
KA13ADM
KA01ADM
KA01ADM
KA07ADM
在会议室里。
我现在正坐在椅子上,嘴里嚼着『三明治塔滋塔』。
因为实在是已经吃腻了的塔滋塔三明治,所以我将炸
塔滋塔改放成夹塔滋塔的面包,变成了三明治塔滋塔。
勉强可以说是一时的应对之策吧。
沙罗坐在我的对面。
沙罗正把蕃茄酱涂在一颗的莴苣上。
边用着若有若无的小声音嘀咕『蔬菜不够了,蔬菜不够
了』……
【少年】
「咦? 其他人跑到哪里去了?」
我提出问题之后,满嘴是蕃茄酱的沙罗回答。
【沙罗】
「空在控制室,清秋学姐在警备室。」
【沙罗】
「我看到武的时候,他自己一个人坐着旋转海豚玩。」
【沙罗】
「鸠则还是一如既往的行踪不明。」
【沙罗】
「大概是把仓库修好之后,大家都想休息一下吧?」
【少年】
「嗯……」
【少年】
「那么,沙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沙罗】
「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沙罗】
「只有拼命地吃莴苣,然后等被救出去。」
沙罗发出喀滋喀滋的极小而清脆的声音,咀嚼着莴苣的
蕊。
【少年】
「那么沙罗,你刚刚都做了什么事呢?」
【沙罗】
「看护少年啊。」
【少年】
「看护?」
【沙罗】
「因为昨天晚上把少年送到医疗室的时候,我们说好要
轮流看护着少年的。」
【沙罗】
「因为怕你的病情又突然恶化……就是这样子。」
【沙罗】
「然后,到刚刚为止,正好轮到我来看着你喽。」
【沙罗】
「可是……我才稍微没注意到,少年又消失不见了。」
【沙罗】
「『咦? 是跑哪里去啦?』这么想着,稍微走到医疗
室外面一看……」
【少年】
「结果我在哭吗?」
【沙罗】
「就是这样。」
我吃完三明治塔滋塔之后,从沙罗手上拿着的莴苣拨一
片下来。
然后用食指将沙罗嘴边的蕃茄酱沾一点下来,涂在莴苣
上面。
【少年】
「那么,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自言自语着。
【少年】
「一直待在这里也很无聊啊。」
前往优所在的警备室
与沙罗一同前往仓库
(嗯,到警备室去看看吧。)
也没什么特别理由,只是想说到优那里,应该是最没有
问题的才对。
既不能去打扰在控制室工作的空,也不知道鸠跑去哪
里了,武也应该正在玩海豚吧。
沙罗的话……
【沙罗】
「嗯? 你在看什么啊?」
【少年】
「那个,我稍微去逛逛就回来可以吗?」
【沙罗】
「嗯,可以呀可以呀。」
【沙罗】
「大家都很担心少年的情况,让大家看看也比较好。」
沙罗满脸是蕃茄酱地说着。
『为什么不是奶油而是蕃茄酱呢?』
虽然心中冒出这个问题,但我还是没问出来。
我再次用指尖擦拭着沙罗脸上的蕃茄酱,然后离开了会
议室。
边爬上楼梯,边舔着指尖上的蕃茄酱。
有蕃茄的味道,虽说这是理所当然的……
--理所当然???
我在来LeMU之后,就从来没有吃过蕃茄啊。
也不是很确定,在来LeMU前是不是有吃过蕃茄。
重点是『吃过蕃茄的记忆』,已经完全丧失了。
然而我却知道『蕃茄的味道是这个样子』,而且还有『
蕃茄酱有蕃茄的味道』这种常识。
依照空所说的话,看来我只丧失了有关我自己部分生活
过程的样子。
生活的经历都遗忘了……
换句话说,就算没有『吃过蕃茄的记忆』,却仍具备着
『蕃茄与蕃茄酱的相关知识』的样子。
而且,不仅仅是有关蕃茄的知识而已。
我在遇到过去曾经历过的事件时,一瞬间中……
眼前的景象、现象,耳朵中听到别人所说的话语,也是
常识吗? 还是非常识呢? 我可以做出正确的判
断。
例如说……我知道天空是深蓝色的,也知道云是洁白色
的,草木的枝叶则是绿色的。
甚至到人工制造的各种电器制品……
汽车、电车、自行车、道路、桥、高楼大厦、房子、
家具、玩具、衣服、食物、电影、绘画、音乐、书本…
………这一切我都知道。
人在快乐的时候会笑,悲伤的时候会哭泣,这种人类的
感情我也知道。
甚至,我现在连活着是怎样的一回事,要怎么样才会死
这种事我也知道。
没有氧气的话就会死,没有食物和水的话就会死,在极
端的高温或低温之下也会死……
要是吃下了有毒物质也会死,从高处跳下来也会死,心
脏停止了也会死……
大量流失血液会死,脑部功能丧失的话也会死,甚至太
过寂寞的话也会死。
我知道生与死的界线。
常识与非常识……
无意识之间,我对何者为『真』,而何者为『假』,以
思考模式进行着分别。
到底是如何分辨的……?
恐怕是我至今的人生中,已经经历过很多可以用来判别
事情真相的经验,然后与之对照判别……
然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有件事想不通了。
『镜子』……
我知道『在镜中所投射的,就是自己站在镜前的映像』
,这种事情是常识。
可是,我昨晚却陷入了混乱状态。
为什么……?
当我看到那边所映照出来的影像时,我直觉地认为『不
对!』。
也就是说……我在那个瞬间做出了『这不是常识中我正常
的相貌! 这是异常的!』这种判断,就这么回事。
再说简单一点。
我在尝到蕃茄酱的时候,知道那就是蕃茄的味道,而且
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为什么呢? 因为脑中『蕃茄酱就是这种味道』这种概
念,与实际尝到的味道是一致的关系。
然而,昨晚却不是这个样子。
当我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我明确地认为那是别人的脸。
为什么呢? 因为『我的脸长这个样子』这种概念,与
实际中所看到的脸的影像,是不一致的。
如果我在照镜子之前,没有抱着这种概念的话,大概就
不会陷入那种混乱状态吧。
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作为比较的对象,这算是常识吗?
也许是非常识? 我无法判断……
只是在镜中所映照出来的脸,恐怕除了接受之外,也没
有办法改变了。
沙罗曾说过……
【沙罗】
「反过来说,如果想成『唉呀,原来我长的这么一副德
行啊』,不就可以安心了吗?」
嗯……或许是这样子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相当介意。
在照镜子之前……我确实是抱着『我的脸是长这个样子
』的想法。
然而,那个想法却与现实相差甚异。
错误的概念,恐怕是虚伪的记忆。
而那个虚伪的记忆,到底又是在哪里被灌输的呢……?
【少年】
「啊……!」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是……谁?」
我赶紧闭上眼睛,摇摇头。
再度睁开眼睛时,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慌慌张张地冲上阶梯,急奔向Zweite
stock。
『我的脸长得这样子』
刚刚所出现的幻象,就是『这样的脸』。
那一瞬间,我陷入了目击自己姿态的那种错觉中。
但是,那不一样。
那个并不是我。
不是我的话……那到底是谁呢?
【少年】
「啊……」
我的头好痛。
让思考稍微以缓慢的步调流动着,果然是在某个地方,
我的记忆被抽走了。
是什么,又是被什么抽走的,我不知道。
只是强迫自己去思考的时候,脑中有股激烈的痛觉奔驰
着。
(他到底是谁?)
(我到底又是谁?)
再怎么思考,都归结不出答案了。
我是……
……放弃吧。
我把脑袋中的开关切向OFF,然后朝向警备室前进。
将心情切换到如此轻松的做法,也是目前为止从经验中
学到的吗?
或者是,我一生下来就有这种善于转化心情的能力呢?
我也不明白,总之,突然冷静到连自己都着实惊讶的程
度。
我进入了警备室中。
优正坐在椅子上喝着咖啡。
【少年】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优的身旁弯下腰,询问着。
【优】
「查东西,就这样。」
【少年】
「查东西?」
【优】
「我记得我之前有说过吧? 我来LeMU打工……」
【优】
「是为了寻找寻找下落不明的父亲。」
【优】
「看看17年前就失踪的父亲,有没有遗留下什么线索
,所以我才来LeMU的。」
我确实记得这番话。
【少年】
「最后目击到优的父亲的地方,就在这个LeMU对吧
?」
【少年】
「啊! 难道说,优在调查的东西……」
【优】
「没错……」
优点点头,用双手拿着咖啡杯。
【优】
「找找看有没有跟我父亲有关的情报。」
【少年】
「…………」
【优】
「距今17年前……」
【优】
「这个地方好像发生了某件重大意外。」
【少年】
「意外?」
【优】
「嗯,虽然我知道的还不是很清楚……」
【优】
「无论如何,就算调查当时的新闻,也几乎都不知道。
」
【少年】
「什么意思?」
【优】
「意外的原因,具体的被害情况、之后的事件报导……
不论哪一项,都写的相当暧昧……」
【优】
「看来……就算是大众媒体,对事件的真相也不是很清
楚。」
【优】
「应该是背后有某种庞大的力量,将消息压了下来。」
【少年】
「喔……原来如此……」
【优】
「17年前,被谜团所包围的事件。」
【优】
「在17年前,下落不明的父亲。」
【优】
「然后父亲在事件发生之前,一直待在这里工作。」
【优】
「从这些迹象,可以推测得知……」
【少年】
「那个意外,与优的父亲的失踪有着什么关联是吗?」
【优】
「就是这样。」
【优】
「这个地方……LeMMIH应该会有有关我父亲的什么
线索……正因为这么想,所以我才来这里。」
【优】
「但是真的在这里工作之后,却完全没有时间去收集资
料……」
【优】
「甚至,连想接近LeMMIH的资料库都很难。」
【优】
「唉,虽说这也是理所当然,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
优往后仰,将整个背靠在椅子上。
然后一直盯着天花板。
【优】
「但是……终于给我逮到这个机会了。」
【少年】
「机会……」
【少年】
「难道说……是这个事件?」
【优】
「没错」
【优】
「我可以像现在这样直接接触着LeMMIH。」
【优】
「不都是因为发生这场意外,我才能正大光明的执行计
划吗?」
【少年】
「…………」
【优】
「唉,不过也因为这件事情,连性命都危险了。」
优耸耸肩膀,吐了吐舌头。
【少年】
「那么,实际调查之后,有什么新发现吗?」
【优】
「这个啊……就有一点让人头痛了。」
喀答喀答喀答……
边这么说着,优开始喀答喀答地操作着键盘。
在墙壁上的其中一个屏幕,从监视器画面切换为电脑的
桌面系统。
画面的左上方,显示着LeMMIH系统正在运作的2
只海豚图示。
在正中央的地方出现了一个窗口。
优边看着画面边开始进行说明。
【优】
「这个就是为了连接网路连线所开启的认证画面。」
【优】
「系统可以判定想要连接网路的使用者,是否取得许
可的画面。」
【优】
「而我呢,就由这里开始进行登录LeMMIH的C
级资料库--其中的机密情报。」
【优】
「但是,这么重要的资料谁都可以阅读的话,不就糟
糕了吗?」
【少年】
「嗯……」
【优】
「所以电脑才会问『想看资料的你是谁?』。」
优边说着,就将鼠标指针在窗口中写着『Name』的
输入栏位绕着圈圈。
里面写着『YUKIE TANAKA』。
【优】
「当然,用我的名字是不可能登录进去的,所以才要像
这样假冒某个人的身份进去。」
【优】
「但是像这种简单的手法,不论是谁都可以想的到。」
【少年】
「咦?」
【优】
「所以说……制作这个程序的人又不是笨蛋,为了防止
这种事情发生,一定会使用确认是否为本人的方法。」
【优】
「『如果你真的是<田中雪江>的话,就告诉我你的
密码吧。』」
--密码???
当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不知为何胸中有股奇怪的感
觉。
喀答喀答喀答……
优之后就不再进行其他解说,开始默默地敲着键盘。
随着键盘的操作声,密码的输入栏位出现了一排文字。
喀答喀答喀答……
’’’’’’’’
咔
输入完毕后,优按下了Enter键。
哔
『无法登入/名称或是密码有错误』
优马上输入另一排文字列代换掉。
喀答喀答喀答……
’’’’’’’’
咔…
哔…
『无法登入/名称或是密码有错误』
喀答喀答喀答……
【少年】
「那个,优?」
我边看着优如同舞蹈般挥动着的手指,问她。
【优】
「怎么了?」
【少年】
「我想应该不用问也知道……」
【少年】
「优现在在烦恼的……是不是不知道密码,对不对?」
【优】
「嗯……」
下个瞬间……从我的口中喊出了惊人的话语!
【少年】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边听着从我嘴巴所说出的话,我开始怀疑起我的耳朵。
例如说,咳嗽或是打喷嚏这种生理现象发作时,总有一
种不可抗力在暗中作梗。
刚刚我所说出来的话,就有点类似这种自发性生理现象
。
远在思考之前,我就被冲动驱使着振动声带。
【优】
「……………………………………………」
优的手指是停止的,呼吸也是停止的,她现在已经完全
陷入了一种冻结状态。
侧眼看着这样子的优,我只好想办法掩饰我的发作行为
。
我看到控制仪上有放着一张纸,就随手拿了过来。
【少年】
「你看,这不是清楚写着吗……」
【少年】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少年】
「你不觉得……这个就是密码吗?」
【优】
「借、借我一下!」
优突然跳了起来,从我手中将纸条抢去。
【少年】
「你把纸条搁着,试着从旁边看看。」
【少年】
「这么做的话,我想应该就会了解了。」
我的嘴巴里接二连三地蹦出与我的意志不相干的话语。
惊恐的优……就遵照我的指示,从纸张的侧面看着。
【优】
「真、真的~~!」
【优】
「好厉害……! 少年,干的好!」
优拉着我的手又蹦又跳的。
……然而还不只这样,进一步将我拉近,紧紧地拥抱住
。
噗啾-----!!!
我的脸被压向优的胸口。
我完全被那形状给紧紧包围住,也因此……几乎无法呼
吸。
【少年】
「呜……呜…………」
我感觉似乎自己快要升天了。
【优】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优终于将我放开。
在一旁兴奋地蹦蹦跳着。
(还好……能让她高兴。)
看到这样子的优,我心中的惊恐和疑问,都在瞬间烟飞
云散了。
胸口的疑问与隔阂,也渐渐地遗忘。
【优】
「对,从正上方看的话就看不到了啊。」
【优】
「但如果从侧面看的话……呵呵呵呵,原来如此。」
【优】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优】
「好! 那么,就赶快试试看吧!」
优手舞足蹈地奔向键盘。
然而……
喀答喀答喀答……
【优】
「海月的虚空中,飞过秋凉的候鸟……」
咔…
哔
『无法登入/名称或是密码有错误』
就是这样,还是无法进入C级。
于是,突然地----!
哔
【优】
「咦、咦……?」
画面突然瞬间变黑。
【少年】
「什么?」
【优】
「我也不太清楚,但似乎是从认证画面被强制踢出的样
子……」
过了一会,又回到原来的画面了。
优操作着键盘,再次呼叫出认证画面。
喀答喀答喀答……
咔…
哔…
『无法登入/现在不能使用这个名字登入』
【优】
「咦咦! 这是什么啊!?」
再度重复着相同的步骤。
哔…
然而,结果却是一样的。
【少年】
「这是怎么回事?」
【优】
「看来似乎是因为输入错误密码太多次,所以启动了防
盗程序。」
【优】
「也就是说,LeMMIH已经将母亲的名字完全删除
了。」
【少年】
「那么……」
【优】
「没错,看来只有暂时放弃了,唉………」
【少年】
「…………」
虽然如此……
为什么我会知道优的母亲的密码呢?
优因为陷入了无比的兴奋状态,对这件事情完全不抱任
何疑问。
竟然会知道本来不会知道的事情……
首先,我对这句俳句中所指的意思,完全搞不懂……
这17个文字中,到底包含着什么意义呢?
问题怎么想都想不完。
(嗯……我就跟沙罗一起去仓库吧。)
我也想亲眼确认仓库是不是真的发生进水事件。
【少年】
「沙罗?」
【沙罗】
「嗯?」
【少年】
「你可以陪我逛一下吗……」
【沙罗】
「可以是可以……」
【沙罗】
「可以等我把这颗莴苣吃完吗?」
沙罗用着满是蕃茄酱的脸,对我说着。
【少年】
「嗯……」
于是我就静静地等着沙罗将莴苣吃完。
在这段等待的期间,我只对沙罗提出了一个问题。
【少年】
「为什么不涂奶油,而是涂蕃茄酱呢?」
沙罗回答着。
【沙罗】
「因为我喜欢蕃茄。」
【沙罗】
「你不觉得有一种太阳的味道吗?」
仓库中满是带有黏性的水蒸气味道。
地板上的水刚好淹过鞋子……
房间里到处都有排水管,像是不久前才熔接上似的,散
布在好几个地方。
【少年】
「果然,真的发生进水事故啊……」
【沙罗】
「咦? 难道说……你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
【少年】
「相信是相信……」
【少年】
「但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跟用自己的眼睛证实这两回事
……要怎么说……给人的冲击差很多。」
【沙罗】
「冲击?」
【少年】
「『难道说,我看到的是预知吗?』这种意思的冲击。
」
【沙罗】
「预知啊……」
【少年】
「到底是不是预知,我也不知道……」
【沙罗】
「?」
【少年】
「像鸠她……没有受伤不是吗?」
【沙罗】
「嗯……」
【少年】
「而且……」
如此说着,我的视线从左到右扫过一遍。
几乎与梦中所看到的景象相同……然而,还是有一个决定
性的不同。
堆的老高的废材,已经被卸下至地板上。
【少年】
「我的梦中,这个仓库应该已经完全被水给淹没了。」
【少年】
「然而现在这个样子,似乎完全没怎样……」
【少年】
「像这种情况,还能称为预知吗?」
【沙罗】
「这~? 你问我也……」
【少年】
「那个,沙罗?」
【少年】
「你对这个仓库一开始有什么感觉?」
【沙罗】
「啊?」
【少年】
「这里不是堆放着一堆容器和铁管吗?」
我边用手指着散落在地板上的废材,一边说着。
【少年】
「之前看到的时候,不是堆的很高吗?」
【沙罗】
「嗯~……」
【沙罗】
「像这种小事,我怎么会一件件都记的一清二楚?」
【少年】
「是吗……说的也是……」
虽然如此,但仓库中也没有其他让人觉得可疑的地方。
只是对能够如此冷静分析这一切的自己,反而有一种不
可思议的感觉。
预知、幻之少女、镜子事件、丧失记忆……尽管经历了各
种奇怪的事件,现在的我却还是如此冷静。
能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平常心看待,我也真是不可
思议……
难道是感觉已经麻痹了吗?
还是我本来对这种事情就是不拘小节的个性呢?
搞不清楚理由,不过,现在的精神状况算是良好的。
我在仓库中转了一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
于是……
沙罗的身影消失了。
同时……『咚! 咚! 咚!』……听到这种声音。
好像是某种东西正在敲击着铁壁的声音。
我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一扇门突然映入眼帘。
而沙罗也站在那扇门前。
【少年】
「沙罗!」
我叫出声音,奔向她的身边。
………………
…………
……
【少年】
「怎、怎么了!?」
我站在沙罗的身旁询问着。
【沙罗】
「没有啊? 我什么都没做啊?」
沙罗的样子相当正常。
而且是正常到除了用正常这个字眼外,我找不到其他的
词句来形容。
然而声音还是不停歇,可以听到是从门的后面传来的。
是谁……
是谁……正用着身体撞击着这扇门。
而且,那还不是普通而无力的撞击。
是种强烈,让人感到不顾一切的强烈气势……
声音直接波动着身体深处,在我的脑中剧烈摇晃着。
【少年】
「到、到底是谁……?」
【少年】
「喂! 你是谁!」
我对着门的深处大叫着。
【沙罗】
「啊~?」
沙罗的头微微地侧倾着,伸出手操作着开关面板。
门开了。
【少年】
「………………………………一个人,都没有……」
房间稍微昏暗。
虽然房间中没有照明,外面的亮度却足以看清房间内没
有任何人。
【少年】
「那,刚刚的声音是!?」
我把头转向沙罗的方向。
【沙罗】
「喂? 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讲一些不知所云的
话?」
【少年】
「什么不知所云!」
【沙罗】
「你不是问我『刚刚的声音是?』吗!」
【沙罗】
「到底是什么声音?」
【少年】
「声音就是声音。」
【少年】
「像是用身体撞击门的那个声音。」
【沙罗】
「唉……我累了。」
【少年】
「咦?」
【沙罗】
「已经够了,像这样子陪你我已经累了。」
沙罗露出一副从心里厌恶的表情说着。
【少年】
「什么意思?」
【沙罗】
「这句话我才该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什么意思?」
【少年】
「…………」
【沙罗】
「像早就知道我的名字,还说些像是看到预知的话…」
【沙罗】
「遇见了不该存在的女孩……」
【沙罗】
「看到镜中的自己,却以为那是别人……」
【沙罗】
「然后,现在又加上幻听……」
【沙罗】
「不好意思,像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奉陪了……」
【少年】
「幻听……?」
【少年】
「这么说来,难道沙罗刚才都没听到那个声音吗?」
【沙罗】
「唉……虽然我懒得回答……」
【沙罗】
「没听到。」
【少年】
「那你又为什么会站在门前?」
【沙罗】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
【沙罗】
「只是突然好奇,想看看这扇门后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而
已。」
【少年】
「真的?」
【沙罗】
「我撒这种谎又没有意义。」
【沙罗】
「如果发现地图上有还没去过的地方,不论是谁都会想
去看看吧?」
【沙罗】
「如果发现有还没开过的宝箱,不论是谁也都会想去开
看看吧?」
【沙罗】
「如果还有没聊过天的村民,当然,也不论是谁都会想
去跟他聊两句吧?」
【少年】
「是、是喔……」
沙罗一副受够了的表情,一脸的不愉快。
眼神相当恐怖。
所以我……
【少年】
「我到底变成什么样子~」
【少年】
「哈哈哈哈」
【少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想用大笑来敷衍过去。
『能将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平常心看待』,看来不再
是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如果持续发生就会变成必然,当异常连续出现时就会变
为正常……这么想着。
恐怕我已经变成……尽管遭遇到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只
会说『唉呀,又是这件事啊?』,看来已经习惯一切事
物的样子。
到了这个地步,也算是达到一种境界了!
领悟的境地!已经解脱了!
已经没有任何会觉得恐怖的事情了……
【少年】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尖锐地响彻四周。
【沙罗】
「唉呀……头痛痛痛痛痛痛痛……」
我狂笑的举动,反而不再介意沙罗对我所产生怀疑。
就算用像是看着变态的眼神看着我,我也不在意,我怎
么会去在意呢~
我用着轻快的步伐跳着波利尼西亚舞蹈,在小屋中快乐
地绕着圆圈。
因为开始觉得头晕,于是我不再跳舞了。
我边喘着气靠着墙壁。
正面处有一扇小块的四角形窗户。
窗户的外面,倾泻着朦胧的月光。
(咦……? 月光……?)
沙罗注意到我的视线,慢慢地走向窗户。
我就这样对着沙罗的背面,如此说着。
【少年】
「为什么这种地方会有窗户?」
【沙罗】
「……咦?」
沙罗站住不动。
【沙罗】
「这里……可以看到窗户……?」
边说着,静静地回过头去。
【少年】
「难道那不是窗户吗?」
【沙罗】
「…………」
【少年】
「因为……有光……」
【沙罗】
「光?」
沙罗退到后面,将背部紧紧贴着墙壁。
【沙罗】
「你刚刚说的是光,对吧?」
【少年】
「嗯……嗯……」
【沙罗】
「这个,看起来像是有光的样子吗?」
沙罗用指甲叩叩地敲着窗户。
我像是被光所引导着,开始向前迈进。
我站在窗户前面。
不……那根本就不是窗户。
只是陷在墙壁里的一扇铁门……罢了。
【沙罗】
「喂? 你告诉我?」
【沙罗】
「这个看起来像是有光的样子吗?」
【少年】
「嗯……看得见。」
沙罗站在我的身旁,用手碰触着铁门。
而我也同样地用手掌按住。
可以感觉到慢慢渗透过来的热度。
我与沙罗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然后四眼相交。
沙罗似乎想说什么,却难以启齿。
似乎嘴唇已张开,却又将话吞了回去。
沙罗开始慌乱了。
可能感到些许兴奋也说不定。
身体中升起了一道比红色更鲜红的红光。
【少年】
「为什么这看起来好像在发光一样呢?」
如此简单而纯粹的疑问。
沙罗没有回答,将手从门上移开。
我也将手拿开。
四角形的铁门,残留着淡淡的手印。
【沙罗】
「少年……看的到这个吗?」
说了之后,沙罗慢慢地从口袋中拿出什么东西。
--咻。
点燃了火。
四周的景色一瞬间染上了鲜艳,更为鲜红的红色则映照
着沙罗的脸庞。
沙罗拿出来的东西是打火机,以及附着小镜子的首饰。
【沙罗】
「…………」
沙罗什么也没说,就将打火机的火源与小首饰移到我的
面前。
我看到首饰中,浮出一位没看过的男性立体影像。
【少年】
「他是谁啊?」
我这么问着,沙罗的手掌突然震了一下。
火炎在摇晃。
配合着火光,投射在墙壁上的巨大黑色身影也跟着摇晃
。
【沙罗】
「啊……」
【沙罗】
「看得到……」
啪…
沙罗将打火机熄掉。
【沙罗】
「少年,昨天……」
【沙罗】
「清秋学姐要打开发电室的门的时候……你阻止她了对
吧?」
【少年】
「嗯……」
【沙罗】
「为什么呢? 为什么要阻止呢?」
【少年】
「等、等一下。」
【少年】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预知幻觉啦,我已经受够了』这
种话吗?」
【沙罗】
「预知……?」
【沙罗】
「那个是……预知吗?」
【少年】
「这个嘛~? 我也不知道……」
【少年】
「只是总觉得,要是打开的话,恐怕会有危险这样子而
已……」
沙罗看着天花板。
然后看看现在墙壁中的四角门,看看手掌上的首饰,最
后注视着我双眼稍微上面一点的地方。
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
沙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在想似的
……
只听得到规则的呼吸声,静静地响着。
终于……
【沙罗】
「算了,怎么可能。」
【沙罗】
「呵……」
沙罗叹了好大一口气,将打火机跟首饰都收进口袋里。
走出了小房间。
沙罗伸了好大一个懒腰。
我再度重复了相同的问题。
【少年】
「那个……那个首饰投射出来的,到底是谁啊?」
沙罗边向出口走着,边回答我。
【沙罗】
「太阳星人。」
KA08ADM
之后……
我与优走回会议室。
并没有什么特别目的。
应该说……正因为没有什么目的,所以两个人走回会议
室。
虽然没有人说过,但不知不觉间……我们都有个默契存
在……『会议室就是集合的地方』。
大家已经都集合在会议室中。
空与武,笑着说我昨天的样子『就跟螃蟹一样』。
『虽然有点担心,但看起来还满有精神的,这样就安心
了』虽然也有这样说。
两人的谈话,几乎跟沙罗那里听到的一样。
『为什么看到镜子会发狂呢?』……两人对我提出询问
,我则找了适当的理由来搪塞。
就算跟他们说明真正的理由,我也不认为他们能理解这
件事情的复杂情况。
空与武,大致上是接受了我的说辞。
之后……
我与沙罗走回会议室。
并没有什么特别目的。
应该说……正因为没有什么目的,所以两个人走回会议
室。
虽然从没有人说过,但不知不觉间……我们都有个默契
存在……『会议室就是集合的地方』。
大家已经都集合在会议室中。
优与空还有武,笑谈我昨天的样子『就跟螃蟹一样』。
『虽然有点担心,但看起来还满有精神的,这样就安心
了』虽然也有这样说。
三个人的谈话,几乎跟沙罗那里听到的一样。
『为什么看到镜子会发狂呢?』……他们对我提出询问
,我则找了适当的理由来搪塞。
就算跟他们说明真正的理由,我也不认为他们能理解这
件事情的复杂情况。
优与空与武,大致上是接受了我的说辞。
然后……展开了一连串没有意义的闲聊。
内容不可思议地,与LeMU的一切事物都无关,始终
围绕在日常的杂谈上。
『你看过的电影中,最喜欢哪一部?』或是『鲸鱼为什
么会集体自杀呢?』之类的……
『便当里老放像是草一样的绿色塑胶片,可不可以不要
再放了啊?』或『肯尼迪被暗杀的真相?』之类的……
话题不停地转变,而正经的话题多会分歧流入没有意义
的玩笑话之中。
重点是,大家只是在打发多余的时间而已。
借不停地说话张口,来涂满像是白纸一般的时间。
虽然我并没有积极地参与话题内容,但偶尔还是会附和
几声,笑一笑,听着纵横交错的谈话。
虽然如此,但我并没有在思考其他事情,只是就这样接
受空白的时间而已。
这之中,也有一个跟我一样少开口……这么说来,是一
次开口也没有的女孩。
是鸠。
鸠还是一副像在生气的老样子。
那就像『从生下来就对周遭的一切感到不满,而今后也
将会如此不满下去』,慢性而长久的神情。
『既然那么生气的话,就不要来大家聚集的地方不就好
了……』虽然脑袋里这么想,当然嘴巴说不出来。
鸠大概以每两分钟一次的频率,不经意地偷窥着我的
脸。
2天前的下午,也就是5月1日下午,她这么对我说。
『不要再跟我说第二次话。』
但现在似乎跟这段发言相反,像这种每2分一次的『偷
窥』,实在不怎么像她所说的『不要再跟我说话』。
我之所以无法集中精神在大家的谈话中,或许也有一部
分是因为在意着这道目光。
…………………………………………………
大概是聊的累了吧,四个人的开口次数慢慢地减少了。
然后,终于到了谁都不再开口的时候。
我们来到会议室之后,已经过了五小时之久。
【优】
「…………」
【沙罗】
「…………」
【武】
「…………」
【鸠】
「…………」
【少年】
「…………」
无言。
优用手撑着脸颊,眺望着房间角落所布置的景观盆栽。
沙罗趴在桌上,闭起双眼。
武站在窗边,凝视着海底景色。
空不在场,已经回到控制室了。
鸠她……站了起来。
慢慢地走向出口。
用手操作了开关仪表板,将门打开。
离开房间时,鸠再度装做无意似的看了我一眼。
很介意,不能不介意。
鸠离开后,稍微过了一会儿……
【少年】
「我去一下厕所。」
跟大家通报一声后,我赶紧追上鸠。
寻着啪啪的水声走着,马上就看到了鸠的身影。
她走在曲线通道的前端。
我紧跟到鸠的身旁,如此问着。
【少年】
「喂? 为什么装做若有若无地偷看着我?」
鸠的脚步不停歇,连正眼都没有瞧我一眼。
于是我追上鸠,挡在她的前方。
【少年】
「你刚刚不是用斜眼看我吗?」
【少年】
「然后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又装做不经意地看我一眼。
」
【鸠】
「所以呢?」
【少年】
「所以……那个……」
【鸠】
「嗯……我确实有在看你。」
【鸠】
「但是,你不也是在注意我吗?」
【鸠】
「如果不是这样,你又怎么会注意到我的视线?」
【少年】
「确实是这样子啦……」
【鸠】
「那么我们彼此彼此。」
【少年】
「但是,一开始先偷看的人是你啊。」
【鸠】
「看看不行吗?」
【少年】
「也不是说不行啦……」
【鸠】
「难道你有被谁注视的话,身体就会变成石头的特异体
质吗?」
【少年】
「怎么会……」
【鸠】
「那就没事了。」
鸠如此说着,再度迈步向前。
我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
【少年】
「等一下。」
【少年】
「你不能这样打马虎眼。」
【少年】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要偷窥我?』的这个理由!
」
【鸠】
「没有理由不行吗?」
【鸠】
「只是看人就一定需要理由吗?」
【少年】
「你又想敷衍过去了……」
【鸠】
「那你又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呢?」
【少年】
「因为我很介意啊。」
【鸠】
「什么事?」
【少年】
「鸠的事情啊……」
【鸠】
「…………」
【少年】
「鸠,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鸠将头低下。
一只脚稍微往后退一步。
水面上荡漾着波纹。
而鸠的眼神,呆然地追逐着那水波的去向。
抬起了头。
我与鸠四目交接。
鸠边用小指梳理着前发,边对我说着。
【鸠】
「我想说的话,可是有一堆呢。」
【鸠】
「但是我现在还不能说。」
相当平稳的语气。
【少年】
「那……鸠,为什么要瞒着这么多事情呢?」
【少年】
「难道说……你还不相信我们?」
【鸠】
「不。」
【少年】
「那为什么昨天发生进水事故的时候,你会来帮忙修理
呢?」
【鸠】
「我并没有帮忙。」
【少年】
「咦?」
【鸠】
「是我去修理,然后其他人来帮忙而已。」
【少年】
「像这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
【少年】
「总之,鸠不也是着想要救我们大家吗?」
【鸠】
「嗯……」
鸠干脆地回答。
【鸠】
「我只是还没相信你们罢了。」
【鸠】
「并不会特别喜欢或讨厌。」
【鸠】
「只是发生危急事态的时候,出手帮忙是理所当然的
吧?」
【鸠】
「我自己无所谓……但我总不能呆呆地看着别人送死吧
?」
【鸠】
「特别是,那种状况下……」
意外的回答。
虽然只有一点点,但似乎可以感觉到鸠对我们的态度
有了些许让步。
【少年】
「我知道了。」
【少年】
「那我稍微换个角度问问……」
【少年】
「鸠既然说『不能相信我们』,那为什么又特意出现
在我们大家面前呢?」
【少年】
「如果真的怀疑,那你不要来不就好了?」
【少年】
「只要一直一个人单独行动不就好了?」
【少年】
「鸠……其实你心理是想跟大家做『好朋友』对吧?
」
稍微下了点赌注。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以后就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
了。』……如果得到这样的回答,那就完了。
我等待着鸠的回应。
【鸠】
「呵呵呵……」
鸠笑了。
【鸠】
「呼呼呼呵呵呵呵呵……」
摇了好几次头,抖动着肩膀地笑着。
【少年】
「有、有什么好奇怪的啊?」
【鸠】
「因为……你说『好朋友』……」
【鸠】
「像小学生一样……」
【鸠】
「我啊,可是远比你想像的还要老。」
鸠用手按耐着,仍然不停地笑。
【少年】
「不、不要笑啦!」
【少年】
「我可是……我可是很认真的喔!」
【鸠】
「呼呼呵呵呵呵呵呵……」
【少年】
「那么,又为什么……」
【少年】
「如果不是想要做『好朋友』的话,又为什么特意出现
在大家面前……」
【鸠】
「你想知道吗?」
【少年】
「嗯,嗯……」
【鸠】
「那么,要我告诉你也可以……」
【鸠】
「但是……我希望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少年】
「?」
【鸠】
「你知道什么是珍珠巧克力吗?」
【少年】
「……啊?」
【鸠】
「珍珠·巧克力。」
知道
不知道
【少年】
「嗯,嗯……是种零食对不对?」
【少年】
「里面会附送玩具戒指的那种……」
【鸠】
「没错。」
【少年】
「不知道……」
我诚实地回答。
【鸠】
「珍珠巧克力啊,其实就是普通的巧克力。」
【鸠】
「只是它有个特色,就是在每包中都会附送一个玩具戒
指。」
【少年】
「喔……」
【鸠】
「那里面的玩具戒指,总共有34种。」
【鸠】
「一般人都会为了收集那34种戒指,而不停地买巧克
力。」
【鸠】
「但你不觉得这样子很怪吗?」
【鸠】
「根本就是本末倒置了。」
【鸠】
「本来巧克力应该是『本』,而戒指才是『末』才对啊
……」
【鸠】
「但是对于在收集戒指的人,巧克力只是无关紧要的东
西而已。」
【少年】
「也就是说,巧克力反而变成了赠品吗?」
【鸠】
「就是这么一回事。」
【少年】
「那……这个又怎么样? ……有什么关系吗?」
【鸠】
「你不知道吗?」
我斜倾着头。
【鸠】
「我之所以到大家集合的地方,并不是为了去看大家。
」
【少年】
「???」
【鸠】
「我只是……」
话突然中断,鸠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用着极为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我看。
视线是如此炽热。
瞳孔的颜色既深邃、又浓郁,光是看着就好像要被吸进
去一样。
但是,我却没办法回避,身体完全无法动弹。
我的身体就像是石像一样固定住了。
【鸠】
「我只是……」
【鸠】
「收集戒指罢了。」
【鸠】
「巧克力只是赠品而已。」
边这么说着,鸠突然伸手触及我的耳朵。
先用手指顺着耳壳的轮廓游移,然后掴住耳垂。
瞬间,我的身体四散成粉末。
那之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
当回过神的时候,我正站在通道中央。
鸠的身影,不知不觉间消失了。
【鸠】
「收集戒指罢了。」
鸠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回响着。
我提着摇摇晃晃的脚步,回到了会议室。
在房间里面的,只剩下优和沙罗。
两个人都趴在桌上熟睡着。
脚则是像着这个方向。
因为脚是向着这个方向,所以几乎可以看到两人的内
裤。
然而,我对她们的内裤没兴趣。
(没兴趣~???)
继续装着没兴趣的样子,我绕过桌子到优的身旁,轻轻
地摇着她的身体。
【优】
「嗯,嗯……」
优边柔着一只眼睛,边醒了过来。
【优】
「啊……少年……你回来啦~」
【少年】
「在这种地方睡觉会感冒啦。」
【优】
「没事啦……」
【优】
「因为沙罗的身体……很暖和啊……」
边这么说着,优抱紧沙罗的身体。
沙罗似乎发出了呜哇的叫声,但是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两个人都很累了吧……
【少年】
「武呢?」
【优】
「好像跑去……旋转木马那边的样子……」
【少年】
「旋转木马……是那个海豚吗?」
【优】
「嗯……」
【优】
「要去之前……他是这样说的……」
【少年】
「就一个人?」
一这么问,就察觉到不用问也知道。
空在控制室,鸠也才刚刚遇到而已。
而优与沙罗,就这样在我眼前,像是无尾熊一样相拥着
……
【优】
「是一个人啊……」
优还是照例回答。
【优】
「可以了嘛……」
【优】
「让我睡嘛……现在正是时候……」
现在正是时候?
优恐怕还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间。
眼皮又渐渐地合上了。
我爬上紧急楼梯,朝着旋转海豚出发。
虽然想偷偷钻进优与沙罗之间睡觉,但是我却完全没有
睡意。
而且,武跑去旋转海豚做什么呢? 有点在意。
在早上之前,武的确还待在旋转海豚那边。
沙罗是这么说的。
一个人坐旋转海豚,真的快乐吗?
如果他真的乐在其中的话,那武八成是个比较危险的家
伙。
【武】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呀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我是海豚国的国王~」
脑袋中浮现出武嬉闹的样子。
如果不是真的乐在其中的话,我也想知道……他那么频
繁地造访旋转海豚的动机。
哪一个都好,我实在很想赶快知道真相。
因此不知不觉登上了长达17公尺的楼梯。
往直线通道走去。
稍微走一下,可以看到左边那扇门。
那扇门后面,就是海豚的旋转木马。
门是开着的。
我放轻脚步,鬼鬼祟祟地从门边偷看里面。
在那里的,是武。
果然只有他一个人。
只有武一个人……
【武】
「你到底在哪里啊!?」
【武】
「那个啊~~啊! 你这家伙啊~~!」
【武】
「啊啊! 够了啦! 什么嘛!」
武边叫着不知所云的话,边在旋转海豚前四处游移着。
彷佛就像在追逐着什么目所不及的事物般……
搞不好是想要抓住从花圃里飞出来的蝴蝶也说不定。
最起码……我看起来是这么一回事。
【武】
「你也差不多点,你应该知道吧?」
【武】
「说是要抓住你……」
【武】
「但无论我怎么做……还是没有办法……抓住你啊。」
武对着假的海豚、热带鱼、海藻等东西叫嚣着。
很明显的就是行为怪异……
发病的情况比我想像中还要严重。
已经不是笑的时候了,就连怜悯之情都没察觉,我只是
讶异的颤抖着。
(唉,一直被关在这种地方,也难怪武会变的秀逗了……)
(恐怕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吧……)
【武】
「你是身体不好吗?」
【武】
「还是很累了?」
【武】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啊?」
武似乎很担心海豚们的安危。
『啊~嗯~』……我将双手合并再放开。
然后,不发一语地离开了。
就当作没看到吧,就把它当作是心中的一个秘密吧。
我开始走向出口。
与武的距离逐渐拉开,慢慢地也听不到他所说的话了。
仅仅只有那一句话……
【武】
「克隆法?」
之后……我的视界范围开始扭曲。
不,搞不好是视线开始扭曲后,才听到的也说不定。
我不知道……
虽然我不知道……总之我现在已经突然丧失了平衡感。
无法区分天与地。
如此唐突的巨变,我变的相当混乱。
强烈的呼吸……然后头痛……。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是……谁?」
不是我的声音……
我的感觉渐渐失去……
终于倒在地板上。
倒下去的是我吗? 不是我的话……那又是谁呢?
身体一点一滴的沉到地板下。
是身体沉下去吗? 还是被地板给吞掉了呢?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武】
「克隆法?」
【武】
「克~隆~法~」
【武】
「克~~~隆~~~法~~~」
【武】
「克~~~~~隆~~~~~法~~~~~」
我溶解到纯白的黑暗之中。
【武】
「克隆法?」
【空】
「是的……『克隆法』。」
【武】
「不,我不知道,或者是忘了。」
【空】
「2010年--」
【空】
「在那之前,被禁止的人类克隆受精,终于获得法律的
认同了。」
【空】
「现在只要取得省厅的许可,谁都可以通过克隆受精来
解决不孕症的问题。」
【空】
「将培养的细胞核取出,然后再移植到另一个被取出的
卵子细胞中,然后让它在母体的子宫中着床……」
【武】
「啊啊,我想起来了!」
【空】
「您可以理解了吗?」
【武】
「但是,这个跟那个其实没什么关系啦……」
【武】
「通过克隆成长的个体,不就算是个别的存在吗?」
【武】
「并不是同一个人,应该像是双胞胎一样……」
【空】
「但是他们的来源是单一的。」
空淡淡的叙述着。
【空】
「我们回到原来的话题吧……」
【空】
「我是……普遍存在的。」
【空】
「也就是在相同的空间、时间中,我是以复数存在的。
」
【空】
「例如……仓成先生的面前,可可的面前。」
【空】
「那边与这边,同时存在着两个我。」
【空】
「然而,这绝对不是『W』……」
【空】
「而是『Y』。」
【武】
「『Y』?」
【空】
「那这样好了……您稍微想想看。」
【空】
「如果将你这样的人格,通过电脑一模一样地再拷贝出
一份的话……」
【武】
「??」
【空】
「例如说……」
【空】
「在你脑海中留下全部的记忆、思绪、感觉、人格、性
格、感情……」
【空】
「将这全部的情报,都正确而完整地取出的话。」
【空】
「然后将它复制到某个记忆体中,甚至让那些机能再现
的话。」
【空】
「那么……那个时候的你,到底在哪里呢?」
【空】
「残留在肉体中的人格,那真的是你吗?」
【空】
「或者是说,复制出来的人格才是真正的你呢?」
【武】
「…………」
【空】
「而正确答案是,不论是哪一个,都是真正的你。」
【空】
「没错……你通过分裂变成两个个体。」
【空】
「在时间上,从那个瞬间开始,两个人就各自成为了个
别个体,在同一个时间轴上分别进行。」
【空】
「然而,当你在道路上回头一顾时,两个你都是从同一
个点向后延伸的。」
【空】
「这就是……换句话说的『Y』,并非『W』而是『Y
』。」
【空】
「以这个论点为基础,两个分别行动的自己,这种观念
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接受吧。」
【空】
「可是,这是已经发生在您身上的事情了。」
【空】
「在过去的无数个瞬间点,你被迫进行数项选择。」
【空】
「要往A路出发吗? 还是要往B路出发呢?」
【空】
「假设在这边的你是走在A上的话,在别的时间轴上,
或许同时也有走在B路上的你。」
【空】
「然后,不论是A路,或是B路上的你,都是真真实实
的你。」
【空】
「只是走在A路上的你,并不知道B路上的你罢了。」
【空】
「因为没有知道的方法。」
【空】
「同样的,在B路上的你,也不会发现到在A路上的你
。」
【空】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武】
「嗯嗯……重要的是……」
【武】
「刚刚空说的『A路』是『Y字』的其中一条分歧……
而『B路』则是另一条分歧。」
【武】
「这是为了要让我容易了解,才假设以『Y字』在二次
元的平面上进行说明。」
【武】
「当然,『A的自己』和『B的自己』,两个都不是2
次元的存在。」
【武】
「如果是以2次元的存在,像『Y』这种2次元图形来
解说的话,就无法了解瞬间的、同时的、正确的意思。
」
【武】
「就像是存在于3次元的人类,是无法在瞬间、同时、
正确的了解骰子的六个面。」
【武】
「那也就是说……那个……那个……」
【武】
「啊啊! 自己说的连自己都搞不清楚了啦!」
【武】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这样子啦!」
【武】
「在『Y』其中一个尖端的自己,对于『自己位在Y的
其中一个尖端』这件事情,是无法察觉的意思啦。」
【武】
「为了能察觉『自己是位在Y的其中一个尖端』这件事
。」
【武】
「就必须脱离2次元的平面,从3次元的空间下俯视着
『Y』。」
【武】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算脑子里有概念,也无法确实
掌握自己的存在吧!」
【空】
「嗯嗯……几乎是正确答案了。」
【空】
「那我继续下去……」
开始变的豁然开朗了。
【空】
「刚刚,就如同仓成先生恰到好处的比喻……」
【空】
「2次元的存在,如果不能从2次元脱出,从3次元的
思维下观察,就无法把握住2次元的整体现象。」
【空】
「能够脱出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也是Y字的一部分
』这项事实……」
【空】
「甚至也会进而发现『在分歧上存在着另一个自己』的
这件事。」
【空】
「我来统整一下。」
【空】
「『n次元的存在,为了要把握n次元的全体现象,就
必须跳脱出n+1次元的空间中。』」
【空】
「当然,这在3次元的空间中也是一样。」
【空】
「『为了要把握3次元的全体现象,就必须脱出到4次
元空间中。』」
【空】
「也就是说,如果仓成先生为了要发现『在另一个分歧
上其他的自己』……」
【空】
「就必须来到4次元空间,用4次元的思维来『观察』
我们这些3次元的事物。」
【空】
「这时候的四次元空间,就是被称为『明可夫斯基平坦
时空』……那么,这些话就到此告一段落吧。」
【武】
「…………」
【空】
「那么……」
【空】
「这样一来,对于『不同的历史、世界、空间中,另一
个自我本身的存在』这件事,您稍具概念了吗?」
【空】
「自我本身是普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
【空】
「跟你一样,我本身也是普遍存在的。」
【空】
「而你也跟我一样……」
【空】
「从单一分开来的『Y』……」
【空】
「所以……」
【空】
「普遍存在的自己,要能合而为一……」
【空】
「如果你所知道的『你』,对你自身,是属于不可分割
的存在的话……」
【空】
「如果能将你自己立于其他所谓的『你』之中,处在可
以把握的位置,看透一切的话。」
【空】
「全部的『你』的体验就等于你一个人的体验。」
【空】
「你的真正意义,将成为一个存在而已。」
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武】
「那……」
【武】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空】
「请……」
【武】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呢?」
【空】
「呼呼……这是个好问题……」
空当场转了一圈,微微地笑着。
【空】
「这是传说喔。」
【空】
「这个LeMU的由来……也就是LeMuRia大陆所传下来
的传说。」
【空】
「就先这个样子吧。」
【空】
「……不可以跟别人说喔?」
空在嘴巴前竖起食指。
然后边带着微笑,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空中。
短暂的时间内,我一直发着呆。
虽然有『赢了就跑』『吃了就跑』这种形容词,但『说
了就跑』这句话……应该是不存在的吧。
而刚刚的空,摆明正是『说了就跑』。
【武】
「唉呀唉呀……」
我从嘴巴叹了口气,开始走向出口。
边走着,再一次仔细地想想空刚刚对我所说的话。
复制……分裂的自我……在别的时间轴上漫步的自我…
…可以同时复数存在的空……普遍存在的空……
空想说的,大概就是指这一切根本就是同一件事情吧?
一眼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空,不具实体的这件事,不也
是我们想不透的特殊存在吗……
空想说的,是不是就是这些话呢?
我不知道……
只是搞不懂的东西,再怎么想也还是拿它没办法……
而这个时候……
在这里。
有一种柔软的感触从我的脚边传来。
感觉就像踏在人的身体上似的……
【武】
「正想这么说,竟然是真的人耶!」
我的一只脚,踏在少年那瘦小的背上。
【武】
「喂! 少年! 少年! 你没事吧!」
我半跪在地板上,抱起少年的身躯。
【少年】
「嗯……嗯~嗯……」
【少年】
「啊……武……」
【武】
「不是说『啊,武』这种时候了吧!」
【武】
「你为什么会倒在这里啊!」
【少年】
「这里……?」
少年像是要跳起来似的,吃惊的站起身子。
【少年】
「啊啊,对了……」
【少年】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觉得头很痛……」
【少年】
「然后就在这个地方倒了下来。」
【武】
「头!? 你的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啊!?」
【少年】
「不会不会,已经没事了。」
【少年】
「只是小睡了一下,现在觉得很清爽。」
【武】
「真的? 你真的没事吗?」
【少年】
「嗯~嗯……」
【少年】
「但是不知为何……背有点痛……」
我可不能说『因为我刚刚踩过去』。
【少年】
「其他的话……肚子好像饿过头了,胃一直咕噜咕噜地
叫。」
【武】
「是、是啊……」
【武】
「如果只看你呆头呆脑的样子,应该是没有问题啦……
」
【武】
「但我觉得你还是再接受一次诊断会比较好吧?」
【武】
「健康的人类,应该不会突然因为头痛,然后就倒在地
板上吧?」
【少年】
「哈啊~~~啊嗯。」
【武】
「喂! 你这家伙,给我好好听着别人说的话好吗!」
【少年】
「嗯? 什么?」
【武】
「…………」
【少年】
「真是的,武真是爱操心哪~我都说没事了嘛!」
【少年】
「只是贫血,贫血而已。」
【少年】
「不然的话,那就是疲劳、空腹、被睡魔缠身啦等等
。」
【少年】
「总之,现在除了背痛之外,全身上下都没事啦……」
果然还是不能说『那是因为我刚刚踩过去』。
【少年】
「比起这些事,我们赶快去小吃店吧!」
【少年】
「我啊……肚子已经饿得要死啦~」
边这么说着,少年开始走向入口处。
我则是微微倾着头,目送着他的背影。
虽然我的肚子也饿了,但往商店出发前,有个不能不去
的地方。
当然,那就是鸠的所在地。
手术在空与我谈论『W与Y』相关话题的更久前……距
现在约7小时前,平安无事地结束了。
我也从空那里询问过鸠的情况了。
【空】
「大概缝了40针左右,完全康复大概要花上两个月的
时间。」
【空】
「要像原来那样子走路,恐怕得花上数个月的时间……
」
【空】
「在救援赶到LeMU前,让小町小姐保持安静吧。」
没有伤到大脑与内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负伤的部位似乎『仅限于右脚的大腿部』。
『仅限于』这种说法是不是适当,我也不知道。
再怎么说,因为复杂性骨折导致动脉裂伤……如果再迟
个几分钟,恐怕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吧。
我打从心底感谢着优。
进入了医疗室……
鸠静静地睡在里面的病床上。
在手术结束后来到鸠身边探望,这还是第一次。
今天从下午到晚上这段期间,我一直不停地进进出出医
疗室……不断地重复。
现在想起来,空突然把我叫出去,跟我说有关『W与Y
』的话题……
或许是希望这段时间,我能稍微忘了鸠的事。
鸠的样子并没有什么变化。
安稳的表情,平顺地持续小起伏呼吸着。
身体上盖着白色棉被,可以从这里看到受伤的脚。
进行手术的右脚,用石膏与硬式夹板和急救包带紧紧包
覆着。
好像很痛的样子。
四周所弥漫的消毒水味,久久散之不去。
诊疗台的四周,还留着擦过的血迹。
我将手伸进棉被中,握着鸠的手掌。
【武】
「对不起……」
【武】
「很对不起……」
对现在什么也无法回答的鸠,我只是不断地重复,再
重复。
在商店用过晚餐的我们(优·可可·少年·我),漫步
到休息间去。
少年……
【少年】
「哇~呜哇~耶,等一下,等一下下~」
【皮皮】
「汪汪……汪汪……」
与皮皮一起在石像间彼此追逐嬉戏着。
看来很有精神。
而优……
【优】
「我稍微去看一下空的情况喔。」
这么说着,走向了控制室的方向。
可可……
(唉呀?)
没看到可可的人影。
我走到隔避的商店稍微偷窥一下。
不在……
谁都不在。
走过了通道。
我稍微眯起眼睛,直直看向前方,还是没有一个人影。
而这附近,正好是LeMuRia遗迹的入口。
门是开着的。
可以略微听到从里面传来啪喳啪喳的水声。
我就这样被吸引着,走进房间中。
可可在房间的中央。
仅有头露在水面上的石像……在那里,双脚闭拢地站着
。
【武】
「可可……」
可可抬起了头,眼神中充满寂寞。
我走近可可的身旁。
【武】
「你在……做什么啊……?」
可可嘴巴依然闭着,眼睛望着水面。
仔细一看,可以看到左手似乎紧握着『什么』。
可可悄悄地将那个『什么』用右手拾起,往空中丢去。
--噗嗵
激起了微弱的声音……『什么』就这样沉入了水中。
水波往外扩得越来越大,然后渐渐消失……
--噗嗵
可可再度投出。
激起了小小水花。
深嵌在水面地板中的照明,左右晃动地摇曳着。
啪喳……啪喳……啪喳……
每当水波平静下来的时候,可可就会再度投出。
由于周围比较昏暗,看不清楚可可丢的到底是什么。
【武】
「哪,可可?」
【可可】
「嗯?」
【武】
「那个……是什么啊?」
可可将手掌摊开给我看。
那是远比我想像中还要细小的颗粒。
大概是玻璃吧? 无色透明,呈水滴形状。
彷佛就像是结晶化的『一滴眼泪』……最起码看起来是
这样。
可可左手手掌上,有着好几滴的这种『眼泪』。
【武】
「玻璃吗?」
【可可】
「…………」
可可将其中一颗用手指弹开。
--噗嗵
『眼泪』沉入了水中。
【可可】
「可可……?」
【可可】
「一直在想鸠的事情……」
可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如此说着。
【可可】
「都是因为可可害的吧……?」
【武】
「……咦?」
【可可】
「因为鸠……挺身保护了……可可……」
【可可】
「她救了……可可……」
【可可】
「所以……鸠她……鸠她……」
可可的肩膀颤抖着。
【可可】
「本来……受伤的人,应该是可可才对……」
【可可】
「不……」
【可可】
「如果鸠没有来救可可的话……可可搞不好会死掉也
说不定……」
--噗嗵。
『眼泪』描绘了一条抛物线,沉入了水中。
【可可】
「鸠……」
【可可】
「很生气吧……」
【武】
「不是这样子的。」
【武】
「为什么鸠一定会生可可的气呢?」
【武】
「真要生气的话,那大概也是针对我吧。」
【武】
「追根究底,都是我一时疏忽……」
【武】
「错的人,是我啊……」
让可可变的如此伤心,这一切……都是我害的……
【可可】
「不对啦,不对……」
【可可】
「这不是武彼的错……」
【可可】
「是可可不好……可可的错……」
【可可】
「可可啊,可可,一直在发呆……」
【可可】
「然后鸠……就用身体……代替了可可……」
可可所握着的『眼泪』,啪拉啪拉地散落一池。
白色的水花此起彼落,在水面激烈地震荡着。
【可可】
「武彼!」
可可用脚踢了石像,飞奔到我的胸口前。
【可可】
「可可要去找鸠道歉才行……」
【可可】
「要去跟她说……对不起……」
【可可】
「说对不起……说对不起……」
可可将脸埋在我的胸前哭泣着。
可可所流出的泪水,渗透进我的皮肤,在身体中蔓延开
来,在心中降下了阵雨。
冰冷的雨水。
在水面荡漾的细纹,过了许久许久却不曾消逝。
我与可可一同进入了医疗室。
房间相当安静。
我们尽量不发出脚步声,静悄悄地靠近鸠的病床。
鸠睁开了眼睛。
转过头向着站在一旁的我们。
【鸠】
「怎么……?」
【武】
「来看看你的情况。」
【武】
「怎样? 身体还好吧?」
【鸠】
「就你看到的……」
【鸠】
「既没有更好,也不会更差。」
【武】
「是吗……」
【鸠】
「只有这样子吗?」
【武】
「不……」
要怎么将话题切入呢?
如果只是低下头说声『对不起』,恐怕没办法传达我现
在的心情。
我慎着的选择着词句。
然而……
【可可】
「可可、可可哪……可可哪……」
【可可】
「想要跟鸠,说抱歉……」
可可抢在我之前先开口。
【鸠】
「抱歉?」
【可可】
「嗯,嗯……」
【可可】
「因为、因为……鸠、鸠你救了可可……」
【可可】
「所以说、所以说……要说对不起、说对不起……一定
要跟你说……」
【可可】
「然后……然后啊然后……」
【可可】
「谢谢……」
【可可】
「对不起跟……谢谢,是可可、要跟鸠、跟鸠……」
可可尽力的维持着气息,用颤抖的声音维系着只字片语
。
【鸠】
「哼哼,真是个傻孩子……」
鸠的嘴边,突然浮现出微笑。
【鸠】
「可可……什么谢谢,不用跟我说喔。」
【鸠】
「当然,要道歉之类的,是更加不用。」
【鸠】
「可可啊,什么坏事都没有做……」
【可可】
「但是……但是……」
【鸠】
「拜托你,不要摆出一副这么悲伤的表情好吗?」
就这样横躺在病床上,鸠伸出了一只手腕。
用手掌轻抚着可可的脸颊。
【鸠】
「一切都是偶然之下发生的。」
【鸠】
「并不是任何人的错。」
如此温柔的鸠,神情我还是头一次看到。
那让人感觉到尖锐的眼神、语气,现在则完全变了个人
似的温驯着。
『如果现在只有我一个人,情况又会怎样?』……我突
然想到这个问题。
鸠似乎……只有对可可才能敞开心扉的样子。
【鸠】
「那……可可,那个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鸠】
「拜托可可去压着管线的人,是谁呢?」
【可可】
「那是……」
【鸠】
「我啊……」
【鸠】
「是我拜托你的。」
【鸠】
「可可之所以会站在那个地方,是因为遵照我的指示的
关系啊。」
【鸠】
「换句话说……是我的错才对。」
【可可】
「跟那个没关系啦!」
【鸠】
「嗯,或许吧……或许没有关系……」
【鸠】
「那么,我之所以飞身推倒可可,废材之所以会崩落下
来,也都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对吗?」
【鸠】
「所谓事物的因果关系,就是这么一回事。」
【鸠】
「就算再怎么追究原因,都会无限循环下去……」
【鸠】
「原因的原因的原因是什么? 就算去思考这些事情,
不也没有意义吗?」
【鸠】
「所以,我说了喔。」
【鸠】
「『一切都是偶然下发生的』……」
【可可】
「…………」
【鸠】
「而且……」
【鸠】
「我认为我在那个时候,做出了让牺牲者减到最小的合
理判断。」
【鸠】
「快救可可。」
【鸠】
「然后我也是……到现在还活着……」
【鸠】
「所以……这样不就好了……」
【鸠】
「我所说的话,你懂了吗?」
可可稍微思考了一下,不怎么有自信地点了点头。
【鸠】
「嗯,就算现在不懂也没关系。」
【鸠】
「要理解这种事情,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太年轻了。」
【可可】
「…………」
【鸠】
「总之,不要再自责了。」
【鸠】
「好啦,不要再一副哭丧着脸喔。」
鸠用手指头轻轻地戳着可可的脸颊。
【鸠】
「好吗? 知道了吗?」
【可可】
「嗯……」
可可的眉头紧凑着,同意似的低下了头。
【武】
「那个……」
抓准目前时机的我,总算勉强把声音挤出来。
『这不是谁的错』……虽然鸠刚刚才这么说过,但我
无论如何还是非道歉不可。
因为使废材崩落的人,是我。
【鸠】
「怎么了?」
鸠的表情依然相当平稳。
【武】
「鸠……」
『对不起』……就在我正要开口的瞬间!
震耳欲聋的警报声,尖锐地在耳畔响起。
【武】
「怎、怎么!?」
【可可】
「难道又是进水!?」
可可的脸色顿时失去血色。
鸠支撑着墙壁的一点,将身体撑起来。
【武】
「等、等一下,鸠! 你想做什么!」
【鸠】
「当然是去调查。」
【武】
「笨、笨蛋! 你现在非得安静地休息啊! 不准乱动
!」
【鸠】
「放心吧,才这么点伤……」
【武】
「这么点伤!?」
【武】
「你果然还是笨蛋! 彻底的大笨蛋! 无药救的笨蛋
!」
【鸠】
「…………」
【武】
「你给我在这边乖乖待着!」
【武】
「我会去看看情况的!」
【鸠】
「但是……」
【武】
「没有但是!」
【武】
「听好! 给我乖乖待在这里不准动! 就算给我动一
厘米也不行!」
我强压着鸠的双肩,让她躺回床上。
【武】
「我搞清楚状况后就会回来啦。」
【鸠】
「…………」
【武】
「不用担心啦,没事的。」
说完后我就飞奔出去。
【可可】
「啊,等一下! 可可也要! 可可也要去!」
我们从医疗室飞奔出去。
巡视着左右边。
追过来的可可,抓紧了我的手掌。
【可可】
「武彼……怎么办……怎么办……」
可可露出不安的声音。
【武】
「先找到大家吧!」
我拉着可可的手急奔着。
我们朝着Dritte⒇stock前进。
像是流水般地穿过楼梯。
看看控制室中……
一个人都没有。
我们践踏着水花奔过通道。
警报依然不停。
仔细竖起耳朵。
没听见海水流进来的声音,或是墙壁扭曲的声音。
只是……
只是……在嘈杂警报声的间断沉默中,可以听到一些声
音。
是雨声。
是激烈地拍打着水面的雨声,以及咻咻地切过空气的风
声。
【可可】
「那是什么!? 是什么声音啊!?」
可可边喘着气询问着。
我们逐渐接近那雨声。
就连警报音都逐渐消去,变成了低沉的声音。
在通道左边开着大大的入口……
从那里辗转通过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我所想像不到的
景色。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从天花板降下了大量的水滴。
休息间……
四面八方则是层层浓雾……
而在那正中央……
【可可】
「空、空!」
散发着虹色光辉的空的身影。
降下的水滴直接穿透了空的身体,降到了空的脚下。
而我与可可的身体也被淋湿了。
【武】
「空,这到底是……?」
空抬头看看天花板。
我也跟着抬头向上。
无以数计的水滴……
由雾气所迷蒙的视界对面,似乎可以看到什么。
【武】
「自动洒水装置是吗?」
【空】
「呵呵……」
空笑着没回答。
接着……
【优】
「等、等一下,发生什么事了!?」
优的脸色充血,飞奔进房间中。
双手都夹着灭火器。
而且连保险都已经拔掉,已经将喷管拔出来,一副蓄势
待发的样子。
就连腰身都微弯,准备进入喷射姿势。
【空】
「造成各位担心深表歉意。」
【空】
「我只是觉得它们有点可怜……」
【可可】
「有点可怜???」
空的视线,飘向了花坛的方向。
【武】
「难道是……为了浇花所以……?」
【空】
「呵呵……」
空还是笑着,似乎什么都不想说。
【优】
「那也用不着用处理火灾、爆炸之类的东西吧?」
【空】
「嗯嗯……」
【空】
「真的很对不起。」
虽然是这么说,空的脸色却毫无反省之意。
不如说是,因为洒水器所降下来的水滴,让空乐在其中
。
【优】
「真是的,不要吓人嘛……」
【优】
「警备室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火灾警报』,害我慌慌
张张的连忙赶来……」
优将灭火器的喷嘴塞回去,插上保险。
【武】
「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这不是很好吗?」
【优】
「也算是吧……」
【可可】
「对啊……」
我、可可、优三个人叹了一大口气,就这样摊坐在原地
。
雨还是没有停。
空用着慈祥的眼神,眺望着花坛的方向。
受水滴滋润的花草,看起来像是如获新生般舞动着。
【可可】
「唉呀~这么说来,少年跟皮皮呢?」
我巡视着房间。
有了。
少年与皮皮,还是一个样地在石像间彼此追逐嬉闹
着。
【少年】
「哇~哇~下雨了~下雨了~」
【皮皮】
「汪汪……汪汪……」
【少年】
「从大雨之中~走~了过来~」
【皮皮】
「汪~」
【少年】
「全身是雨的雨男~少年RAIN最喜欢雨水了~」
【皮皮】
「汪」
【少年】
「咕-哔咕-哔咕哔-哔咕……把雨水喝下去~」
【少年】
「哔-咕哔-咕哔咕-咕哔……就会感冒喽~」
【皮皮】
「汪~汪~」
【少年】
「就是现在! 收拾干净吧!」
【少年】
「酸雨的~淋浴喔~」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少年】
「嘿~咻~嘿~咻~少年RAIN水蜘蛛五级喽~」
【皮皮】
「呜汪~呜汪~」
少年与皮皮,就这样从头到脚沐浴着倾泻而下的雨
水,高声热唱着。
这种样子,已经超过童稚之心,甚至可称做病态了。
(啊啊,少年的精神病……恐怕已经到了无可救药的地
步吧……)
『啊~嗯~』……我将双手合并再放开。
【少年】
「如果不下雨的话~就~回家喽~」
【皮皮】
「汪~」
【少年】
「下小雨的话也会回家喔~进算是下着~倾盆大雨,我
也会撒谎说是亲戚的结婚典礼请假喔~」
【皮皮】
「汪?」
【少年】
「咕-哔咕-哔咕哔-哔咕……酒也喝喽~」
【少年】
「哔-咕哔-咕哔咕-咕哔……被警察追着跑喔~」
【皮皮】
「呜汪……酱~! 呜汪……酱~!」
【少年】
「就是现在! 快逃!」
【少年】
「不要忘了带伞哪~」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少年】
「嘿~咻~嘿~咻~少年RAIN是不会被~海兔给碰
到的啊~」
【皮皮】
「汪~汪~」
【少年】
「天灵灵灵灵~天灵灵灵灵~天灵天灵,啾汪汪汪汪汪
汪汪!」
KA09ADM
KA06ADM
KA07ADM
KA06ADM
KA03ADM
KA01A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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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07ADM
KA01ADM
KA02ADM
【少年】
「下雨了……」
我坐在鲸鱼的鼻尖上。
我的旁边是沙罗。
沙罗用手遮着头,为头发挡住上方落下的雨水。
【沙罗】
「雨?」
【沙罗】
「这应该不是雨吧?」
【沙罗】
「只是鲸鱼在喷水而已。」
【少年】
「我知道啊。」
【少年】
「知道是知道,但看起来像是雨嘛。」
像雾气般的水珠飞舞着整个天空。
星芒借着水滴反射,一片五彩斑斓。
我们现在正在宇宙中。
鲸鱼是活着的。
最起码我看起来是这样子。
在星空中遨游的鲸鱼……
脊椎骨如同波浪般地甩动,持续着海豚摆尾。
柔软的嘴巴时开时闭,偶尔也会鼓胀起来。
大致上每3分钟,鲸鱼就会从鼻腔吐出温热的气息。
海水像是雾气般地在四周飘荡着。
坐在鲸鱼鼻尖的我和沙罗,随着鲸鱼的摆动载浮载沉。
就算把手放开也不觉得危险的缓慢移动。
彷佛就像摇篮般地摇动着……
我们和鲸鱼一起在宇宙间航行。
【沙罗】
「喂,少年?」
【沙罗】
「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想问你……」
【少年】
「嗯? 什~么?」
【沙罗】
「少年,你还记得停电时候的事情吗?」
【少年】
「嗯……」
【少年】
「昨天的……嗯……那个已经过了一天,所以应该是前
天吧?」
【少年】
「2天前停电的事情吗?」
【沙罗】
「对啊。」
【沙罗】
「那个时候,清秋学姐正想要打开发电室的门……而你
出手阻止了对吧?」
【少年】
「嗯……」
【沙罗】
「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阻止呢?」
【少年】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
【少年】
「只是突然觉得,要是打开的话,好像会发生什么危险
……」
【沙罗】
「真的? 真的只有这样吗?」
【少年】
「嗯,嗯……」
【沙罗】
「那这个呢?」
【沙罗】
「这个映照出来的东西,你看的到吗?」
自言自语地说着,沙罗缓慢地从口袋中拿出什么东西。
--咻。
点燃了火。
四周的景色一瞬间染上了鲜艳,映照着沙罗脸庞的,则
是更为鲜红的红色。
沙罗拿出来的东西是打火机,以及附着小镜子的首饰。
【沙罗】
「…………」
沙罗什么也没说,就将打火机的火源与小首饰移到我的
面前。
可以看到首饰中,浮出一位没看过的男性立体影像。
【少年】
「这人,是谁?」
我这么问着,沙罗的手掌突然震了一下。
火炎在摇晃。
配合着火光,投射在墙壁上的巨大黑色身影也跟着摇晃
着。
【沙罗】
「喔……」
【沙罗】
「看得到啊……」
沙罗将首饰拿到自己面前,开始仔细端详其中的人物。
【少年】
「那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啊?」
【沙罗】
「…………」
【少年】
「不能跟我说吗?」
【沙罗】
「…………」
沙罗抬头看看星空。
然后看看鲸鱼的背部,看看手掌上的首饰,最后注视着
我双眼上面一点的地方。
一阵很长很长的沉默。
沙罗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在想似的
……
只听得到规则的呼吸声,静静地响着。
终于……
【沙罗】
「他是太阳星人。」
沙罗低语道着。
【少年】
「太阳星人???」
【沙罗】
「嗯……」
【少年】
「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我从沙罗手中接过打火机和首饰,再度进行确认。
沙罗从口袋中拿出打火机,点上了火。
摇曳的火光为沙罗的脸庞添上颜色。
另一只手上则拿着首饰。
沙罗小小的手中,首饰在摇晃着。
跟在那个仓库小房间里所见的东西一样。
【少年】
「那……沙罗? 我问最后一次就好……」
【少年】
「那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啊?」
【沙罗】
「这个,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了吗?」
【少年】
「他叫做太阳星人?」
【沙罗】
「嗯……」
我从沙罗手中接过打火机和首饰,再一次仔细的进行确
认。
当然,那是个普通人类的样子。
虽然太阳星人长什么模样我不知道,但这里所映照出来
的,的确是个地球人。
就好像在哪里都可以看到的,极为一般的普通青年。
【少年】
「这个就是太阳星人?」
我提出问题。
【沙罗】
「呵呵……少年你啊,还真是单纯呢?」
【少年】
「咦?」
【沙罗】
「什么太阳星人哪,怎么可能会存在呢?」
【沙罗】
「在那种大火球上,你想怎么可能会有生物嘛?」
【少年】
「那,你刚刚说的,是假的罗?」
【少年】
「这个,真的是太阳星人吗?」
我提出问题。
【沙罗】
「呵呵……少年你啊,还真的很单纯呢?」
【少年】
「咦?」
【沙罗】
「什么太阳星人哪,怎么可能会存在呢。」
【沙罗】
「在那个大火球上,你想怎么可能会有生物嘛?」
【少年】
「那,你刚刚说的,是假的喽?」
【沙罗】
「说是吹牛也好,说是开玩笑也好,只是一种委婉的表
现方式……」
【少年】
「这是什么意思啊?」
【沙罗】
「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少年】
「???」
沙罗从旁边将手伸过来,关上打火机。
————咔…
宇宙中的暗变的宽广。
将打火机和首饰叠在一起,递回给沙罗。
然后,沙罗什么也没说的就从鲸鱼的背后滑了下去。
我慌慌张张地跟在沙罗的背后。
【沙罗】
「这个3D影像,不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沙罗】
「因为它有个特点,不照射到阳光的话,影像就不会出
现。」
【沙罗】
「所以我才会叫他是太阳星人。」
沙罗站在鲸鱼的腋下,开始解说。
【沙罗】
「我小时候还真的那么认为。」
【沙罗】
「我相信这是住在太阳的人所制作出来的东西,所以没
照射到阳光的话就会看不见。」
【沙罗】
「也就是说,会拿着这个首饰的我,其实就是太阳星人
……」
【沙罗】
「会不会是因为被赋予什么使命,所以才来到地球上…
…我这样想着。」
【沙罗】
「现在想起来,你不觉得实在很幼稚吗?」
【少年】
「等、等一下……沙罗!」
【少年】
「这里可是水深51公尺的海中耶? 哪来的太阳啊?
」
--咻。
沙罗点燃了打火机,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宇宙中充满了光亮。
摇曳的火焰……
虽然只是一点点小小的光辉,就足以将弧状的天花板染
上如同夕暮时分的橙色光辉。
【沙罗】
「火焰。」
【沙罗】
「就算没有太阳,只要有火焰的光辉,一样可以看见。
」
【沙罗】
「当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已经相当大了。」
【沙罗】
「差不多是10、11岁左右吧……」
【少年】
「哼嗯……日光和火焰……」
【沙罗】
「只是……」
【沙罗】
「只是啊……即使有日光或火焰,有的人也是看不见的。」
【少年】
「看不见的人?」
【沙罗】
「除了我以外……全部的人。」
【沙罗】
「这个3D影像,能看到的只有我而已。」
【沙罗】
「嗯嗯……」
【沙罗】
「只有我才看得见而已。」
【沙罗】
「但是……好像还有一个人的样子……」
【沙罗】
「终于……终于最近出现了一个可以看到这个影像的人
……」
沙罗将打火机关上,回到了黑暗之中。
然后再次点亮,然后熄灭。
点亮熄灭、点亮熄灭……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之后,沙
罗开口了。
【沙罗】
「少年……」
【沙罗】
「就是你喔。」
一道伤口。
一道刻在左手大拇指上的『旧伤口』……
【沙罗】
「到底是为什么呢?」
【沙罗】
「为什么少年也可以看得到呢?」
【沙罗】
「哪? 你认为是为什么呢?」
沙罗用着斜眼瞪着我的双眼。
然后将首饰和打火机,一骨脑地推到我的胸前。
【沙罗】
「你再看一次,好吗?」
我接过了这些东西。
点燃了火光,看看首饰。
慢慢地浮现出的立体影像……
是个没见过的男性……
仔细一看,可以看到镜面有一部分损裂了。
『大拇指的伤口』……『被埋进去的碎片』……
我开始渐渐地,稍微注意到事情的真相了。
【沙罗】
「你有想起什么事吗?」
【沙罗】
「还是心里头有什么想法吗?」
【少年】
「嗯……不……」
虽然我已经稍微注意到了,但我还是摇摇头。
感觉到伤口传来一阵电流。
【沙罗】
「是喔……」
沙罗垂头丧气地垂下肩膀。
【沙罗】
「这里映照出来的人呢?」
【沙罗】
「我觉得……可能是爸爸吧。」
【少年】
「……爸爸?」
【少年】
「沙罗的『父亲』吗?」
【沙罗】
「嗯,对……」
【沙罗】
「我和……」
【沙罗】
「我『哥哥』的……」
【沙罗】
「爸爸……」
【可可】
「爸爸,爸爸~! 爸爸~!」
【武】
「…………」
【可可】
「喂,爸爸啦~!」
【武】
「…………」
【可可】
「为什么装做没看见啊,爸爸?」
【武】
「那么,我就告诉你吧。」
【武】
「那就是……我不是可可的爸爸。」
【可可】
「但是,没有爸爸的人,可以对着像是爸爸的人叫爸爸
不是吗?」
【可可】
「宪法不是这样子写的吗?」
【武】
「嗯呃呃……我想说的只有三点。」
【武】
「第1:就我所知,当今的日本宪法,完全没有可可刚
刚所说的那段话,一句都没有。」
【武】
「第2:我不是像爸爸的人。」
【武】
「第3:对可可而言,爸爸-也就是父亲这个存在,现
在还是好好活着的。」
【武】
「因此,可可不可以叫我是爸爸。」
【可可】
「咦~耶……我不依我不依~!」
【可可】
「人家想要叫爸爸嘛……人家想要叫爸爸嘛、人家想要
叫爸爸嘛~啊!」
【武】
「不可以。」
【武】
「首先我已经妥协了『武彼』这种不三不四的匿称,所
以我无法再接受『爸爸』这种不适当的称谓。」
【可可】
「真是的~爸爸最坏了!」
【武】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爸爸啦!」
【可可】
「呜呜呜呜……」
可可低着头,满脸怨恨的注视着我。
【武】
「呜呜呜呜……」
我则是采取不让步的姿态。
我与可可持续着这种一触即发的对峙状态。
一边如此僵持着,我一边想着。
为什么会卷入这种事态中呢……
这就必须回溯至30分钟前。
【可可】
「喂~武彼、武彼~」
【可可】
「起来啦~」
【可可】
「不要睡了啦~」
【可可】
「一起来玩啦~」
边说着这些话……
可可激烈地晃动着我的身体,用生理食盐水涂在我的眼
皮上,再把双氧水灌到我的鼻孔里。
输给了如此执拗难缠的攻击,我只好不甘不愿得陪着可
可。
【可可】
「呜呜呜呜……」
可可还是低着头。
【可可】
「让我叫爸爸~」
尽说些不可能的事。
【可可】
「不让我叫的话,我就会咬你喔~」
【可可】
「啊!呜!」
可可咬住了我的手腕。
【武】
「好痛~~~啊! 你竟然真的给我咬下去!」
我用力推开可可的脸,将她推离。
手腕上留下一道清楚的黑紫色内出血的齿痕。
【可可】
「在这边喔……」
【可可】
「呜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可可将握紧的拳头搁在嘴边笑着。
【武】
「啊,你啊,为什么这么想叫我爸爸啊?」
【可可】
「因为像爸爸啊。」
【武】
「随随便便把20岁的男性抓来说像爸爸? 意思是说
……我看起来很老吗?」
【可可】
「没有啦。」
【可可】
「只是有点这样觉得而已。」
【武】
「有点……」
【武】
「那到底是什么啊? 还是说……我跟可可的爸爸很像
吗?」
【可可】
「完~全……一点都不像。」
【可可】
「可可的爸爸啊,更帅气、头脑更好喔。」
本来我或许会当场抓狂的,但我却感觉不到怒气。
因为我面前的可可,正奇妙地摆动着腰,无意义的转动
着手腕,跳着我所难以理解的舞蹈。
而我已经完全陷入了『混乱』中。
【武】
「这么说来,可可的父亲,现在正在『出差』是吧?」
【可可】
「嗯……」
【武】
「去哪里出差呢?」
【可可】
「海底的研究所喔。」
【武】
「海底的研究所……?」
【可可】
「LeMU喔……在更下面更下面的地方……有个叫做
唉哔耶夫的研究所喔。」
【可可】
「可可的爸爸就是那边的研究员喔。」
【可可】
「啊……但是这件事情,不可以跟大家说喔。」
为什么? 我并不觉得惊讶。
反而有一种应该如此的感觉存在着。
有一种……从以前就知道的感觉存在着……
对,只是有一种……有一点这样的感觉如此而已。
【武】
「……那么……你很担心吧? ……你爸爸的事情。」
我问着可可。
【可可】
「为什么?」
【武】
「没有……只是那个……」
【可可】
「啊,我知道了!」
【可可】
「武彼是不是在想……会不会可可的爸爸跟可可一样,
来不及逃出去……这件事情?」
【武】
「…………」
【可可】
「但是,没事啦……没事啦。」
【可可】
「爸爸啊,好像是已经成功逃出去的样子。」
【武】
「……咦? ……为什么你会知道?」
【可可】
「我知道我知道啊。」
【可可】
「因为可可啊……有超能力啊。」
【武】
「……啊?」
【可可】
「嗯,也可以说是某种心灵感应、或是透视、预知能力
、感应能力啦……」
【武】
「……耶?」
【可可】
「总之啊,爸爸是安全的。」
【可可】
「可可知道这件事情喔。」
可可眯着眼睛笑着。
持续着那神奇的舞蹈。
【可可】
「然后、然后啊……可可还可以把汤匙弄弯喔。」
【可可】
「只要念着『嘿耶嘿耶,弯吧弯吧!变弯变弯!』,然
后就会变弯了喔。」
【武】
「哼,哼……嗯……」
【可可】
「要不要可可告诉武彼这是怎么办到的?」
【武】
「…………」
【可可】
「其实可可啊,是太阳星人喔~」
【可可】
「太阳星人啊,一出生就具有『超能力』喔。」
【可可】
「所以办得到喔。」
【可可】
「但是……爸爸跟妈妈还是地球人哦。」
【可可】
「只有可可,是太阳星人喔。」
【武】
「是、是吗……好厉害喔。」
除此之外,我找不出回应的话语。
可可所发射的强力电磁波,已经将我的脑袋给加热升温
了。
我的意识,就如同发高烧躺在床上呻吟了三天三夜一般
的朦胧。
【可可】
「可可啊、可可……因为是太阳星人,所以最喜欢~太
阳公公了喔~」
【可可】
「只要沐浴着故乡的光辉,身体就会慢慢地变得温暖起
来。」
【可可】
「啊~啊……好想看看太阳说……」
【可可】
「好想好想晒晒太阳啊……」
【武】
「…………」
【可可】
「喂喂,武彼……可可突然变的好想晒太阳说。」
【武】
「这个啊,办不到。」
【可可】
「知道是知道啦……但是人家想要嘛!」
【可可】
「因为已经足足三天,都没有看到太阳公公了说。」
【可可】
「武彼难道不会想要晒晒太阳吗?」
【武】
「是啊~」
我开始想像。
万里无云的一片青空……感到舒适的五月徐风……海的地平
线……海面上闪烁着万丈光芒的太阳……
不过是三天前才看过的景色,不知为何,现在让人感到
相当怀念。
我也是很想早一步离开这里。
到外面去……地球的表面去……
【武】
「嗯,我的确也想晒晒太阳。」
【武】
「但是,办不到的事情还是办不到啊。」
【武】
「而且现在可是深夜啊……」
【可可】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啦!」
【可可】
「想晒太阳、想晒太阳、想晒太阳啦!」
【武】
「那就等明天吧。」
【武】
「明天的话,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可可】
「不是现在不要啦! 人家现在就想晒啦!」
【可可】
「想晒太阳、想晒太阳、想晒太阳啦!」
【武】
「可可!」
就算是我,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得骂下去。
我对可可投以『我真的生气罗!』这样的视线。
于是可可……
【可可】
「呜嗯嗯嗯嗯……我知道了啦……」
【可可】
「人家不会再胡闹了……」
担子总算是搁了下来。
【可可】
「所以说……」
【武】
「所以说……?」
【可可】
「我们来玩小鸡小鸡吧?」
【武】
「……啊,啊啊?」
【可可】
「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鸡……」
【可可】
「小鸡小鸡、小鸡小鸡、小啾小啾……」
【武】
「那、那个……什么小鸡不小鸡的玩意,是什么啊?」
【可可】
「我来说明吧!」
【可可】
「小鸡小鸡啊,是在1648年,由法国国王路易14
世所发明的,一种相当高贵的贵族游戏。」
【可可】
「规则很简单。」
【可可】
「只要学小鸡的样子,啾啾叫着走路就可以了。」
【可可】
「这个游戏的胜负取决于看谁比较像小鸡。」
【可可】
「模仿比较像小鸡的人,就赢喽。」
【可可】
「这就是小鸡小鸡!」
数分钟后……
【可可】
「啾啾、啾啾……」
【武】
「啾啾、啾啾……」
【可可】
「啾啾啾啾啾啾」
【武】
「啾啾啾啾啾啾」
【可可】
「啾呦呦~啾呦呦~啾啾啾~」
【武】
「啾呦呦~啾呦呦~啾啾啾~」
【可可】
「啾~」
【武】
「啾~」
前略……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您的身体安康吗?
孩儿现在正位于水深34公尺的深海中,玩着小鸡小鸡
的游戏。
所谓的小鸡小鸡,据说是由路易14世所发明的贵族游
戏,基本上是看谁模仿的比较像小鸡。
将手腕弯曲如同翅膀啪嗒啪嗒挥动着,啄食着走道上的
垃圾……
偶尔还得可爱地『飞啊』小跳一下,像小鸡般地比赛着
。
叫声基本上以『啾』和『呦』和『嗯』,3个字所构筑
而成,一旦成为高手……
【可可】
「啪撒啪撒啪……啪撒啪撒啪……」
【可可】
「呼噜呼噜呼噜……波……」
……等等,借着使用拟态语,来表现出像小鸡般可爱的
行为。
由于孩儿只是个初学者,只能使用『啾』和『呦』和『
嗯』3个字而已。
孩儿会加紧练习,早日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一只鸡……不
,是成为能与父亲大人母亲大人并驾齐驱的伟大雄鸡。
【可可】
「啾~~~哆~啾咕~」
身边有位优秀的老师。
什么? 眼泪? 我为何流泪?
【可可】
「啾~啾啾啾~! 啾啾啾?」
老师对我施以鼓励。
没问题的,我会打起精神的。
【可可】
「啾、啾、啾、啾……」
老师现在正将腰部左右摆动地学着小鸡走路。
偶而也会『吱吱』地,出现抬高屁股的动作。
这彷佛就像是亲眼见到真正小鸡般的模样……
父亲大人! 母亲大人! 老师真是日本第一,不对,
是世界第一的『小鸡模仿师』,这不会错的!
【武】
「啊嗯,所以说老师啊……」
【武】
「再怎么说,也不用在楼层的正中央做出『大便』的动
作啊……」
【可可】
「啾-! 啾-!」
老师生气了。
因为孩儿使用了人类的语言。
【武】
「啾呦呦呦呦~」
刚刚的小鸡语为『对不起』的意思。
【武】
「啾呦呦呦呦~~啾呦呦呦呦~~~」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一定无法想像『在水深34m的深
海中,沉醉于小鸡小鸡的我儿模样』吧。
或是连之前的问题,都实在难以相信呢?
但是,您会这么认为也是没有办法的。
就连我,在三天前,也是作梦都不曾想到会发生如此事
情。
人生,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人类,为什么非得是如此可悲的生物不可呢!
啊啊,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满脸泪水纵横了。
在墨水尚未在这只短签上麾干前,孩儿就先在这里搁笔
且置吧。
所以,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请保重身体……啾─啾─
(孩儿笔)。
【武】
「啾啾……」
【可可】
「啾啾……」
终于,小鸡小鸡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当然不用说,可可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可可露出了得意而欢欣的笑容。
【可可】
「哇~耶……哇~耶……」
总之,总算是结束了……
我叹了好~大一口气。
【武】
「那么,你也该玩够了吧?」
【武】
「也差不多该去睡了吧?」
【可可】
「嗯……」
我与可可开始向前迈进。
可可握着我的手掌。
那小而柔软的手掌……
(爸爸吗……)
我在心中独语着。
一直想要叫我『爸爸』的可可……
如今,似乎已经忘光了。
太好了,松了一口气。
然而,心中却有某个地方显得失望。
(爸爸吗……)
我反覆着这句话。
心中是如此复杂。
我牵着可可的手,走向医疗室。
医疗室的病床,是今晚可可的床。
我们到了房间门口。
不知为何,优站在那边。
【优】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优】
「我看到了喔~」
优露出了轻薄的奸笑。
【优】
「啾啾……啾啾……你们哪,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啊?」
【优】
「唉呀,光是想起来就觉得不好意思!」
当然……会觉得不好意思的人,是我。
沸腾的血液像是一股热潮,从胃部直冲脑门而来。
我的脸已经像是被灼热的火炎给包围住一样。
【武】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根本不知道~」
【武】
「那……可可?」
【可可】
「可可应该知道吧?」
【武】
「呜咕。」
【可可】
「清秋是说刚刚的小鸡小鸡游戏吗?」
【优】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可可】
「清秋也看到的话,一起玩不就好了~」
【优】
「咦咦? ……我的话,不用了,心领了。」
【可可】
「为什么?」
【优】
「你说为什么,我也……」
【可可】
「对了! 那就现在来玩吧?」
【优】
「现、现在!?」
【优】
「好了啦好了啦,真的……」
【优】
「你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不是吗?」
【可可】
「嗯~嗯……这么说,也是这个样子啦……」
【优】
「呼~」
优用手拭去吓出的汗水。
【可可】
「没办法喽。」
【可可】
「那我就等到明天再一起玩吧。」
【优】
「明、明天!?」
【可可】
「哇~耶,哇~耶,明天可以跟清秋一起玩小鸡小鸡罗
……」
可可边用着小鸡的模样走路,消失在医疗室中。
剩下我跟优在原地……
彼此互视。
【武】
「你要陪她喽?」
【优】
「咦~当真哪~?」
【武】
「当真啊」
【优】
「我啊,对那种事情不太擅长……」
【武】
「我也不擅长啊!」
优一副皱着眉头的样子。
然而,那个表情又在瞬间消失了。
【优】
「噗噗。」
优用手捂着嘴,却一副难掩脸上笑容的样子……
看来,是想起我刚刚模仿小鸡的样子。
有种讨厌的预感。
【武】
「那……优? 拜托你一件事……」
【优】
「嗯?」
【武】
「拜托你,忘了今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吧?」
【优】
「呼呼,怎么可能忘得了?」
【武】
「是吗,那只好……」
【武】
「如果真的忘不掉的话,最起码对鸠、空、少年保密
可以吗?」
【优】
「嗯~……」
【优】
「说的也是,我就不说吧……暂时喔。」
【武】
「暂时?」
【优】
「搞不好啊,以后可以派的上用场也说不定。」
原来如此。
想拿今天晚上的事情,来当作威胁我的条件。
【优】
「唉,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仓成先生……」
【优】
「知道了吗? 以后请多指教喔?」
优煞有其事地拍拍我的肩膀,然后离去。
虽然现在不知道她要威胁我什么,但无论如何,她手上
握有我的把柄,这件事是不会错的。
而且,还是被5个人之中最危险的家伙……
【武】
「唉……」
我叹着气,摇摇头,打开医疗室的门。
室内相当昏暗,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不过,可以清楚听到三个人的呼声。
虽然看不见身影,但这里有谁睡着,我可是相当清楚。
在最深处的病床上,躺着负伤的鸠。
少年睡在诊疗台上。
而可可,应该就是睡在这正中央的床上。
因此,说到我今晚的床铺……
医疗室下方的减压室……那里,就是我今晚的寝室。
在距今90分钟前,被可可拿双氧水灌鼻孔为止,实际
上,我是睡在那个地方的。
附带一提,优将会议室的椅子排成一列,并且睡在上面
。
【武】
「那么就……」
我走向房间深处的升降梯。
突然注意到可可的样子而停下脚步。
我走近中间的床铺。
明明直到刚才还又蹦又跳的,现在可可却已经深深地熟
睡了。
也不是没道理,大概是玩累了吧。
【可可】
「呜……嗯~嗯……」
可可转过身子,用食指搔抓着脸颊。
被子有些许地滑落。
我将它重新盖好,然后碰触到可可的头发。
【可可】
「呜~嗯……」
嘴巴好像嚼着东西似的,可可开始说着梦话。
【可可】
「爸爸……」
不知道是在讲哪一个爸爸。
然而,我的嘴角却不自觉地微笑。
【可可】
「爸爸……」
【可可】
「爸爸……」
【可可】
「哥哥……」
(耶……?)
【可可】
「好冷喔……」
【可可】
「快点离开……这边……」
【可可】
「快救我……」
【可可】
「哥哥……」
【可可】
「快救我……」
【可可】
「哥哥……」
【沙罗】
「哥哥……」
【少年】
「嗯?」
【沙罗】
「哥哥……」
【少年】
「什么? 沙罗?」
自从沙罗叫我『哥哥』开始,已经过了12个小时以
上。
从沙罗的眼皮开始,哭红的赤斑已经逐渐消失。
然而,她的眼眶却还是红润的。
距现在约12个小时之前……是空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
自从在那个鲸鱼房间里看到3D影像之后,我就有一种
淡淡的感觉。
沙罗她……会不会是我的妹妹……
不,或者可以说,自从将沙罗从那个封闭的电梯救出时
,我就已经发现了也说不定。
或许是明明已经注意到,却装做什么都不知道也说不定
……
明明是自己的事情,却到现在才明白当时的心理状况。
至于为什么会装做不知道呢,是因为我同时也觉得自己
不是自己的样子。
不论是哪一个……
自从我在鲸鱼房间看到首饰开始,尤其是看到那镜面破
损的部分,我就无法阻止那呼之欲出的真相。
然后……沙罗似乎也和我有着相同感觉。
认为『我或许是哥哥』的这种想法,是从何时开始,无
法得知。
现在回想起来,在之前很多次的对话中就已经将这些联
想串在一起了。
只是,就当时而言,我只认为那是沙罗的开玩笑而已。
而最后最具决定性的契机,就是我看到那个3D影像的
时候。
我看到了不应该看得到的东西……
因此,在鲸鱼房间时,我和沙罗彼此都确信着。
想找出证据之类的东西。
因此,从鲸鱼房间出来的我们,顾不得现在依然是深夜
,就急忙地去找空。
希望能将埋在大拇指中的碎片取出……
因为空无法进行手术,只能把优叫起来。
虽然优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但跟她说明事情原由
之后,她就马上爽快的答应了。
于是……从我拇指中取出的碎片,果然跟预期的一样,
和首饰上的裂痕一致。
而且,还不止这样,当碎片照射到紫外线时,也会出现
首饰中的男性影像。
据空所说,3D影像跟照片不同,是『部分中也包含着
全部影像』。
取出照片的其中一小部分,是无法判断出整体的图像模
样……
而3D影像,尽管只有一点小碎片,也依然能够映照出
整体原来的样子。
似乎这个特征,是3D影像才有的。
不过,在这里稍微对『红外线视力』这个东西进行一点
解说。
通常人类的可视范围,仅限于光波长从380nm~
780nm这段范围之间。
当光的光波超过这个范围时,我们称作红外线。
这种红外线,一般人类是看不见的。
如果能直接看到红外线,不用接触物体,就可以知道它
的温度。
另外,透过此能力,也可以在毫无光源的黑暗中进行视
觉上的辨识。
所有具有温度的物体,都会放射出红外线,温度越高的
物体红外线越强,反之温度越低则越弱……
只要能感觉到这一切,就可以在黑暗中得知物体的位置
,形状等等资讯。
然后……或许有些让人讶异,我与沙罗都具有这种『红
外线视力』。
对我们而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像是看不见温度、完
全黑暗的景色,对我们而言,才是难以想像的。
仔细回想起来……的确是这样。
发现到发电室的门具有高温一事,一定就是这个关系。
跟高温的发电室门一样,一定也是因为这个关系,我才
将发热的线路板误认为是月光。
我也能看到谁都无法看到的3D影像,没错……这也是
因为我跟沙罗具有红外线视力的关系。
至于为何只有我们才看得见呢? ……理由不知道。
空以『或许是因为遗传而继承了特殊体质也说不定』来
加以说明。
遗传……也就是说我跟沙罗的双亲,是相同体质的可能
性相当高。
像这样,我与沙罗是兄妹的这件事,几乎快成为不可动
摇的事实……然而证据还是不足。
接下来,我们用修理好的『L-MRI』进行DNA鉴
定。
得知有99.99999%的机率,我跟沙罗是二等血
亲以内的结果。
经由这些事实,证明了一切。
同时,我的脑袋中出现了一件又一件儿时的记忆。
那几乎是与爆炸相等的冲击。
到目前为止一直被封闭的记忆,突然一口气炸裂开来,
我又再度不支昏倒。
当我回过神的时候,沙罗就在我的身旁。
沙罗……我唯一的妹妹……
我们是异卵双胞胎……
我渐渐地取回与沙罗一同度过的儿时记忆。
【沙罗】
「哥哥……」
【少年】
「嗯?」
【沙罗】
「哥哥……」
【少年】
「什么? 沙罗……」
从昨天开始,我们就一觉也没睡。
我们几乎花了半天的时间,一直交换谈论着彼此的事。
种种儿时的回忆……
而这之中,当然也包括了那件『医院』里发生的事。
我没能遵守约定……没能遵守……
『我一定会去接你的』……我明明发了誓……
我与沙罗,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花上许久的时间将一
件件事情说明清楚。
有着完全说不完的话。
要将彼此逝去的时间夺回,仅仅花上半天的时间,是远
远不够的。
然而……
我与沙罗,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词了。
『哥哥』『怎么了? 沙罗……』仅仅如此的对话,就
足以让我们两人相互理解。
沙罗枕着我的肩膀,一直阖上眼睛。
我则唱着沙罗最喜欢的子守歌给她听。
【少年】
「月拥怀中……仙女水鹫……」
【少年】
「梦中徐来……长夜悠悠……」
【少年】
「今宵共君……夜赏杂子……」
【少年】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少年】
「睡意袭我……眼阖梦徭……」
【少年】
「睡意袭我……意归襁褓……」
【可可】
「月拥怀中……仙女水鹫……」
【可可】
「梦中徐来……长夜悠悠……」
【可可】
「今宵共君……夜赏杂子……」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睡意袭我……眼阖梦徭……」
【可可】
「睡意袭我……意归襁褓……」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优】
「可可,你的歌唱的很好听啊?」
【可可】
「很好听吧? 很好听吧?」
【优】
「这首歌……虽然是第一次听,是子守歌吗?」
【可可】
「嗯……对啊对啊,是子守歌喔。」
【可可】
「是妈妈唱给我听的。」
【优】
「这么说,对可可而言,是首充满回忆的歌喽?」
【可可】
「不是喔。」
【优】
「咦? 不是吗?」
【可可】
「嗯,这首歌啊,是最近才想起来的啦。」
【优】
「原来是这样啊,呼~……」
两个人的话声从商店中传来。
我也进入了商店。
【武】
「啊。」
【可可】
「啊,武彼~」
【皮皮】
「汪汪!」
【优】
「仓成……怎么了吗?」
【武】
「没有啊,只是想来瞧几眼优学小鸡的模样。」
没错,我就是为此而一直搜索着两个人的身影,才会来
到这个贩卖角色饰品的商店里。
【可可】
「小鸡小鸡的话……刚刚才玩完的说。」
【武】
「耶!? 真的!?」
【可可】
「清秋学小鸡的样子啊,真的是好~~~像好像喔。」
【可可】
「比起可可啊……更像更像小鸡的样子……」
【可可】
「连可可都吓了一跳。」
【优】
「唉呦~好了啦,不要再一直捧我了啦~」
【可可】
「没有捧清秋。」
【可可】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厉害啊。」
【优】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明明是那么排斥扮小鸡的优,现在只不过被夸了几句,
就都脸红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在扮小鸡的时候,不知不觉地被洗脑了吗?
身为一个经验人士来发言……
确实小鸡小鸡这个游戏,具有将人类的理性麻痹,类似
某种宗教仪式的魔性魅力存在……
可能是那种魅力,在不知不觉间把优给洗脑了吧。
算了,那种事情怎样都无所谓。
总之,我现在已经错过了优她那历史性的神奇模样了。
没有赶上……
(唉!)
我在心中打了个结。
【武】
「那么? 你们现在在玩什么啊?」
【优】
「看了不就知道了?」
可可与优坐在绒毛地毯上,彼此相对着。
而皮皮则坐在可可的头上。
两人的中间,像是小珠子般的东西堆积的像座山一样。
在山的顶点则插着一支签字笔。
【武】
「砂石山崩?」
【优】
「没错」
【可可】
「不是啦……清秋,不是那个啦。」
【优】
「咦?」
【可可】
「这个啊……叫做眼泪山崩……」
【可可】
「不是土砂的山,而是眼泪山喔。」
眼泪山?
我蹲到两人的中间,捻起一颗小珠仔细端详。
【武】
「啊,这个是……」
【武】
「昨天可可丢到遗迹水池里的东西不是吗?」
无色透明的小颗粒状,呈落下的水滴形状。
『玻璃之泪』……
不对,这个不是玻璃做的。
指尖传来的触感告诉了我这点。
【武】
「这么说来……昨天到了最后,你还是没有跟我说这个
到底是什么?」
【武】
「那我现在再重新问你一次吧……这个是什么?」
【优】
「人鱼的眼睛喔?」
【武】
「人鱼的眼睛??」
可可闭上眼睛,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武】
「再怎么看,这也不像是真正的人鱼之泪啊。」
【优】
「唉呀唉呀。」
优这么说着,手指指着角色商品的陈列架。
【武】
「?」
我站了起来,走向优所指示的方向。
棚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
而其中一部分,则是用充满古风的陶器罐子间隔开来。
我用手拾起其中一个罐子端详着。
大约比手掌略大一些,比想像中重,从手上传来沉甸甸
的感觉。
标签上就印刷着……『人鱼之泪』几个字。
我看看罐底,贴着圆形的标签。
『名称:糖果』
『制作材料:砂糖、冰糖、酸味调味料、香料』
稍微摇一下,出现了嘎沙嘎沙的声音。
我打开塑胶罐盖,试着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手上。
一不小心倒的太多,细小的颗粒散落在地上。
『人鱼之泪』在绒布地毯上飞舞跳跃着。
【武】
「原来如此。」
我维持着右手拿着罐子,左手握着『泪』,就这样在原
地一屁股坐下。
【武】
「这个『人鱼之泪』,只不过是普通的零食而已嘛。」
【可可】
「嗯……」
【武】
「这个这个……」
边小声念着,我一口气把左手中的『泪』,全部塞进口
中。
嘎滋嘎滋地咬着。
在口中满满地,像是溶化般的『甜甜感觉』扩散开来。
【武】
「不错喔!」
嘴巴里好久没有吃到除了塔滋塔三明治以外的食物了。
『人只要能吃甜的东西,就是幸福』,不知在哪里曾经
听过这句话。
我口中的『甜甜的感觉』,让我不觉间,心神荡漾。
【可可】
「唉呀呀……不好啦……」
【可可】
「不可以啊……不可以啊……」
【可可】
「我要跟老师说喔……」
【武】
「嗯? 为什么? 我只是把它吃掉而已啊?」
【武】
「可可不也洒了一地?」
【可可】
「不对不对。」
【可可】
「我不是说这个。」
【可可】
「刚刚武彼把人鱼的眼泪吃掉了不是吗?」
【武】
「嗯……吃掉啦。」
【武】
「而且我还想再吃几口咧。」
【可可】
「要是吃下去的话……」
【可可】
「会变的跟『八百比丘尼』一样喔?」
【武】
「……啊?」
【优】
「八百比丘尼?」
我与优四目相望。
【可可】
「没听过吗? 八百比丘尼的故事。」
【武】
「优,你知道吗?」
【优】
「嗯……不知道。」
【可可】
「好吧,那就由可可来说个八百比丘尼的故事吧!」
【武】
「…………」
【优】
「…………」
【可可】
「好,鼓掌、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可可】
「嗯哼……那么要开始了喔。」
【可可】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地方,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
【可可】
「年纪是17岁~最喜欢最喜欢山茶花了~」
【可可】
「而且那个女孩子,有个很帅很帅的男朋友喔。」
【可可】
「男朋友的年纪,大概跟女孩子一样吧。」
【可可】
「有一天,男朋友送给女孩子山茶花,然后这么说着…
………」
【可可】
「『这些花,就送给你吧。』」
【可可】
「『啊啊,这是多么美丽的花啊。』」
【可可】
「『嗯……虽然花的确很美丽,但就算搜集这种花一万
朵,也丝毫不动摇你的美丽。』」
【可可】
「『唉呀,你很会吹牛喔。』」
【可可】
「『这不是吹牛,我是认真的。』」
【可可】
「『男孩……』」
【可可】
「『女孩……』」
【可可】
「两人已经相爱到……就算是白天,也不会不好意思的
进行这种对话了。」
【武】
「…………」
【优】
「…………」
【可可】
「然后,又有一天……」
【可可】
「女孩子的爸爸,名字叫做权田,权田潜进深深地海中
。」
【可可】
「为什么会这样做呢,其实是因为住在海里面的叔叔他
说……」
【可可】
「『我们要在家里开舞会,权田你要一起来吗?』这样
邀请了权田。」
【可可】
「权田终于到了一个从来没有看过的气派房子。」
【可可】
「进入里面之后,很神奇的……就变的可以呼吸了。」
【可可】
「『啊呀,你终于来啦,权田。』……叔叔就出来迎接
他。」
【可可】
「权田享受着豪华的舞会,度过了快乐时光。」
【可可】
「可是,已经到了非得回去的时间了。」
【可可】
「权田这么说着……『不好意思,我差不多要回家了。
』」
【可可】
「然后海中的叔叔就……『唉呀,要回去了吗?真是遗
憾。』」
【可可】
「『我女儿还在家里面等我呢,我会再过来玩的啦。』
」
【可可】
「『是吗……那这个,带点礼物回去吧。』」
【可可】
「从叔叔手上接过的,是个像是放了酒的坛子。」
【可可】
「『这是啥啊?』……权田这么问着。」
【可可】
「叔叔边咪着眼睛笑,边回答着。」
【可可】
「『人鱼之泪喔。』」
【武】
「…………」
【优】
「…………」
【可可】
「于是权田回到家里面之后,就把带回来的礼物放进柜
子里。」
【可可】
「然后……几天后……事情就发生了。」
【可可】
「权田不在家的时候,女孩打开了柜子,喝下了坛子里
的东西。」
【可可】
「因为相当好喝,所以女孩就一滴不剩地的喝光了。」
【可可】
「于是……」
【可可】
「从此之后,女孩子的年纪就再也不会增加。」
【可可】
「经过1年、2年、3年……」
【可可】
「经过5年、10年,就算经过20年,女孩还是维持
着美丽的容貌。」
【可可】
「女孩得到了绝对不会老去的身体。」
【武】
「…………」
【优】
「…………」
【可可】
「不论是什么时代,长生不老都是人类的梦与希望……
但是女孩的情况不太一样。」
【可可】
「女孩感叹着自身的不幸,诅咒自己。」
【可可】
「为什么呢? 因为最喜欢的男朋友渐渐地增长岁数,
而自己却还是维持着17岁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老。
」
【可可】
「过了一段时间,有件更悲惨的事发生在女孩身上。」
【可可】
「男孩在34岁,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
【可可】
「在快要死掉的时候,男孩跟女孩这么说着。」
【可可】
「『再等我700年! 700年后,我一定会转世投
胎,然后再度回到你身边的!』」
【可可】
「女孩哭着……哇哇哇哇地持续哭着。」
【可可】
「终于,女孩走出了失去男孩的伤痛,成为了比丘尼,
到全国各地旅行去。」
【可可】
「所谓的比丘尼啊,就是出家的尼姑,女和尚的意思。
」
【武】
「…………」
【优】
「…………」
【可可】
「比丘尼啊,为各国的人们看病、救助贫穷的人、开垦
田地、替河川架桥,并在经过的地方种下山茶花。」
【可可】
「让山茶花慢慢地成长,直到花谢的时候,比丘尼再移
动到其他国家,帮助有困难的人们……」
【可可】
「不停做着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好几百年……」
【可可】
「之所以沿路种下山茶花,是为了能够让男孩知道她的
去向。」
【可可】
「为了让男孩转世投胎来到这个世界后,知道自己的所
在地,她才种下山茶花。」
【可可】
「比丘尼一直都没有放弃。」
【可可】
「她一直相信着男孩的话,一直一直持续着。」
【可可】
「然后,终于过了700年,比丘尼回到了故乡。」
【可可】
「可是,在老家的村落里,没有一个人认识比丘尼。」
【可可】
「没办法,比丘尼只好到村旁的山洞中住了下来。」
【可可】
「然后在入口附近,种下了好多好多的山茶花。」
【可可】
「进入山洞前,比丘尼这样告诉村人。」
【可可】
「『在日出与日落的时候,我会摇着铃。』」
【可可】
「『如果不再听见那个铃声的话,那大概就是我已经离
开人世了吧。』」
【武】
「…………」
【优】
「…………」
【可可】
「然后,经过1年、2年、3年……」
【可可】
「经过5年、10年,再经过20年,男孩还是没有来
。」
【可可】
「经过30年、40年、50年……」
【可可】
「经过60年、70年、80年,而男孩还是没有来。
」
【可可】
「比丘尼从出生之后,已经过了800年的岁月。」
【可可】
「然后铃声……再也听不见了。」
【可可】
「到了最后,男孩还是没有出现。」
【可可】
「据说山洞前的山茶花绽放的很漂亮,在那之后过了好
几年,都不曾谢去。」
【可可】
「于是人们都相当尊敬这位既年轻又美丽的比丘尼,为
她祈祷着……」
【可可】
「希望她能过着既健康又快乐的长生生活……」
【可可】
「于是人们都把她的故事叫做……『八百比丘尼』。」
【可可】
「结束。」
【武】
「…………」
【优】
「…………」
【可可】
「才怪……『续』……」
【优】
「……啊?」
【武】
「还有故事续集啊?!」
【可可】
「不是啦,就可可所知道的故事,在这里就结束了喔。
」
【可可】
「可是有可能,还会继续下去也说不定……」
【优】
「什么意思?」
【可可】
「因为最后没有人确认过比丘尼的遗体。」
【可可】
「我只是想说……就算铃声听不见了,搞不好还没有死
掉也说不定……」
【武】
「嗯~……」
【可可】
「搞不好啊……日本的哪一个山洞里面,还住着这位八
百比丘尼也说不定,对吧?」
【优】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在等她的『男孩』呢?」
【武】
「阿呆,这种事怎么可能啊。」
【武】
「那只是以前的故事而已啊……故事。」
【可可】
「是吗……」
【可可】
「可是啊,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总觉得她搞不好还活着
呢~」
【优】
「嗯,我也是这样认为!」
【武】
「喂喂……你们是认真的吗?」
【优】
「可可……八百比丘尼是什么时候出生的呢?」
【可可】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听说大概是距今1300年前左
右的样子吧。」
【武】
「哈哈,你们看,1300年前? 现在还活着的话,
不就1300岁了!」
【优】
「这理所当然啊。」
【武】
「那我就改成这样说喽。」
【武】
「所谓距今1300年前,就是公元700年左右的奈
良时代,不然就是飞鸟时代的时候出生的。」
【武】
「就连中大兄皇子也会吓一跳呢。」
【优】
「你怎么当真起来了啊……」
【优】
「说那只是『以前的故事』的,不也是仓成你吗?」
【武】
「我又不是认真的……」
【优】
「唉,仓成你啊……也差不多是个大人了,你应该知道
吧?」
【优】
「不要随随便便的就把少女的梦想给砸毁啊。」
【优】
「对吧,可可?」
【可可】
「嗯……」
【武】
「…………」
【优】
「八百比丘尼在700年后进入山洞,也就是说,这6
00年来,她都一直在等着她的『男孩』。」
【优】
「啊,搞不好到现在都还在等,『一直再等』就是现在
进行时呢。」
【优】
「总之啊……」
【优】
「『男孩』追逐着山茶花一路而来,终于到达了洞窟深
处的那个时候!」
【优】
「就是命运中的再会喽~」
【优】
「600年来孤独的回报~」
【优】
「1300年来未能结果的恋情~」
【优】
「嗯~这是多么罗曼蒂克啊……」
【可可】
「罗曼蒂克吗……」
【可可】
「可可啊,觉得比起罗曼蒂克,更有种说不出的悲伤感
……」
【武】
「?」
【优】
「?」
【可可】
「因为啊……」
【可可】
「在好暗好暗的山洞里面……」
【可可】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着『男孩』来不是吗?
」
【可可】
「一直都是一个人等着,不是吗?」
【可可】
「好寂寞地、好寂寞地、好寂寞地……」
【可可】
「而且,又不能说死就死……」
【可可】
「如果没有喝下什么人鱼之泪的话就好了……」
【武】
「…………」
【优】
「…………」
【可可】
「…………」
【武】
「…………」
【优】
「…………」
【可可】
「…………」
【武】
「可可……」
【可可】
「嗯?」
【武】
「可可认为,人鱼真的存在吗?」
【优】
「唉……又在说那种破坏梦想的话了。」
【武】
「如果人鱼的存在被否定的话,这个故事从最开始就都
不成立了,不是吗?」
【优】
「没这回事啦~」
【优】
「就算没有人鱼,跟故事的可靠性也完全扯不上关系。
」
【武】
「为什么?」
【优】
「权田所拿到的那个坛子,是谁说那里面装的是『长生
不老的液体』呢?」
【优】
「搞不好啊……是哪个人随便把它取名为『人鱼之泪』
也说不定,不是吗?」
【优】
「也就是说,长生不老之药与人鱼之泪没有绝对的关系
啦。」
【优】
「就好像是……这边一整山的糖果,也跟实际的人鱼之
泪没有关系啊。」
【武】
「原来如此。」
【武】
「『人鱼之泪』这种东西啊,只是被赋予给那不可思议
的液体,不过是一种固有名词不是吗?」
【武】
「嗯嗯……那就算了,人鱼是不是真的存在这件事,就
放到一旁吧。」
【武】
「所以啊……优。」
【武】
「你仔细想看看喔?」
【武】
「你认为『长生不老』这种现象,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吗
?」
【优】
「我认为有。」
【武】
「有证据吗?」
【优】
「有」
【武】
「那就提点证明出来吧。」
【优】
「正合吾意。」
【可可】
「…………」
【优】
「虽然稍微跟主题没有关系……刚刚的八百比丘尼的故
事,你们不觉得跟什么东西有点像吗?」
【武】
「???」
【可可】
「???」
【优】
「浦岛太郎啊。」
【武】
「浦岛……」
【可可】
「……太郎?」
【优】
「在海中接受了招待,有气派的房子,享受了豪华的晚
餐,然后回去的时候带了礼物。」
【优】
「这些事情,不就完全跟浦岛太郎一样吗?」
【武】
「所以呢?」
【优】
「所以啊~重要的是这个。」
【优】
「浦岛太郎在打开宝箱的时候,不是变成了老爷爷吗?
」
【优】
「八百比丘尼在喝下『人鱼之泪』以后,却得到了长生
不老的肉体……」
【优】
「就是这么回事啊。」
【武】
「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你想说的事情了。
」
【武】
「浦岛太郎在龙宫城中过了几天,回到地面后,却发现
过了数十年数百年的时光。」
【武】
「同样的……八百比丘尼的情况……」
【武】
「通过喝下『人鱼之泪』,突然一口气跳到700年后
,或是800年后的未来。」
【武】
「也就是说,八百比丘尼并非得到了长生不老,而是单
单地进行了时光跳跃是吧?」
【武】
「这样想的话,『过了800年却还是维持着17岁的
容貌』这回事,就可以得到解释喽。」
【武】
「要我说明吗???」
【武】
「也不用说明啊!」
【武】
「时间跳跃这档事,在现实世界中不会发生的啦!」
【优】
「等、等一下……不要自己在那边归纳结论。」
【优】
「我一个字都没提到跟时间跳跃有关系过啊?」
【武】
「…………」
【可可】
「…………」
【优】
「我想说的是『宝箱』和『人鱼之泪』之间,有着某种
的相似性、相关性。」
【优】
「『宝箱』中的东西是……『促进生物急速进行老化作
用的气体』。」
【优】
「而『坛子』中的……则是『将生物的老化速度压制到
极限的液体』。」
【优】
「然后,这两者都同时是由海中的某位人物所转让的。
」
【优】
「而且,递出那些东西的人,还居住在海底所建造的奢
华有如宫殿般的场所。」
【优】
「也就是说啊……」
【优】
「不论是『宝箱的烟雾』或是『人鱼之泪』,都是来自
同一个人之手……」
【优】
「或是来自同一个文明所制造出来的这种可能性,不就
变得相当高吗?」
【武】
「可能吗?」
【优】
「可能!」
【可可】
「…………」
【优】
「如果说那个宫殿,是沉没在海底的超古代文明遗迹中
的一部分,也说不定?」
【优】
「例如说,LeMuRia文明之类的。」
【优】
「若是LeMuRia文明中,具有可以控制老化的科学技术
的话……」
【优】
「浦岛太郎和权田,可能都是因为某些缘故,才会被特
别招待到那豪华的宫殿中,一定是这样。」
【优】
「对,对。」
【武】
「…………」
【可可】
「…………」
【优】
「怎样? 可以接受吗?」
【武】
「总觉得是个支离破碎的论点……不过算了。」
【武】
「优你想说的话我知道啦。」
【武】
「只是现在讨论的话题是『长生不老的证据』喔。」
【武】
「而你所说的要点则是……」
【武】
「『浦岛太郎和八百比丘尼的老爸,一定都曾与已灭亡
的LeMuRia文明接触过』。」
【武】
「好,那我就退而求其次,姑且接受这项假设。」
【武】
「但是,就算LeMuRia文明它真的存在的话……」
【武】
「那是不是真的有『可以控制老化的科学技术』这种东
西,谁都不知道啊。」
【武】
「想证明也没有办法啊。」
【武】
「而且,恐怕这个LeMuRia大陆,打从过去到现在,
甚至是未来,都不存在于这个地球上。」
【武】
「司果雷塔所提倡的学说,很久以前就被否定了。」
【可可】
「司果雷塔是什么啊?」
【武】
「英国的动物学家。」
【武】
「大约在19世纪中期,他啊……」
【武】
「在非洲、马达加斯加岛和亚洲、印度尼西亚群岛上,
发现了同种类的猿猴……『狐猴』栖息着。」
【武】
「但是狐猴不会游泳……不,或许它能游上一小段距离
也说不定,但长距离的话是不可能的。」
【武】
「那么在广大海面上两座相隔甚远的岛屿,为什么会栖
息着同一种类的狐猴呢?」
【武】
「司果雷塔这么想着……」
【武】
「『对了! 一定是很久以前,在印度洋上有过大陆存
在,然后连接着这些岛屿!』」
【武】
「但是在20世纪中期,已经被证明的『大陆移动』这
项论点,就彻底的否定了司果雷塔的说法。」
【武】
「『很久很久以前,地球上的各个大陆原本应该是一大
块……』」
【武】
「『那是因为地壳变动也好,板块构造也罢,总之各大
陆就慢慢地移动、分裂,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武】
「正确地说,就算是现在,各大陆也会以每年数公尺的
速率移动着。」
【武】
「因此啊,恐怕大陆移动学说……与其说是『学说』,
不如说是很久以前就已经存在的事实。」
【武】
「当然不用说,狐猴之所以会存在各个岛上的原因,也
可以用这项学说加以解释。」
【武】
「如何!知道了吗!LeMuRia大陆其实是不存在的!」
【武】
「没有LeMuRia大陆,自然就没有LeMuRia文明
喽!」
【优】
「喔……是喔。」
【优】
「呼~嗯……」
【武】
「…………」
【可可】
「…………」
【优】
「很抱歉哪,我说的……是在太平洋上的『LeMuRia大
陆』喔。」
【优】
「在日本的浦岛太郎,为什么要特地渡过马六甲海峡,
远度重洋地跑到印度洋去呢?」
【优】
「LeMuRia大陆啊……是位在太平洋上的。」
【武】
「太平洋? ……难道你指的是母大陆吗?」
【优】
「怎样称呼都无所谓。」
【优】
「在太平洋上,曾经存在着超古代文明。」
【优】
「有些人称它们为LeMuRia文明,也有人称之为母文明
……总之这些事怎样都没有关系。」
【武】
「啊啊……我的头开始痛了……」
【武】
「的确是怎么叫都无所谓啦……因为不论怎么称呼……
」
【武】
「LeMuRia也好……母也好啦,两者都不存在的这件事
实还是不变啊。」
【优】
「为什么尽说些没有梦想的话呢……」
【优】
「真是孩子气……」
【优】
「仓成你难道没有一点想像力吗?」
【武】
「孩子气的人应该是你吧! 你已经18了耶!? 该
看清楚什么是现实啊,现实!」
【武】
「『超古代文明』或是『长生不老』或『浦岛太郎』或
『八百比丘尼』,甚至是『圣诞老人』,这些全部都是
虚构的东西啊!」
【武】
「只不过是童话故事而已!」
【优】
「谁说童话故事就一定全部都是虚构的?!」
【优】
「其中搞不好也有真实的故事也说不定啊!」
【武】
「没有!」
【优】
「有!」
【优】
「最起码浦岛太郎,是绝对真实的故事!」
【武】
「喔呵呵~真是了不起的自信啊。」
【武】
「你有证据吗? 证据啊!」
【优】
「当然!」
【武】
「那么可以提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优】
「正合吾意!」
【可可】
「…………」
【优】
「浦岛太郎啊!」
【武】
「怎样?」
【优】
「浦岛太郎啊……浦岛太郎啊……」
【武】
「?」
【可可】
「?」
【优】
「浦、浦岛…………太……太郎……啊……」
【优】
「…………太郎…………他…………」
突然,优开始痛苦的压着胸口。
【武】
「怎、怎么了!」
【可可】
「没、没事吧!? 清秋!」
【优】
「嗯……嗯……」
【优】
「没事……」
【优】
「老毛病……又……犯了……」
【武】
「老毛病又犯了!?」
优的脸色血气尽失。
嘴唇变成深蓝色,从额头开始冒出大量的汗水。
优右手的指甲,像是要掏心挖肺的紧抓着胸口。
【优】
「呜……呜嗯嗯嗯……」
用着已经岔了气的声音说着,将头低了下去。
而左手则一把压在眼泪山的上面。
人鱼之泪往四周喷散,插在上方的签字笔则被挤到空中
旋转着。
【优】
「真的……没关系……的啦……」
根本就不像是没关系的样子。
呼吸十分慌乱、身体僵硬、颤抖、脸色几乎跟死人的神
色没两样。
怎么办!?
让优躺在这里,然后把大家叫过来吗!?
不,做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 现在可是刻不容缓!
医疗室! 快送优到医疗室去!
【武】
「可可! 我要把优抬到医疗室去!」
【武】
「所以可可你先到大家那里通知大家这件事情!」
【可可】
「嗯……嗯! 知道了!」
我把优背了起来,急忙从店门口飞奔出去。
医疗室相当近,用跑的话花不到一分钟。
在思考前,我的脚步就已经踏出去了。
【优】
「仓成……」
【优】
「仓…成……」
我沉默着持续跑着。
医疗室就在眼睛前方。
【优】
「听我说话啊……仓成……」
优在呢喃。
在我的耳边……
用着微弱的声音……
【优】
「浦岛……太郎……啊……」
【优】
「……浦岛……太郎……」
【优】
「是真的……」
【优】
「是……真的……」
【少年】
「真的有啦! 浦岛太郎!」
我叫了出来。
【优】
「笨蛋,笨蛋。」
【优】
「那只不过是个童话故事啊!」
【少年】
「谁说童话故事就一定全部都是虚构的!」
【优】
「所以,浦岛太郎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优】
「就算浦岛太郎真的存在,那跟少年也没有关系。」
【少年】
「有关系。」
【少年】
「我们现在讨论的,不就是『时间跳跃可能在现实中发
生吗?』。」
【优】
「唉,你还搞不懂吗!」
【优】
「就算时间跳跃在现实中是可能发生的,少年你也不可
能经历过时间跳跃啊!」
【少年】
「那么,为什么我会有预知的能力呢?」
【优】
「那种事情,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少年】
「一定是,我曾经经历过同一段时间,所以才会有这些
经验的。」
【少年】
「我之前的经历中,也曾经被封闭在这个LeMU里…
………」
【少年】
「然后经过3天、4天、5天……过了好几天之后,不
知为何……发生了时间跳跃而回到过去了。」
【少年】
「换句话说,就是在5月1日的时候,掉进那个池子的
瞬间,就开始跳跃了。」
【少年】
「所以我才会以为我具有预知的能力。」
【少年】
「不对,正确来说,那并不是预知能力,只是经历到过
去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少年】
「我自己虽然不是很清楚,但脑袋中的某个地方,还对
以前的事情有着些许记忆。」
【优】
「哼~嗯……真的是这样子吗?」
【少年】
「唉呦……唉呦……你就好好地认真思考一下嘛!」
【优】
「抱歉啦……对我来说,还有更切身重要的问题。」
【优】
「要好好想想的事情还跟山一样多呢。」
【优】
「知道吗? 就连少年你也是。」
【少年】
「…………」
【优】
「姑且不论理由,首先少年你具有预知能力。」
【优】
「那很好啊,反正就算可以预知……」
【优】
「也不是什么会让人造成困扰的特殊能力啊,不如说有
了反而比较方便不是吗?」
【少年】
「我已经大致上说明过了……我不是能预知,而是时间
跳跃啊。」
【少年】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会像这样经历过相同的历史,
经历过好几次好几次……」
【少年】
「而且,搞不好就连记忆丧失这件事情,也一定跟时间
跳跃有所关系……」
【优】
「要跟你说几次,你才会懂啊?」
【优】
「时间跳跃那种事,是绝对不可能会发生的。」
【优】
「记忆丧失这件事,只要经过一段时间,就一定会恢
复!」
【优】
「而且实际上,你不是已经回想起来了吗?」
【优】
「这么说,你几乎都回想起来了吗?」
【少年】
「没有那么多。」
【少年】
「我所回想起来的,只有跟沙罗的关系而已。」
【少年】
「孩提时候的回忆,就这样子而已。」
【少年】
「这几年之间的记忆,却还没恢复……」
【少年】
「当然啦,是怎么来这个LeMU,为什么而来,跟谁
一起来的,这些事情我也还不知道。」
【少年】
「在来LeMU之前……5月1日以前的记忆全都不见
了。」
【少年】
「我到底在哪里……又做了什么事情……」
【少年】
「我……到底是谁……」
【优】
「啊~?」
【优】
「等、等……等一下好吗?」
【优】
「少年你不是玛由的哥哥吗? 你不是已经回想起这件
事了吗?」
【少年】
「嗯……嗯。」
【优】
「所以最起码『我自己到底是谁』,这件事应该知道吧
?」
【少年】
「但是……我还是不知道啊……」
【优】
「……?」
【少年】
「因为……要怎么跟你说才好……」
【少年】
「如果谁问我『你是谁啊?』这句话,我就只能回答『
松永沙罗的哥哥』这样子而已。」
【少年】
「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优……
【优】
「啊! 啊! 啊啊啊!」
将音调提高,用手指着我。
【优】
「这么说来,我几乎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少年】
「重要的事情?」
【优】
「名字啊、名字!」
【优】
「少年你的……名字!」
【少年】
「…………」
【优】
「你有问过玛由吗?」
【少年】
「…………」
【优】
「你有问过吗?」
【少年】
「…………」
【优】
「你、你、你……你没有问吗!?」
【少年】
「……嗯……没有……问。」
优甩着头,大声地叫着,紧咬着嘴唇。
似乎想要将紧握的拳头往空中挥去,但又硬生生地把它
拉回来。
啪喳啪喳地踏着地板,脚踏地板水花四溅。
然后蹲在原地,又突然以猛烈之势飞跳起来。
大口地吸着气。
似乎想要吐出来时,又再一次的吸着气。
然后说着。
【优】
「你是白痴------------吗!!!」
这个声音让LeMU产生了震度5的强烈晃动。
『要是隔墙裂开了怎么办哪』我提心吊胆着。
【优】
「为什么你不先问问你自己的名字呢!」
【少年】
「因为……虽然我觉得优可能无法理解……」
【少年】
「我与沙罗之间,有着用说也说不完的许多事存在。」
【少年】
「该说的话实在太多了……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到自己的
事情……」
【少年】
「对我而言,能将逝去的时光稍微弥补回来是最重要的
。」
【少年】
「所以说真的,名字怎样……其实都无所谓。」
【优】
「那个少年……你仔细想看看喔?」
【优】
「那可是你自己的名字喔? 你不在意吗?」
【少年】
「现在优跟我讲了之后,我才稍微注意到……」
【少年】
「和沙罗谈话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件事情。」
【优】
「唉……」
优做了个很夸张的姿势,叹了一大口气。
【少年】
「你也稍微想一下?」
【少年】
「我跟沙罗可是9年未见。」
【少年】
「既高兴、又怀念,几乎要飞上天似的……」
【少年】
「但是反过来说,我也感到有些恐怖……痛苦……彷佛
胸口被挤压般的疼痛……」
【少年】
「这么多的感情,就这样一股脑的往我胸口袭来。」
【少年】
「我与沙罗,光是互相了解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少年】
「刚刚也说过了,这种时候名字本身是不重要的。」
【少年】
「我只要是『哥哥』就行了,而沙罗只要是『沙罗』就
可以了。」
【少年】
「你能了解吗?」
【优】
「完全不能理解。」
边说着,优开始迈出脚步。
【少年】
「啊,等一下! 你要去哪里啊!?」
优踢着啪喳啪喳的水声,走向漫长的直线通道……
我边走到她旁边,再次提出询问。
【少年】
「喂? 你要去哪里啊?」
【优】
「我要去问玛由啊。」
【少年】
「问什么?」
【优】
「那还用说,当然是少年的名字啊!」
【少年】
「算了,那种事就算不知道也无所谓……」
【优】
「咦咦? 为什么~」
【少年】
「…………」
【优】
「你啊,从刚刚开始所说的话不就产生矛盾了吗?」
【优】
「你不想拿回完整的记忆吗? 你不想知道自己到底是
谁吗?」
【少年】
「那个,当然想知道……」
【优】
「那么,在说些预知、时间跳跃这些荒唐滑稽的推测前
。」
【优】
「直接问玛由你的名字不就是最快的方法吗?」
突然,我回想起在镜中看到自己的那一幕。
我在那个时候陷入了『自己的脸』不是『自己的脸』的
这种混乱情况。
相同的,如果从沙罗那边问出自己名字的话……
我搞不好也会陷入『自己的名字』不是『自己的名字』
的这种混乱状态。
我稍微感到有些恐惧。
而且……
【少年】
「名字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优】
「……咦?」
【少年】
「所谓的名字,只是为了辨识个体,人类为了求取方便
而随便取的东西。」
【少年】
「所以……虽然没有可能会造成不便,但我不觉得是…
………『绝对不能没有』。」
【少年】
「例如说……海豚是脑筋很好的生物对吧? 它们也不
会一只一只地取名字来称呼自己啊?」
【少年】
「可是它们也能过着很有系统的团体生活啊。」
【少年】
「这只海豚和那只海豚,或是其他的海豚,它们都能清
楚地辨认彼此……」
【少年】
「就算没有名字,哪一个是自己的儿子、哪一个是自己
的妻子、哪一头是鲸鱼、哪一头是……」
【少年】
「它们都能够正确地分辨出来。」
【少年】
「虽然这可能只是我的推测……但我觉得是因为它们能
够清楚的认识自我。」
【少年】
「不论到了哪里,都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也不
会跟旁边游着的海豚搞混。」
【少年】
「正因为如此,当它们进行区别的时候,不需要依赖名
字这种东西……」
【少年】
「自己的名字叫詹姆士,隔壁的是琳琳,在对面追着鱼
群的是梦建……」
【少年】
「我认为它们不需要这样去思考。」
【少年】
「或许我讲这些话有点自以为是,但我觉得人类太过依
赖名字这种东西了。」
【少年】
「要是某一天,你认为叫琳琳的女孩子突然说『我是兰
兰』,人类的话……不论是谁都会陷入混乱。」
【少年】
「然后……就会这样子想。」
【少年】
「『琳琳跟兰兰,虽然两个人很像,但是不同的人吧』
……」
【少年】
「只不过是弄错名字就会让人这样子想,你不觉得很奇
怪吗?」
【少年】
「这也就是说……比起去信赖对方的名字,不如认识个
体之间的差异……」
【少年】
「海豚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子思考的吧?」
【少年】
「因为在辨识个体的时候,就已经不需要去依赖名字了
。」
【优】
「…………」
【少年】
「我啊……在失去名字以后,才初次体会到。」
【少年】
「『唉呀,什么嘛,原来名字也不是真的那么重要嘛。
』」
优的脚步不曾停下。
是有在听呢,还是没有在听呢,一点回应都没有。
【少年】
「哪? 你有在听吗? 我刚刚说的话。」
在经过转角的时候,我这么问着。
【优】
「嗯……有在听啊,有在听啊。」
【优】
「我现在正在想少年所说的话……」
【少年】
「?」
【优】
「的确,少年说的我能体会。」
【优】
「特别是我,对自己的名字感到非常不满,从以前到现
在就思考过很多这一类的事情。」
【少年】
「不满?」
【优】
「嗯……」
【少年】
「优你讨厌自己的名字吗?」
【优】
「当然讨厌。」
【少年】
「为什么?」
【优】
「因为很丢脸啊……」
【优】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有自我介绍这种传统风俗吗?」
【优】
「当我换班级的时候,就忧郁到无法自抑的程度……」
【少年】
「咦?」
我小声叫了出来。
【少年】
「这么说来,优曾经说过『我的全名是一串死缠烂打的
名字』对吧?」
【优】
「嗯……」
【少年】
「这跟讨厌名字……有什么关系吗?」
【优】
「还问有什么关系……这就是直接的原因啊。」
优站定住。
脸上浮现出苦笑。
【优】
「你想知道吗?」
【少年】
「咦?」
【优】
「我好像还没告诉过你吧? 我的全名。」
【少年】
「嗯……嗯。」
【优】
「你要发誓绝对不可以笑?」
【少年】
「……嗯。」
【优】
「那么我就告诉你。」
【优】
「我的本名是……」
【优】
「田中……」
【优】
「优美清秋香菜。」
【少年】
「咦……………………」
【优】
「『优』秀、『美』丽、『清』彻、『秋』天、『香』
气、油『菜』花。」
【少年】
「-----咦!?」
【少年】
「优美清『秋』香菜!?」
突然,有块沉重的东西直坠入心头。
有种步步逼近的不祥感,在身体中扩散开来。
奇怪的感觉……
对! 对啊!
我应该知道优的本名才对!
不……过……我从来没有亲口问过优的本名啊……
这是怎么回事!?
跟沙罗的时候一模一样……
我从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优的本名……
优真正的名字……
【少年】
「优……真正的……名字是……」
【少年】
「优美清……『春』……香菜。」
【优】
「啊???」
【少年】
「刚、刚刚优你不小心说错了对不对?」
【少年】
「应该是、应该是……叫『春香菜』这样子才对,对不
对?」
【优】
「你认为会有人连自己的名字都搞错吗?」
【优】
「唉,虽然对我来说……是『春』也好『秋』也罢,哪
一个都一样啦。」
【优】
「但是基本上,户籍上是写着『秋』这个字啦……」
【少年】
「你说谎!」
【优】
「哈啊???」
【少年】
「优的全名,应该是优美清『春』香菜才对!」
【少年】
「才不是『秋』!」
【优】
「呼呼、呼呼……」
【优】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
「笑、笑什么啊!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啊!」
【少年】
「优你一定是记错了自己的名字!」
【优】
「嗯……嗯……或许是这样吧。」
【优】
「我真正的名字啊……嗯……是叫琳琳来着? 还是叫
那个兰兰呢?」
【少年】
「…………」
【优】
「那个少年……你听好?」
【优】
「我的名字是优美清秋香菜。」
【优】
「从生下来之后就是这个,以后也一直都是这样,背负
着这个名字而继续生活下去。」
【优】
「可以吗?」
【优】
「既不是春天也不是夏天更不是冬天,就是秋天。」
【优】
「你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
「…………」
【优】
「我是距今18年又7个月前出生的。」
【优】
「更正确一点的话,是7个月在多一点点。」
【优】
「生日是9月22日。」
【优】
「出生地在日本。」
【优】
「所以说……不是在南半球出生的没错吧?」
【优】
「9月这个时候,日本会是春天吗?」
【优】
「是秋天才对吧?」
【优】
「所以我才会叫做『秋香菜』,知道吗?」
我已经几乎失去了理性。
一种近乎无底的恐怖感席卷而上,我的喉头干燥难耐。
头开始痛了。
然后在那边……
【沙罗】
「哥~哥! 清秋学~姐!」
我边按着太阳穴,边努力转过头。
沙罗脚踩着片片水花,往这个地方走了过来。
【优】
「啊,来得正好……」
【沙罗】
「来得正好?」
沙罗站在我们面前,轻侧着头。
【优】
「其实我有件事情想问问玛由。」
【沙罗】
「想问的事情指的是?」
【优】
「少年的名字。」
【优】
「他的本名……可以告诉我吗?」
优用手环抱着我的肩膀。
我明知道她接触到我的肩膀,但我却没有感觉。
我左右摇晃几乎晕眩到快要倒了下来。
『能倒下来的话,不知道该有多好啊』我那时候是这样
想的。
然而,我的双脚却稳稳的站在地板上。
我看着沙罗。
沙罗的嘴巴张开着,呈现一个空虚的洞。
【沙罗】
「 」
【沙罗】
「 ?」
听不到声音。
沙罗的嘴唇明明在动,却听不见声音。
【优】
「 ~ ~」
【优】
「 ……」
【优】
「 『 』 」
连优的声音也是。
能听见的,仅仅只有从耳朵旁流过的血液而已……
瞬间,视界前方完完全全的散碎开来。
像是将颜色一片片拨去褪色的景象……
……声音……声音……
……声……
……声音……听的见了……
……不知从多遥远的黑暗中……
……是谁……在小声说着呢……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又是……谁?」
『我是……
……谁啊?』
【沙罗】
「北斗!」
【沙罗】
「哥哥的名字,叫做北斗?」
【优】
「嘿~北斗啊~」
【优】
「嗯嗯,原来如此……」
【优】
「这么说来,倒是真的给人一种『北斗』的感觉。」
【少年】
「北斗……」
【少年】
「那是……」
【少年】
「我的……」
【少年】
「名字……?」
【沙罗】
「嗯,对啊,哥哥……」
【少年】
「北斗……北斗……北斗……」
我无数次的连续读着。
【少年】
「北斗……北斗……北斗……」
我的预感猜中了。
我完全对『北斗』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北斗』……我实在不觉得这是我的名字。
几乎没有这种感觉。
可是,沙罗她不可能会说谎。
我一定是叫做『北斗』这个名字。
北斗……北斗……北斗……
名字……名字……名字……
优的名字……优美清秋香菜。
我的名字……北斗。
我所思考的事情太多了。
已经几乎抵达界限了。
目眩。
头很痛。
我看着手掌。
有5根手指……
我还没有找回来。
我还没有把真正的自己找回来。
看着手掌的人是我吗? 不是我的话那又是谁呢?
北斗真的就是我吗? 不是北斗的话……我又是谁呢?
【少年】
「北斗……北斗……北斗……」
【少年】
「这真的是……」
【武】
「这真的是……他的名字吗?」
鸠微微一愣把头低了下去。
脸已经变得通红。
【武】
「嘿~因为很Charming,所以叫做恰米啊。」
【武】
「真、真是个可爱的好名字啊!」
Pretty Name。
我这样想着。
然后使尽全力地克制住即将爆发出来的笑声。
【鸠】
「啊啊,你怎么这样! 你不是说好不笑的吗?」
【武】
「我又没有笑。」
虽然我用着认真的表情回答,但紧憋着的扭曲嘴角还是
显露出来。
脑中挥不去鸠那一副用着可爱口吻说着『恰米、恰米,
吃饭饭』那句话。
【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鸠】
「真是的,所以我才不想说吗!」
尽管是闹着脾气……
鸠还是将另一只手拿着的浴巾递给我。
【武】
「喔,谢啦!」
我接过浴巾,开始擦拭着身体。
【武】
「呼……」
呼了一口好似重生的空气,我看着鸠的侧脸。
鸠边玩着手掌上的恰米,脸颊上露出了璀璨的笑容。
那是真的很高兴的样子……
我自从遇见鸠以来,首次看过的笑容。
【鸠】
「武……」
【鸠】
「谢谢……」
鸠并没有看着我的眼睛,小声地说着。
我与鸠一同朝着蛋型电梯搭乘处前进。
这里有发电室,所以一定要乘坐蛋型电梯才能回去。
我心里一种救了恰米成就感。
然而……脚步却相当沉重,身体振作不起来。
我已经筋疲力尽到几乎一步也走不动了。
距今5小时之前,我背着突然感到身体不适的优狂奔着
……
而这一回救出恰米的行动,又让我进行了51m×2=
102m之远的潜水……
(但是,真的单单只有疲累而已吗?)
(身体是如此的轻……)
(也觉得有点发热。)
(头脑里也有些微的阵痛……存在着……)
(感冒了吗?)
【鸠】
「你怎么了?」
注意到我走路的样子,鸠露出一副关心我的表情。
【武】
「没什么,只是有点累而已。」
【鸠】
「没事吧?」
【武】
「哈哈……没事啦。」
【武】
「真的只是有点累而已。」
【鸠】
「是吗?」
鸠在关心着我。
总觉得这种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武】
「这么说来,我才想问问你的情况怎么样了?」
【鸠】
「咦?」
【武】
「脚啊……脚……脚伤啊。」
现在的鸠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
【鸠】
「没事」
【武】
「真的吗? 伤口没有裂开吧?」
【鸠】
「你想看?」
鸠突然停了下来。
说着用两手将裙子卷了起来。
【武】
「笨、笨蛋!」
我慌慌张张地赶忙挥手阻止鸠。
【鸠】
「呵呵呵呵呵呵……」
鸠窃笑着。
我的步伐突然变轻了。
不过,有关优的事情……
似乎完全不需要担心的样子。
优在医疗室的病床上躺了约1个小时后,精神好到让人
吓一跳。
『但是,为什么会突然变的那么痛苦呢?』
我如此问着优,她则是兜着圈子,不肯告诉我真正的理
由。
接下来空也一起询问着,然而优的回答还是一样。
空使用修好的L-MRI对优进行身体检查,所以应该
不会不知道啊……
有关这一点,我到现在都还是有点在意。
蛋型电梯现在一次只能让一个人乘坐。
鸠先坐上去。
我现在所乘坐的,是比较晚发动的。
蛋型电梯慢慢上升,到了Zweite⒇stock。
出了楼层之后,鸠正在那里等着我。
恰米轻巧的坐在鸠的手上。
鸠将两手左右伸直。
恰米就从这边的手上,咕噜咕噜地跑到另一边。
鸠露出快乐的笑容……
我想都没想过的笑容……
虽然没什么特别理由,我和鸠在这段时间内,就一直彼
此看着对方。
【鸠】
「要试试看吗?」
边说着,鸠就把恰米放到我的肩膀上。
我也将两腕伸直……
恰米就开始在我的手腕上奔跑着……
因为很痒,所以我摆动着身体。
【鸠】
「呵呵呵呵呵……」
恰米走到了我手腕的前端……面对着尽头,露出了困惑
的表情。
我用手掌将恰米温柔地包起来,直盯着它的脸瞧。
【武】
「恰米啊……」
【武】
「你是恰米吗!? 叫做恰米吗!? 喂,喂?」
当然……恰米它没有回答。
彷佛我的手掌就是世界尽头一般地惊慌失措着。
【武】
「嗯~……确实是很可爱啦。」
【武】
「因为可爱(Charming),所以才叫恰米吧。
」
我不经意的问了鸠这个问题。
【武】
「那,你为什么要叫鸠呢?」
【鸠】
「咦?」
【武】
「名字的由来啊。」
【武】
「果然名字的含义是一种鸟吗?」
【鸠】
「鸟?」
【武】
「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候鸟吧?」
【鸠】
「啊,那个斑鸠啊。」
(日语中斑鸠一词的读音为tsugumi)
【鸠】
「可惜……」
【鸠】
「跟鸟完全没有关系。」
【武】
「那tsugumi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边问着,将恰米递还给主人。
鸠接过之后,这么回答着。
【鸠】
「『地球的卫星』与『我们所存在的地方』。」
【武】
「啊?」
【鸠】
「地球的卫星?」
【武】
「月亮?」
【鸠】
「还有我们现在所存在的地方。」
【武】
「LeMU啊。」
【鸠】
「LeMU的外面是什么呢?」
【武】
「外面是……那个……海吗?」
【鸠】
「没错。」
【鸠】
「写成『月』然后『海』,读作『tsugumi』(
月海(tsugumi)是日文中的月(tsugi
)和海(umi)合成词,和鸠的日文发音相同。)」
【武】
「啊~是这样子。」
【武】
「这么说,我的确没问过你的名字,
汉字是怎么写的」
【武】
「『月』跟『海』啊……」
【武】
「呵呵,真的趣,你不觉得是个好名字吗?」
月海的脸变得通红了。
这个时候……
【可可】
「爸爸~妈妈~」
【皮皮】
「汪汪……汪汪……」
可可与皮皮大声地跨着脚步而来。
【武】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爸爸了!」
【月海】
「不准再叫我妈妈!」
【武】
「耶?」
【月海】
「啊?」
我和月海四目相望着。
【武】
「月海,你被可可叫做妈妈吗?」
【月海】
「武才是,被可可叫做爸爸啊?」
【武】
「那也是可可自己乱叫的啊!」
【可可】
「爸爸? 妈妈? 我们来玩游戏吧……」
【皮皮】
「汪!」
之后……
我与月海衷心地央求着可可『拜托你不要再叫我们爸爸
妈妈了』。
光是要让她妥协,就花了3个小时多。
比起背负着优的激烈冲刺,还有102公尺的潜水,说
服可可这件事的难度可是高上三倍。
附带一提,可可之所以会称呼月海为『妈妈』的理由是
……
【可可】
「没有妈妈的人,就算对像妈妈的人叫妈妈也没关系吧
?」
【可可】
「碑文上是这样子写的不是吗?」
……啊对了。
当然,可可真正的妈妈是存在的。
说服了可可之后,我走向优的所在地。
我在进行拯救恰米计划前,就已经确认过优她是不是真
的康复了。
只是当时的优……痛苦程度不是一般的情况。
再怎么说……已经恢复了,我还是有点介意。
所以我打算再去确认优的情况。
优现在似乎在警备室……空是这样各诉我的。
我进入了室内。
优坐在控制器的前面,发着呆直瞪着屏幕。
【武】
「晚安。」
我轻声打招呼,然后座在优隔壁的位子上。
优喝了一口手上拿着的咖啡杯,然后说着。
【优】
「谢谢。」
【武】
「咦?」
【优】
「我好像……还没有跟你好好道过谢不是吗?」
【优】
「所以喽……谢谢。」
优的视线还是直盯着屏幕。
【武】
「我把你抬到医疗室的时候,你不就跟我说过了吗?」
【优】
「嗯……」
【武】
「道谢就不必了啦。」
【武】
「反倒是……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优】
「…………」
【武】
「到底原因是什么?」
【优】
「原因? 什么的?」
优还是不变,始终不肯正眼瞧我一眼。
【武】
「健康的人哪,应该不会突然紧压着胸口然后变的很痛
苦吧?」
【武】
「而且,而且啊……」
【武】
「优那个时候不是这么说了……『老毛病又犯了』吗?」
【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如此询问着,优则将椅子咕噜地转了半圈,然后站起
身子。
【优】
「仓成……你还记得我来LeMU真正的理由吗?」
优突然转变话题。
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但我还是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
【武】
「嗯嗯……记得啊。」
【武】
「利用黄金周的时期在这里短期工读……」
【武】
「这只是借口,实际上是来寻找17年前下落不明的父
亲对吧?」
我想起了第1天,在旋转海豚前优所说过的话。
【优】
「我妈啊,似乎认为我父亲已经死了的样子……」
【优】
「但是,但是呢……」
【优】
「我相信!」
【优】
「我的父亲,他绝对是还活着的!」
【优】
「因为、因为啊!?」
【优】
「父亲他……只是下落不明而已……而且又没有找到尸
体……!」
【优】
「我无论如何都想确定。」
【优】
「父亲他还活着吗……或是……已经死了……」
【优】
「如果还活着的话,我当然想再见他一面……」
【优】
「就算真的已经死了……我也想要证明这件事。」
【优】
「不这样子的话,我是不会放弃……也不会接受的。」
跟那个时候一样,我正烦恼着该用什么话来应对才好。
突然……『八百比丘尼』的传说在脑海中一瞥而过。
优似乎相信『八百比丘尼是真实的人物,而且还存活着
』这件事。
八百比丘尼也是,就算铃声已经停止了,优也说没有人
确认过她的遗体。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就是优的愿望也说不定。
自己的父亲或八百比丘尼,对优来说……或许有什么地
方是重叠着的。
总之,我想到了这些事情。
【优】
「我现在还是在调查这些事情。」
【武】
「然后……你找到了……什么吗?」
【优】
「什么都没有。」
【优】
「不知道密码到底是什么……只能举双手投降。」
我看着屏幕。
维持开着密码输入的认证画面窗口。
光标无声无息地闪烁着。
【武】
「是啊……」
优咬着下唇低着头。
透过屏幕微弱的照明,她的身体被清白色的光所包围着
。
我拾起放在控制桌上的杯子,啜饮着优喝剩的咖啡。
咖啡已经冷掉了。
【武】
「放心吧……」
【武】
「一定会再次……相遇的……」
我望向咖啡杯中。
黑色液体中……深不见底。
【优】
「谢谢……」
【优】
「但是……或许已经再也见不到了吧……」
【武】
「……咦?」
我抬起略为惊讶的表情。
优逞强地嘻笑着。
眯着眼睛,似乎在眺望着远方的什么东西似的。
【优】
「我会来这里,是因为想搞清楚父亲的生死真相……」
【优】
「但是……其实不只是这样……」
【武】
「……?」
【优】
「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时间了。」
【优】
「极限,早就超过很久了……」
【优】
「所以……无论如何……」
【优】
「在那个时刻来临前……无论如何……我都想要弄清楚
……」
【优】
「真正的事实……」
(没有时间……?)
(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老毛病又犯了……』
(优痛苦地紧压着胸口的样子……)
骗人的吧……
这是不允许去思考的事情。
我闭起眼睛,大口的深呼吸,将无谓的妄想挥去。
【武】
「优……?」
【武】
「这是什么意思啊……?」
优将手背在后面,低着头若有所思地漫步走着。
在墙壁前停了下来,然后转过身,再朝我这个方向走来
。
鞋板在坚硬的地板上传来回音……
屏幕中微光闪烁的光标……
我手中冷去的咖啡……
我再度往杯中望去。
浓郁的液体,泛起了几许细小涟漪。
【优】
「我不能说……」
突然地,脚步音停止了。
【武】
「为什么……?」
她静静地抬起头,细语道着。
【优】
「因为我觉得要是现在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连同一些不
需要说的东西,都一起讲出来……」
【武】
「但是……」
【优】
「仓成你……」
优打断我想说的话,就这样继续着。
【优】
「仓成你……有犯过罪吗?」
【武】
「罪?」
【优】
「没错……」
【优】
「是违背了神旨的大罪……」
【优】
「而且,这跟你是信神也好,不信神也好,都没有关系
的事情……」
【优】
「这是……不论是伦理、或道德上,都无法挽救的大罪
……我问你的是这种罪。」
有
没有
【武】
「嗯……」
【武】
「也不能说没有啦………」
【优】
「那么,你做了什么?」
【武】
「那个嘛……唉……总之很多啦……」
【优】
「是不能跟我说的事吗?」
【武】
「嗯……」
【武】
「老实说,是不太想跟人家提起。」
【武】
「因为总觉得罪是一种『应该由自己背负一生的东西』
。」
【武】
「跟别人诉苦的话,我认为是祈求怜悯与同情的卑劣方
法……」
【优】
「我也是这么想。」
【优】
「所以我不能说。」
【优】
「要是现在对仓成说出来的话,那一定会变成辩解……
」
【武】
「…………」
【优】
「我超过了那一道绝不能触犯的界线。」
【优】
「我,违背了神……」
【武】
「好像没有吧。」
【武】
「当然啦,只要是人类,每个人都会犯下无以计数的错
误。」
【武】
「不管是伤害了最重要的人,或是让最重要的人伤心,
都不能说没犯过错。」
【武】
「但若说这些是『违背了神旨的大罪』这么严重,也实
在……说不太过去吧。」
【优】
「是吗……仓成你很伟大喔?」
【武】
「……咦?」
【优】
「不是,我可是认真的。」
【优】
「与之相比的我……」
【优】
「我是……」
【优】
「根本不配称作人类也说不定。」
【优】
「我超过了那一道绝对不能触犯的界线。」
【优】
「我,违背了神……」
【优】
「所以,我不能说。」
【优】
「要是现在对仓成说出来的话,那一定会变成辩解……
」
【武】
「…………」
【优】
「对我来说,那就像是原罪一样的东西。」
【优】
「那是绝对无法脱逃的,我也不认为可以逃得掉。」
【优】
「我到死为止……」
【优】
「没错,到死为止都非得背负着这个罪,拖着这个罪然
后活下去不可。」
【优】
「但是……」
【优】
「你可能认为我是个很夸张的人……我对这件事情并不
感到后悔。」
【优】
「不如说是……我认为这样是最好的……」
【优】
「因为……犯下这个罪的人,只有我而已……」
【优】
「所以……要接受惩罚的,也只有我……」
【优】
「对她而言,是完全无罪的。」
【武】
「……她?」
【武】
「你说的她,是在说谁啊?」
【优】
「是指我自己……」
【优】
「另外一个我……」
【武】
「另外一个……?」
【武】
「难道说,你是双重人格?」
优什么也没说,然后伸手取走我手上拿着的纸杯。
将冰冷的咖啡接到嘴前。
然后不知为何,优突然将咖啡往下倒。
黑色的液体受到着力牵制飞落,水声啪喳啪喳地残忍的
洒了一地。
【武】
「优,优……」
优的视线直对着我。
脸上没有表情。
彷佛从脸上将表情这种东西剥夺一般,完全看不出来她
现在在思考些什么。
瞳孔失去了光辉,既黑暗又沉钝,彷佛像颗灰白色的玻
璃弹珠。
终于,优用着细微的声音说着。
【优】
「她是……」
【优】
「我的妹妹。」
【武】
「妹、妹妹……!?」
【优】
「对……」
【优】
「不过,她同时也是我自己。」
【优】
「她和我……」
【优】
「是双胞胎……」
【优】
「她是我的……」
【优】
「双胞胎妹妹……」
【优】
「异卵双胞胎~???」
优在我的耳朵旁尖声喊叫。
【少年】
「为什么这么惊讶呢? 我还没跟你说过吗?」
【优】
「只听过和玛由是双胞胎而已啊。」
【优】
「但是……是同卵双生还是异卵双生这个就没听过了…
………」
【少年】
「是吗……但是……哈哈哈哈哈……」
我不假思索地笑着。
【优】
「嗯?」
优略侧着头。
【少年】
「但是,异卵双生……这是当然的啊。」
【少年】
「因为我是男生,而沙罗是女生啊……」
【优】
「为什么说这是当然的?」
【少年】
「如果是同卵双胞胎的话,是一个卵子和一个精子结合
的,然后再分裂为两个啊。」
【少年】
「因为来源都是同一个卵子精子,所以不但基因相同
……当然包括性别也一样,长相也十分相像。」
【少年】
「换句话说,同卵的情况……除了『男生和男生』或是
『女生和女生』之外,没有其他的可能性。」
【少年】
「不过,如果是异卵双胞胎的话……这就是两个卵子和
两个精子结合的结果啊。」
【少年】
「由于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个体,所以基因当然完全不同
,就连性别也不一定一样。」
【少年】
「就连长相啊,有时候都会差很多呢。」
【少年】
「其实异卵双胞胎看起来就跟有同年龄的兄弟姊妹一样
。」
【少年】
「所以,虽然说是双胞胎……不如想成是『同时存在于
母体中,同时生下来的兄妹』这样子会比较容易懂。」
【优】
「呼~嗯……原来如此……」
【优】
「这么说来……当出现『男孩和女孩的双胞胎』这种情
况时,就一定是异卵双胞胎了。」
【少年】
「就是这样。」
【优】
「哼嗯……」
【优】
「那么……刚刚讲到什么了?」
【少年】
「你忘了吗?」
【优】
「那……个、那……个……」
【少年】
「话题一开始的时候,优是这样说的。」
【少年】
「『少年跟玛由是双胞胎啊……』」
【少年】
「『可是少年却不像玛由一样对电脑很在行。』」
【少年】
「『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有这种资质……这是为什么呢?
』。」
【少年】
「所以,我就这样回答喽。」
【少年】
「『因为我们是异卵双胞胎啊』这样子。」
【优】
「喔~! 耶~! 我~想~起~来了啦!」
优在遗迹上手舞足蹈激动的跳着。
没错,我现在和优,正站在LeMuRia遗迹内。
【少年】
「就是这样,你了解了吗?」
【优】
「……啊? ……什么啊?」
优蹦蹦跳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少年】
「我对电脑不擅长的理由。」
【优】
「啊,那是……怎么一回事呢?」
【优】
「因为玛由跟少年『像是同年龄的兄妹』这个原因…」
【优】
「与同卵双生不一样,不论是各自遗传下来的能力,还
是素质,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关系对吧,一定是这样。」
【少年】
「嗯……」
【少年】
「要说我跟沙罗都继承下来的能力,恐怕只有『红外线
视力』这个而已吧?」
【少年】
「其他的话……我是觉得不怎么像啦。」
【优】
「哼嗯哼嗯……」
【优】
「那……在这之前,我们聊着什么?」
【少年】
「唉……」
我叹了口气,开始进行说明。
一开始是『优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我无论如何
都要询问出这个理由。
时间回溯到今天下午左右……(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名
之前)
虽然有点突然,那个时候,空突然告诉了我这个事实。
【空】
「田中阳一先生,在距今17年前时已经过世了。」
【空】
「田中女士,也已经在15年前离开人世。」
『阳一先生』当然是指优的父亲……而『雪江女士』就
是优的母亲。
优的双亲,两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这似乎是相当遗憾的事实。
证据就是,在正确的日期所收到的电子邮件。
我已经亲眼确认过这些东西了。
可是优到现在却还是半信半疑的。
她在心中的某个地方,一直相信『父亲还活着』这件事
情。
当然,对于有关母亲的消息更是难以接受。
【优】
「因为我妈在LeMU工作不是吗?」
【优】
「而且……到前一阵子都还住在一起啊?」
【优】
「所以,说什么15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对踌躇着嘴边,该说或是不该说的话语……一直烦恼
到最后,我还是说了出来。
【少年】
「那个母亲,会不会不是优真正的母亲啊?」
【少年】
「也就是说,雪江女士与别人……」
优用一副『这是不可能的』的感觉摇着头。
暂时地,优用着一副作梦般的腔调说着。
【优】
「啊~啊……」
【优】
「只要能侵入那里的话……」
【优】
「这样子的话,就可以得到更详细的内容,也能知道事
件的全貌……」
所谓『那边』,指的就是LeMMIH的『高机密性资料』。
从下午到晚上,优尝试了无数次入侵LeMMIH系统,
然而总是在认证的步骤就被踢开了。
是知道密码的。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试着变换读法,或是平假名、片假名、罗马拼音、大字
、小字、半形、全形、英译文、德译文……
空和沙罗也从旁给予协助,全力思考着可能的组合,尝
试着各种可能性,然而结果……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在LeMMIH高筑的厚实防壁前,优在敌阵前只有完全吃下
败仗的份。
受到挫折感与绝望感双重打击的优……
万计皆施、束手无策的优,就闲来无事的东晃西晃,最
后来到这个雷姆利亚遗迹中。
………………………………
我发现到优的身影的时候,她已经爬到堆高的石材上面
了。
于是我坐在优的身旁,我们之间什么话都没有说。
只有优偶尔会像是想到事情般的叹口气。
任时间慢慢地流逝……
【优】
「少年你说你会预知是不是?」
在第153次的叹气之后,优突然转过身来问我这个问
题。
【优】
「有关我爸妈的事情,你有什么眉目吗?」
【少年】
「就算问我这种事情……预知和回顾过去是完全不同的
两回事吧……」
【少年】
「而且……是距今15年前和17年前的事情……」
【少年】
「我当时也才1岁,另一个则是还没出生的时候耶……
不论是哪一个,像这么久以前的事,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
【优】
「真是的,完全派不上用场的家伙~」
【优】
「就连空和玛由正在和LeMMIH苦战的时候,少年
你也是在一旁发呆观望……」
【少年】
「…………」
【优】
「啊,这么说来……」
【优】
「少年跟玛由,是双胞胎嘛?」
【优】
「可是少年却不像玛由一样对电脑很在行。」
【优】
「几乎完全看不出来有这种资质……这是为什么呢?」
【少年】
「所以我才会这样回答啊。」
【少年】
「『因为我们是异卵双胞胎』」
【优】
「呜~喔! 芭那~那! 芭那~那!」
【优】
「我~想起~来了啦,啾啾啾啾,起~来啦,啾啾啾啾
,起~来啦!」
【优】
「啾啾啾……我~想起~来了~啦!」
优的脑袋大概坏了吧。
被无法想像的残酷现实给强烈地冲击到……
一开始,优从空那里得知真相时,就已经是一副接近发
狂的狼狈模样,陷入恐慌状态,像小孩子般地哭泣着。
但是,大概是已经哭够了吧,之后优又回到了冷静的状
态。
然后,现在的优……
【优】
「阿波-阿波-派因阿波-」
竟然变成这个样子……
【少年】
「喂,优? 你还好吧?」
【优】
「喔嘿?」
【少年】
「你精神状态还是什么之类的,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优】
「完~全没事喔。」
【优】
「我啊,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恢复正常了。」
【优】
「就算再怎么钻牛角尖,也是没有办法的。」
【少年】
「…………」
【优】
「比起我啊……阿斗你还好吧?」
【少年】
「阿、阿斗!?」
【优】
「因为少年的名字不是叫北斗吗? ……所以就变成阿
斗了啊。」
【少年】
「不、不要啦,这种称呼方法。」
【优】
「为什么?」
【少年】
「我……怎么都不认为『北斗』这个名字会是自己的名
字。」
【少年】
「如果在街上散步,擦身而过的哪个人突然叫了我一
声『北斗!』……」
【少年】
「我大概也不会回头,也不能回头吧。」
【少年】
「我还无法接受『称呼自己』的这件事……」
【优】
「你啊,不可以这么任性喔。」
【优】
「你到死为止都只能背负着『北斗』这个名字,然后非
得这个样子活下去不可。」
【少年】
「但是……」
【少年】
「最起码我希望……这里的大家不要叫我『北斗』。」
【少年】
「我对被称呼为『少年』这件事已经很习惯了,大家应
该也习惯称呼我为『少年』吧?」
【少年】
「可不是这么简单说变就变的。」
【优】
「嗯,这么说来……也是这样啦……」
【优】
「那么,那就维持『少年』这个称呼可以吗?」
【少年】
「嗯,这样就好了。」
我如此肯定。
【优】
「你这么讨厌『北斗』这个名字吗?」
【少年】
「虽然我已经不知道解释过几遍了……」
【少年】
「我只是单单纯纯的不认为『北斗』是我自己的名字
啊。」
【少年】
「跟喜欢还是讨厌没有关系。」
【优】
「呼~嗯……」
【少年】
「然后我在有关琳琳和兰兰的话题时,就曾经提过…」
【少年】
「我认为我的本名叫什么都没有关系。」
【少年】
「也不是觉得自己的名字很拘泥,既没有眷恋也没有依
恋。」
【优】
「但是,我可不觉得这是无所谓的事情喔?」
【优】
「先屏除喜好厌恶,所谓名字这个东西啊,基本上就是
一个人的招牌喔。」
【优】
「只要你生活在这个社会上,就一定会有需要用到名字
。」
【优】
「例如说……订定契约的时候,提出申请的时候,考试
的时候,被警察盘问的时候……」
【优】
「总之,不管是什么情况,要确认本人身份的时候,名
字都是被视为最重要的东西。」
【优】
「说起来,名字就像是为了识别人类用的记号一样。」
【少年】
「识别吗……」
我不自觉地含糊重复说着。
就是在那之后!
【优】
「咦!? 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优突然抓住我的后脑勺,把我的脸拉近。
【少年】
「什、什、什、什么啊……?」
【优】
「刚刚、刚刚啊! 刚刚啊!刚才少年你说了什么!」
【少年】
「我、我、我没说,啊……」
【少年】
「我只是重复着,优所说过的话啊……」
优用着充满胁迫性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
然后伸起一只食指,像是要施法般的魔仗一样,咕噜咕
噜地旋转着。
然后从鼻子吸进了大量的空气。
就在以为要吐出来之际,没想到又吸得更多了。
于是我用双手将耳朵遮住。
可是塞住耳朵的手,被优用蛮力拉开了。
然后……
伴随着肺中大量吸入的空气吐出,优在我的耳边小声说
着。
【优】
「我知道了。」
耶嘿嘿……优的嘴角扭曲着。
【少年】
「???」
我只是迟钝地眨着眼睛……
然后……
【优】
「我知道~噜,我知道~噜,我终于知道~噜。」
【优】
「I see,I see,爱死你了~啾~」
突然毫无预警地……优吻了我的脸颊。
脑袋恍惚……
眼前好像有星星……在旋转……
【优】
「喂~快点快点~快一点,听到了没有?」
【少年】
「……耶?」
【优】
「你是不是想问『喂,喂,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我就照她所说的问了这个问题。
【少年】
「喂,喂,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优】
「喔喔! 你给我听好啊,少年!」
【优】
「其实,为什么无法通过LeMMIH的认证系统呢?
那真正的原因,我终于知道喽!」
【少年】
「?」
【优】
「我们不是一直以为错的是密码吗?」
【优】
「但是,不是这样子的。」
【优】
「密码啊,应该就是那个没错。」
【优】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少年】
「咦? 怎么说?」
【优】
「所以啊……就是我们搞错啦。」
【优】
「弄错的并不是密码……而是『名字』喔。」
【少年】
「名字?」
【优】
「对,名字。」
【优】
「名字啊,是用来识别人类的记号……用来确认是否为
本人时最重要的东西……」
【优】
「也就是说,要是名字搞错的话,不论密码如何正确都
无法通过认证的。」
『无法登入/名称或是密码有错误』
不知见过了几次的错误讯息,在脑海中出现。
【优】
「就如同少年所说的,如果我所认识的妈妈,并不是我
真正的妈妈的话……」
【优】
「那她的本名就应该不是『田中雪江』了。」
【优】
「也就是说呢……」
【少年】
「只要知道她真正的名字,就可以成功登入了?」
【优】
「没错!」
优轻轻叩了我的额头一下。
【少年】
「那……要怎么知道真正的名字?」
【优】
「那个啊……」
【优】
「……问问看空,应该就知道了吧?」
『空?』在我还来不及问的时候,优就拉住我的手腕。
才发现我的手被抓住的当下,突然……
【优】
「喝!」
发出了喝的一声,优从遗迹上面跳了下来。
而手腕被拉住的我,身体就这样无力地在空中旋转着。
啪~~
几乎以为头会直接着地,然而身体却像猫一样在空中取
得平衡姿势,安全着路。
不禁开始赞叹自己的反射神经之敏锐。
另一方面,优她……
呈大字形,面朝下地倒卧在积水中。
【少年】
「优、优! 你没事吧?」
我一发出声音,优就站起身子。
发丝的前端沾着滴滴水珠,不时流下。
全身都是水。
【优】
「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快点走!」
优平淡地说着。
于是优边拧着水,边走向出口。
而她的身后则维持着干燥的状态。
………………
…………
……
我则一个人杵在LeMuRia遗迹门口,一直思考着。
【优】
「就如同少年所说的,如果我所认识的妈妈,并不是我
真正的妈妈的话……」
【优】
「那她的本名就应该不是『田中雪江』了。」
那个人的名字会是……?
名字……名字……名字……
优真正的名字……优美清秋香菜……
【少年】
「……秋?」
秋……秋……秋……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海……月……虚……空……秋……凉……时……鸟……
似乎是毫无脉络可循的思绪碎片。
就好像是要伸手抓住其中一片碎片时,不一会儿工夫又
消失了。
没有握着的手感。
但是,总有种挥之不去的奇怪预感。
……诗句……17个字的诗句……
我不禁念了出来。
【少年】
「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鸟。」
【少年】
「umitukino、kokuunisuzusi、hototogisu。」
就在这个时候……
遗迹的入口……那个黑暗的深处,有谁站在那里。
人影……
是女孩……子……
她的身体发热着,微微绽放着比红色更为鲜红的光芒。
看不见脸孔。
但我很清楚地知道她站在那个地方。
她就在黑暗中,一直摒气凝息地注视着我。
【少年】
「你是谁!? 到底是谁!?」
她并没有回答。
既没有走近的样子,也没有打算逃跑的迹象。
被朦胧的光所笼罩的她,看起来就如梦似幻般。
幻……
幻之少女……
【??】
「北斗……」
可以听到细微的声音。
『北斗』……我的名字……
她是在呼唤我吗……?
【??】
「北斗……」
我怀抱着恐惧向她走近。
深入了黑暗之中。
她所散发出的光芒愈显强烈。
轮廓也逐渐清楚的浮现出来。
没有错……
就是她……就是她……那个时候看到的……幻之……
【??】
「北斗所残留的那片海,穿越了过往的时空。」
【可可】
「umitukino、kokuunisuzusi、hototogisu。」
【武】
「……啊?」
【可可】
「嗯?」
【武】
「你刚才在说什么?」
【可可】
「是我刚刚说的『在海月的虚空中,纵身飞过秋凉的时
鸟』这句话吗?」
【武】
「那是什么东西啊……」
【武】
「诗句吗?」
【可可】
「嗯……」
【武】
「为什么突然念诗句啊……」
【可可】
「很风雅不是吗?」
【武】
「风雅~?」
【可可】
「很文雅不是吗?」
【武】
「文雅~?」
【可可】
「很久以前的古人,都会突然就朗诵诗句不是吗?」
【可可】
「这些姑且不论……」
【可可】
「你不觉得,通过朗诵一句诗句,可以忘却世俗杂务,
沉浸在优雅的气氛中吗?」
【武】
「喔……是这样子啊……」
【可可】
「是这样子喔。」
【武】
「但是可可……现在已经不是很久以前了……」
【武】
「你突然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可是会吓坏哥哥
我的。」
【可可】
「但是这也没办法啊。」
【武】
「什么事情没办法啊?」
【可可】
「因为可可不是在跟武彼说话啊。」
【武】
「咦?」
【可可】
「可可现在是在跟异次元的生命体对话喔。」
【武】
「异、异次元!?」
【可可】
「是啊。」
可可又再度开始放射电磁波了。
啊啊,脑袋在摇晃……脑袋在摇晃……
脑浆都几乎要从鼻孔里流出来了……
……什么!? ……这是不可能的!
脑浆怎么可能会从鼻孔里流出来!
于是我将手指伸进鼻孔里探索看看。
感觉到黏呼呼的膏状物质附着着,是黄色的。
【武】
「咦、咦呀~~~!」
【武】
「怎么办、怎么办?脑浆、脑浆流出来了啦~~~!」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混蛋~~~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啊~~~!」
【武】
「都是你啦、都是你啦,害我的脑浆、我的脑浆~!」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抱着肚子,脚步啪嗒啪嗒的踩着地板,狂笑着。
(啊……这么说来……)
那是要从现在往回溯30分钟前。
【可可】
「哪~武彼,啊~武彼!」
【可可】
「起来了啦~」
【可可】
「不要再睡了啦~」
【可可】
「一起来玩啦~」
边说着这些话……
可可激烈地晃动着我的身体,将眼皮撑开吊上『人鱼之
泪』,再把芥末酱灌到我的鼻孔里。
再度输给了如此执拗难缠的攻击,我只好不情愿的陪着
可可。
也就是说……这不是脑浆……
【武】
「是芥末酱啊。」
【可可】
「哇哈嘿哈嘿哈嘿哈嘿哈嘿哈……」
可可毫不胆怯地就在积水上翻滚着。
边溅起啪喳啪喳的水花,边笑着打滚。
【武】
「可、可……恶!」
【武】
「可可,你有带卫生纸吗?」
【可可】
「手、手、手、手帕的话……有啦。」
边说着,可可就从口袋中抽出一条手帕,甩着递给我。
由于手帕已经完全浸湿,水滴不断地从手帕上滴落。
我接过之后,不假思索的就往鼻孔里面塞。
使劲地将里面的东西全数挖出,重复了好几次。
【武】
「呼~啊……清爽多了。」
我把手帕揉成一团,就这样递还给可可。
可可则仔仔细细地将它重新折好,放进口袋中。
『喂,很脏耶!』……我虽然在脑中思考着却没有讲出
来。
【武】
「那……刚刚说到什么话题了?」
【可可】
「芋虫软啪啪的话不是吗?」
【武】
「没讲过那种话吧!」
【可可】
「芋虫、芋虫……软啪啪、软啪啪……」
【可可】
「芋虫、芋虫、噗噗噗……」
可可边躺在地板上,边学着蠕虫的蠕动方式前进。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可可】
「哪,哪……武彼、武彼!」
【武】
「要玩什么芋虫芋虫的话,我可不干!」
【可可】
「咦! 为什么!」
【武】
「说什么都不玩。」
【可可】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可可】
「想玩芋~虫、想玩芋~虫、想玩芋~虫啦!」
可可在水面上拼命地踏着水花。
(这样一来不就跟昨天晚上一样了吗……)
『但是我今天不会再犯下相同的错误』……我已在胸口
立下着誓。
【武】
「我要去睡了。」
【可可】
「咦咦!?」
可可跳了起来。
用着几乎全身浸湿的身体纠缠着我。
【可可】
「不行! 我绝对不会让你睡的!」
【武】
「可可……你可以让一个想睡却又睡不够的可怜鬼,安
心睡觉吗?」
【可可】
「为什么总是这样欺负人家……」
【武】
「再怎么说,欺负人的应该是可可吧?」
【可可】
「呜呜……呜呜呜呜……」
【可可】
「武彼……武彼你……就算把可可丢在这里,也不会在
意吗……?」
【可可】
「可可会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喔……?」
【可可】
「好寂寞……好寂寞……」
【武】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武】
「可可也一起睡不就好了吗?」
【可可】
「一起……?」
【可可】
「武彼会睡在可可的身边吗?」
【武】
「…………」
【可可】
「…………」
【武】
「……………………」
【可可】
「……………………」
【武】
「睡在身边……这个……」
【可可】
「那不然就不要、那不然就不要,武彼唱子守歌给我听
好吗?」
【武】
「子守歌?」
【武】
「是之前可可唱过的那一首吗?」
【可可】
「嗯……」
【武】
「那个……要唱的话,是无所谓啦……」
【武】
「但是我记不得那首歌的歌词和歌曲耶。」
【可可】
「没问题啦。」
【可可】
「很简单的,马上就可以学起来喔。」
边说着这些话……
可可毫无预警地,就开始唱起了子守歌。
【可可】
「月拥怀中……仙女水鹫……」
【可可】
「梦中徐来……长夜悠悠……」
【可可】
「今宵共君……夜赏杂子……」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睡意袭我……眼阖梦徭……」
【可可】
「睡意袭我……意归襁褓……」
【可可】
「手扶卓揭……仙女水狃……」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今宵共君……戏于西楼……」
【可可】
「盼君速归……长夜悠悠……」
【可可】
「睡意袭我…涟漪池留……」
【可可】
「睡意袭我……意归海角……」
不知为何……
听着可可唱着子守歌,有种不可思议的安心感。
彷佛是一鼓吹息不自觉地渗进胸中,让人有种不好意思
的感觉。
这股风将长久以来沉淀在心中的尘埃污垢吹尽,让人回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曾经一度以为丧失的珍贵东西。
『珍贵的东西』……就像孩提时抬头所见的无边天际,
青绿色的稻穗波浪,传来了向晚时分的味道……
那是还相信着海是永无止境的时候,也曾被夜月之美夺
去目光焦点的时候。
既无善也无恶,懵懵懂懂的青涩时代……
可可所唱的子守歌,不知为何唤起了心中感伤的那一段
气氛。
我不自觉地沉溺于这种舒服安逸的气氛中。
【武】
「真是好歌……」
【可可】
「嘿嘿……」
【武】
「这首歌名是什么?」
【可可】
「这个啊~名字的话,我没问耶……」
【可可】
「但是喔……可可自己把它叫做『月与海的子守歌』喔
。」
【武】
「月与海?」
【武】
「这是因为里面隐含有『月之仙女』和『水之仙女』吗
?」
【可可】
「嗯……」
【武】
「那为什么不干脆叫做『月和水的……』呢?」
【可可】
「不行喔」
【可可】
「因为第二段的最后一句有『意归海角』不是吗?」
【武】
「啊,这么说来,那或许是这样……」
【可可】
「而且啊,这个……是妈妈教我的子守歌喔……」
【可可】
「所以……才要叫做『月与海的子守歌』啊。」
【武】
「咦???」
『可可的妈妈』和『月与海』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嗯!?
妈妈!? 月海!?
这么说来,难不成……
【武】
「难不成,你指的妈妈是……」
【可可】
「嗯……就是月海啊。」
【可可】
「月海她啊……」
【可可】
「月海她……唱给我听的啊。」
【少年】
「……月、月海!?」
【少年】
「怎、怎么……可能……」
【少年】
「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啊!」
【少年】
「因为……因为……这首子守歌,知道的人应该只有我
跟沙罗而已啊……」
【可可】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少年】
「为什么……? 你为什么……在笑……?」
【可可】
「阿斗?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少年】
「咦!?」
【可可】
「阿斗现在变的相当混乱的样子喔。」
【可可】
「因为啊……你终于要说出真心话了喔。」
【可可】
「在阿斗中的真正的自己,慢慢地探出头来喽。」
【少年】
「???」
【可可】
「知道了吗,阿斗? 你仔细想看看喔?」
【可可】
「就算是月海知道那首子守歌,那又有什么不可思议的
呢?」
【可可】
「搞不好只是玛由教月海唱的也说不定啊?」
【可可】
「但是,月海教可可唱这一回事……」
【少年】
「这是不可能的啊!」
【可可】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
【少年】
「那是……那是因为……」
【可可】
「回答不出来了是吗?」
【少年】
「…………」
【可可】
「那么,就由可可来告诉你吧。」
【可可】
「阿斗啊,应该知道……在可可存在的世界中,玛由她
是不存在的对不对?」
【可可】
「所以刚刚才会说出『这是不可能的!』这句话。」
【可可】
「『月海她是不可能会知道子守歌的!』……阿斗你会
一直这样认为,其实也是这个原因。」
【可可】
「嗯? 对不对?」
【少年】
「咦!? 咦!? 咦!?」
【可可】
「不要担心啦~不要害怕嘛!」
【可可】
「更诚实的接纳自己的心情不好吗?」
【可可】
「已经没有必要再用谎言去掩饰了……」
我的脑海中持续着错乱。
一个接着一个的问题涌上心头,几乎将我吞没、翻覆,
我几乎失去了自我。
我闭起眼睛,大口地呼吸着,保持着与现实的接点。
睁开眼睛后,我直盯着可可的身影询问着。
【少年】
「所谓『可可存在的世界』……指的是什么意思?」
【可可】
「你看你~马上又这个样子,开始说谎了~」
【可可】
「阿斗啊,其实是知道可可的世界……对吧?」
【可可】
「在那个地方,没有玛由,月海受了伤,有一个长得不
一样的自己……」
【可可】
「像这些事情……阿斗全都知道啊。」
可可所存在的世界……
另一个自己……
月海受的伤……
沙罗所不存在的世界……
咦? ……沙罗不存在的世界?
【少年】
「对了!就是这个!为什么可可会知道沙罗的事情?」
【可可】
「啊……呀~终于慢慢抓到真正自己的感觉了吗?」
【可可】
「嗯嗯……那我就告诉你吧。」
【可可】
「可可啊……是无所不知的……」
【可可】
「因为什么事情都知道,所以当然也知道玛由的事情啊
。」
【可可】
「这该怎么说才好呢……因为啊,可可有超~能~力啊
!」
【可可】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少年】
「不要打马虎眼啦!」
【可可】
「我才没有打马虎眼咧~因为这是真的啊~」
【可可】
「那不然我反过来问……阿斗又为什么会认识可可?知
道可可的事情呢?」
【可可】
「一开始在增减压室遇到可可的时候,阿斗就说出了可
可的名字喔? 这又是为什么呢?」
【少年】
「这、这应该是……像是预知能力的一种能力……」
【可可】
「呼~嗯……」
【可可】
「那么,皮皮呢?」
【少年】
「……咦!?」
【可可】
「阿斗应该知道皮皮吧?」
【少年】
「我怎么会知道……那个……」
【可可】
「是吗? 那好可惜喔~」
【可可】
「唉,说到皮皮呢?是可可所养的一只『小猫』喔…」
【少年】
「---!?」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耶~耶~上当了,上当了~!」
【可可】
「刚刚啊,当可可说出『小猫』的时候,你吓了一跳对
不对? 吓一跳对不对?」
【可可】
「这有什么好吓人的呢? 为什么呢?」
【少年】
「…………」
【可可】
「因为阿斗知道皮皮是只『狗』对吧? 所以才会吓一
跳喽?」
【少年】
「…………」
【可可】
「不要再模糊焦点了,也不要再装傻了。」
【可可】
「阿斗其实从以前就一直看着『可可所存在的世界』对
吧?」
【可可】
「所以,当然全部都知道喽。」
【可可】
「深海之蓝·病毒……Cure.病毒……IBF……
皮格马利翁……TB光盘……」
【可可】
「这些的全部、全部,都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对吧?」
【少年】
「…………」
【可可】
「还有啊还有……像这种事情,也还记得吧?」
【可可】
「和玛由从水深34公尺的海中脱逃这件事……」
【可可】
「和优秋一起利用虹吸原理脱逃这件事……」
【可可】
「如果说你不记得,那都是骗人的吧?你一定记得。」
【少年】
「…………」
【可可】
「可可跟阿斗也一样喔。」
【可可】
「所以啊,『阿斗的世界』跟『可可的世界』这两件事
情都知道喔。」
【可可】
「如何? 可以接受吗?」
【少年】
「…………」
【可可】
「可可啊,知道所有阿斗知道的事情喔。」
【可可】
「甚至、甚至喔……」
【可可】
「连阿斗都还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喔!」
【可可】
「所谓『还不知道的事情』嘛……也就是『今后就会知
道的事情』喽?」
【少年】
「…………」
【可可】
「虽然如此……」
【可可】
「突然就把这种毫无头绪的事情一股脑地说出来,脑袋
大概会变的很混乱,然后完全无法理解吧?」
【可可】
「所以啊,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可可】
「所以……我只提醒你这最后一次……」
【可可】
「绝对绝对,不可以对自己说谎喔?」
【可可】
「好吗? 知道了吧?」
【少年】
「我不懂……我不懂啊……我根本就完全不懂啊!」
【可可】
「哈……唉呀呀……」
【少年】
「可可……可可你……到底是谁!?」
【少年】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我一说出这句话,可可的表情突然蒙上一层哀愁。
眉头紧缩,脸颊股涨的可可……
眼眶中突然浮现泪水。
像是要遮掩落下的泪水般,低下了头的可可,静静地说
着。
【可可】
「因为我好想见你……」
【可可】
「可可……在等着你……」
【可可】
「一直一直,都在等着你……」
【可可】
「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好想见你……」
【可可】
「再一次……无论如何都要……再见到你……」
【可可】
「就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等着…」
可可的话语,一句一句的渗进了我的心扉,像待融的雪
般堆积融化着。
我无言,一直看着她……
比起这些话语的内容,可可将这些话语诉诸出来的神情
,更让我为之动摇。
只是单纯的,在追求意义之前,一心一意地将思念传达
过来,一句句震动着我的胸口。
可可满泪盈框的眼睛,已经几乎睁不开了。
【可可】
「……………………」
【少年】
「……………………」
突然,可可小小笑了一下。
我知道那是强打精神振作的笑容。
那副坚强的笑容,更深深地憾动了我的心。
【可可】
「对不起,我已经差不多要走了。」
【可可】
「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暂时见不到面吧……」
【少年】
「……咦?」
【可可】
「那不然,在我消失之前,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可可】
「说是这样说,但我想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
【少年】
「……?」
【可可】
「阿斗所看到的那个梦,其实都不是梦喔?」
【可可】
「那都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喔?」
【可可】
「刚刚可可说的话,不要忘记了喔……」
【少年】
「……………………」
【可可】
「再见……阿斗。」
可可的身影,突然地消失了。
彷佛就像烛光被清凉的夜风吹散一般……无声无息地…
………
在这个瞬间,我的意识也突然地失去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振作点呀,我!
甩甩头,试着将意识取回来。
【可可】
「可可小剧场……如果海豚是蛙鱼子的话!」
【可可】
「『喔喔,今天的渔获量也是大丰收哪,一定抓到很多
蛙鱼了吧?』」
【可可】
「『拿来拿来,用刀子把鱼肚切开的时候……』」
【可可】
「『咂库咂库……咂库咂库……』」
【可可】
「『呜喔……发生了什么事啊!有好多海豚跑出来啦!
大概有200只以上吧!』」
【可可】
「『糟啦!糟啦!孩子他妈!孩子他妈!不好了!』」
【可可】
「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之所以会感到头晕,都是因为来自可可所发射的电磁
波所致。
我似乎到现在都还无法免疫……相当辛苦。
然而,我又为何心甘情愿地走到可可身边呢?
真是不可思议。
恐怕是可可使用了某些不明的诡异电波,将我不自觉地
引诱过来也说不定? 我甚至有这种想法。
总之……
我在吃玩早餐之后,在LeMU中闲逛时,就莫名其妙
的被吸引到可可这里来了。
【可可】
「可可小剧场……如果海豚是遗体的话!」
【可可】
「『嘿咻嘿咻、嘿咻嘿咻,让您特地跑了这么远一趟,
真是不好意思。』」
【可可】
「『这一位就是不归人……』」
【可可】
「『可以让我看看我先生的表情吗?』」
【可可】
「『嗯嗯……那么,先失礼了……』」
【可可】
「『啪喀……啪喀……』」
【可可】
「『呜哇-这是什么鬼东西啊! 这不是永眠中的海豚
吗! 而且脸还是朝上的啊!』」
【可可】
「『别跟我说「死时的表情很安详,好像现在还随时会
起来一样~」啊! 因为表情根本看不出来啊!』」
【可可】
「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抱着一只大海豚布偶,然后脚步啪嗒啪嗒地跳着。
绒毛地毯上四处零散着小布偶,几乎把地板给淹没了。
从附近的陈列架几乎空无一物这一点看来,恐怕本来在
那里的,全都被倾到在地上了吧。
再怎么说,都像是小孩子会做的事。
小孩……?
这么说起来,可可好歹14岁了。
和布偶玩成一团的14岁少女……
我开始想着『果然,让这个孩子就这样长大好吗?』。
然而,看到她那天真浪漫的笑容,又不觉得有什么地方
不对。
于是我改变想法『或许继续这样下去,对可可来说……
就是最幸福的事情吧』。
我依然从旁观察着……止不住爆笑的可可……
等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时,我这样问着。
【武】
「啊,可可? 皮皮怎么了?」
【可可】
「咦? 皮皮? 皮皮应该在这附近吧……」
我巡视着店内。
【皮皮】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有了。
皮皮正紧咬着玩偶的尾巴拼命甩着。
是狐猴的布偶,看来是很中意的样子。
【可可】
「不过武彼……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武】
「这个嘛~我是要做什么呢?」
【武】
「该说是看到可可快乐的样子,我的心中也会稍稍平静
下来什么的……」
【武】
「总之,我只要看着可可的样子,就会不知不觉地进入
一种安心状态吧,或许是这样。」
【可可】
「嘿嘿……」
【可可】
「难道说武彼,不知不觉地爱上可可了吗?」
【武】
「……啊?」
【可可】
「爱上我了吧? 爱上我了吧? 对不对、对不对!」
【可可】
「谢谢……唉呀…被告白了、被.告.白.了.呀。」
【可可】
「不好意思……人家会害羞啦……」
【可可】
「耶、耶,真是的……怎么办、怎么办……」
--蹦蹦! --蹦蹦!
可可右手握拳,对海豚的肚子饱赏一顿强烈的勾拳。
好几下好几下。
连里面的棉花都爆出来了……
【可可】
「那么,可可就给点回礼吧……」
【可可】
「可可的新作剧场,你要听听看吗?」
【武】
「剧、剧场!? 不用了不用了……」
【可可】
「咦? 为什么!? 用不着跟我客气嘛!」
【武】
「不,我并没有跟你客气什么……」
【可可】
「可可的美式笑话……护士与医生!」
完全容不下我辩解的余地,可可开始着她那剧场故事。
………………
…………
……
剧场内容相当地长。
然后如同事前知道的,一点也不好笑。
而且是无聊到摆笑脸都相当勉强的困难。
这就是那个内容……
在某家医院担任护士的凯特,疯狂地爱着医生罗伯特。
而罗伯特也醉心于凯特。
凯特站在房间的左边,而罗伯特站在房间的右边。
凯特慢慢地脱下白衣,将它挂到衣橱的门扉上。
罗伯特略为惊慌的将衣服脱了,顺手就抛到床上。
凯特把内裤脱了下来,罗伯特也把四角裤脱掉。
凯特身体的曲线光滑美丽,而罗伯特的体格也是健壮魁
武。
凯特穿上了为这一天所准备好的丝质睡衣。
罗伯特则是维持全身赤裸,然后关上房间的电灯。
站在床铺左边的凯特慢慢地往右靠。
站在床铺右边的罗伯特也渐渐地向左倾……
然后……两个人飞奔到了床上,贪婪地……睡着了。
附带一提,当晚凯特睡着的地方是『医院的值班室』,
而罗伯特睡觉的地方则是『自己家里的卧室』。
『嗯? 你怎么啦,那种表情?』
『哈哈~是不是想到奇怪的地方去啊! 我就知道、我
就知道!』
然后就大概是这种下场……
【可可】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可可发出了几乎可以横渡太平洋般的巨大笑声。
要是现在附近有正在航行的核子潜水艇的话,那个声纳
员大概也会跟着笑出来吧。
因为就连我,嘴角也情不自禁的扭曲了。
当然不用说,可笑的绝对不是剧场的内容。
可笑的是,因为一点也不好笑的剧场而狂笑着的可可。
真是平和哪……
我如此想着。
记得两天前听空说过,LeMU的隔墙极限是明天。
为何还能沉浸于如此安详和谐的气氛中呢?
大概是可可天真的模样,不知不觉间也传染给我了吧…
………
完全感觉不到紧张,相当轻松。
虽然这样下去会有些危险也说不定。
可可就这样天真活泼下去,要是连我都松懈成这个样子
的话,到了紧急事态时,搞不好一下子命就丢了。
虽然我如此想着,但只要看着可可的笑容,就实在难以
维持着警戒感。
太和平了……
真的,就好像是在梦中一样。
我正在梦里面。
可可消失之后,我也跟着丧失意识。
而这种状态,也一定还会持续下去。
梦中的我,受到闭塞与压迫感双重痛苦困扰着我。
彷佛整个身体就像被埋进了厚重的墙壁中……
在完全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我只是注视着眼前漠然通过
的光景……
我拼命地追逐着围绕在我身旁,越行越远的碎片般影像
。
【可可】
「阿斗所看到的那个梦,其实都不是梦喔?」
【可可】
「那都是在现实中所发生的事情喔?」
我思考着。
那个梦是?
三天前,还没醒来时的那个梦吗?
【可可】
「阿斗知道可可的世界,对吧?」
【可可】
「在那个地方,没有玛由,月海受了伤,还有一个长得
不一样的自己……」
月海她……受了伤……
也就是说,这件事在现实中发生过喽?
不,不对,这不可能啊……
因为,仓库到现在还是平安无事啊……
就连月海也还活的好好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可】
「绝对绝对,不可以对自己说谎喔?」
可可说过的话,一句一句地直达我心。
散落四处的影像碎片,也慢慢地往一点集束,开始出现
了模糊的轮廓。
虽然如此,但还是无法把握整体的模样。
那就如同是巨大的壁画般。
身陷在墙壁中的我,没有确认整面壁画的方法。
该怎么做才好……?
从墙壁中离开……
从墙壁中离开…………
当我将脸拉离壁面的时候……
我突然醒了过来。
我在医疗室中。
巡视着室内。
没有任何人。
我奔出医疗室,朝着Dritte⒇stock前进。
(如果真如可可所说,真的发生过意外的话,那月海曾
经负伤这件事情……)
总之,我必须赶到月海身边,好确认事情真相。
但是,我并不知道月海在哪里。
所以我首先毫不考虑的来到控制室。
因为空她一定会在那个房间中。
只要问空,应该就可以得知月海的所在地。
我打开了门。
【少年】
「空! 月海她现在在哪里!?」
我冲进了控制室,高声地询问着。
【空】
「咦?」
【空】
「小町小姐的话,就在这边……」
空的视线所及之处,月海的确在那。
坐在椅子上的月海,慢慢地转向了我这个方向。
【月海】
「怎么了? 这么慌张的样子……」
【少年】
「啊……那个……」
【少年】
「月海,先跟你说声抱歉!」
我任由冲动驱使着,突然地掀开了月海的裙子。
【月海】
「呀! 你要干什么!」
啪——
一记强烈的耳光……
然而,却不感觉到疼痛。
还不只如此,我身体中的感觉几近丧失。
这是因为,我看到了……
在月海的右大腿上所残留着的……轻微『伤痕』……
【少年】
「这、这、这、这个伤是……!?」
【月海】
「伤?」
【少年】
「那个在大腿上的伤痕啊!」
【月海】
「这个是……」
【月海】
「这个只不过是旧伤而已……」
【少年】
「旧伤!?」
【少年】
「什、什么时候受的伤!?」
【月海】
「很久以前……」
【月海】
「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少年】
「地点呢!? 你受这个伤的地点,是在哪里!?」
【月海】
「那是……」
我被挂在船的中间,完全无法动弹。
就连将眼神撇开都办不到。
敞开的大衣中,露出了她白色的内裤。
光滑的大腿曲线。
如同水波涟般冰霜的肌肤。
——伤痕…
在那里,确实留下了伤痕。
但是……
就如同好几年前就已经治愈一般,伤口已经密实地和着
,仅仅残留着淡淡的缝线痕迹。
【月海】
「距今12年前,我感染了病毒。」
【月海】
「托那个病毒的福,也都是因为那个病毒……」
【月海】
「我的基因代码都被替换掉了。」
【月海】
「每天所生出来的细胞都与以往不同。」
【月海】
「新生出来的细胞脱胎换骨,然后旧的细胞死去。」
【月海】
「通常来说,人类的细胞在五年内会全部更新。」
【月海】
「我在12岁受到病毒感染的细胞,从那个瞬间开始,
慢慢地重复着细胞分裂……」
【月海】
「5年后……细胞就完全被替换了。」
【月海】
「也就是说,构成我整个肉体的遗传细胞,经过了5年
的岁月,已经全部都被替换了,就这么回事。」
【月海】
「在最后一个细胞死去时。」
【月海】
「12岁的我早就一点形迹都不留下了。」
【月海】
「然后,旧的我就此死去。」
【月海】
「旧的我死去之后,新的我得到了不会死亡的身体。」
【月海】
「我的免疫机能以及细胞代谢效率,都显著地上升了…
………」
【月海】
「由于细胞会不断地复制……」
【月海】
「所以……」
【月海】
「我也绝对不会老化或是死亡。」
【月海】
「我的成长,在那个时候就停止了。」
【月海】
「就维持着17岁的模样,绝对不会老化。」
『Cure Virus』
所谓Cure病毒,是反录病毒的一种。
因此Cure病毒也与大多的反录病毒相同,不会跨越过种
族的壁垒进行传染。
一般提到『Cure病毒』的时候,通常都是指只有人
类才会受到感染的『人类Cure病毒』。
当然也有发现该病毒的突变,像是只有猴子才会受到感
染的Cure,或是只有老鼠才会受到感染的Cure……
而以下,基本上是针对『人类Cure病毒』有关的内
容进行说明。
所谓反录病毒,通常具有将宿主细胞内的RNA遗传物
质,反录成去氧核糖核酸后,嵌入宿主细胞中的DNA
这项特征。
也就是说,可以直接替换掉宿主的基因。
受到感染的细胞,会照着一般的程序合成蛋白质,然后
在不知不觉间将反录病毒复制下去。
同时,DNA被置换的细胞,就如同癌细胞一般,会接
二连三地持续分裂,在体中转移。
而一般来说,产生于体内的癌细胞……
都是通过人类染色体上第17条的『p53』来加以击
退的。
所谓『p53』,就是通过产生某种蛋白质或是酵素,
来通知遗传因子发生异常状况……
然后抑制细胞分裂,使细胞导向细胞自伐(细胞自然死
亡),并修复受损的DNA『抑癌基因』。
Cure病毒就是通过让『p53』这项基因产生变异,
失去效能。
因此,受到Cure所感染的细胞,将不会遭受到什么
抵抗,就这样散布到全身上下。
如此一来,当全部的DNA密码被代换掉时,该宿主就
等于新物种。
『新物种』……在这里姑且以『Cure种』称呼之。
Cure种的肉体,具有以下几点独特的能力。
1:端粒的恢复。
2:自然痊愈能力提升。
所谓『端粒』──位在染色体两端上的盐基,一般而言
每当进行细胞分裂时就会缩短。
当细胞进行了无数次分裂之后,端粒就会缩短到某种程
度,于是该细胞就再也无法进行分裂。
因此端粒甚至被称为细胞分裂的『回数卷』。
然而,Cure种却不同。
这种新的生命体,可以在体内自行制作端粒酶这种酵素
,将失去的回数卷不论几次都可以加以补足。
因此,细胞可以持续进行近乎半永久性的分裂,而从此
之后,就再也不会老化或衰竭。
虽然这样,但这种现象,其实也不算特别稀奇的情况。
在正常的生殖细胞中,平常就在进行,另外,几乎所有
的癌细胞,端粒都不会欠损。
就这层意义而言,也能说Cure细胞是『将所有体细胞全
部癌化的病毒』。
另一方面,在有关自然痊愈能力提升……这一方面还没有
找到确切的论点。
只是根据新陈代谢活性化、细胞的分裂速度异常快速,
这些线索来判断……
对受伤或是生病的恢复力,应该都有显著的效果提升才
对。
然而,Cure种所具备的特有体质,其实不只这两项,还
包括下面这一项。
那就是……『红外线视力』。
由于Cure种在病发过程中丧失了『p53』所有功能,
所以会转变为对紫外线极度衰弱的体质。
在皮肤细胞上的某条DNA,只要长时间接受到紫外线
照射,就很容易受伤、癌化。
因为普通的人类,可以通过抑癌基因的工作,来将受损
的DNA修复,或是让细胞导向细胞自伐……
而Cure种则无法进行这些功能。
虽然可以通过『p53』以外的基因来补齐酵素,但毕
竟还是有界限存在。
因此,由于Cure种对付紫外线异常脆弱,所以室外行动
通常以夜间为主。
或许『红外线视力』就是为了补正这项特质的遗传性能
也说不定。
【月海】
「我的确具备这种特殊能力。」
结束了Cure病毒冗长的说明之后,月海完全同意地
说着。
【月海】
「不需要接触物体,就可以『看见』该物体的温度。」
【月海】
「红外线视力……似乎被称为INFRAVISION的样子」
【武】
「第2天的时候……在发电室门前,发现房门具有高温
……这也是因为有红外线视力的关系吗?」
【月海】
「嗯……」
【武】
「原来如此……」
【武】
「红外线视力……原来是这样。」
【月海】
「你不怀疑吗?」
月海似乎觉得有点意外,稍微侧着头。
【武】
「啊啊……」
【月海】
「你相信吗? 我的胡言乱语。」
【武】
「不是啦……虽然的确让人难以置信……」
【武】
「病毒、DNA、不死之身……这一切都太突然了。」
【武】
「虽然难以相信……但是没什么好怀疑的。」
【武】
「你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就应该是真的吧?」
【武】
「所以,我也只有相信喽。」
我才这么说着……
我的身体突然被拉了过去。
虽然不是多么大的力量,但让人无法反抗。
彷佛流水般的动作。
白色的船上。
我的身体被月海的身体覆盖着。
感觉得到她的呼吸。
感觉得到她的心跳。
感觉得到她的心跳。
可以从她的颈部闻到某种香味。
麝香的味道。
好香、好甜……
【月海】
「你捉弄人的吧?」
冷冷的微笑,月海直盯着我。
【月海】
「可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相信』这句话。」
【武】
「没责任感吗?」
【月海】
「嗯嗯……没责任感……非常地。」
【月海】
「你为什么能够相信呢?还是说,你有什么证据吗?」
【武】
「没有。」
【武】
「什么都没有,不会有那种东西的。」
【月海】
「你看,果然……」
月海的眉头紧锁,将手架到我的脖子上。
【月海】
「你给我……差不多一点呦?」
足以让人不寒而栗的形象。
然而她的手,却传来了些微的抖动。
那副表情是硬撑出来的……
【武】
「冷静点,月海。」
我边调整呼吸,边慢慢地说着。
【武】
「打从一开始,相信别人就不需要理由吧?」
【月海】
「…………」
【武】
「所以你不相信我也好,再怎么怀疑我也罢。」
【武】
「但是,我相信月海,其他人不相信也没关系,因为我
相信。」
【武】
「你就试着接受现实吧。」
【月海】
「像这种……」
【月海】
「像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
【武】
「办得到。」
【武】
「因为我想试着了解月海的事。」
【武】
「就算是很难以相信的事情也没关系,只要是真的。」
【月海】
「…………」
【武】
「你右脚的伤,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月海】
「嗯嗯……」
【武】
「虽然很难相信,但那个伤几乎已经快好了。」
【武】
「这就是现实,不是吗?」
【月海】
「没错……」
【武】
「让我看看吧,再一次。」
【武】
「我会将你的一切都接受的。」
【月海】
「……你想看吗?」
月海放开了手。
【月海】
「你真的想看吗?」
她的声音已经微微地颤抖着。
似乎是努力试着放慢说话的速度。
【月海】
「要是你看了的话,或许会后悔也说不定。」
【月海】
「要是你知道这一切的话……」
【月海】
「你搞不好会认为,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人类……」
【武】
「你讨厌吗?」
【武】
「还是说……让我看了,月海你会觉得后悔?」
【月海】
「…………」
【武】
「你不想回答的意思是……这是个很糟糕的问题吗?」
【月海】
「…………」
【武】
「就算你不回答,我用上蛮力也要看。」
【月海】
「不要。」
【月海】
「你不要自作主张。」
【月海】
「讨厌之类的……」
【月海】
「讨厌之类的,我……也没有说过啊。」
瞬间,里面化为一片黑暗。
【月海】
「要看,你就看吧。」
【月海】
「视线不准回避,看着我。」
【月海】
「全部……」
【月海】
「我的全部,都会让你看个清楚……只有武而已……」
婆娑……
抽拉衣服的细微声响。
在昏暗的海月中。
几许淡薄的月光,将海中映照成一片青蓝。
在黑暗中所浮现的……
那个是……
深深地刻印上去,然而现在却像是什么事都没有般的
伤痕。
我凝神细视着,不灌注全神就无法看个仔细。
不用指尖去感觉,记忆就无法清楚了解。
伤痕————
遍满全身,细小刻印着,无以数计的伤痕。
月海啜泣着,肩头微微颤抖。
没有声音,静静地啜泣着。
我将她的肩头拉近。
给她一个既强力、又深沉的拥抱。
泪水浸湿地板。
月海在我的胸口中,彷佛暂时回到幼儿般的童稚,任感
情奔驰着她的泪水。
我求月海,月海也求我。
月海接受了我的一切,我也接受月海的一切。
我们彼此重合,然后化为一体。
………………
…………
……
我的头,枕在正坐着的月海大腿上。
轻柔而柔软的触感,从我的后脑勺传来。
水母游览船已经绕着楼层无数次,再度进入了黑暗的最
深处。
喀喳喀喳……
【武】
「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我一转过头,看到上面的月海,正拿着不知道是什么东
西。
像是笔一般的什么东西……她用那个发出声音。
【武】
「我记得,在发电室前好像也听过相同的声音……」
【月海】
「红外线雷射的照射装置。」
月海细语,带着平静的微笑。
【武】
「啊?」
【月海】
「有这个的话,会比较方便。」
【月海】
「尤其是像我这样具备特殊能力的人。」
【武】
「啊啊,原来如此……」
【武】
「跟红外线夜视机的原理一样,当作肉眼来看东西是吗
?」
【武】
「也就是说,通过照射出去的红外线光芒,比在黑暗中
更容易清楚辨物。」
【武】
「而普通人类因为看不到红外线,所以就跟完全的黑暗
一样……」
【武】
「但拥有红外线视力的人,就可以看到跟白天没两样的
鲜明景色是吗……」
月海点点头。
【月海】
「没错……」
【月海】
「不管是在什么黑暗中,都没有问题。」
【月海】
「呼呼呼……」
将敞开的胸襟理好,月海嗤嗤地笑着。
随着她的笑声起伏,枕在她大腿上的我也跟着摇晃着。
就在这阵摇晃要停止之际……
【月海】
「武? 你可以起来一下吗?」
我如她所说的,坐起身子。
【月海】
「可以吗? 现在开始我会数到3……」
【月海】
「在这段时间中,你眼睛都不可以闭起来喔?」
【武】
「咦?」
【月海】
「三、二、一……」
————咔…
一阵声音。
【武】
「嗯? 刚刚是什么东西啊?」
我眨着眼睛。
【月海】
「烙下来啊。」
【月海】
「把你给烙印下来啊。」
【武】
「烙印……?」
【月海】
「嗯……把你的样子,清清楚楚地烙印下来。」
【月海】
「在这边……」
月海指着自己的胸口……
【月海】
「然后……」
【月海】
「和这边喔……」
【武】
「???」
在她的手掌中,我看不见。
月海似乎拿着什么。
红外线雷射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吗……
在黑暗中,可以听到悉悉沙沙,像是小锁链的声音。
【武】
「???」
完全搞不懂是怎么回事。
【武】
「……什、什么啊? 告诉我嘛?」
【月海】
「秘密」
【月海】
「呼呼呼呼呼呼呼……」
月海只露出了一张像是恶作剧般的微笑。
--3D影像首饰。
我想起沙罗拿着的那个首饰里的影像。
(那么,映照在里面的那个人……所烙印下去的影像是
……另外一个仓成武……)
(而且,就连月海……月海她也……跟我和沙罗一样,
具有红外线视力……)
(这么说来……这么说来……)
(我跟沙罗的……双亲是……)
【月海】
「你怎么了?」
【空】
「你没事吧? 少年……」
【空】
「你的脸色,好像不是很好的样子……」
我摇摇头,然后不自觉地颤抖着往后退。
我的背撞上了墙壁。
【少年】
「骗人……」
【月海】
「咦?」
【少年】
「骗人! 骗人! 骗人!」
我悲伤地叫着。
我转过身子,打开了门,从控制室飞奔出去……
我要到那最远的地方去。
我要寻求一个没有人能发现我的地方。
我拾起脚步,大跨步登上紧急用楼梯。
像是无头苍蝇般奔跑着。
想从袭击而来的恐惧感中逃出去……
比什么地方都还要远……更远……
然而,在这封闭的空间中,我是无路可逃了。
终于,我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水母游览船前……
紧闭的闭水闸门后,已经没有通路了。
我站在装饰着的弯弓前。
在那个被黑暗所包围的入口后面,一定有着小船。
在那个小船中,月海跟真正的仓成武……
(这怎么可能!)
我马上把这个想法抹煞掉。
然而接二连三的疑念,却毫不容情地向我袭来,我的脑
中一片混乱。
否定与肯定的相互之争……彼此纠杂参乱地化为漩涡将
我吞噬,让我受尽苦痛的煎熬,身陷其中而不得解脱。
我在脑海里所复苏的那唯一可能性……
而这个可能性,我的理性几乎接受了。
然而另一方面,我的感性却伴随着厌恶感,抗拒着这个
可能性。
我将手掌贴紧胸膛,反复地深呼吸,开始努力冷静思考
。
如果月海真的具有红外线视力的话……
然后,我看到『水母游览船内所发生的事』,也的确是
现实的话……
那个世界所存在的另一个仓成武和小町月海……
我和……沙罗的……
『双亲』……这么一回事。
(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
我再次被否定的感情所支配。
因为我跟沙罗今年都已经16岁了。
如果真的是月海生下我们的话,那也是距今16年前的
事了……
【少年】
「--咦!?」
突然,有一道近似落雷的冲击传达过来。
我的脑中闪过一丝闪光。
下一个瞬间,我已经飞奔到楼层外去了。
因为今年是2017年,所以距今16年前的事情,那
就是2001年。
也就是说,我所看到的世界,是公元2000年的世界
……
不……等一下……
如果……
如果今年,并非2017年的话……
我推开警备室的门,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
果然如我所想的,优在这里。
【少年】
「优!」
我的气息依旧慌乱,慢慢地走近优。
【优】
「什、什么啦? 突然……!?」
【优】
「到底是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
【少年】
「今年是……」
【少年】
「今年是……多少年啊!?」
【优】
「啊?」
【少年】
「好啦,快点告诉我!」
优的嘴巴半开着,不慌不忙地眨着眼睛。
【少年】
「那个!」
我用着尖锐的视线紧逼着优。
优似乎被我的威势所压倒,有点回避似的说着。
【优】
「现在……公元年是……」
【优】
「20……」
【优】
「……34年,不是吗?」
【武】
「今年是2017年……」
【武】
「所以说,2013年指的就是……距今4年前的事情吗
?」
我对优如此说着。
现在,在警备室中,只有我跟优两个人而已……
优突然把我叫了出去,毫无防备地就开始跟我说着有关
『2013年所发生的事』。
不,说不定她原先就预谋好了。
在开始这段话之前,优就静悄悄地像换了个人似的,用
这种态度说着这个话题。
优的表情,就像是踏上赎罪之路的僧尼一般,庄重而严
肃。
双眸空虚,不见一点感情。
同时,又让人感到、无私、无欲、不求偿的爱……这种
圣母般的慈悲,这种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眼神。
终于……
【优】
「没错。」
【优】
「距今4年前……」
【优】
「那是我还是14岁时的事情……」
优开始静静地说着……
优美清春香菜的心脏,患有重度疾病。
而这个病因并非天生下来就跟随着她的。
2013年……在她14岁的时候,突然毫无征兆地就
发病了。
那一年的某一天,优突然倒下了。
在医院接受检查之后,医师说。
【医师】
「虽然这件事很糟,但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听。」
【医师】
「你的心脏,目前正处于极度危险的状态。」
【医师】
「就连高中能否安然毕业都相当难说。」
换句话说,就是只剩下3~4年的寿命。
无法接受移植……就算接受治疗,也无法断定是否能延
续这段痛苦的生命。
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任何一条可以获救的方法。
她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接受了死刑的宣告。
【医师】
「但是,现在的医疗技术日新月异。」
【医师】
「搞不好再经过几年,就可以发现治疗的方法。」
【医师】
「所以,请不要放弃地努力活下去吧。」
医师无意义的安慰,只会增加心中空虚。
--2014年。
死亡进驻她身边,所带来的恐惧使她胆怯。
就这样的某一天,她在医院中与某位绅士邂逅了。
她与男士间,在几次见面中,彼此互相认识,还发展到
极为亲密的关系。
虽然如此,但那与恋人关系又不太一样,不如说是亲子
关系较为洽当……
没错,两人之间就结下了有如父女般的关系。
优美清春香菜,是在不知父亲温情的环境下成长的。
她对那位绅士,追求着在他身上父亲的感觉。
另一方面,绅士也有着几乎与她同年龄的女儿。
所以在得知她的病情时,男士感到有如切身般的悲悯和
不忍。
两人之间所萌生如同亲子般的亲情,甚至可以说是接近
爱情的这种想法逐渐确立。
沉浸于这种甜美亲情中的优美清春香菜,有一天,对绅
士毫不保留地倾诉自身的绝望、以及苦闷。
男士浮现出沉重的表情,说道。
「下次,到我的研究室来吧。」
他的名字是--守野茂藏。
守野博士是基因工程学的世界权威。
--该年11月。
在下定决心之后,优美清春香菜来到了守野博士的研究
所。
「所谓的不死有3种」
「第一种是个体的不死」
「第二种是记忆的不死」
「而第三种则是基因的不死。」
「如何? 要不要赌上第3种的可能性?」
博士以身为研究人员的身份,冷静地对她说了这个毫无
道理,甚至可以称之为令人惊讶的恐怖计划。
「你的心脏残疾,并非先天遗传,而是后天造成的。」
「也就是说,如果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所生下来的小孩』,就不会遗传到这项心脏的残疾
。」
「完全不需要担心。」
在接受了死刑宣告后,一直到那天为止,她整日为逼进
的死亡阴影所恐惧颤抖着。
日夜生活在怆晚的凄凉下,泪痕不曾干尽,不断地诅咒
着自身的不幸,至今仍深受苦痛折磨,不停安抚着激痛
胸口的每一天。
对人生绝望的她,化为空虚的体躯。
然而从那一刻起,她终于看到那一丝的希望。
边听着博士所说的话,其中又带有说服的语气,不知不
觉间……她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我的肉体在数年后就会消灭,那最起码,将我自
己的遗传基因留在这个世界上吧。』
可以想像出她对于生命的执着。
因此,她下了最后的决定。
赌上了这第三个选项的可能性。
--1个月后--2014年12月。
优美清春香菜将自己的细胞核,移植到自己的卵子中,
让卵子着床于自己的子宫中。
当然……实际执行这项手术的人是守野博士。
她身怀着『新的自己』。
--9个月后--2015年09月22日。
优美清春香菜平安无事地完成生产。
「你是我的孩子。」
「你是我的妹妹。」
「而且你……也是我自己。」
优美清春香菜对诞生出来的婴儿投注了无比的感情,为
她取了个名字。
那个名字就是--『优美清秋香菜』。
没错,优美清秋香菜,其实就是优美清春香菜的孩子。
而且这对亲子与双胞胎相同,带有完全一样的遗传基因
。
唉,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被死亡深渊逼到绝境的人类的疯狂之举吗……
但是……但是啊……
看看出生之后的婴儿,那精力旺盛的笑容!
那纯洁无垢的微笑! 那满溢出来的生命光辉!
我拼命伸着手,想要抓住什么可以依靠的东西,难道就
这样导致悲剧了吗?
孕育生命是罪吗? 带着希望活下去又是罪吗?
而婴儿还是咪着眼睛微笑着,偶尔会大声哭着。
活下去是罪吗? --我这样问着自己。
--2017年05月01日星期日。
进入鸠鸣馆女子大学的优美清春香菜,利用了黄金周的
时间在LeMU里开始打工。
实际上,则是借既寻找关于17年前时下落不明的父亲
(阳一)的任何线索。
对于母亲(雪江)所说的……『父亲已经坠海身亡』的
这番话,她无法相信。
『一定还在什么地方活着』……她私底下这样想着。
最疼爱的女儿-优美清秋香菜,因为寄放在母亲雪江那
里,所以没必要担心。
而现在,优美清春香菜的心脏,已经到了超越极限的时
候了。
虽然生产过程平安地结束了,然而命运到来的日子还是
不留情的慢慢逼近。
她所牵挂的……只有一个。
那就是在离开人世前,无论如何都要确认父亲的生死。
在她1岁的时候,消失踪影的父亲……
尽管不时将拿出破皱的照片,她还是想不起曾被拥抱的
记忆、那宽大的手掌温度。
因此,她无视于医师的劝阻,来到了LeMU中。
为了确认父亲的下落……
在17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找出那个真相
……
话毕,优将放在控制台上的记事本拿起来。
什么都不说翻开记事本拿给我看……
【武】
「那这个婴儿,果真是……」
【武】
「优的孩子?」
【优】
「…………」
【武】
「也就是说,你在那个时候撒了谎……」
【优】
「我没有……说谎……」
【优】
「这个孩子,的确是我的女儿……」
【优】
「但这个女孩,也同时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优】
「同时……」
【优】
「她是另一个我……」
【优】
「同时也是……我自己……」
我无语回应。
【优】
「这就是我所犯的罪……」
【优】
「绝对不会被原谅的,永远的罪行……」
【优】
「但是……」
【优】
「我之前也说过,我并不感到后悔。」
【优】
「能生下这个孩子,我真的觉得太好了……」
【武】
「…………」
【优】
「我绝对不会忘记,那新生命诞生的那一刻。」
【优】
「那是……福音来访的那个瞬间……」
【优】
「当那个孩子第一次对我说『妈妈』……『妈妈』的那
个时候……」
【优】
「我……我……虽然无法好好形容……」
【优】
「高贵啦、爱啦、幸福啦……比起这些,都还要远远超
过……感觉就像被一片幸福的光芒包围着……」
【优】
「要我坠入地狱也没关系。」
【优】
「让我被地狱的业火烧个几千年、几万年、几亿年,我
也都无所谓。」
【优】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希望能够守护着
……那个孩子……」
【优】
「我不想让她受苦……」
【优】
「那孩子的笑容,是多么想让人疼爱……」
【优】
「小小的手掌,是多么地柔软可爱……」
【优】
「因为那孩子就是我的一切……」
【优】
「因为她是无可替代的存在……」
【优】
「那孩子是没有罪的。」
【优】
「跟在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的生命一样……这孩子是在
祝福下出生的。」
【优】
「同时……在那个孩子呱呱坠地的瞬间……我就已经死
了。」
【优】
「我就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优】
「这是因为……」
【优】
「我将我的生命,我存在的一切,都奉献给了那个孩子
……」
边这么说着,优再度将照片拿给我看。
照片中的婴儿,伸出小小的手,好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似
的。
【优】
「喂……有人在吗? 听得到吗~」
优握着我的双肩,前后剧烈地摇晃。
【优】
「喂? 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少年!」
【优】
「难不成你连『今年是公元几年?』这种事情,都忘记
了吧?」
优的话语无法传达到我的耳朵中。
(这是怎么回事……)
我感到喉咙很干,紧握着的掌心全是汗水。
(首先……)
我在心中自言自语,开始试着归纳现在的情况。
我所熟知的优……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优美清『秋』
香菜,她是2015年9月22日出生的。
而母亲,就是优美清春香菜。
换句话说……
这个世界,是优美清春香菜所存在的2017年的17年
后……2034年的世界……
不,但是……
那封电子邮件上的日期又要怎么解释?
收到的日期时间是『02/07/19』……
我努力将声音挤出来问着。
【少年】
「现在是公元2034年……」
【少年】
「如果雪江女士去世的时候,是距今15年前的话…」
【少年】
「也就是2019年……的时候……」
【少年】
「但是,你收信的日期却是……『02/07/19』
……这样子……」
【优】
「啊啊,这个啊?」
【优】
「原来你这么介意这件事情?」
优笑了。
【优】
「唉,你会不明白其实也是没办法啊……」
【优】
「那个?」
【优】
「电子邮件上的日期,是以德式表现方式呈现的。」
【优】
「所以说……就不是『年/月/日』,而是……『月/
日/年』这样子的顺序喔。」
【少年】
「那这么说……这么说……」
【少年】
「就不是2002年7月19日……」
【少年】
「而是2019年2月7日……!?」
优用力地点了点头。
【优】
「还有其他问题吗?」
我无力地摇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警备室。
虽然知道了优和优母亲的关系,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
她本人。
不,我一定要告诉她,这是为了优着想。
但是,比起那一切,我得先把自己的问题给解决掉。
我有着不能不去的地方。
【沙罗】
「哎……怎么了~」
【沙罗】
「突然把我带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少年】
「其实,我有话……想对你们两个人说……」
【沙罗】
「有话想说?」
【月海】
「…………」
月海沉默着,可以感觉出她似乎在害怕什么。
或许是月海她已经稍微感觉到,我接下来想要说的话到
底是什么。
月海不慌不忙地看着天空。
【沙罗】
「那个,是重要的事情吗?」
【少年】
「嗯,非常重要的事情。」
【少年】
「而且……我不太想让其他人听到的事情……」
【少年】
「不,其实让他们知道也没有关系……只是首先,我想
先让沙罗跟月海知道而已。」
【少年】
「所以,我才特地把你们带来这里。」
【沙罗】
「咦……」
【沙罗】
「那么? 那个所谓重要的话是?」
难道沙罗什么都没注意到吗?
呆滞的眼神……毫无防备的态度……
不,这是不可能的。
5月1日……沙罗第一次看到月海的时候,像是失了魂
似的。
沙罗她一定,已经有了某种预感了。
恐怕她能够维持这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是因为她对自
己说了谎的关系吧。
用理性否定了自己的预感。
沙罗她恐怕是『怎么可能会在这里连续发生2次偶然的
相遇』这么想的。
【沙罗】
「哪? 为什么不说话? 快点说啊……」
沙罗噘着嘴催促着我。
月海还是沉默着,而呼吸已经多少有一点慌乱了。
【少年】
「沙罗,那个首饰跟打火机……可以借我一下吗?」
【沙罗】
「嗯,可以是可以啦。」
沙罗从口袋中拿出来后,交给我。
--咻。
我将打火机的火点上,照射着首饰。
武……
这就是真正的仓成武……
于是我将首饰和火光,移至月海面前。
月海仍低着头,不愿看着首饰。
眉头紧凑着,嘴唇也在颤抖。
下垂着松弛的双腕……
紧握着的拳头在震动着。
【少年】
「怎么了? 你看……」
我低语着。
【少年】
「这个首饰……你应该还记得吧?」
【月海】
「…………」
【少年】
「是武啊。」
【少年】
「真正的仓成武,就在这里!」
在我说出来的瞬间,月海将眼睛睁开。
如同面具般失去表情的脸……然而在睁大的瞳孔中,绽
放着如同火炎般的光芒。
【沙罗】
「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
【沙罗】
「武……是指那个武!?」
【沙罗】
「在这里映照出来的……是武!?」
【少年】
「嗯……」
【少年】
「我们所知道的武,并不是真正的仓成武。」
【少年】
「我认为他大概是在说谎。」
【沙罗】
「……?」
【少年】
「因为真正的武……」
【少年】
「真正的仓成武……」
【少年】
「是我和沙罗的……」
【少年】
「父亲啊……」
月海霎地闭起眼睛。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月海的身体已经失去力气。
【沙罗】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哥哥!」
【沙罗】
「你能说清楚点吗……」
【少年】
「嗯……」
【少年】
「但是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先确认一下……」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
抬头上仰。
满天的星空满布着。
有只鲸鱼边扭动着身体,悠游地在宇宙中飘荡。
鲸鱼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要游到哪里去呢?
不知道哪天他能不能遇见对他而言……
——啪
我将打火机关上。
将首饰连同打火机紧握着。
在黑暗中茫然站立着,那月海的身影……
这个人……
是我们……
一直在找寻的……
【少年】
「母亲……」
就在脱口而出的这一刻,我的泪水不由自主流下来。
【少年】
「你是……我们的母亲吧?」
【少年】
「月海就是我和沙罗的……」
【少年】
「母亲……」
【少年】
「是这样吧……?」
【沙罗】
「……咦!?」
月海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她交互地望着我和沙罗。
她的眼眶已然湿润了。
【少年】
「母亲,回答我……」
【少年】
「我不会……责怪母亲的……」
【少年】
「一直……在等待的……」
【少年】
「我一在等着母亲……」
【月海】
「…………」
【沙罗】
「…………」
【少年】
「回答我啊! 母亲!」
我放声叫着。
沙罗紧抓住我的手腕。
摇了好几次好几次的头,最后将头埋进我的胸口。
细小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少年】
「不要不沉默啊,告诉我啊!」
我紧抱着沙罗,缓缓走近月海。
【月海】
「不是的……」
【月海】
「我……不是你的母亲……」
【少年】
「不要再说谎了!」
【少年】
「我已经都知道了!」
【少年】
「距今17年前,这个LeMU发生了相同的事情。」
【少年】
「就在那个时候,妈妈跟武结合了……」
斗大的泪珠,从月海的眼眶流下。
月海使尽全力克制着泪水。
然而错乱的呼吸,哽咽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
她的心崩溃了……一脸悲伤。
泪水依然持续着,两滴,三滴,从脸颊滑下。
【月海】
「嗯……没错……」
【月海】
「的确是这样……」
【月海】
「的确是我生下你们的……」
【月海】
「但是……」
【月海】
「我……没有被称为『母亲』……的资格……」
【月海】
「你们……有个更称职的母亲不是吗……?」
【月海】
「她是个很温柔的母亲不是吗……?」
【月海】
「我……我……没能保护……你们……」
【月海】
「我无法守护……」
【月海】
「就跟抛弃你们一样……」
【月海】
「……把你们放着……然后独自离去……」
【月海】
「很过分吧……? 不会原谅我吧……?」
【月海】
「因为我……」
【月海】
「根本就算不了……什么母亲……」
【月海】
「所以请……不要称呼我……什么『母亲』的……」
【月海】
「拜托你们……不要……」
月海将双手覆盖住脸,持续地放声哭着。
这个时候……
【沙罗】
「妈妈……」
【沙罗】
「……妈妈……」
【沙罗】
「妈妈……!」
沙罗离开了我的身体,飞奔至月海的怀抱中。
我也哭倒在月海怀中。
有着某种味道。
我用力闻着母亲味道。
任泪水滑过,贪图着体温,焦急地将失去的一切取回。
我们三人紧紧地拥抱着,肌肤与肌肤相互接触、融为
一体。
在这里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沙罗,也不是月海……
只是曾经失而复合的肉块。
混杂着不分你我的境界。
我感到胸中有一股热情……
身旁沙罗的双脸,已经泪流满面……
母亲的胸膛是这么的柔软,肌肤是如此芬芳……
母亲的味道,将尘封于古老过去的许久记忆唤醒。
然而这与所谓怀念般的感觉又有些许不同。
这是更原始,更本能的,直接渗透大脑中的甜美香气。
【沙罗】
「妈妈……」
【少年】
「母亲……」
像是要回应我们的话,月海的手腕更用力了,紧紧地抱
住我们。
她将脸庞埋进沙罗与我的头发中,摩擦着双颊,轻抚着
颈部到背部,吐出温暖的气息。
【月海】
「对不起……」
【月海】
「对不起……对不起……」
月海用着梗塞的声音说着。
【月海】
「虽然我不敢说……要你们原谅我什么的……」
【月海】
「但是我……我……」
【月海】
「直到现在……都没有……忘记过……你们的事……」
【月海】
「一直……一直……都好想再见到……」
【月海】
「你们……」
【月海】
「好想见到你们……跟你们道歉……」
【沙罗】
「已经够了……」
【沙罗】
「妈妈……」
【沙罗】
「已经不需要……道歉什么的了……」
【沙罗】
「我……只要能够……再遇见妈妈……这样就可以了…
………」
只要互相拥抱着,一切就可以获得谅解了。
不论是我、或是沙罗,都会将所有的一切理解,原谅。
没有理由,也无所谓。
现在这个瞬间,我们满溢着温暖和安稳……
只要这个样子,就已经足够了。
其他的一切,都不需要。
我的身体因筋疲力尽而一下了投身于母亲的怀抱中。
好温暖。
只是将眼闭上,就沉浸在母亲的温暖中。
【少年】
「母亲……」
【少年】
「……母亲……」
这种感觉令人很舒服……
充满阳光气息的5月风……
平稳……
在没有波涛的海面上飘摇着……
轻轻慢慢地摇曳着……
舒舒服服地曲着身子,将身体彼此靠近……
不知何时已停止的泪水……
能听到的……只有静静重复着的呼吸声……
母亲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噗通……
我活着。
不,应该是刚诞生在这个世界上。
噗通……噗通……噗通……
不论是什么东西都肯定,接受,原谅的世界。
在那里的不是我,不是沙罗,也不是月海……
是一条延续着的生命……
只是一条生命。
--公元2017年5月7日,上午11时。
等待来到浮岛月海的,是Leiblich的人。
因为月海是Cure病毒的带源者……
对他们而言是重要的样本……
他们的眼神中闪着猥琐的光芒,嘴呈半开,深处可以看
到浸濡深黑色的舌头。
月海嗅到男人们兴奋所发出的臭气。
那是渴望着肉欲的男人臭味……
垂延着恶心的黑油,传来令人浑浊不快的臭气。
他们要的是月海的肉体。
冠以『实现人类究极的梦想--追求真理--』之美名
所进行的人体实验。
企图靠这玩弄月海的身体,在她身上留下痛苦的刻印,
来使他们得到知识,财富和名声。
这就是他们的欲望。
『我等你们好久了』……其中一个男人深深地点头。
在那般绅士的举动下,清楚可见欲盖弥彰的邪念,令月
海作恶。
而其他人则不停地舔着舌头,吞着唾液……其中也有如
狂犬般,不时发出何谓叫嚣声之徒。
瞬间,月海一脚踹开大地,如同出弓之矢般急奔着。
在广阔的人工岛上奔驰着,越过高耸的围栅,分开茂林
枝叶不停地逃着。
追兵传来的怒声、骂声、悲鸣、咆哮,渐渐地越行越
远。
月海委身于树荫之处,等待着日落的到来。
同时胸口中,抱着一只大颊鼠……
--夜晚。
浮岛的港口,有一艘材料货物的运输船正要出航。
月海趁暗潜入船上,躲藏在货物的阴影处,慢慢地航向
日本本土。
在此之前的月海,总是『能够逃离他们多久呢?』,将
时间消耗在思考这件事上面。
虽既非犯罪者,也没有做过任何有愧于人之事,月海却
总是回避人们的视线,藏身于黑暗中,边忍受着背后令
人不快的威胁活着。
而且这件事情,在抵达本土之后也是一直持续着。
数周内,就得改变露宿之处,从这个城市步行到下个城
市,在无人的阴暗处徘徊……
在桥墩下、暗巷的屋檐处、流至海中的下水道口、甚至
连公共厕所的单间里都曾经住过。
月海的逃亡生活没有终点,连一秒的安稳生活都不曾有
过。
也没有办法报警。
首先,月海没有的居住场所,身份亦不明,而且年龄与
外貌有相当差异,恐怕会遭致异视的眼光……
警察一定会怀疑月海的。
然后就会将月海的资料散布至全国各个管区分局,就会
使Leiblich得知她的所在地。
Leiblich的影响力,已经渗透至国家的中央权力中。
月海到头来,还是只能在阴暗潮湿的巷道中步行。
她憎恨着Leiblich。
将她的人生破坏,使其坠入无底深渊,除了他们之外,
绝无二者……而且……
夺走月海最爱的人--仓成武性命的,也是他们。
月海希望能将Leiblich上层的干部全数血祭。
月海憎恨着这个世界,她的意念化作憎恨的物质。
2个月过去了……到了夏天。
突然的一阵呕吐……
虽然之前就曾经注意到月经停止了,但这还是令月海相
当意外。
于是她找了暗层社会中的暗医者。
月海怀孕了。
那绝对是武的孩子,除了他之外,月海并没有跟其他男
人……。
肚中的小孩……
深夜,月海徙步来到某座都市的寂寥临海之处。
除了仓库,印刷工场以及破弃空屋外,别无他物的污浊
小镇。
在不清楚是河还是海的水边停船处,月海眺望着高速公
路架设的霓虹灯。
轻抚着肚子。
在腹中有着生命,而生命与月海联系着,月海对生命感
到有些恐惧,同时欢喜之情也笼罩其中。
在水面摇曳的霓虹灯光芒充斥造作,光彩却依旧夺目。
月海看着那些光……将手置于肚子上……抽泣着……
只要想到武的孩子就在这里,泪水就愈发不能收拾。
当时的两人,明明只隔着数尺而已……
但是,两个胎儿的存在,甚至凌驾于包围着胎儿的母体
……
不如说月海有着『并非是婴儿宿于我体内,而是我宿于
婴儿中』这种错觉。
事实上,月海的一切都已经灌注在两人中。
并非胎儿是月海的一部分,而是月海为胎儿的一部分…
…她这么想着。
月海决定将自身的一切全部奉献于这两个小生命。
虽然说爱只是个概念,但若可以化为物质的话,那对月
海而言,就是指着腹中的生命。
爱的结晶在腹中呼吸着。
武与月海的孩子……
不知不觉间,在月海心中的憎恶,都已消失殆尽了。
月海自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神的存在。
7个月后……2018年1月21日。
阵痛突然来临。
当天,暗医者的行踪不明,找不着人影。
于是到了附近的妇产科去。
没有健康证,没有身份证,没有生育证,连金钱也已经
见底了。
妇产科医师踹了大腹便便的月海背部数次,彷佛是驱赶
潜进的野猫还是老鼠般,将月海弃置在外。
两个婴儿的哭声,从破旧的旧船小屋中传出。
船屋中有位穿着破烂的老婆婆在。
帮忙助产,将婴儿顺利接生的,就是这位老婆婆。
『美得像玉一样喔……生的不错嘛。』
老婆婆重复说着无数次,在马口铁的盆内张罗热水,温
柔地洗着两人的身体。
月海则浑身是汗的横躺在仅仅铺上一条毛巾的木板房间
中。
虚弱的眼神飘向窗外。
细雪在飞舞着。
『好啦,小家伙一个男孩,一个女孩,你要先抱哪一个
啊?』
虽然暗医者的诊断得知是双胞胎,但异卵双生这点倒是
不知道。
月海有些惊讶,回答着。
『两个人,都一起……』
月海紧抱着用破烂布包着的两个小身体。
『什么都不用担心啦,布已经用沸腾的热水煮过,用来
剪脐带的剪刀也消毒过了喔。』
『谢谢』
月海向老婆婆道谢。
『谢谢……谢谢……』
对着平安无事诞生的两个小生命,月海道谢着。
『谢谢……』
最后这一句,则是向着窗外深深的黑暗道过。
雪花不停地纷飞着。
在月海胸口中,闭着眼睛的两个婴儿,同时打了个小哈
欠。
Cure
生产完后,月海马上就想到这一个问题。
『要是这两个人,在胎内感染到我身上的Cure病毒的话
……』
『然后跟我一样,将会替换掉原本的DNA排列……』
月海再度来访暗医者处。
『没什么好担心的』,暗医者一边高声笑着一边说,告
诉月海。
在分类学上,纯种的人类是属于『灵长目/类人猿亚目
/人科/人属/智人种』。
因为Cure病毒改写过月海的遗传基因,不能算是纯
粹的人类,可以说是亚种。
为了方便说明,我们就先假设这个亚种叫做『Cure种』
的话……
由『智人种的武』与『Cure种的月海』交配所生下
的『孩子』,就会变成两人的混种(混血儿)。
然而Cure病毒只会对纯种人类,也就是『人属智人
种』造成感染。
因此『混种的2个孩子』,就完全不用担心他们会感染
到Cure病毒。
另外,有关『细胞的恢复』与『痊愈能力增强』的Cure
种独特能力,请先了解遗传学上有关劣性遗传一事。
以血型来说,『AA型的父亲』与『OO型的母亲』所
生下来的孩子,都会成为『AO型』,那是因为血液中
含有『A型』所致。
这是因为A型的因子是优性遗传,而O型的因子是劣性
遗传的关系。
因此,若要使孩子的血型成为『O型』的话……
『AO型×AO型』『AO型×BO型』『AO型×OO型』
『BO型×BO型』『BO型×OO型』『OO型×OO型』
……
……等等,不是这些组合的话就无法达成。换言之,双
亲都必须持有O型血液。
Cure种的情况也可以作相同解释。
『纯智人种的父亲』与『纯Cure种的母亲』所生下的小
孩……
将会成为『智人Cure种』,继承遗传上优性的『智人种
』这种身体特质。
若要使生下的孩子为『Cure种』的话……
『Cure种×Cure种』
『智人Cure种×Cure种』
『智人Cure种×智人Cure种』……
……等等,非得要这种组合才能出现。也就是说,双亲
都必须含有Cure种的基因。
所以,那就更不用说,『纯智人种的父亲』与『纯Cure
种的母亲』所生下的孩子……
他们虽然是混种,但他们的肉体机能几乎与纯种人类一
样,并不会具有长生不老这种Cure种的特征。
『所以啊,没什么好担心的,知道吗?』,暗医者抱起
月海带来的两个孩子,再度高声笑着。
月海并不知道这个暗医者的底细。
从如此了解Cure的特征一事看来,或许原来是Le-
iblich的研究员之一。
然而,月海却不认为他是他们的同伴,她相信他。
探究彼此的底细,是暗层社会的禁忌。
于是月海不再多问,而暗医者也不追问月海的原由。
--生产后过了1年。
又到了冬天。
月海借到了四张榻榻米大的房间,与两个婴孩一同生活
着。
当然,恰米也在那边。
靠海的简陋小镇。
既称不上都市,也不是观光地,渔业、农业也并不繁盛
……什么都没有的……孤独港都。
月海白天在缝纫厂工作,赚取微薄的生活费,而这段期
间则将孩子们寄放在保育设施中。
从天亮就不断地踏着机器直到四点,然后再跟两个孩子
一起慢慢地度过时光,就这样过着每一天。
收入既少又贫困,就连买纸尿裤的钱都没有。
月海也会收集缝纫厂丢弃的破碎布片,缝合后作出东拼
西凑的童装来。
虽然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却从来没有生过病,
日益茁壮的成长着。
平静的生活,完全感觉不到贫困,一切都是如此充实。
3人的笑容不曾间断过。
『妈妈……妈妈……』『啊~啊,吃饭饭……吃饭饭…
………』
终于,两个孩子都已经可以从嘴巴中吐出一些话。
虽然男孩已经到了可以走2~3步了,而女孩则是连站
着脚步都略不稳。
而说着『啊~啊,吃饭饭……吃饭饭……』则是女孩子
,刚满一岁就能如此发音算是相当稀奇的。
似乎男孩的身体发育比较快,而女孩则是智能发育比较
好的样子。
月海温柔地看着两人充满爱的行为举止,紧抓着幸福不
放。
--2019年5月7日。
两个婴儿到了1岁3个月的时候。
这一天,月海带着两个孩子来到海边。
男孩在沙滩上若跑若停,稍微跑一阵子又跌到、稍微跑
一阵子又跌到,就这样不停继续着。
女孩则坐在波浪打上岸边的界线处,边用手摸着打上来
的浪花……
边说着『冷冰冰……冷冰冰……』,边高兴叫着。
月海则眺望着水平线的彼端,想着武的事情。
『所以活下去吧……只要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没事
的……我不会死的。』……武所留下的最后的话。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2年。
『我是不会死的』……说着,男人为了守护心爱的女人
,守护在这里的孩子,沉到了海里去。
『混蛋,大骗子』……月海向着大海倾诉着。
虽然这样子想着,她却还没有放弃那最后的一丝希望。
『不,不对,他还活着,他一定在哪里活着,因为他不
会不守约定。』
--这个时候。
在沙滩上戏水的女孩突然被波浪袭击。
虽然对大人来说,那只不过是淹过脚踝的波浪,但对1
岁多的幼儿而言,已经等于怒涛一般。
女孩就这样被打上来的海水卷走,消失了身影,而再次
打上岸的波浪,将女孩如同浮木般在沙地上滚动着。
月海跑着,边踏进砂砾中专心一致的跑着。
然而,就在月海赶到女孩身旁前,发现了一件让人不敢
相信的事情。
1岁三个月的男孩,跑进波浪中,将溺水的女孩给抱了
上来。
月海虽然怀疑着自己的眼睛,但脚下却不停歇,直奔向
两人的地方。
将孩子们抱至干燥的沙滩上。
女孩终于忍不住开始大哭。
而男孩则是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样子,直盯着哭
成一团的妹妹。
然后数秒之后……筋疲力尽的男孩在沙地上倒了下来。
当晚,两人像是彼此互相提醒似的,发着高烧睡着。
--夏天--生产后经过1年半了。
这一年之间,不论哪一段瞬间,都是洋溢着幸福的感
觉。
虽然什么都没有……正因为什么都没有,令人感到温暖
气氛的日常生活……
对于好奇宝宝的男孩,因为怕他发生任何危险,实在不
能离开视线片刻。
像是落下的任何东西(就算是恰米也一样)都会往嘴巴
咬……
或是从电气制品的一边开始进行破坏,不论再怎么注意
,都无法制止他将铁丝插进插头的怪癖。
女孩虽然因为行动半径狭窄,所以触及的物品不多,但
她的顽固和任性也实在让人束手无策。
像是不喜欢的食物就绝对不会拿进嘴边,心情不好的时
候就会一直耍任性……
以及无论如何都克制不了她玩弄哥哥头发的怪癖。
然后时常『恰米米,我要! 我要! 我要!』地央求
着。
就这样被两个孩子闹翻每一天……
但是,就算是这样的日常生活,都是幸福的碎片。
到了晚上,3人就会在铺好的煎饼棉被上躺下,彼此互
相紧贴睡着。
『妈妈……妈妈……』
『啊~啊,吃饭饭……吃饭饭……』
边说着无意义的梦话,两个幼子,都沉溺在母亲的温暖
中。
难得这般天真的孩子们,月海再度陷入了忘我的恍惚状
态。
--有一天。
平静的日常生活,就这样被无情地打碎了。
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
沉浸在安逸生活中,完全放松下来的月海,对他们的警
戒心已经完全怠慢。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得到情报的,他们还是意想不到的
出现在月海的面前。
他们……Leiblich的手下……
月海没有带任何东西,只是抱着两名幼子,和一只大颊
鼠逃亡着。
逃跑真的可以吗……
但是这样子下去的话,一定会被他们抓住的。
月海思考着,恐怕有段时间,要持续着三人的逃亡生活
了。
『不过,就算能逃久一点,对这些孩子来说是好事吗?
』
『恐怕连学校都没有办法去了也说不定。』
『从城镇移动到下个城镇的这种生活,对孩子们也实在
太过残酷了。』
『而且……如果真的被抓到的话,Leiblich会对
孩子们做出什么事也不是无法想像。』
『跟着我的话很危险,实在是太危险了……』
月海下定决心。
从单方面调查出可以信赖的设施之后,月海决定将两孩
子寄放在那边。
两个孩子都实在太小了。
不论月海再怎么说明,他们都无法理解。
不得已,月海只好将唯一的愿望寄托其中,将最重要的
『首饰』交付给两个人。
『我一定会回来喔? 我一定会来接你们的。』
无法理解状况的孩子们,只能盯着泪流满面的母亲,那
张寂寞、悲伤的神情。
月海边流着朴簌簌的泪水,边不时地回头观望着,然后
从现场离去。
留在月海身上的,仅仅只有恰米。
恰米在衣服的胸口处,不可思议地直盯着月海看。
然而恰米的行为,并无法安慰月海任何一些。
月海失意到了极点,在悲怆下过着生活,几度泪流到天
明。
--数年后。
当月海再次回到设施时,已经不见两人的身影。
在那之后,已经过了相当长的岁月……
沦落为废人般的月海……
直到今天、这一天、这个瞬间……
都只是一心一意的找寻着孩子们的身影……
不断地持续着从这个黑暗走向那个黑暗的日子。
月海说完,闭上了双眼。
结果到了最后一刻,这段话中,并没有听到月海口中脱
口说出『北斗』或是『沙罗』这个名字。
恐怕这两个名字并不是月海取的。
为我们取上『北斗』与『沙罗』这两个名字的,并非月
海而另有其人。
………………
…………
……
我离开了月海与沙罗的身边。
可以的话,我很想一直待在一起,但这是不行的。
还没解决完的事情就像山一样多。
在听着月海所说的话时,我想起了某件事情。
在来这个LeMU之前,我曾经接过一通电话。
电话另一头的声音说着。
『来LeMU的话,我让你跟母亲和妹妹再度相逢』
【少年】
「嗯,没错,就是这样……」
【少年】
「我在事件发生前,就在休息间等着谁。」
【少年】
「那一定是妈妈,还有沙罗……」
恐怕月海也是因为收到跟我相同的讯息,才会被引诱来
LeMU的。
--引诱!?
--是为什么……!?
我还搞不清楚理由。
但是有着线索……
电话的声音是个男性。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声音是谁,完全不用思考。
我走向那个男人的所在之处。
【少年】
「你……你……」
【少年】
「你,不是仓成武!」
我飞奔到休息间后,走到了眼前这个男人身边。
已经没有办法称他为『武』了。
这个家伙一直欺骗我们到现在。
【武】
「为什么突然跟我讲一些莫名其妙……」
【少年】
「别给我装糊涂!」
【少年】
「真正的武,是我跟沙罗的父亲!」
【武】
「父亲? 我是你跟沙罗的?」
【少年】
「不是你!」
【少年】
「武与月海的孩子才是我跟沙罗!」
【武】
「我跟月海……」
【少年】
「我都跟你说不是你了!」
【少年】
「是另一个世界的『武』!」
【武】
「另一个世界? 那是啥?」
【少年】
「2017年的事情啊!」
【武】
「呼~嗯……2017年啊……」
【武】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少年】
「距今16年前的1月21日。」
【武】
「如果是公元呢?」
【少年】
「2018年啦!」
【武】
「原来如此。」
【武】
「那为什么你会知道2017年的事情呢?」
【少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还是
知道!」
【武】
「…………」
【少年】
「现在谈的不是我的事。」
【少年】
「你……你到底是谁!」
【少年】
「为什么骗我说是2017年!」
【少年】
「为什么使用冒用仓成武这个名字!」
【少年】
「为什么重复着17年前相同的事情,重复着相同的话
,欺骗着我们!」
【武】
「骗人……我没骗……」
【武】
「少年……你仔细想想看。」
【武】
「如果我真的重复2017年所发生的事情。」
【武】
「也骗不到2018年才生下来的你吧?」
【武】
「就现实来考量,『做出跟17年前相同的事情』来搏
取你的信任,这是不可能的。」
【武】
「知道吗?」
【少年】
「…………」
【武】
「而且比起这个,你为什么会知道我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
【武】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说过相同的话?」
【武】
「为什么你会知道发生在自己出生之前的事情!」
【武】
「你也差不多该现出庐山真面目了吧?」
【武】
「你到底是谁!」
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
(我到底是谁……?)
在我的心中,持续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武】
「你看、你看,话题转到自己身上就说不出话了吧……
」
【武】
「好的,我会如实的告诉你。」
【武】
「首先,我先告诉你我真正的名字吧。」
【武】
「没错,正如你所说的,我不是仓成武。」
【武】
「我真正的名字是……」
【桑古木】
「桑古木」
【桑古木】
「桑古木.凉权」
【桑古木】
「桑古木.凉权」
【桑古木】
「我想起来了,我的名字……」
少年用手指将名字的汉字写出来。
【桑古木】
「『桑』……『古』……『木』……『凉』……『权』
……」
【武】
「桑古木凉权……」
【武】
「喔,原来如此……」
【武】
「这不是很好吗?」
我露出微笑,轻抚着少年的头。
因高兴而略微不好意思的桑古木少年……
然后,桑古木少年什么也没说地,走进石像的背面处,
开始喀哩喀哩地刻着东西。
一看之下,他的右手拿着螺丝刀……
『桑古木凉权』
用着有棱有角的尖细字体,桑古木少年深深地在石像上
刻下伤痕。
把名字想起来这件事,有这么高兴吗?
或者是,为了怕再度忘记自己的名字……?
搞不清楚理由,总之,他将自己的名字深深地刻印上
去。
就在以为正要结束时……
他的手不停歇,持续刻着接下来的文字。
『八神可可』
『田中优美清春香菜』
『小町月海』
『茜崎空』
『仓成武』
『皮皮』『恰米』
桑古木少年将受困于里面的全体成员名字都刻了上去。
写完之后,露出满足笑容的桑古木少年……
石像静默不语,只是将手放在胸前重叠着……
那个少年的名字也是……桑古木凉权……!?
那么……『距今17年前的少年』和……『在这个世界
使用武的伪名的男人』是……同一个人……吗!?
然而意外的,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17年来岁月的流逝。
假设桑古木少年当时是15岁的话,那他在这个世界也
已经是32岁了啊。
然而,到刚刚为止,跟我说话的桑古木,再怎么看也都
只有20岁上下……实在不像是超过30岁的样子。
这么说来,难道是……???
……………………………………………
刚刚在我面前叫做桑古木的男人已经不见身影。
很久之前就已经离去了。
我有一段时间,就这样茫然地呆立在现场。
然后,才终于想起刚刚看见的『2017年光景』……
像是被引诱似的,我走到其中一尊石像的背面。
石像的背面,刻着像是铁丝人形般的小孩子手笔。
像是人类的图案有6个,没看过的野兽两只,就这样刻
画在那边。
【少年】
「……咦?」
我抬头看看石像的姿势。
石像伸着手指着南方。
【少年】
「???」
以防万一,我跟着确认其他石像的背后。
让人惊讶的,指着天空的石像,也刻画着相同的东西。
甚至双手抱胸的石像中,也发现了6个人的名字,以及
皮皮、恰米的记述。
只有向东指着的石像则是什么都没有写。
【少年】
「啊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少年】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我混乱至极的脑袋,到这一刻几近爆发。
应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却知道了
…………
正因为如此,才会这个样子,一堆东西在脑袋理乱成一
团吧。
不错,就算现在,我也还没有唤回记忆。
虽然零碎的记忆苏醒了,然而最重要的事情却搞不懂。
甚至连北斗这个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完全搞不清楚了。
同时,我却知道我所不该知道的事情,看到我所不该看
到的东西。
例如说……就像是距今17年前的世界……
皮格马利翁的神话、深海之蓝病毒、Cure病毒、皮
皮、恰米……
这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
17年前的逃离内容,5月6日与7日间所发生的事,
对我而言就像是手到擒来般地清楚。
甚至2034年的世界……
这个世界中所发生的历史,我也可以知道。
利用虹吸效果逃离……从34m的海中游上岸这件事…
………
第3视点……BlickWinkel……这些话都深深地
刻在记忆深处。
然后……然后……
在那个浮岛上,遇见田中博士的事情,我也记得。
不,与其说是还记得……不如说是『可以看得到』这种
说法比较实际。
总之,我遇见了她。
被称做田中老师的女性……优美清秋香菜的母亲……
也就是说……她的真实身份,就是优美清春香菜。
优美清春香菜和优美清秋香菜之间,有着超越常识范畴
的联系,虽然如此……她们两人的关系,还是只能用亲
子来形容。
……………………………………………
混乱而零散的思绪碎片……
我拼命地将这些收集起来,归结出唯一的结论。
【少年】
「现在是2034年……」
【少年】
「然后,可可存在的世界是2017年……」
像是要确定似的自言自语着。
对,没错,现在是2034年啊……
所以月海才会对我们的事情如此怀疑。
因为跟17年前一样的事件,重复地再发生……
其他的人呢?
优美清秋香菜,在17年前不过1岁而已,不可能会知
道过去的事。
沙罗也还没出生,当然不会知道。
空,AI就性质上而言是不会说谎的,而且我也不觉得
她有说谎。
而剩下的只有桑古木一个人……
也就是说,2034年这次事件的主谋者,就是桑古木
了吗?
不,慢着……
17年前存活下来的还有2个人……
优美清春香菜,还有可可。
2017年5月6日--
受到深海之蓝病毒感染的桑古木、优美清春香菜还有可
可,应该都被抵达IBF池子的潜水艇所搭救……
【少年】
「啊,这么说来……」
被那种凶恶病毒感染的3个人,为什么后来都能平安无
事呢?
是接种了由月海血液所精制的深海之蓝病毒抗体吗?
但是,只有可可没有接受过那个抗体的注射。
当时的可可,一直在胶囊舱中维持着加压状态……
【少年】
「……嗯???」
不对不对不对,在那之前,
优美清春香菜就已经得了『致命性的心脏病』,不是
吗?
然而时至今日,优美清春香菜却还活着。
【少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啊,就是这么回事……
一定,果然,就是这个样子……
接受抗体注射的优美清春香菜和桑古木,都同时感染上
了Cure病毒所致。
两人的肉体,在那之后的五年间持续地进行细胞分裂,
因为遗传基因的代换而终止老化了。
两人外貌远比实际的年龄看起来要年轻,大概就是这个
原因。
优美清春香菜的心脏病,应该也是靠着Cure病毒痊
愈了。
【少年】
「可是……」
【少年】
「真的是这样子吗……?」
在另一个历史中,桑古木他无法看到首饰中的图像。
如果那不是吹牛或演技的话,那就代表他并不具备红外
线视力。
然后或许,虽然没有根据可言,但我认为优美清春香菜
也没有红外线视力。
这么说来,在2017年的世界中……
月海曾经说过,自己是『Cure感染者中的特殊情况』。
恐怕遗传基因能顺利全部代换掉的例子,算是十分稀少
的。
也就是说……
现在的优美清春香菜和桑古木,都不是完全的Cure
种吗?
但是……我不认为会有不完全的Cure种这种东西存在
…………
【少年】
「呜~……」
【少年】
「不行了……」
【少年】
「我搞不懂……」
但是,比起这些事,我还有个更大更重要,而尚未解决
的问题存在着。
先来思考这个问题吧。
那就是……
『为什么我会知道我出生前的事情,甚至是别的历史中
所发生的事情呢?』
然后……
『为什么现在会发生跟17年前相同的事故跟事情呢?』
这绝对不是偶然。
明显是有人意图去策划这整个事件。
要说线索的话,我想到的只有一个……
可可。
我好想见可可。
总觉得可可她会知道这整个事件。
但要怎样才能找到出没无常的可可呢?
【少年】
「啊,对了……」
突然有一闪光……
我的心中突然有了个底。
5日的这个时候……
可可一定会出现的……
在宇宙鲸鱼的那个房间……
KA07ADM
KA01ADM
【可可】
「呀呀……鲸鱼先生、鲸鱼先生?」
【可可】
「现在几点钟了呢?」
【可可】
「『晚上九点啦~』」
【可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你,你呀……」
【武】
「该不会就为了要讲这种很难笑的笑话给我听,才特地
把我带来这里吧?」
而且,现在才『8点』啊……
【可可】
「不是哦。」
【可可】
「可可想跟武彼约会……」
【武】
「约、约会?」
【可可】
「嗯……」
【可可】
「因为武彼啊,跟可可告白了不是吗?」
【可可】
「所以武彼和可可啊,就变成了一对恋人……」
【可可】
「说到恋人之间相互倾诉甜言蜜语的地方,怎么说一定
要在满天的星空下,不是吗……」
【可可】
「所以我才带你过来哦……这个鲸鱼先生的地方……」
【武】
「…………」
【可可】
「但是说起来,说谎的武彼~」
【武】
「???」
【可可】
「武彼啊,不是已经有一个新娘子了吗?」
【武】
「啊?」
【可可】
「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了~」
【可可】
「可可啊,对有关武彼的事情,什~么都知道哦!」
【可可】
「不对不对,不只是武彼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全~部
、全~部都知道哦~」
【武】
「其他的事情?」
【可可】
「对哦。」
【可可】
「因为可可啊,是超-能-力使者啊!」
【武】
「…………」
【可可】
「可可哦……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可以跟别的世界的人
说话哦。」
【武】
「所谓别的世界……是指人死后的世界?」
【可可】
「不对啦。」
【可可】
「不是这个意思,是跟这里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武】
「嗯……」
【可可】
「只要借用别的世界的人……的『视点』,我就可以一
次知道过去跟未来哦。」
【武】
「啊~好厉害」
【可可】
「譬如说啊,住在2次元世界的人,就没办法看到那个
世界的影像不是吗?」
【武】
「?」
【可可】
「像是纳斯卡的大地画,在地上也看不到不是吗?」
【可可】
「也就是说……像屏幕上呈现的超帅机器人,只用一小
点是没有办法看到整张图的意思……」
【武】
「哈,啊……」
【可可】
「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到呢?」
【可可】
「纳斯卡大地画的话……只要从空中往下看就可以了…
………」
【可可】
「超帅机器人的话,就必须要离开画面,来到3次元
的空间看对吧?」
【武】
「…………」
【可可】
「可可所存在的空间是3次元对吧?」
【可可】
「3次元空间中,是沿着时间轴的方向来移动的。」
【可可】
「如果想要看到整体状况的话,在3次元空间中是没办
法的对吧?」
【可可】
「所以一定要从4次元空间中,才有办法看到可可的世
界。」
啊,这么说来,空在『转移话题』的时候,也使用过相
同的话题……
【可可】
「但是可可只是人类,所以无法从时间流中离开……」
【可可】
「所以喽,就必须借用住在4次元空间的人们视点。」
【武】
「那么,你所说的……别的世界的人们,就是指4次元
的人吗?」
【可可】
「嗯……」
【武】
「这种事怎么可能……」
【可可】
「办得到~哦。」
【可可】
「真的办得到~哦。」
【武】
「…………」
【可可】
「因为实际上已经办到了……」
【可可】
「……这也是没办法的。」
【少年】
「第3视点吗……」
【可可】
「可以这样说。」
【少年】
「那么,我能够知道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也是……」
【可可】
「嗯~阿斗的情况,好像又跟可可不太一样。」
【少年】
「咦?」
【可可】
「阿斗啊,并不是真正的阿斗对吧?」
【少年】
「…………」
【可可】
「阿斗啊,一定是借了别人的视点。」
【可可】
「阿斗的情况…………是这种东西吗?」
【少年】
「这是什么意思?」
【可可】
「BlickWinkel。」
【少年】
「……咦?」
【可可】
「如果是BlickWinkel的话,我想他应该知道全部事情
喽。」
【少年】
「Blick……Winkel……」
--这个时候!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咚!
强烈的声音突然穿透我的鼓膜。
我反射性地抬头向上看。
宇宙的天空,出现了一道裂痕……
那之后,大量的海水像雪崩般冲下。
四散的墙壁碎片,如同子弹般地打在地板上。
我把视线移回来,可可已经不在。
【少年】
「可可!」
没有人回答。
被倾注而下的海水声音所盖过,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
到。
四散的水花……升起的白雾……
水位渐渐地持续上升。
漂浮在房间中央的鲸鱼,被冲破星空的水柱给打落,从
头上掉落下来,横躺在楼层中央。
嘴巴仍张着大大的,但瞳孔却失去了光芒。
鲸鱼死掉了……
我急忙转身拨开海水,迅速奔出房间。
后面发出了沉重声响,鲸鱼房间的大门关上了。
【沙罗】
「哥! 你没事吧!?」
像是被声音吸引似的,我转过头。
沙罗站在那里,抖动着肩膀喘着气。
【沙罗】
「当我们一听到警报声时,大家就急忙赶了过来……」
在沙罗身后……通道的另一侧,大家往这边奔过来。
我再度看看紧闭的门扉,水没有泄出来。
看来只有鲸鱼房间被海水淹没,其他区域似乎已经逃过
一劫。
【沙罗】
「哥……」
【少年】
「?」
【沙罗】
「血。」
【少年】
「咦?」
【沙罗】
「你流血了……」
沙罗指着我的左手。
我看看手掌。
在哪里受伤了?
是不知不觉间,被落下的碎片给击中吗?
或者是在快到出口的时候,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过
了?
总之,我的手掌面啪嗒啪嗒流着鲜红色的血。
【沙罗】
「还好吧?」
沙罗握着受了伤的手,从口袋中拿出白色的手帕擦拭着
伤口。
【沙罗】
「会痛吗?」
我摇摇头。
事实上,完全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比起这个……比起这种小擦伤……
【少年】
「Blick……Winkel……」
【沙罗】
「咦?」
沙罗轻倾着头。
比起受伤的事、比起进水的事、比起任何事情,我都一
直在意着可可说过的话。
【可可】
「BlickWinkel」
『BlickWinkel』
『Blick...Winkel...』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是……谁?」
又来了……
我又听到那个声音了。
那是我的声音吗? 如果不是我的……那又是谁的呢?
我一直注视着左手手掌。
纯白的手帕已经渐渐地被染上一片的红斑。
【少年】
「你是……谁?」
【少年】
「我是……谁?」
【可可】
「阿斗啊,并不是真正的阿斗对吧?」
【可可】
「如果是BlickWinkel的话,我想他应该知道
全部的事情喽。」
『BlickWinkel』
『Blick...Winkel...』
血……
娇媚鲜红的红莲之斑……
啪嗒、啪嗒地留下鲜红色血液……
落入了脚边的渍水中。
血液如同烟丝般被卷入、流过,溶化至海中。
这个瞬间……
我的视界被染成一片鲜红。
我看到了。
我全都看到了。
2017年的一切……
碎片映像的连续画面……
无由可循地在眼前通过的世界碎片……
在这个世界中,我只不过是一介旁观者而已。
没错……只能在一旁观看而已……不过是个『视点』。
【可可】
「呜呜……呜……呜呜……」
【可可】
「呜呜……呜……呜呜……」
【可可】
「嗯呜……呜……呜呜……」
可可发出了呻吟,用手掌遮住嘴巴。
从那指缝中溢出的鲜红鲜血,啪嗒啪嗒地掉落。
控制室的地板,染上了一片片的红斑。
【空】
「……这是怎么回事……!」
【空】
「这个是……这个症状是……!」
【月海】
「症状!? 那不要紧了!」
【月海】
「你们还不知道吗! 再这样下去的话可可会……!」
【桑古木】
「可可,振作一点哪!」
【优】
「仓、仓成……怎么办,该怎么办!?」
【武】
「等一下! 不要慌张! 大家先冷静下来!!」
化为一个『视点』的我,没有所谓感情这种东西。
视觉与意识的连接已经中断,只是淡淡地持续看着眼前
所发生的事情。
既不觉得悲伤也没有憎恨……也没有焦躁或绝望……
彷佛是看着没有意义罗列着的记号般,我只是观看着那
里发生的现实而已。
『Tief Blau 2017-Rev.17』
医疗室的『L-MRI』诊断出可可的状况。
深海之蓝病毒……
【桑古木】
「振作一点啊,可可!」
【桑古木】
「……我不要! 可可你不可以死啊!」
可可的身体横躺在诊疗台上……
可可细小的手腕,被桑古木少年紧紧抓着。
【桑古木】
「把眼睛睁开啊,可可!」
【桑古木】
「拜托你! 快点起来!」
桑古木少年紧抓着可可的肩膀,猛烈地摇晃着。
【武】
「喂,够了! 快住手,少年!」
武将桑古木少年从可可的身边拉开。
【桑古木】
「你这是干什么!」
【武】
「你这个笨蛋! 冷静一点!」
【武】
「你就算这么做也没有用!?」
【桑古木】
「但是,可可……可可她!」
【桑古木】
「这样下去的话……可可她,会死掉的!」
【武】
「不要慌!一定有什么办法……」
【武】
「不要说话,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空出手制止了武与少年之间的冲突。
空看了看全员之后,突然说。
【空】
「在这里的正下方,有一个被称为IBF的设施。」
【空】
「主题公园LeMU的营运本体-Leiblich,所成立
的研究设施就是IBF。」
【武】
「IBF……?」
武自言自语。
似乎是有了什么线索。
【空】
「IBF里面,应该有着远比这个医疗室更为充分的医
疗设备。」
【空】
「再怎么说,从LeMMIH的基本资料来推测……」
【空】
「IBF的医疗室中,似乎有最新型的『高压氧治疗装
置』。」
【空】
「只要使用那个治疗装置,就可以大幅提升白血球的杀
菌作用。」
【空】
「对可可来说,应该可以达到某种良好的减轻症状效果
。」
【武】
「好,我知道了……」
【武】
「IBF……」
【武】
「总之,只要带着可可到那里,就可以得救了吧?」
【空】
「可是……要前往IBF非得经过HIMMEL……
但是HIMMEL的门不是打不开吗?」
【武】
「总之……去看看就知道了!」
【武】
「也没其他方法了。」
【武】
「虽然可能去了也没用……」
【武】
「唉……不试试看的话也不知道。」
【武】
「空,拜托你带路了!」
【空】
「…………」
【武】
「喂!少年,来帮忙吧!」
【桑古木】
「啊,是,是!」
武将可可的身体抱了起来,背在背后。
他们来到了HIMMEL前。
坚硬的门紧闭着。
【武】
「可恶,该怎么做才好!?」
【桑古木】
「…………」
【优】
「…………」
【月海】
「…………」
【空】
「…………」
【皮皮】
「呜~」
可可从武的背上放下来了。
步伐十分不稳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脸色十分惨白,嘴唇很干,瞳孔里布满了眼泪。
这个时候……
【广播】
「offnen Sie ……
die T r von HIMMEL。」
【武】
「广播……? 什么东西啊……?」
【空】
「有人正在解除LeMMIH系统的锁定!」
【空】
「而且是从这个房间……HIMMEL的终端机中!」
【武】
「你说什么!?」
电子锁的锁定指示灯闪烁着,然后颜色变为绿色。
框格内的操纵杆突然弹起来,开始自动地进行回转……
门,打开了。
白色的房间。
他们因刺眼的反光而眯起眼睛,同时抬起探索似的脚步
走进室内。
看来这里,就是电脑控制室的样子。
【武】
「啊,喂! 有人在……」
【武】
「是他吗? 把门打开的人?」
在地板上,有个人倒了下来。
是个身着白衣,大约40岁上下的男性。
【武】
「喂! 大叔! 你怎么了!?」
武跑近那个男人身边,抱起他的上半身。
【??】
「…………」
这位男性并没有回应武的呼唤,仍然闭着眼睛。
【武】
「到底这个大叔究竟是谁啊……?」
【武】
「空,你知道他是谁吗?」
【空】
「不知道,无法进行ID辨识……」
【空】
「但是从服装上来判断,应该是研究员没错。」
【研究员】
「呜呜……」
研究员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微微张开眼睛。
【武】
「那个……你是底下的工作人员吗?」
【研究员】
「嗯……是的……」
【研究员】
「你好像……不是救援队……」
他用着不断颤抖的手,好不容易才抓住武。
那双手也沾满着血……
【研究员】
「LeMU里还有人吗……那之后已经过了六天之久…
………」
【研究员】
「哈哈哈……这还真是令人惊讶……呜!」
嘴角因苦笑而扭曲着,不断地溢出鲜血。
【武】
「喂、喂!不要再勉强了!」
【研究员】
「抱歉……都是因为我们的关系……」
【武】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说……下面发生什么事了吗
?」
研究员身旁的大家都鸦雀无声,呆呆地站在那里。
研究员,边抬起头看着周围的身影,边细语着。
【研究员】
「但是,到底为什么会……」
【研究员】
「这种……」
就这样,他沉默了。
眼皮慢慢地闭上了。
【武】
「喂、喂! 振作一点!」
武摇着研究员的肩膀。
虽然没有反应,但还有一丝气息。
【月海】
「这么一来……也只能带着他一起走了。」
武点了头站了起来,背负着研究员的身体。
看这个样子,空静静地开始说明……
【空】
「在这个房间的更深处有另一个房间,大家有看到吗?
」
【空】
「那就是IBF用的增减压室。」
【空】
「如果从我手上仅有的资料来判断的话……」
【空】
「一般来说……IBF用比LeMU更高压的气体封闭
着,也就是说……IBF也存在着饱和潜水装置。」
【空】
「如此一来就更适合进行特殊的细菌研究……而IBF
内部的气压,实际上约为12.5气压……」
【空】
「请进到这个房间来吧。」
【空】
「首先在增减压室进行约一个小时的增压手续,之后再
乘坐专用的升降梯下降到IBF。」
【空】
「为了以防万一,先跟大家说一声……」
【空】
「进入这里以后,就不是可以轻易回来的,请大家做好
心理准备。」
听着空的说明,他们进入IBF用的增减压室。
开始了漫长的加压……
这之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过一句话。
加压结束……
全员坐进升降梯中。
门扉密闭之后,升降梯开始往下降。
【广播】
「深度70m……」
【广播】
「深度80m……」
【广播】
「深度90m……」
【广播】
「深度119m。」
升降梯的门打开了,他们走了出去。
这里是发动潜水艇用的池子……
直接与海水连接着,由于内部压力与外面的水压相等,
所以海水不会流入。
就如同将杯子倒过来放就会沉入水中的原理相同。
他们站定着,似乎在警戒着什么似的,尖锐的目光扫过
四周。
完全感觉不到有人存在的样子。
【武】
「总之,我们先往前进吧。」
房间深处的闭水闸门打开后,他们往里头前进。
--医疗室。
桑古木少年和优美清春香菜,让可可躺在邻近的病床上
。
月海跟武,则让研究员慢慢地坐在椅子上。
医疗室中放着与LeMU医疗室相同种类的『L-MRI』。
【武】
「喂,优,刚刚空所说的『高压氧治疗装置』到底是哪
一个啊?」
【优】
「我、我也不知道啊,那种东西……」
【武】
「月海,那接下来要怎么办?」
【月海】
「只能调查看看了,这里的东西没有人懂。」
【研究员】
「呜……等、等一下……!」
边不断地咳着,研究员开口了。
【武】
「喂,大叔,不要动! 你没事吧?!?」
【研究员】
「虽然不能说是没事,但老命还在……」
研究员轻轻地把手举起回答。
【研究员】
「这个味道……这边是IBF……?」
【研究员】
「又回到这里啦……咳!」
【武】
「你果然是这里的人员……」
【武】
「那刚好,我有件事想问你,那个高压氧治疗装置要去
哪里找啊?」
【武】
「都特地来这个医疗室了,但我们却不知道哪一个才是
,拜托你告诉我们吧。」
【研究员】
「氧治疗……啊啊,胶囊舱嘛。」
【研究员】
「应该有个合金制的容器,里面铺着垫布。」
【研究员】
「圆筒形的柱状物……有看到吗?」
【武】
「啊,找到了,就在眼前。」
【研究员】
「就是那个,就这样……咳咳!」
【武】
「振作点!……好,我知道了啦,你不要多说话了。」
研究员用来遮住咳声的手,再度沾满新的鲜血。
【研究员】
「接下来看一下说明书……操作……应该是很简单才对
……」
【武】
「嗯嗯,我知道了……」
研究员的手腕突然垂了下去。
垂倒在椅子上的研究员,已经毫无精神,彷佛一棵朽木
般。
【武】
「将可可抬进胶囊舱中吧……然后,还有那个大叔。」
【月海】
「嗯嗯,好……」
他们将可可和研究员安置在胶囊舱中,然后盖上舱盖。
【武】
「说明书呢?」
【优】
「找到了,在这边的操作仪……」
优美清春香菜边翻着相当厚重的说明书,在另一端的输
入装置操作着。
【优】
「高压氧治疗……设定……」
圆筒形柱子上的屏幕开始出现变化,两个胶囊舱都开始
顺利地进行。
【优】
「这样一来应该就没问题了。」
【武】
「OK……」
血压,脉搏,呼吸……正常。
他们默默地看着可可和研究员的样子。
虽然不可能马上恢复,但可可与研究员的神色的确有几
分好转。
总算救回一条命。
【优】
「太好了……」
【月海】
「嗯嗯……真的是太好了。」
【桑古木】
「嗯……」
【武】
「看来似乎赶上了。」
【皮皮】
「汪。」
叹了一口气,总算安心下来。
暂时逃过了最严重的情况。
【武】
「那么……」
【武】
「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呆着的消耗时间?」
于是,他们开始探索着研究室的内部。
目的有……寻找脱逃路径、查询如何返回、确认其他的生
还者……这3点。
武·月海·桑古木少年3人在IBF调查时,只有优美清
春香菜一人留在医疗室照顾着可可和研究员。
终于……
3人来到层层铁壁所包围的小屋中。
房间中没有人,只放着数台的终端机。
操作终端机之后,可以阅览在此残留的少数资料。
在得到有限的情报后,他们终于注意到这则相当有意思
的记事。
『IBF旅客登记:八神可可』
在业务日志上的一角,写着可可的名字。
由这项资料往回查,还找到某个人以个人笔记的方式记
下的东西。
『记录人:八神岳士』
『终于跟好久不见的女儿见面了。』
『这一次女儿连续放十天假。』
『长久以来,我都在这个封闭的地方进行病毒研究,我
有很多话想和女儿说。』
『当我告诉她IBF的参观许可证已经发下来的时候,
女儿马上高兴地回复我了。』
『平常都用电子邮件联络,不知道已经多久没看到女儿
的脸了?』
『希望她没有忘记父亲的长相就好了。』
也就是说,可可在五月一号之前,曾经来访过IBF。
为了来见自己的爸爸一面……
『追加……』
『T.Y的女儿似乎来LeMU打工的样子,至于该不
该告诉他这件事情,我……』
这以上,因为资料破损所以不得而知。
到头来,逃脱方法或联络方法以及生存者,都完全没有
找到。
探索结束之后,武·桑古木少年·月海3个人回到了医
疗室中。
【武】
「优……现在状况怎么样?」
【优】
「啊……嗯,现在的话不用担心了。」
优美清春香菜些许疲劳似的坐在椅子上,盯着胶囊舱的
操作面板。
眼眶有点泛红,好像是哭过的样子。
【优】
「对了,仓成,刚刚从这边的终端机确认过医疗用的基
本资料……」
【武】
「嗯,有什么发现吗?」
【优】
「嗯……」
【优】
「关于TB病毒的治疗……还找不到方法。」
【优】
「一时的对应疗法是有……像是注射刚刚的橘色药水可
以稍微减缓症状……」
【优】
「除了有极低的机率会自然痊愈之外,并没有其他方法
的样子。」
【武】
「这样啊……」
【武】
「还真是辛苦……」
【桑古木】
「咦?」
【桑古木】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优】
「嗯……这就是指……」
【月海】
「这个啊,也就是说……」
【月海】
「想要可可的病痊愈,除了靠可可自己身体的免疫能力
之外,别无他法了。」
【月海】
「我们只能将她放进胶囊舱中,然后祈祷。」
【优】
「嗯,就是这个意思。」
【桑古木】
「怎么会……」
【桑古木】
「可可她,医不好吗?」
【武】
「又不是说一定医不好。」
【武】
「但是,能否痊愈……得赌上可可本人的生命力。」
桑古木少年走近可可所睡着的胶囊舱旁。
【桑古木】
「可可……」
【桑古木】
「可可……」
桑古木少年紧贴着胶囊舱,边抱紧边哽咽着。
【优】
「那个胶囊舱,能帮可可到什么地步还是个未知数。」
优美清春香菜边看着屏幕上显示的生命探测器边说着。
【优】
「除了高压氧治疗外,还有雷射杀菌,进行简单手术所
需要的功能似乎也都有……」
【优】
「依据使用方法,就连冷冻睡眠也办得到……」
【月海】
「冷冻睡眠?」
【武】
「那个是什么……优?」
【优】
「我也不知道,说明书上有写……」
【优】
「到头来,我们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优】
「现在能做的……只有相信和等待了。」
【月海】
「…………」
【武】
「…………」
【桑古木】
「…………」
【皮皮】
「呜汪~」
这个时候……
哔!!
操作面板的屏幕上传来了尖锐的电子音。
4人咽下一口气,一齐望向屏幕。
【研究员】
「呜……!!」
画面上显示出研究员极为苦闷的表情。
在狭窄的舱房中,他的身体不断地颤抖摆动。
【优】
「啊啊!!」
【武】
「喂,大叔!!」
他突然猛烈地咳嗽,双手不断抓着喉部。
他的手,还有嘴边,都染成一片红色。
【研究员】
「哇啊啊啊啊……!!」
皮肤的血色急速地退去。
呼吸也变得极为混乱,并不时发出细小呻吟。
【优】
「怎么会这样! 刚刚明明还没有事的啊!」
【武】
「大叔! 不要再抓喉咙了! 你的喉咙会破掉的!
」
【研究员】
「哇……」
【研究员】
「哈……哈……哈……」
紧抓着自己喉咙的双手,慢慢地退了下来。
【武】
「大叔,还好吧!?」
【研究员】
「不……」
【研究员】
「看来……也只能到这里……为止了啊……」
研究员好不容易才取回呼吸的节奏。
努力地吸进一口气。
然后猛烈地吐出一大口气……
然而,却没办法再进行一次呼吸。
【研究员】
「这、这个……也算是……报应哪……」
【优】
「!!」
优拼命地翻着说明书,不断地操纵着操作面板。
然而……却完全是束手无策,完全找不到能拯救他的方
法。
她敲着说明书。
然后将肘撑在面板上,双手盖住脸庞。
【优】
「呜呜……」
从指缝中流出她哽咽的哭声。
【月海】
「…………」
【桑古木】
「…………」
月海与桑古木少年,则以一副紧张的表情注视着屏幕。
研究员的生命反应逐渐减弱。
【研究员】
「……女儿,她……」
【研究员】
「……女儿她,就拜托了……」
说着,他微笑着。
之后……
他终于失去气息了。
哔
回荡着胶囊舱的生命探测器所传来的漫长而无机的电子
音。
【武】
「…………」
【优】
「…………」
【月海】
「…………」
【桑古木】
「…………」
【皮皮】
「…………」
武将手伸向面板,切掉持续回荡着的电子音。
【武】
「可可的……情况呢?」
【优】
「一切正常……」
优美清春香菜用着泪湿而颤抖的声音微微地说着。
【优】
「现在的话,还算没问题……」
【武】
「嗯……我知道了……」
【武】
「大叔……事后我们会厚葬你的……」
让人不舒服的寂静。
沉没在海底中的铁块,静静地将气息抹煞掉,而他们只
能兀立在原地。
他们的表情已经死了。
到底在想些什么,从那上面无法得知。
寂静仍持续地下降堆积,充满整个白色房间内。
然而时间仍旧不容赦的度过一分一秒。
………………
…………
……
现在,武与优美清春香菜背靠着通道的墙壁。
【优】
「对他而言,有不能脱逃的理由,而且还有非得活下去
的理由。」
突然,优美清春香菜开口了。
细小的声音在冻僵般的铁壁中回响着。
【武】
「理由?」
【优】
「其实……在他临走前,大家出去侦查的时候……我跟
他稍微聊了一下。」
【优】
「看他很痛苦的样子,我就觉得很不忍心……」
【优】
「但是他说,能聊一点话反而比较舒服,所以……」
【武】
「原来如此……那你们聊了什么?」
【优】
「嗯……」
【优】
「那位研究员,似乎来IBF之前,曾经是LeMU系
统开发的相关人员。」
【优】
「是制作LeMU管理程序的开发小组一员,他是这么
说的。」
【武】
「这么说来……也就是……」
【优】
「HIMMEL,LeMMIH,然后……空,经由他的
手,造就了整个LeMU。」
【优】
「对身为程序设计师的他而言……」
【优】
「LeMU的系统,就好比是自己的孩子一样。」
【武】
「这么说来……也就是他很担心自己的孩子?」
【优】
「嗯……一定是这样……」
【优】
「想着LeMU这群孩子们,成为他生命延续下去的支
柱。」
她闭着眼睛,叹着小小的气。
然后,好像是要挥别什么东西似的,她突然离开了墙壁
,边说着。
【优】
「对了,我还从研究员身上确定了一件事情。」
【武】
「什么事啊?」
【优】
「空的,所在位置……」
【优】
「空,她……我们所知道的空,她并不存在
Insel⒇null。」
【武】
「咦?」
【优】
「确实,LeMMIH的中央运算处理装置--主宰者,
超级电脑的确位于浮岛没错……」
【优】
「但是在LeMU的一切,只会储存于LeMU的记忆
装置里。」
【武】
「什么???」
【优】
「Leiblich呢,其实保有着『茜崎空』这个系
统程序的原始档案。」
【优】
「所以呢,就算失去了LeMU这个备份的空,也是无
关痛养。」
【优】
「说的极端一点,『空』这个系统本身,就可以进行好
几份的复制。」
【优】
「在这里的空,或许也只是复制出来的其中一个。。」
【优】
「所以说,你想想看……」
【优】
「空,她是空吧?」
【优】
「我们所认识的空,只有一个人吧?」
【优】
「那么,要如何跟其他的空区别呢?」
【武】
「那就是……」
【优】
「就是记忆啊。」
【优】
「我们与空所共有的东西,只有一种……」
【优】
「那当然就是记忆。」
武用大拇指抠着眉间,然后开口说着。
【武】
「那就是……」
【武】
「空的记忆,只存在这个LeMU的话……」
【武】
「那我们所知道的空……」
【武】
「空……在『HIMMEL』中……」
优美清春香菜点点头。
她轻拍着武的肩膀,用手指安抚着自己的胸口,然后回
到了医疗室去。
武剩下一个人,四处走走逛逛,并没有朝着特定方向地
在通道中来回走着。
在转角往右转,然后往左转,按住墙壁,他继续走着。
然后终于在IBF的巨大水池前停下来。
这里已经有一位客人了。
月海正眺望着泛起阵阵波浪的池子。
武像是被吸引似的,走到了月海身边。
【武】
「啊……?」
突然,武站定住了。
突然回头注视着墙壁上的一点。
【月海】
「嗯? 武……怎么了?」
注意到武的月海……
追寻着武的视线,也看着墙壁上的那个点。
那里什么都没有。
不……
并非什么都没有。
两人视线重合之处,就是……『我』的所在。
武与月海,现在正注视着……『我』。
【武】
「没有……」
【武】
「只是好像觉得……」
【武】
「好像有谁在那边……在看着我的感觉……」
武转回头,对月海如此说着。
【月海】
「???」
月海轻侧着头。
边侧着头又边眯着眼睛,凝视着武的脸孔。
【月海】
「武……?」
【月海】
「你的……鼻血……」
【武】
「?」
【月海】
「你流鼻血了。」
【武】
「咦?」
武慌张地压住鼻子。
鼻子下面正啪嗒啪嗒地,滴下圆圆的一滴滴鼻血。
【月海】
「喂、喂! 你还好吧?」
月海很担心地看着武的脸。
【武】
「没、没事的,没事……」
头朝着上方拭着鼻血,武如此回答着。
【武】
「我可不是在想什么色色的事情哦,绝对没有!」
【月海】
「我、我……对那种事情,不会介意……」
【武】
「那样的话是很好~」
然而鼻血似乎怎么止都止不住。
【武】
「真是的,感觉这样变的很难看。」
【月海】
「样子怎么样都没关系。」
【武】
「一点也不好咧,在月海的面前变的……哈、哈、哈…
………」
【武】
「呜、呜呜呜呜……」
【武】
「哇!」
武吐血了。
从口鼻之间溢出了大量的鲜血。
同时,他的膝盖也不支跪下。
【武】
「唉、唉呀……? 到底是怎么……我……」
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武自言自语着。
脚也站不稳了,从表情上可以看出血色急剧流失。
【武】
「这、这是怎么搞的……这个……」
【武】
「……血……血……血……」
【月海】
「武!」
【月海】
「武,振作点啊!」
【武】
「不、不,我、我没事,月海……」
【武】
「不用……担心……」
【月海】
「什么不用担心!」
【月海】
「你全身是血……武!」
【月海】
「我们回医疗室去吧,最好马上进行诊疗!」
【武】
「嗯……嗯嗯……咳……!」
月海支撑着武的肩膀,扶他来到通道的入口。
而眼前的入口,突然有个人影飞奔出来。
是优美清春香菜。
【优】
「月海、仓成! 少年、少年他的情况……!」
这之后……
经过L-MRI的诊断,得知武·优美清春香菜·桑古
木少年,3人都感染上了深海之蓝病毒。
替感染的三人注射橘色药水之后……
状况虽然有些缓和,但仍然还是很危险。
【武】
「可可怎么办?」
武边用沾过消毒水的棉花按住注射过后的针孔痕迹,边
问着。
【月海】
「正在进行高压氧治疗当中,现在还不能将胶囊舱打开
。」
【月海】
「治疗到目前为止,情况都还算顺利,似乎只要进到里
面,症状就不会急剧恶化……」
【月海】
「在结束氧疗法之后,最好也给可可注射一下药瓶。」
【武】
「嗯嗯,对……」
武回答着的脸孔,已经变成深蓝色了。
实在不像是活人的脸色。
瞳孔浑浊、眼皮肿胀,从额头不时留下斗大的汗珠。
武边擦拭着汗水,边不时地在室内中来回走动。
【武】
「也不知道一个药瓶的药效能维持多久啊……」
【武】
「怎么样,优……在药效还在的时候,先想些什么办法
吧?」
优美清春香菜现在正坐在电脑的终端机前,默默地敲着
键盘。
【武】
「优,可以告诉我目前的状况吗?」
【优】
「不要跟我讲话,我会分心。」
【武】
「是、是。」
【优】
「唉……总而言之先试试看。」
【优】
「不知道是谁将通讯程序给锁上了,这样就没办法对外
进行联络了。」
【优】
「但是我发现,有时候会收到外面传进来的杂波。」
【优】
「只要将锁解开,说不定,说不定就能对外联络了。」
【优】
「比起完全无法对外联络的LeMU,这里还算是有点
希望。」
【武】
「拜托了……田中选手。」
【优】
「OK……」
两副死人脸孔般的人,强打精神地笑着。
褐色的血迹紧紧地粘在嘴角边。
武离开了优美清春香菜的身旁,注视着柱子上所装设的
屏幕。
屏幕正显示着胶囊舱内的情况。
【月海】
「可可的状况呢?」
月海走进武的身边,询问着。
【武】
「目前是还不错的样子。」
【月海】
「哦……」
距离可可可以从胶囊舱中出来,屏幕显示似乎还需要4
个小时。
胶囊舱中布满注入的高浓度氧气。
在尚未到达时间前,可可还不能从里面出来。
【月海】
「那个? 说到这……武……」
月海在武的耳边小声说着。
【武】
「怎么?」
【月海】
「我没有接受橘色药水的注射,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武】
「嗯? 啊、啊啊……这么说来……是这样子……」
【武】
「你不会痛苦吗?」
【月海】
「嗯嗯……我没事。」
【月海】
「我没事……」
【武】
「是吗,那样的话,就很好……」
【月海】
「哪? 你不觉得奇怪吗?」
【月海】
「为什么只有我没出现深海之蓝的症状呢?」
【月海】
「不奇怪吗……?」
【武】
「嗯……不会啊,因为……」
武轻轻地微笑着,然后继续。
【武】
「你不是说过了吗……」
【武】
「『免疫功能与新陈代谢的效率大幅提升……粒段……
也会持续恢复……』」
【武】
「换句话说……」
【武】
「……就是那个嘛……对吧?」
【月海】
「嗯,嗯……」
稍微低着头,月海半边的脸颊扭曲着。
抬起头的月海……
武走到了优美清春香菜的身边说着。
【月海】
「优……可以为我进行扫描吗……?」
【月海】
「可以调查……我吗……?」
『Cure.Virus-P-Carrier』
L-MRI的屏幕上,无声地呈现一排文字。
那上面,显示着月海是Cure病毒的带源者。
月海与其他4人相同,深海之蓝病毒也潜伏在她的体中。
然而,因为Cure替换掉全身上下遗传基因的她……
那独特的免疫机能,在偶然间产生抗体,驱逐了深海之
蓝病毒。
Cure……
超越人类能力的东西……
月海说,自己在带源者中也算是比较特别的。
恐怕能顺利地完全代换掉遗传基因的例子,算是十分稀
少的。
【优】
「Cure……」
优美清春香菜边看着L-MRI的诊断结果,小声说着。
【优】
「原来……Cure病毒是真的存在啊。」
【武】
「你听过吗……优?」
【优】
「从LeMU资料找到的……」
【优】
「不,是更久之前,曾经有听过……从某个人那边听来
的。」
【武】
「某个人……?」
【优】
「一个叫做守野茂藏的人。」
【优】
「因为他是世界级有名的遗传学博士……」
【优】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告诉我的。」
【优】
「『在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两个Cure存在』……」
【优】
「然而这其中之一……」
【月海】
「没错,就是我。」
【月海】
「我就是Cure的带源者。」
【月海】
「我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了。」
【优】
「但是……」
【优】
「为什么月海,你要自己把这件事……?」
【月海】
「我已经跟武说过了……我只是想让优你也知道……」
【月海】
「与其用嘴巴说明,用机器调查不是更方便吗?」
【优】
「所以才突然……叫我帮你做扫描吗?」
【月海】
「没错。」
【月海】
「不过,我本来……」
【月海】
「早就知道了,却也没办法怎么样……」
月海用着自嘲的口气笑着。
【武】
「月海……」
【月海】
「呵呵……真是奇怪啊,武。」
月海紧咬着嘴唇,拼命微笑。
【月海】
「有件比我的存在,更让人觉得奇怪的事……」
【月海】
「一使用这个机器进行扫描,马上就知道染了
Cure病毒……你觉得为什么?」
【月海】
「就算整个世界也不过十几例的Cure病毒,
为什么这么简单就知道了呢?」
一瞬间,武的眼神犹疑了。
他眯着眼睛,慢慢地回答着。
【武】
「原来,是这么回事……」
【武】
「Leiblich早就已经知道了Cure病毒的存
在……」
【武】
「就跟深海之蓝一样……」
【月海】
「就是这么回事。」
月海抬着头,闭着眼睛说着。
【月海】
「所以我……才会来这里,LeMU,还有IBF……」
【月海】
「一定要来到这里。」
【月海】
「让那些家伙知道我的重要性……让他们知道。」
【月海】
「然而……」
【月海】
「好不容易到了这个地方,却一个人都没有。」
【月海】
「真是个笨蛋……」
【月海】
「我啊,真是个笨蛋……」
月海闭死的眼睛,流下一小滴泪水,任凭眼泪流下。
………………
…………
……
终于,突然的黑暗……
在黑暗中,只听得到声音……
【月海】
「武?」
【月海】
「你有想过,突然讨厌所有的一切……」
【月海】
「然后只想死吗?」
【武】
「没有。」
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这么想着。
这是谁的心中……?
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声音而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火热的声音……
如同燃烧般的吼叫……
【武】
「我们是不会死的! 一定会活着回去的!」
【武】
「现在可不能随便挂在这种地方啊!」
【武】
「我要从这个黑暗中逃给你看! 拯救给你看!」
【武】
「全部的人! 我会守护这里的所有人给你看!」
【武】
「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去的!」
声音骤然中断。
黑暗像雾气一般散去。
慢慢地,视界中开始出现颜色……
在我的眼前慢慢地展开……
当然『我』依然是维持失心状态……
除了感觉到杀气和沉重的空气外,我还是没有任何感
觉。
看。
目不转睛地看着。
『为什么而看?』……一瞬间脑袋中浮现出这个问题,
然而下一个瞬间又消失了。
我所能做的,只有毫无抵抗的接受这个世界……
我在看。
只为了看而存在。
只不过是个视点而已。
【武】
「看来只能采取最后手段了。」
武突然这样说着。
武的瞳孔间放出一丝光辉。
是药水的药效没了吗? 武和优美清春香菜以及桑古木
少年,看起来似乎仅维持着最后的理智。
他们的气息是如此慌乱。
【武】
「当然我不是医生,不知道详细的情况……」
【武】
「天花、盘尼西林、蛇体的抗毒素……」
【武】
「聪明的你,我想……我说到这里你也该知道了吧?」
【月海】
「难……难道,你……」
【武】
「就是这样。」
【武】
「既然你身体里的深海之蓝病毒能产生抗体的话,我们
就要那个。」
【武】
「如果能得到那个抗体,或许我们也可以根绝深海之蓝
病毒。」
【月海】
「没用的! 不要做傻事!!」
【月海】
「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就可以培养出抗生物质和疫
苗的!?」
【月海】
「就算天真也该有个限度!!」
【月海】
「随随便便就进行这种工程,要是大家都死了怎么
办!?」
【武】
「再这样下去的话,大家迟早都会死的。」
月海的表情接近冻结。
【优】
「…………」
【桑古木】
「…………」
优美清春香菜和桑古木少年则抬起一直低着的头看着武
。
【武】
「没错,就算什么都不做,一样会死。」
【武】
「既然如此……」
【武】
「那我们就赌上这唯一能活下去的可能性!」
【武】
「……呜……哇。」
鲜血从武的口中飞散出来。
血滴化作红色的云雾飞舞空中,然后洒落四处。
【武】
「去,又来了……」
【武】
「哼哼,看起来真是狼狈啊……」
武慌忙的擦拭着嘴角。
【武】
「怎么啦?全是是血的我很滑稽、很可笑吗?月海?」
【月海】
「…………」
【武】
「那你就笑啊,月海。」
武将满是鲜血的手,伸向月海。
【月海】
「不要,不要过来……」
【月海】
「我不要……不要……」
月海边惊慌地摇着头,露出讨厌的表情往后退。
【优】
「仓、仓成……」
【优】
「听着,仓成,还有月海……」
优美清春香菜坐在终端机的椅子上,稍微张开了嘴。
【优】
「这个医疗室里有着简单的实验设备。」
【优】
「可以使用远心分离机,也有精致药水用的简单机器…
………」
【优】
「有那个的话,或许就可以快速而正确地抽出TB抗体
……」
【优】
「既然可以透过扫描发现深海之蓝的话,那一定也可以
找出抗体,然后将它抽出。」
她努力地用着冷静而沉稳的声音说着。
【武】
「月海,助我们一臂之力吧,拜托你。」
【月海】
「不要过来,武……」
【月海】
「不要碰我……」
节节后退的月海,被武追到床边。
【月海】
「你们为了想活命,竟然这样做……!」
【月海】
「一旦染上Cure,就再也变不回来了!」
【月海】
「会有什么的下场,你们知道吗?」
【武】
「Cure病毒不一定会传染给大家吧?」
【武】
「你不是也说过,你自己是特别的吗?」
【武】
「拜托……求求你……」
【武】
「让我们赌赌看,让大家获救的唯一可能性。」
【月海】
「会再也变不回正常人!?」
【月海】
「我实在不想让大家也跟着体验那种痛苦回忆!!」
【武】
「嗯……我知道。」
【月海】
「呜呜……」
【月海】
「笨蛋……笨蛋……」
【月海】
「你明知道我是不会反对的……!」
月海投进武的胸膛。
月海放声大哭。
【月海】
「要是失败的话……我会恨死你的……武……」
【武】
「我没事……没事的。」
【武】
「我们一定会……活着回去……是吧?」
【月海】
「呜呜……呜……」
【月海】
「呜哇啊啊啊……!」
月海哭着。
她的气息叙乱,肩头不停起伏,在武的胸膛中流着泪水
。
而武则温柔地拥抱她那细小的背。
纠杂的哽咽声,久久不止息,在冰冷的房间中回荡着。
cal_506
KA04ADM
KA04ADM
KA14ADM
KA09ADM
KA06ADM
KA13ADM
KA03ADM
等月海恢复冷静之后……他们就着手进行这项工程。
从月海的手腕中取得血液,以此精制出抗体,让武、优
美清春香菜、桑古木少年等3人接受注射。
然而……还在医疗舱中加压的可可,还不能接受注射。
距离可可可以从医疗舱中出来为止,还需要一段时间。
因此,他们就事先做好『另一份抗体』,放在桌子旁边
的保管装置中。
然后……在接受注射后过了数十分钟……
抗体并不会瞬间就产生效果。
受到感染的三人,焉焉一息地横躺在床上。
月海跟武说了一句话,就回LeMU去。
『我找到恰米后就会回来』……这就是月海所留下的话
。
武微微地点了头,然后闭上了双眼。
--突然!
还处于朦胧状态的武,听到了麦克风传来的声音!
【警备长】
「请回答……」
【警备长】
「第3IBF请回答。」
【警备长】
「我们这里是海上保安特殊救难队。」
武慌慌忙忙地站起身子,跑到终端机旁边。
【武】
「喂、喂!」
【武】
「这边是IBF医疗室……请回答!」
【警备长】
「第3IBF吗!? 这里是Insel⒇null的
警备室,海上保安特殊救难队本部。」
【警备长】
「可以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武】
「嗯!听得到!听的到!……虽然有点吵。」
对讲机的另一侧发出高兴的欢呼声。
『喂,还有生还者啊!』
『真让人不敢相信!』
『实在太好了!』
【警备长】
「我们这里将会尽速派遣救援队往你们那里出发,第3
IBF的水池还能用吗?」
【武】
「嗯嗯……应该没问题。」
【警备长】
「知道需要救援的人数吗?」
【武】
「在医疗室有5位……不对,是6位。」
【警备长】
「共有6位是吗? 知道了!」
【警备长】
「我们将会使用私人的海难救助用深海潜水艇,让你们
与救难队员共同乘坐,等到达之后请依照指示行动。」
【武】
「大概多久会到?」
【警备长】
「可以的话……我们希望能快一点,最快大概一个小时
吧。」
【警备长】
「但是,万一有突发状况……」
【警备长】
「研究所内应该还有深海探索用的潜水艇,不好意思,
请使用那个避难吧。」
【武】
「万、万一……是什么意思啊?」
【警备长】
「LeMU的墙壁已经超过了承受的界限了。」
【警备长】
「要是其中一部分崩溃了,可能会造成某一整个区域有
沉没的危险。」
【警备长】
「视情况而定,有些落下的碎片带有一定的重量,有可
能会砸到研究所上方。」
【武】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警备长】
「当然,我们会尽一切努力在发生那种情况前火速前往
救援。」
【警备长】
「我们一定会去救你们的,请再等待一下。」
啪……通讯突然中断了。
【武】
「啊、喂! 等、等一下!」
武一直按着面板上的通讯键。
可是,却没有回答。
【武】
「可恶,没有办法从这里主动连线吗……?」
武边发着牢骚,开始翻着放在终端机旁边的说明书。
【武】
「啊,有了!」
遵照说明书的指示启动操作面板,让屏幕上显现资料。
【武】
「电力启动的小型潜艇。」
武发现有一台潜水艇,被关在IBF另一个区域中。
饱和潜水装置的中性浮力潜水艇。
似乎可以靠着远距离操作,将它调至这里的池子。
【武】
「要是有突发状况的话,就坐这个吧。」
武设定好远隔装置的系统程序,让潜水艇处于可以马上
移动的状态。
【武】
「这样一来就好了……」
【武】
「剩下的……」
【武】
「就是把月海跟空带来这里了。」
武自言自语之后……
咚咚咚咚咚咚!!
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金属撞击声。
声音是从头顶上传来的。
终端机突然发出电子音效,画面上显示出现在的情况。
『LeMU内发生进水事件』
【武】
「LeMU……!?」
【武】
「糟糕了……」
【武】
「再这样下去的话,月海跟……空都会……!」
武飞奔到通道上。
楼层开始轻微地震动了。
【武】
「呜……」
大概是因为再度感到目眩,武的身体撞上了墙壁。
于是他用手强压着太阳穴,甩着头。
【武】
「就算是这样……我还是非去不可……」
【武】
「我,一定要去!」
武踉跄地站起来向前奔跑。
虽然脚步下,几乎分不清楚天与地的差别,但他还是一
心一意地走着。
摔进升降梯之后……
他所乘坐的升降梯,慢慢地朝上方升去。
【广播】
「深度90m……」
【广播】
「深度80m……」
【广播】
「深度70m……」
从升降梯到了加减压室……
他猛按着对讲机上的按钮。
【武】
「空! 空!」
【空】
「仓、仓成先生!? 为什么……?」
出现在窗外的空,向武招手。
【武】
「唉呀,好久不见!」
【空】
「你、你在做什么啊? 为什么跑到这里来!」
【武】
「这种事不用问也知道吧? 我又回来了。」
【空】
「…………」
【武】
「现在LeMU情况呢?」
【空】
「Zweite⒇stock正进水中。」
【空】
「仓库的墙壁也受损,电梯的动力中枢墙壁也破裂,目
前情况相当危险。」
【空】
「一般通道,几乎全部都进水至15米以上。」
【武】
「月海在哪里?」
【空】
「被关在……医疗室里面……」
【武】
「门呢?」
【空】
「电子锁是可以解除,但……」
【武】
「因为水压所以打不开吗?」
【空】
「嗯嗯……」
【空】
「仓成先生,现在即将进行减压手续。」
【武】
「会花多久时间?」
【空】
「会以最快速度进行。」
【武】
「那到底要多久?」
【空】
「最快……也要12小时。」
【武】
「开、开什么玩笑!? 我没办法在这里等这么久!」
【空】
「不将溶解于血液中的氮排出的话,是会造成减压症的
。」
【武】
「这种事我早就知道了! 快点把门打开!」
【空】
「不行……!」
【武】
「不快点的话,月海她!」
【空】
「要是现在把门打开的话,随着剧烈的减压,血液中的
氮氧化会对血栓产生反应,最坏的情况……」
【武】
「那都没关系,快点给我开门!!」
【空】
「不行……那样……」
武注意到了在排气管内侧设置的紧急用把手。
他毫不犹豫的拉下把手,将门踹开。
磅咚!!
周围的空气像是要爆炸一样,发出了极大的声音。
武与房间里面所积蓄的高压气体一同被冲到门外。
如同被吹飞的纸片般,武在地板上滑行着,旋转,然后
猛烈地撞上墙壁,终于停了下来。
【武】
「呜啊!!」
【武】
「……痛痛痛……」
【武】
「呜喔喔喔喔……」
武的身体像是抽搐般地痛苦着。
四肢无意义的挥动,像是发了狂般地拍打着地板。
【武】
「呜……呜……」
武不自然的在地板上翻滚着,不断呕吐。
【空】
「仓成先生!」
【空】
「仓成先生……你没事吧?」
【武】
「呼……看来好像是……还活着……」
武在地上蠕动攀爬着。
边爬着边用手撑起身子,然后摔下来,好不容易站起身
子却又向后倒……
就在不停地重复着这些之后,他终于抵达了出口,边用
肩头靠着墙壁边说着。
【武】
「不要阻止我,就算你跟我说不行,我也要去。」
【空】
「我知道了,仓成先生,你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
【空】
「那么,我就留在HIMMEL这边监视着LeMU的
状况,并传送资料到PDA。」
【空】
「就算只能多保证1分1秒墙壁不破裂,不崩溃,我也
会努力维持全馆的安全,因此……」
【空】
「你一定要带着小町小姐回来这里……请答应我。」
【武】
「嗯嗯……我答应你。」
这么说着,他勉强地笑起来。
他冲上楼梯,再看了一次PDA。
生物反应停留在医疗室。
同时地图上也显示着周围的通路都已经进水,无法通行
。
到达Zweite⒇stock之后,他跳进水中。
武决定潜水到连着医疗室下方的紧急通道。
除了游泳之外,没有办法到达医疗室。
武点开PDA的背光。
用灯光细细照着眼前的景象。
大概是觉得这样子也没有意义,武将灯光切掉,向黑暗
中突进。
游着……不断地游着。
武彷佛像是被什么附身般,默默地在水中前进。
在那柔软的姿态下,完全感觉不到恐怖或不安。
他勇猛地,毫不迟疑地打开闸门继续地向前游。
看着这如此无谋,充满疯狂的举动,却让人感到一股热
血沸腾的信念。
在勇猛果断化作信念前,水和水压都不敌退散。
他摆动着强力的身躯在水中前进。
朝着光前进……
啊哈!! 武从水面探出头来。
从房间里的升降梯洞穴中爬起身子,急奔向医疗室去。
【武】
「月海! 月海!!」
她抱着双膝蹲坐在房间的角落里。
脚边是稍微淋湿的灰毛恰米身影。
【月海】
「武、武……为什么会、你为什么会……!」
月海的眼睛瞠大。
【武】
「你在怕什么啊,月海?」
【武】
「要说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现在为了接你而来了。
」
【武】
「嗯……好像有一点点迟到的样子……」
武搔搔鼻子。
【月海】
「笨、笨蛋! 你来这里做什么!!」
【月海】
「你……想死吗!?」
【武】
「那个……」
武边笑着边说。
【武】
「我是来拿忘记的东西。」
【月海】
「忘记的……东西……?」
双手抱着恰米,她慢慢地站了起来。
【武】
「嗯嗯……不小心就放在这里了,那就是……」
【武】
「无可取代的……」
【武】
「对我而言比什么都重要的,伙伴啊。」
【月海】
「……怎……」
【月海】
「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她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望着武。
【武】
「我游泳还算满擅长的。」
【武】
「潜水的话,大概一次可以来回25米长的游泳池吧。」
【武】
「只是……要加速度的话还是得踢墙壁。」
武甩着手说着。
【武】
「不过……现在纪录大概又更新了吧……?」
【武】
「哪,你可知道我最长的裸潜距离是多少吗?」
【月海】
「……五……」
【月海】
「五十一米……?」
她的表情皱成一团,如此回答着。
【武】
「没错……」
【武】
「所以……怎么可能会死在这里?」
【武】
「因为,我啊……」
【武】
「还想再听你的嘴巴多骂一点。」
【武】
「从这以后到永远,都想一直听你说话……」
【月海】
「嗯嗯……」
【武】
「所以……」
【武】
「我是来接你的……月海。」
【月海】
「武……武!」
不知是谁开始向另一个人靠近。
他们彼此伸出双手,相互紧抱着。
在医疗室的正中央,两人彼此紧紧地拥抱着。
月海肩膀上的恰米……
恰米发出鼻音,看着他们两个人。
………………
…………
……
从医疗室中平安救出月海的武,来到了HIMMEL。
空在房间中等着他们。
【空】
「仓成先生、小町小姐!」
【空】
「排气管内已经准备好了,快点进去吧!」
【武】
「等一下等一下,不要慌张啊,空。」
武边喘着气,边用手制止着焦急的空。
【空】
「不、不行啦! 请快一点!」
【武】
「先冷静下来……我忘记拿的东西,还有一个……」
【空】
「忘、忘记拿的东西……? 那是什么?」
【武】
「这个啊。」
武指着HIMMEL的控制器。
在那个屏幕上,浮现着这样的文字。
『Wellcome LeMMIH Login:
T.Y』
『LM-RSDS-4913A 茜崎空』
『Aktenkopie wird vervol-
lst ndigt』
突然,强烈的闪光。
在发光的水中,只听得的到声音……
【优】
「似乎最后总算是赶上了。」
【优】
「最后的密码,然后名字是T.Y……」
【优】
「TANAKA YOUICHI……」
这里是哪里呢? 『我』思考着。
是谁的心中……?
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声音而已,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温暖的声音……
满溢着令人安心的光芒……
【优】
「在HIMMEL中,空的记忆……」
【优】
「就在那张TB级光盘中。」
【优】
「谢谢你……爸爸。」
声音突然中断。
光辉渐渐地淡去。
慢慢地……视界中开始出现颜色……
当景色回来的同时,我看到武张大着嘴巴。
【武】
「哈---!」
【武】
「开始吧!」
武发出奇怪的声音,按下键盘上的enter键。
从控制器的磁片槽中,吐出一张圆盘。
是一张PC材质的TB级光盘。
【武】
「那么,我就把这张东西拿走了。」
武刚刚也听到了优美清春香菜的声音吗?
武将TB级光盘塞进口袋中。
【空】
「是、是……」
武拉着月海从愣住的空眼前通过,来到了玻璃的另一侧
。
IBF用的增减压室-排气管中。
【月海】
「哈……哈……」
月海倾倒在椅子上,不断地喘着气。
【武】
「哈……」
武深呼吸着……然后观看着窗外的控制室。
排气管的门紧闭着,开始加压……
【武】
「空……」
【武】
「暂时要分开一阵子了吧?」
空一直站在排气管之外。
边微笑着,空缓缓地摇着头。
【空】
「不对,这不是分开。」
【空】
「不要说……再见……」
【武】
「嗯……」
【武】
「我也不会说的。」
武也回以空一个微笑。
【空】
「我虽然不存在。」
【空】
「但是我也是……遍地存在。」
【空】
「我们……再度相遇的时刻一定会到来。」
【空】
「所以拜托你。」
【空】
「现在请不要再担心我任何问题了。」
【武】
「OK……」
【武】
「我也……开始有点懂了。」
【武】
「虽然还不是很清楚,但慢慢地懂了。」
【武】
「空只会在这里,但是,不论在哪里都存在着……」
【空】
「是……」
【武】
「啊啊,对了,还有……」
【武】
「准备按按钮的时候,大喊『开始吧』,记好哦。」
【空】
「嗯嗯……呵呵呵。」
【空】
「放心,我会好好记住的。」
【空】
「这是个约定……我跟老师的……」
【空】
「谢谢……」
RSD影像开始扭曲,然后变的混乱。
空的背后,开始出现雾气。
空,慢慢地变成了虹。
而那片虹……
渐渐地消失了。
她的身影,就这样消失了……
武一直盯着,像是确信着什么深深点了头。
加压结束……
武和月海乘坐升降梯,再度来到了研究所。
【月海】
「好安静……」
【武】
「嗯嗯,是啊……」
现在上面应该是不断地进水中。
然后崩溃也迟早会发生。
然而这个时候,却看不到IBF中的异常状态。
就连池子的水面,都看不到一丝波浪。
【武】
「啊……」
【月海】
「怎么了?」
【武】
「时间……预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了。」
【月海】
「预定?」
【武】
「其实有救援队赶来我们这里。」
【月海】
「救援……?」
【武】
「他说他们是海上保安特殊救难队。」
【武】
「是优将通讯回路回复后,然后才跟
Insel⒇null取得联系的。」
说完这些事情,他们来到了医疗室。
打开门之后,两人走进里面。
【月海】
「啊……」
【月海】
「大家……大家都不见了!?」
月海放声说着。
房间中,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武一个一个检查着胶囊舱。
不论哪一个,都是空的。
【武】
「真的……」
【武】
「优、少年、可可、大叔……都不见了。」
【月海】
「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武】
「等一下,一定是救援队来过了。」
这个时候……
对讲机传出了曾听过的声音。
【警备长】
「这里是Insel⒇null的警备室,请回答。」
武飞奔到终端机前,按下通话钮。
【武】
「这里是第3IBF医疗室,已收到。」
【警备长】
「太好了……你们有在那里。」
【警备长】
「刚刚派遣过去的救援队到达时,正担心没有找到你。」
【武】
「不好意思,我刚好不在。」
【警备长】
「我们已经接走在医疗室的3名伤者,现在正在私人用
的救难潜水艇中进行紧急处理。」
【武】
「大家都没事吧!?」
【警备长】
「就现在来看……无法下定论。」
【警备长】
「为了要争取一分一秒的时间,所以潜水艇先进行紧急
返回了,将他们送到海上医院去。」
【武】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了。」
【警备长】
「那你们还剩下几位?」
【武】
「包括我两位。」
【武】
「还有一个人没办法救她出来……」
【警备长】
「知道了,我们会尽快让潜水艇返回到你们那里去。」
【警备长】
「但万一LeMU的崩坏的情形太严重,救援队恐怕会
无法接近IBF……」
【武】
「如果要用侦查潜水艇的话,我已经找到了,只要用远
程操作就行了吧?」
【警备长】
「嗯嗯,没错……抱歉,到时候就拜托了。」
【警备长】
「我们这里会尽可能不放弃最妥善的处置的。」
【武】
「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通讯再度被切断了。
【月海】
「这是什么意思?」
【武】
「什么啊,你不是有在听吗?」
【武】
「如果再继续等我和月海,要是大家都死光了,那不就
糟糕了?」
【武】
「所以救援队他们就先将重度症状的优,少年,可可先
送往医院了。」
【月海】
「嗯……说的也是。」
月海紧张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
【武】
「那么……」
【武】
「我们在下一班巴士来之前稍微休息一下吧……」
【月海】
「巴、巴士?」
【武】
「要是巴士来的太慢的话,那就叫计程车吧。」
【月海】
「计程车……??」
【月海】
「武,你……你在说什么?」
【武】
「只要按下这个按钮,就可以将位于IBF其他区域的
小型潜水艇,用远程操作调过来……也就是我们专用的
计程车了。」
【月海】
「嗯……」
【武】
「唉……总之。」
【武】
「大家没事……」
【武】
「就太好了……」
武一脸放心了。
【武】
「总之,太好……了……」
武像是断了线的木偶,整个身体瘫软了。
【月海】
「武、武!?」
月海奔向武的身边,抱住武的身体。
无论怎么摇着他的肩膀,武都没有反应。
气息,脉搏正常,体温虽然略高但是没有危险。
月海将武抬至病床上。
然后将脸靠在他的胸前,闭上眼睛。
两人微微的呼吸声,彼此重合,像是共鸣般在房间中回
响着。
他们深深地睡下去了……
同时,我睁开双眼。
LeMU的医疗室……
我正仰躺在床上。
我坐起身子,环视四周。
没有人在。
突然感觉到左手手掌上有着轻微的痛觉。
我看看手掌。
手掌的边缘贴着一个大号OK蹦。
对了……我是在鲸鱼的房间伤到了手掌……然后……
……然后……又再度失去了意识,就被带来这个医疗室
中。
(不过,大家都跑去哪里了啊……?)
我慢慢地从床上下来,穿着鞋子。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铁片咔咔作响的声音,还有摩擦的声音,像是从附近传
来的。
甚至竖起耳朵,都可以听到远方传来的警报声。
虽然如此,但不可思议的……完全感觉不到恐怖。
好像的意识还没有完全觉醒的样子。
脑袋中依然朦胧,无法把握正确的事态。
这个时候……
--砰!
医疗室的门打开了。
【优】
「少年!」
像鬼一样冲进来的,是优。
【优】
「我们找到出口了!」
优吼叫着。
『我们找到出口了』……我在脑袋中重复着无数次相同
的声音。
一直到真正了解这句所代表的意义为止,竟然花了数秒
。
【少年】
「那出口在哪里?」
我的意识依然维持着恍惚状态。
【优】
「等一下再跟你说明,总之快点跟我过来!」
说着,优奔出了医疗室。
我从静止到可以抬起脚步为止,果然,又花上了数秒。
彷佛是踩在云雾上的感觉。
全身的感觉都已麻痹,没有办法好好地控制着身体。
我将头胡乱地甩着,试着将沉淀在脑袋中的尘埃一扫而
空。
然而不论再怎么跑着,都不见恢复的征兆。
【少年】
「大家呢……?」
我边使尽全力的维持着意识,边呆滞地询问在我身旁跑
着的优。
【优】
「玛由去接仓成了,然后月海已经在紧急通道等着我们
。」
【少年】
「玛由去接仓成了……」
【少年】
「然后月海已经在紧急通道等着我们……」
我没有意义的重复着优所说过的话。
当发现如此行径怪异的我时,优用着讶异的眼神注视着
我。
我们进入了紧急避难用的通道。
桑古木和月海已经在哪里集合了,之后沙罗也来了。
【桑古木】
「快点,时间快不够了。」
【少年】
「时间不够……?」
【桑古木】
「总之就是快点。」
桑古木抓着我的肩膀,转过身推着我向前跑去。
沙罗和月海,则跟在桑古木的后面。
【优】
「知道吗,听好……LeMU已经开始压溃了。」
【优】
「然后我们终于跟地面上取得联系,所以紧急通道可以
使用了。」
【优】
「但是,不快一点的话,那边说不定也会进水。」
【优】
「总之,快一点就是了。」
优用力地抓紧我的手腕。
然后以--『咻!』的凶暴之势强拉着我的手腕,优开
始大步向前跨。
我几乎向前扑倒,然后调整姿势,使劲地被拉着跑。
在狭窄而难以进入的通道中,以疾风般的速度向前奔进
……
终于……
我们来到了紧急楼梯。
桑古木·沙罗·月海……3人的脚步声,可以听到是从
略上方处传来的。
【桑古木】
「快点! 在这边!」
看不到桑古木的人影。
然而他所喊叫出来的声音,在铁的墙壁间回荡着。
我与优的视线交接,点头,开始抬高脚步,往楼梯上奔
去。
楼梯的表面已经被水给浸湿。
用来围住紧急楼梯的栏杆,激烈的左右摇晃。
我一个不小心打滑,膝盖撞上了楼梯角。
不会痛。
我的双脚,正与我意志无关地持续向前跑着。
就连思考和感觉,到现在也还是一片朦胧。
现在驱使着我动的,恐怕是不可抵抗的本能吧。
我于是将身体全权委托给那个本能。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还是一心一意地往上爬着、往上
爬着……
尖锐的金属摩擦声突刺着我的耳膜。
怒涛般的声响震撼着体内的心。
怪物的咆哮……还是死者的怨念声呢……
声音一点一点地,从我的背后慢慢逼近。
【桑古木】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
桑古木在上头叫喊着。
已经可以稍微看到先行的沙罗和月海背影了。
『再一点点』……桑古木的话语在心中回响着。
(再一点点……再一点点就可以从这里离开了……)
(从深深的海底……从被紧闭的牢笼中……)
(我们终于获得解放,重获自由……)
然而,从另一方面……
胸口却还有着尚未完成的东西存在着。
深黑而有着潮湿气味的不好的东西,还在我的体内游
动着。
那就像是已经腐朽的废弃物似的……
却还黏附在心壁之上,滞留在底部且不断地放出臭气。
(结果……)
(即使从这里逃出来之后,也是没办法解决吗……?)
如此疑念存留在我的脑中,使我的脚步迟钝下来。
随着2阶、3阶、4阶一步一步的往前进,这个疑念就
越显得膨胀。
(真的……就这样从这里逃离好吗……?)
当我就在这么想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扇门前
。
【桑古木】
「…………」
【优】
「…………」
【沙罗】
「…………」
【月海】
「…………」
【少年】
「…………」
没有人开口。
我们擦拭着逼出来的汗水,喘着气,凝视着眼前巨大的
门扉。
【少年】
「好,走吧。」
我将手搭在门把上。
咔……
锁就这样打开了。
然后维持着这个姿势,我用手腕和肩膀靠着门,用身体
推开。
叽叽叽叽叽叽叽……
咔……
………………
…………
……
门外……
迎接着走出来的我们的……是满天的星空。
深蓝色的天覆盖所有可及视野,天上点缀着数不清的星
光。
超越了时间、超越空间,光的细珠就这样温柔地倾泻在
我们头顶上。
我、优、沙罗、月海、桑古木……全部都说不出话地抬
头看着天空。
好像是如此伸手可及……
然而那是绝对触摸不到的……货真价实的星空。
就这样,我们的逃脱剧就在此闭幕……
……的样子,实际上却什么都还没有解决。
污浊的邪恶物体还是滞留在心中蠕动着……
尚未完成的思绪,现在已经沸腾为急躁的焦虑之念了。
没错,还没有结束。
怎么能让他就这样结束。
我还没有……重要的事情一个都……还不知道。
时间是晚上11点43分……
新的一天,又将要开始了……
——我不明白。
在这个黑白交织世界中。
感觉得到……『我』又被得卷进了别的世界。
这里是哪里? 不用想就知道了。
2017年的世界……
我看到了。
全部都看到了。
『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已经都知道了……
【月海】
「武……」
【月海】
「武……起床了啦。」
【月海】
「计程车已经到了喔。」
【武】
「喔、喔喔……」
武从床上猛地爬了起来。
他轻轻地转转手腕和肩膀,伸展着身体。
武和月海,依然留在医疗室中。
【月海】
「恰米、恰米……过来。」
【月海】
「那,我们差不多要走了吧?」
月海把在地板上玩耍的恰米捡起来,然后再度打开扣子
,放进胸口。
【月海】
「咦……?」
维持着蹲下的姿势,月海发出了声音。
【武】
「怎么了,月海?」
【月海】
「武……床的,下面。」
【武】
「床的下面? 我的床?」
武低头看看自己躺着的床的下方。
有什么东西掉在那里……
然后武伸手把在那里的什么……给抓了过来。
【武】
「咦???」
【月海】
「皮皮……」
【武】
「喂,皮皮你怎么了? 为什么会在这里?」
武用双手抱着皮皮的身体,轻轻晃动着。
【皮皮】
「…………」
没有任何反应,眼睛已经失去了光彩。
完全没有动弹,像是死了似的……皮皮一动也不
动。
突然地……『我』的脑中,浮现出有如碎片般的记忆片
段。
那是与流过的时间一同风化,虽然记不清……但是的确
看过的情景。
优美清秋香菜和沙罗没有意义的对话片段……
【优秋】
「对喔,那个啊……现今的电子狗几乎跟真的没什么两
样,养起来几乎不会让人觉得那是机器。」
【沙罗】
「这么说来,学姐家也有电子狗喽?」
【优秋】
「嗯……有喔,虽然实际上都是我妈在养的啦。」
【优秋】
「好像已经是很旧的机型了,但还是一点毛病也没有,
活得很有精神呢。」
如果说,她所指的就是皮皮的话……
那皮皮就是人工的电子狗……使用电力驱动的小狗。
虽然没什么确切证据,但一动也不动的皮皮姿态,
很明显的……跟有生命物体的尸骸不大相同。
就像没上好发条的玩具一样,皮皮的四肢呈现不自
然地僵硬。
武与月海侧着头,直盯着就像是变成了布偶样子的皮皮
看着。
武微微开了开口。
好像是准备要说什么似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
咚嗡嗡嗡嗡!!
伴随着震动声,整个房间开始剧烈地摇晃着。
武的身体犹如小树枝般的被弹飞,撞上了墙壁。
脚步不稳的月海也难以支撑,扑倒在地板上。
【广播】
「Funf Minuten……
vor der Implosion。」
【武】
「什、什么啊,在广播什么东西啊?」
武腋下挟着皮皮,抬头看看天花板。
月海也马上站了起来。
【月海】
「距离压溃……只剩五分。」
【武】
「只剩五分钟!?」
【武】
「真的假的啊?!!」
【武】
「为什么到了五分钟前才通知啊!」
【武】
「应该早一点讲的嘛……真是的!」
【月海】
「唉……」
【月海】
「总之……只剩下五分钟了。」
月海看着武,夸张的耸了耸肩。
【月海】
「请赶快接受事实,多学学我的包容吧。」
【武】
「哈哈哈,说的好啊,月海。」
【武】
「都这种状况了,还有开玩笑的闲情逸致,大概也只有
我们了吧?」
【月海】
「呵呵,说的也是……」
【月海】
「但是,还有五分钟就『没问题』了吧?」
她浮出微笑,月海对武伸出了手。
【武】
「当然。」
武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Vier Minuten Vor der
Implosion.
『我』在一旁观看着。
原封不动的接受着这个世界的一切。
没有任何感情。
所谓的感情,对那个世界而言,就像是用来提供什么、
发出什么、输出什么的一种导火线似的东西。
我现在在这里,并没有肉体。
我没有手脚,没有声带,没有肺,没有任何一种会发热
的器官。
也就是说,现在的我,并没有能介入这个世界的手段。
所以,我这里的作为导火线并不具有任何意义,就算有
,那也完全点不起火。
如果要说……我所能做的事情,那恐怕只有看了……
然而,这种所谓『看』的行为,却与现实感远远地隔离
着……
『视觉』已经完全被孤立,剥离于感情与思考之外,存
在遥远的彼方一样。
广大的时间之流,就这样被凝缩成那一丁点的刹那,然
后在我的眼前炸裂开来。
我在一瞬间就目击了一切。
一瞬间……
我矗立在时间停止的世界中,看着所发生的一切。
【武】
「喔! 太好了太好了……」
【武】
「计程车已经平安抵达了啊!」
【月海】
「这不是当然吗?」
【月海】
「因为是计程车啊……」
【月海】
「所以……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乘客丢下啊。」
就在两人的正前方,小型的潜水艇随着波浪的摇曳上下
起伏着。
【广播】
「Drei Minuten……
Drei Minuten……」
压溃前3分钟……
武与月海奔到潜水艇旁,猛然地跳进舱门。
月海滑进驾驶席中,确认着手边的各种仪器,压下了几
个按钮。
上部的舱盖,自动地关闭起来。
月海握着操纵杆。
潜水艇发出了启动声音,潜进了海中。
离开了IBF的底部之后,海流将沉重的艇身往上推去。
武透过舱壁上的小窗,凝视着海中的景色。
LeMU……渐渐地崩溃……
整个骨架彻底的扭曲变形……
隔墙碎片则像随风飞舞的雪花般……在海中飘散……
最后吐出的气息,化作细小的气泡往上漂去……
从暴露在外的骨架碎片中,升起了浓浓黑烟。
在海中漂流的铁片,反射着一闪一闪的光辉。
在清晰的视界尽头,只看到惨淡的残骸之影……
发出了如同死前最后一刻的哀嚎般,沉入了深蓝色的
大嘴之中。
【月海】
「这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月海平静的询问着。
两人所乘坐的小小舱艇,现在正静静地向上漂去。
【武】
「我想做的事跟山一样多喔。」
【武】
「不过,首先……」
【武】
「要先思考该从哪里开始着手吧。」
武将不动的皮皮放置在一旁的客席上,这么回答着。
【月海】
「哼嗯……」
【武】
「这么说来……月海,你想做些什么?」
【月海】
「…………」
【武】
「觉得这问题没有必要回答吗?」
【月海】
「不,不是的。」
【月海】
「可以让我好好想一下吗?」
【武】
「请。」
武微笑着。
像是要切断那个微笑般地……
咚……
沉重的声响布满船内。
【武】
「嗯???」
【月海】
「刚刚是什么声音?」
月海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武】
「这个……嘛?」
噗……噗……
操纵控制器上传来了愚蠢的效果音。
【月海】
「刚才的声音,怎么回事……?」
【武】
「不知道……」
【武】
「喂,那个画面显示的是什么?」
月海背后的屏幕在闪烁着。
【月海】
「写着些什么吗……?」
【武】
「你那里比较近,转过头看一下嘛。」
【月海】
「不……不要……」
【月海】
「我不想看……」
【月海】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武】
「真是的,耍什么性子啊!」
武用着一副没办法的表情,自己看着屏幕。
【武】
「嗯……我看看……」
【武】
「那个……」
【武】
「『电源电池不足』……」
【武】
「……是这么显示的。」
像是呼应着武的话语似的,艇内的照明突然消失了。
屏幕的显示也消失了,全部电源都切掉了。
所有的电子仪器,都理所当然地沉默着。
只剩类比式的压力计量表还是维持运转。
现在水深——63m。
内部气压……12.5气压。
【月海】
「武、武……」
月海的声音颤抖着。
【武】
「没事啦……没事啦。」
【武】
「不要一副哭丧脸嘛。」
水深——64m。
失去了上浮的推进力……潜水艇慢慢地,慢慢地,开始
下沉。
空气剩余压力0。
压载舱:无法排水。
【武】
「唉呀呀……真是破烂计程车啊……」
【武】
「竟然在这种乡间小路给我抛锚……」
【武】
「不好意思啊,尊敬的客人……」
【月海】
「…………」
水深——65m。
武看看潜水艇后方的舱盖。
双重的舱盖……
里侧是强化玻璃与FRP,加上外侧是高张力的钢制舱
门。
【武】
「如果从舱门将艇里面的高压空气往外排,会不会就这
样往上浮了呢?」
【月海】
「没用的……」
【月海】
「我不认为会直直地往上浮,搞不好还会猛烈地翻转。」
【月海】
「这样一来,潜艇也会跟着进水翻覆……」
【月海】
「可能连剩下的压缩空气都会跟着耗光。」
【月海】
「而且,这艘潜艇本身往上浮的浮力就不够了。」
【武】
「浮力吗……」
【月海】
「扔掉压载舱如何?」
【武】
「压载舱……」
【月海】
「本来丢弃压载舱的装置是由电力来控制的,但是现在
……」
【月海】
「不过现在……」
【武】
「算了算了,先冷静一下吧。」
【武】
「以目前这种缓慢的下沉速度来看……应该只要再轻一
点,就可以浮起来也说不定。」
【武】
「以整体重量来看,搞不好只差几十公斤左右吧?」
【武】
「要不要试着把哪些没用机械零件扔出去看看? 这样
就会轻点吧?」
【月海】
「你以为可以简单的拆掉吗?」
【武】
「不行……这些都已经焊得死死了,徒手的话不太可能
做到。」
【武】
「而且,现在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工具……」
【月海】
「果然,还是不行……」
月海紧咬着下唇。
【武】
「是吗……」
【武】
「没办法啦……」
水深——67m。
继续下沉着……
失去了电力的潜水艇,现在不过是一块废铁罢了。
【月海】
「果然……这里就是,就是我的葬身之处……」
【月海】
「这就是结局……」
【月海】
「啊哈哈……」
【月海】
「像是笨蛋一样……」
【月海】
「我像是笨蛋一样……」
月海的瞳孔,满布着泪水……
【月海】
「啊!?」
月海发出了声音。
一滴小小的泪水,顺着脸颊上流下。
【月海】
「你、你在干什么啊,武!?」
【武】
「干什么? 你看了还不知道吗?」
【武】
「打开舱门啊。」
【月海】
「所、所以说啊! 你想干什么啊!!」
【武】
「什么叫『所以说』啊?」
【月海】
「住手啊!!」
【月海】
「你到底想做什么!?」
月海抓着武的手腕。
【武】
「不要妨碍我……」
武挣开了月海的手,随后将玻璃舱门高高拉起。
拉至能通过一个人的大小。
【武】
「叫了你不要碰……」
【武】
「不要碰我的!」
【月海】
「不要! 我不放!」
月海再次用力压着武的手腕。
【月海】
「就算死……我也不会放手!」
水深——69m。
下沉仍未停止。
慢慢地、慢慢地下沉着。
向着黑暗的海底深处……
【武】
「哎~~~~~」
【武】
「你真的变的很任性耶。」
【月海】
「…………」
【武】
「月海……」
【武】
「知道阿基米德原理吗?」
【月海】
「咦?」
这一瞬间,抵住舱门的月海,手松了一下。
瞬间,武用力一把推开月海。
以很快的速度打开玻璃舱门,滑进门后的空间。
那是双层舱门所夹着的空间——气闸室。
武将玻璃舱盖从内侧关上,栓上门闩。
水深,现在有70m了吧。
【月海】
「武! 武!」
【月海】
「你在干什么啊! 快打开! 快回来啊!!」
月海狂乱地用拳头敲击着强化玻璃。
【武】
「月海……你在说什么啊?」
【武】
「玻璃太厚了,我听不清楚的。」
【月海】
「笨蛋!笨蛋!快点开门啊!!」
【月海】
「你到底想做什么傻事!!!」
月海的眼眶中,泪珠一颗颗地落下。
月海用沾满泪水的拳头、手掌,拼命地拍打着玻璃
舱门。
【武】
「唉呀,难道说……」
【武】
「你知道那个阿基米德原理啊。」
【武】
「我本来还想说……我来教你的呢……」
【武】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真不好意思啦,哈哈哈……」
【月海】
「这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不要再开玩笑了!」
【月海】
「不是,这个……问题啊……!!」
【月海】
「笨蛋……武是……大笨蛋!!」
随着泪声,月海狂叫着。
【武】
「嗯,我是笨蛋,是一个大笨蛋!」
【武】
「这个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月海……」
武将手搭在背后另一个舱门上。
用背后的手,慢慢地转动着门把。
【月海】
「武……武……?」
月海的动作停止了。
【月海】
「难道……」
【月海】
「难道、难道……」
【月海】
「你……想……死吗……?」
【武】
「没事的啦。」
【武】
「或许我确实是个笨蛋……」
【武】
「但我还没笨到这种程度。」
说着这些,武背后的手并没停下,持续旋转着门把手。
水深——73m。
【月海】
「求求你……」
【月海】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月海】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
【武】
「真是的,真是喜欢瞎操心的家伙啊……」
武露出了笑容。
【武】
「我不是跟你说没事的吗?」
【月海】
「嗯……」
【武】
「你也很想努力活下去的,不是吗……?」
【月海】
「嗯……」
【武】
「所以,活下去吧。」
【武】
「只要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
【武】
「没事的……」
【武】
「我……」
【武】
「我不会死的。」
——74m。
船底的舱盖打开了。
气闸室中的高压空气,产生强大的压力差而爆发出去。
武的身体像是子弹般画了一道弧线,被冲进了水中。
气泡飞散着。
无数的白色气泡浮向海面。
如同一阵风卷起的满天霜雪……
那雪花向着天空倾泻而去。
【月海】
「…………!!」
已经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玻璃窗那边的她……身形扭曲着。
月海啜泣着的面孔,被泪水浸湿……
——75m。
武就像牡蛎一样,抓着船外的扶手。
从外侧将舱盖关上。
已经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76m。
武的手放开了最后的支柱。
然后踢开船体飞了出去。
武的身体在湛蓝色的世界中舞动着。
——77m。
武就这样,渐渐地沉入了海中。
视线的尽头,有个白色的球体……
慢慢地朝着天空浮去。
………………
…………
……
水深——119m。
眼中全部的景色,都溶化在了水中。
模糊的轮廓,漂移的焦点,在他的眼中,只有光
和影的残像。
然而,在那朦胧模糊的世界中,只有一样东西可以清
楚地看到。
那就是在银色天空中滞留的一个小白点。
从那一点飘散出的光线,深深烙印在他的双眼中。
咕噜……他吐出了最后一口气息。
冰冷的海水流入他的肺中。
深蓝色包裹着的海底——
降落在海底岩石上的男人肢体,就像人偶那样一动不动。
【少年】
「父亲……」
回到,2034年的世界……
恢复意识的时候,我正哭泣着。
满溢的感情像是决堤般,在我的体内沸腾着。
『父亲他……已经死了……』
悲伤紧紧包覆着胸膛,空虚感在心中开了个大大的洞。
但是……现在不是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
我擦拭着湿润的面颊,环视着四周。
和2017年时一样,夜色开始淡去。
在泪水浸湿的视界中,有青蓝色的天空和海面。
看来,我是在浮岛上的样子。
就算冷静地分析着状况,我的泪水还是停不下来。
用手掌擦拭着滴落的泪珠,舌尖却沾到了嘴边的水滴。
紧闭着眼睛,重复着深呼吸。
平静地吐出气息,然后又一次眺望四周。
确实,这里是浮岛上……
微风轻轻地吹着,草木的绿色随风摇摆。
早晨太阳的金色光辉洒落在海面上。
许久不见的室外景色……宽广的青空……暖和而湿润的
风的味道……
然而,这样的景色却完全没有办法给我一点安慰。
生生不息的自然之景,反而使我有一股疏远的感觉。
我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心中只有悲伤……
随意擦拭着不停涌出的泪水,拼命地忍耐着冲至
嘴边的哽咽。
我一定要想想……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
我不停地甩着头,用力将萎缩了的思路伸展开。
【少年】
「快想想、快想想、快想想……」
首先,必须要先把握住现在的状况。
寻找着记忆的丝线……
从LeMU平安逃出来为止的事都还记得,但是之后的
记忆却不见了。
在那之后,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不觉得我是在这里一直待到晚上啊……
【少年】
「咦?」
这么说来,我没有看到大家的人影啊。
我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搜寻着,开始在草地上走着。
终于……
我的眼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桑古木。
桑古木将背靠在树干上,眺望着广大的海平面。
我急忙跑到他的身边,对他大声怒吼着。
【少年】
「你到底想要怎样! 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啊!」
【桑古木】
「…………」
【少年】
「回答我啊! 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啊!」
桑古木沉默着。
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确定他是最接近事情真相的人物。
『仓成武』……我父亲的名字。
他假冒着这个名字,自始自终都在欺骗着我们。
我更加激动的走到他身旁。
【少年】
「你说话啊! 为什么沉默不语!」
【桑古木】
「…………」
【少年】
「喂! 你说话啊!」
我揪起桑古木的领口。
【桑古木】
「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能说……」
桑古木的眼眶湿润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事情的似的,注视着我。
【桑古木】
「但是……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情……」
【桑古木】
「不要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喔?」
【桑古木】
「一切都将从现在开始……」
【桑古木】
「没错……现在才是刚刚开始。」
我手上的力量消失了。
桑古木之后就什么都不说,眺望着遥远水平线的彼方,
走掉了。
我茫然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身影。
突然,有人敲了我的肩膀。
于是我转过头去……
就在我的面前,空站在那里。
【空】
「让您久等了。」
『为什么空会,在这里……?』
这个想法,并没有变成声音。
这个浮岛上绝对没有RSD装置。
而且,刚才……空敲了我的肩膀。
混乱的情报,在我脑袋中交错着。
我就这样精神恍惚的,碰了碰空的手腕。
柔软的肌肤……带有弹力的质感……温暖……
【空】
「请这边走……」
空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是一直以来的空的笑容。
那温柔的微笑,让我稍稍安心了。
在空的引导下,我进入了森林中。
茂密草丛覆盖着的石板小路……
树木的枝叶高高的伸展,彼此错综交织,阳光几乎无法
穿透。
没有一丝风。
森林中潮湿的空气,在四周沉淀着。
生着青苔的石板小道,没有规律地拐着弯,走着走着,
已经不知不觉间找不到方向了。
在看不到出口的回廊中默默地前进着。
对着走在前方的空的后背,不知为什么,始终无法发出
声音。
我走到空的身旁,牵着她的手。
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我自己也不知道。
单纯由于好奇心吗? 或者是,只是追求一份安心的感
觉吗?
空转头看着我,眯着眼睛微笑着。
或许我握住她手的理由,就只是为了要看到这个笑容
吧。
终于……
我们走出了森林。
在眼前展开的景象,是一片铺着青绿色草坪的广场,
与一望无际的海面。
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优站在广场的中央,背向着我的方向。
然后还有另一个人……与优极为相似的女性,面对着
优站着。
我努力地克制着突然涌上来的冲动,走到优的身边。
然后不经意地回头一看。
空站在森林的入口处附近,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样子。
站在广场上的,只有我、优、还有另一名女性而已。
另一名女性——
当然,我知道她的名字。
田中……优美清春香菜……
感染了Cure病毒的她,完全感受不到17年的岁月
流逝,看起来还相当年轻。
只不过,5年间的细胞分裂重复持续着,她的年龄也
稍微增长了。
换句话说,就肉体上而言是23岁,然而实际年龄却是
35岁。
我转头看看身旁的优(优美清秋香菜)。
优紧握着拳头,盯着她的母亲。
身体因怒气而微微颤抖。
对了……
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恐怕就是眼前这位人物……优美
清春香菜,不会错的。
她一个人待在安全的浮岛上,看着我们惊慌的样
子,然后在一旁偷笑吧。
于是我像优一样,盯着优美清春香菜。
似乎完全不在意我们的视线一般,优美清春香菜淡淡地
说着。
【优春】
「有什么问题吗?」
我立刻笑了起来。
什么啊,这种游刃有余的态度……
【少年】
「为什么……」
【少年】
「为什么要做出这么愚蠢的事啊!」
【优春】
「为了找出BlickWinkel哦。」
【少年】
「BlickWinkel是什么啊!」
【优春】
「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吧?」
【优春】
「BlickWinkel……」
【优春】
「那就是……你啊。」
【少年】
「我、我? 我是……BlickWinkel?」
【优春】
「不。」
【优春】
「我不是指北斗。」
【优春】
「而是向着北斗另一边存在的『视点』所说的哦。」
【少年】
「……视点?」
【优春】
「没错。」
【优春】
「第3视点——BlickWinkel——」
【优春】
「也就是在北斗体内所存在的『你』——」
【优春】
「没错,也就是现在在看着我的『你』……」
【优春】
「就是你自己。」
【少年】
「…………」
【优春】
「从一开始,你就和少年在一起。」
【优春】
「当你与北斗的视点重合时,北斗丧失记忆变成了
你。」
【优春】
「所以,北斗会丧失记忆也是理所当然的。」
【优春】
「对你而言,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经验。」
【优春】
「对你而言,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生活过的历史,也就
没有记忆。」
【优春】
「你是在2034年5月1日15点17分——首次诞
生于这个世界上的——少年。」
【少年】
「…………」
【优春】
「你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居民。」
【优春】
「而是从更高一个次元的世界中,看着我们的世界。」
【优春】
「所以对你来说,可以了解过去和未来所发生的事。」
【优春】
「不,不只是这样。」
【优春】
「在不同的世界中所经过的历史,对你而言应该可以
易如反掌的了解。」
【优春】
「少年之所以会有类似预知的能力,也是因为你了解
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优春】
「所以你不认为北斗是你的名字,那也是理所当然
的。」
【优春】
「因为,你真正的名字,不是北斗吧?」
【少年】
「……我是……我……是……」
【优春】
「不用害怕。」
【优春】
「没有必要对自己说谎。」
【优春】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真正的你吧?」
【优春】
「回答我? 诚实地……」
【优春】
「你,并不是名为北斗的少年,对吧?」
【少年】
「……………………」
我是……谁?
你是……谁?
我是……北斗。
你是……谁?
我是……谁?
你是……北斗。
我……不是北斗……
不是北斗的我是……我。
我是……我。
对了……
我……就是我啊。
我……一直注视着……你的世界……
一直……注视着……
我只是,一个视点……
超越次元俯瞰的眼睛……
第3视点……
我是……
我就是……
【BW】
「我是……」
【BW】
「我是……对……没有错……」
【BW】
「我……并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啊……」
【BW】
「我……不是……北斗啊……」
【优春】
「呵呵,好久不见了啊……」
【BW】
「……好久不见?」
【优春】
「不,没什么,不要在意……」
【优春】
「谢谢你肯现出真正的样子……」
【BW】
「为什么……?」
【BW】
「到底是为什么?」
【BW】
「到底是为什么,必须要这样做呢?」
【优春】
「这个,我不是已经说了吗?」
【优春】
「为了使我们发现你……或者叫召唤也可以。」
【BW】
「就为了叫出我,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优春】
「嗯」
【优春】
「就如同刚刚所说的……」
【优春】
「你是从更高的一个次元的世界中,看着我们的世界
的……对吧?」
【BW】
「…………」
【优春】
「先假设在2次元的世界中,存在着具有智慧的生命
吧。」
【优春】
「那你认为……如果那个2次元的存在想跟3次元的存
在取得接触,该怎么做才好呢?」
【优春】
「例如说,在XY平面上,有存在于2次元的点ABC
……」
【优春】
「然后在XYZ空间中,有个存在于3次元的点D。」
【优春】
「点ABC只能在XY平面上进行移动。」
【优春】
「那么,为了要跟点D取得联系,该怎么做才好呢?」
【优春】
「只要让点C在点AB的直线上移动就可以了。」
【优春】
「这样一来,点ABC就会在同一条直线上,然后这条
直线就会与点D产生一个平面。」
【优春】
「也就是说,点D在这个时候,与点ABC处在同一个
平面上了。」
【优春】
「于是,点D,也就是你,会产生好像与ABC同处
一个世界的错觉。」
【优春】
「我们所做的,和这是同一回事……」
【优春】
「通过2034年与2017年发生了几乎相同的事
件……」
【优春】
「来使点D……也就是4次元内的『视点:Blick
Winkel』,产生与我们存在于同一个空间中的
错觉。」
【优春】
「然后,你降临于我们的空间中,现身了……」
【优春】
「我们……一直在等着呢……」
【优春】
「一直一直,在等着你的到来……」
【BW】
「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在等着我?」
【BW】
「把我叫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优春】
「只是完全遵照你的指示而已。」
【BW】
「咦?」
【优春】
「把你叫出来的,正是你自己本身。」
【BW】
「什么意思?」
【优春】
「对你、对我们,你都是必要的。」
【BW】
「为什么?」
【优春】
「为了要拯救可可与仓成,无论如何,我们都需要你的
力量。」
【BW】
「拯救可可、和武……?」
【优春】
「我们对时间的流逝是无能为力的。」
【优春】
「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情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优春】
「但是,如果是你的话,就能改变。」
【优春】
「因为身为4次元存在的你……」
【优春】
「可以在时间中自由移动啊……」
我看到了,全部都看到了。
我的存在从北斗的意识中独立出来降临在2017年的
世界中。
北斗的感情、思考,不再存在于我的体内了。
只是,身为一个视点这件事是不变的。
失去心灵的旁观者……
我只是将世界原封不动的接受着……
月海所乘坐的潜水艇持续上升,然后到达了海面上。
在波浪间摇曳着的白色小舟……
在封闭的潜水艇中,月海失落地坐在驾驶席上。
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她毫无生气,她的身影看起来就如同
精心打造的玻璃饰品一般。
这个时候……
咔-
滚落在月海脚边的皮皮,瞳孔中重新发出了光辉。
皮皮马上站了起来。
【月海】
「…………」
茫然失意的月海,似乎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
皮皮甩甩身子,抬头看看月海的脸,接着走到玻璃
舱门前。
喀哩喀哩喀哩喀哩喀哩……
皮皮用前脚抓着舱门。
【月海】
「怎、怎么了……?」
月海虚弱地回应。
【皮皮】
「汪! 汪汪! 汪!」
皮皮向着舱门吠着。
【月海】
「……想要……到外面去吗?」
【皮皮】
「汪!」
月海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视线飘忽游移。
这段期间,皮皮的叫声不曾停止。
随波浪摇曳着的潜水艇……
月海将双手贴着墙壁,眺望着窗外的景色。
【月海】
「……嗯……我知道了。」
说着,月海没有打开玻璃舱门,而是开启了天花板上的
沉重舱门。
洁白色的光,像是精细打磨过的利刃一般,锐利地射入
艇内。
迎着强光而眯起双眼的月海……
用一只手遮着光,另一只手将舱门撑开。
将皮皮抱着送出了潜水艇。
皮皮从船上跳了起来,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后沉
没到海中。
一只电子狗在蓝色的海中游着……
往下、往下、一直往下……
水深17m……34m……51m,就算这样,皮皮还
是不断地游着。
……68m……85m……102m……
——119m。
在深蓝色黑暗中的岩石上……
横躺在海中的男人肢体……
皮皮咬着男人的衣服,用力拉着。
是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吗?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男人的身体一动也不动。
他咬着男人露出肌肤的部分。
男人没有反应,已经断气了。
在那里的,只是被海水浸透而冰冷的……尸体而已。
男人的身边,掉落了什么。
光盘……
TB级光盘……
皮皮用嘴巴衔起光盘,离开了男人。
继续游往海中……
往前、往前、持续往前……
昏暗的海底中……只有冰冻般的岩石和蓝黑色的海水。
偶尔会有极其微弱的光芒洒落……
皮皮看见了什么吧?
毫不犹豫的,皮皮朝着白色的建筑物直线游去。
——啪沙!
从池子中探出了一只小狗的头。
它用前脚搭着岸边,爬上了地板。
呼噜呼噜地摆动着身体。
细小的水滴成放射状散去,化作雾气。
而口中还是咬着那张TB级光盘。
皮皮跑着。
由于楼层很潮湿,一时脚滑,它摔倒了。
然后站了起来,调整姿势,再度像子弹般飞冲出去。
就像柔软的弹簧般,矫捷的身姿……
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不时的左拐右拐,像是朝着什么目
标似的向前进。
【??】
「皮皮……」
【??】
「……皮……皮……」
只听得到声音。
【皮皮】
「汪!」
皮皮高声吠着。
于是光盘掉落在地板上反弹传出了咖踏咖踏的声音。
皮皮赶紧用四只脚煞住闸,回头拾起光盘之后再度
向前跑去。
【??】
「皮皮……」
【??】
「……武……彼……」
拐过一个弯,她的身影立刻飞进眼帘。
她就在通道中央,体力不支倒在地上。
皮皮奔向她的身边。
暂时将光盘放置在地上,咬住她的衣服向前拖去。
像是要拖到什么地方去似的,然而,跟之前男人的情况
一样,小小的皮皮依然无能为力。
【皮皮】
「汪! 汪汪!」
【??】
「皮、皮皮……」
她稍稍地睁开了眼睛。
【??】
「你……去哪里了啊……?」
【??】
「我……好担心你……啊……」
皮皮伸出舌头舔着她的脸颊。
【??】
「……其他的……人呢……?」
【皮皮】
「呜……呜呜呜……」
【??】
「『呜』的话……我听不懂、啦……」
皮皮拖咬着她的衣服,咯吱咯吱地搔着肩头,发出
着呜呜的呻吟声。
【皮皮】
「汪汪! 汪汪! 汪汪!」
似乎终于知道无能为力似的,皮皮放声大叫。
【??】
「喂,皮皮……?」
【??】
「……快点……回家……喔……?」
【??】
「爸爸……妈妈都……在等着……呢……」
【??】
「所以……」
【??】
「……快点……回家……」
【??】
「回家……去吧……」
【??】
「啊……?皮皮……」
她静静地闭上眼睛。
【皮皮】
「汪汪! 汪汪! 汪汪!」
不论再怎么叫着,她的眼睛都不再张开了。
皮皮在原地走来走去。
然后终于站定,叼起地板上的磁片,皮皮再
度出发了。
循着正确的道路,回到了池边。
毫不犹豫地再度纵身跳入海中。
在海中游着……
往上、往上、持续往上……
水深102m……85m……68m,就算这样,皮皮
还是不断地游着。
……51m……34m……17m……
——0m。
——啪沙!
皮皮将头探出海面。
头上是广阔的青空……
太阳将海面染成一片银色。
捡起漂流在海面上的皮皮的,是优美清春香菜。
她将光盘收好后,将皮皮眼中见到的IBF影
像播放出来。
这时她才知道。
在海底研究所中,还残留有一个少女的事实……
那个少女就是……可可。
她就是八神可可,优美清春香菜说着。
【优春】
「感染了深海之蓝的我和桑古木,被终于来到的潜水艇
救走了。」
【优春】
「但是可可并没有搭上那艘潜水艇。」
【优春】
「由于那个时候我失去了意识,没有发现……」
【优春】
「但是到了后来,我才知道。」
【优春】
「可可被留在了IBF……」
【BW】
「怎么……会有这种事……」
【管制官】
「这里是Insel⒇null岛的管制室,请回
答。」
【武】
「这里是第三IBF医疗室,请说。」
【管制官】
「太好了……你们还在那里。」
【管制官】
「刚刚派遣过去的救援队到达时,由于没有找到你还担
心呢。」
【武】
「不好意思,我刚好不在。」
【管制官】
「我们已经接走在医疗室的3名伤者,现在正在私人用
的救难潜水艇中进行紧急处理。」
【武】
「大家都没事吧!?」
【管制官】
「现在还说不好……症状不轻啊。」
【管制官】
「总之,要争分夺秒,所以潜水艇正在紧急上浮,将他
们送到海上医院去。」
【武】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了。」
【BW】
「管制官,他确实说了……」
【BW】
「『已经接走留在医疗室中的3名伤者』……」
【BW】
「那么,又为什么……」
【优春】
「所谓『3名伤者』的意思……是指我、桑古木……」
【优春】
「然后,还有我的父亲……田中阳一。」
【BW】
「为什么……」
【BW】
「为什么,救援队会丢下可可不管!?」
【优春】
「我在事后询问的结果是『没有看到那样的女孩』…
…」
【BW】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
【BW】
「救援队抵达的时候,医疗室中没有看到可可……」
【BW】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可可已经离开医疗舱
了。」
【BW】
「那个时候医疗室中只剩下优和桑古木,还有已经身亡
的田中阳一……」
【优春】
「嗯,好像是这样……」
【BW】
「由于优跟桑古木的病情相当严重,」
【BW】
「所以为了优先救治你们两个……救援队就先行离
去了……」
【BW】
「也就是说可可……可可她……被漏掉……不,是被丢
下了……」
【优春】
「…………」
优将眼睛闭上,神情有些扭曲。
【BW】
「那么,我该怎么做?」
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的意识已经瞬间回到了
2017年。
深蓝色的世界……
在海中凄惨地躺着的男人身体……
一动也不动……
我要怎么做?
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所能做的,只有看而已……
只能看着……
看着这个尸体又能怎么样……?
只能悲伤。
只有悲伤而已。
对就算舍弃自己的生命,也要守护深爱女性的这个男
人,我只能感到悲伤而已。
那失去温度的身体……
我目不转睛,静静地注视着。
——这个时候!
(父亲!)
(父亲!!)
(父亲!!!)
我的意识中,突然分离、切裂出一块强烈的意志,此
刻觉醒了。
那就有如迸裂出来的热情的吐息。
北斗强烈的信念、意志、感情、自我,化作燃烧着的炽
炎将我的一切包裹着。
那勇猛而野蛮的『力』,在我体内站立起来,狂暴着,
逐渐凌驾于我的存在。
『力』伴随着白色的闪光炸裂开来,发出雷鸣般的声
响。
被如此狂暴之势压倒着,我胆怯了。
已经,轮不到我出场了……
北斗积蓄着的感情就此爆发出来,本能的『力』在黑暗
之中解放开来。
【少年】
「父亲! 父亲! 你不可以死啊!」
【少年】
「不要死啊!」
【少年】
「我连一次都还没有,和父亲见面啊!」
【少年】
「不要丢下我走掉啊! 父亲!」
【少年】
「沙罗跟我都在等着你!」
【少年】
「妈妈也在等着你啊!」
【少年】
「不要让妈妈难过啊! 你要帮助我们啊!」
【少年】
「不是约好了吗! 不是说过『绝对不会死的』吗!」
【少年】
「不是发过誓说『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死的』吗!」
【少年】
「可可她,还在研究所啊!」
【少年】
「再这样下去的话,可可也会死的啊!」
【少年】
「父亲!! 父亲!!」
武的眼睛……睁开了……
在这样深的海底……被残酷的水压挤压着……
他再度清醒了过来。
他已经好几分钟,甚至是好几十分钟没有呼吸了吧?
但是他现在,确实活着。
苏醒了……
『我……』
『我是不会死的!』
『因为这是跟她的约定!』
武在心中的叫声,传入了我的耳朵。
武的身体颤动着,蹬开岩石游了起来。
用手腕将水拨开,用脚努力打着水,他一心一意地在海
中游着。
无视沉重的水压,感觉不到任何抵抗似的,他如同在冰
上滑行般地在黑暗中前进着。
在他的身后留下了如同蜉蝣般的轨迹。
维持着惊异的速度,平借着前方那些许的光芒,他切开
水之壁向前突进着。
——啪沙!
从水面中以惊人之势冲起。
从池子中探出头来的武,当场狂咳起来,将肺中的海水
一股脑地吐出来。
抓住池边的栏杆。
然后不断地吸着空气。
在吸气的同时又呛到,然后又吐出大量的水。
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
终于,在他痛苦的发作平静下来时,武的表情跟死人一
样憔悴了。
不过,实际上到刚刚为止都还是死的……
武四肢并用地,将身体拉上了地板。
然后啪地躺在地面上。
似乎动弹不得……
只有火热的呼吸声,在周围响着。
【少年】
「父亲! 父亲! 振作一点!」
北斗发出了声音。
【武】
「哈哈……」
武笑了。
【武】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啊……」
【武】
「但请不要随便叫我『父亲』啊。」
【少年】
「父亲……」
【武】
「因为,我可没有孩子啊。」
【少年】
「但我的确是父亲的孩子啊。」
【武】
「那你母亲是谁?」
【少年】
「月海、月海啊。」
【武】
「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
「嗯,我想你也没办法不笑吧。」
【少年】
「因为你大概不会相信吧?」
【少年】
「我现在……正从17年后的未来……跟你说话呢…
…」
【武】
「呼……嗯……17年后……2034年吗……」
【武】
「不过你在哪里啊? 我看不到……你的人啊……」
【少年】
「我就在父亲的身边啊。」
武将几乎黏贴在地板上的背部强拉开,摇摇晃晃地站了
起来。
然后开始环视四周。
【少年】
「我想爸爸大概再怎么找也看不到我吧。」
【少年】
「因为我,也只能这样看着爸爸而已……」
【武】
「我搞不懂你的意思……?」
【少年】
「我的身体是不可能存在于父亲的世界中的啊。」
【少年】
「所以,当然也不是透过声带发声的。」
【少年】
「我是在爸爸的心中,直接跟爸爸对话的。」
武拍拍耳朵。
【武】
「这是幻听吗? 我也差不多……」
【少年】
「不是啦!」
【少年】
「总之,时间不够了!」
【少年】
「现在已经不是慢慢说话的时候了!」
【武】
「嗯嗯,这么说来……你刚刚说可可还留在研究所?」
【少年】
「嗯,没错。」
【少年】
「可可并没有乘着潜水艇离开。」
【少年】
「管制官说的『伤者』其实是……优和桑古木……然后
还有那个研究员。」
【武】
「不是真的吧……?」
【少年】
「总之,再到研究所找找看吧?」
【少年】
「可可她应该还在那附近。」
武开始在通道中走动。
研究所的内部几乎完全没有声音。
只有武的脚步声在响着。
在通道中左拐右拐,走了一段路,完全没有人的感觉。
【武】
「喂,果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少年】
「不可能的!」
【少年】
「绝对,绝对是在研究所里啊!」
武茫然地摇摇头。
【武】
「不过,还是要跟你道谢啦。」
【武】
「要不是你在我耳边大喊『父亲!』硬把我叫起来的话
……」
【武】
「我啊,大概就这样化作海藻的养分了吧?」
【少年】
「你的身体还好吧?」
【武】
「怎么可能会还好!?」
【武】
「试着想看看,这几个小时中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武】
「从深海之蓝病毒开始发病,然后是极剧的减压、增压
,又接种了月海身上的抗体……」
【武】
「最后还被丢海底……窒息……」
【武】
「说是被丢,但其实是自己跳出去的啦……」
【少年】
「不过看起来……还满有精神的样子……」
【武】
「…………」
【少年】
「…………」
【武】
「嗯……呜,这倒是……看来从月海身上采集的抗体,
已经见效了吧。」
或者是……
或者是,Cure病毒已经开始发挥效用了也说不定。
但是,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改变DNA的代码吧……
不过,如果这么想的话,就可以解释为何武在海中失去
气息还可以恢复过来了。
真相不明。
不论如何,就在这段时间中,武的脸色已经恢复到让人
难以相信的气色了。
让人感觉到旺盛的精力。
武踏着沉稳的脚步,在通道中前进着。
到了十字路口。
武睁大眼睛左右观望之后,向左侧踏出了脚步。
就是在这之后发生的事。
【武】
「慢着……」
【武】
「刚刚好像……有什么在动吧?」
没等北斗反应,武就飞奔了出去。
【武】
「可、可可!!」
可可倒在通道上。
武惊慌失措的将可可身体抱起来。
【可可】
「武、武彼……」
可可张开她那小小的嘴。
【武】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可可】
「那个啊……那个啊……皮皮它……不见了……」
【可可】
「所以啊……我才来……找它……」
看来可可是在救援队来之前,自己一个人从医疗舱中走
出来,四处找寻着皮皮。
【武】
「哈……你这家伙……真是……真是……」
武大大地摇着头。
目瞪口呆的武再怎么样,对着如此天真的可可,也只能
说着这样的话。
【可可】
「……哪?」
【可可】
「……其他人呢?」
【可可】
「……还在……睡觉……吗?」
可可只说了这些话,就丧失意识了。
就在此时……
咚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像是地震般的重低音,让整个IBF的隔墙晃动着。
声音是从天花板上传来的。
或许是LeMU的残骸,压到研究所的屋顶也说不定。
乐园的崩溃依然在持续着。
武快速地将可可背起,飞奔了出去。
cal_507
拼命地跨出脚步,武向空中喊着。
【武】
「喂,到底该该怎么做才好……!?」
【少年】
「从池子里游出去的话呢!?」
北斗回答着。
【武】
「笨蛋!」
【武】
「这里水深119m耶!?」
【武】
「我跟可可都撑不住啦。」
【武】
「首先光是浮上去就是个问题啦,一定要一边减压,一
边慢慢地浮上去不可!」
【武】
「这里是12.5气压。」
【武】
「海面上则是1气压。」
【武】
「要是没有经过减压的话,那就死定啦。」
【少年】
「电梯呢!?」
【武】
「是分开的啦。」
【武】
「中央电梯很早就坏掉了,现在没法用了。」
【武】
「总之,能往上面的路已经没有了。」
【少年】
「先到医疗室去!」
【武】
「这个我知道啦……」
武冲进了医疗室。
敲击操作面板,将门关上。
不可思议的是,IBF内部并没有进水的征兆。
既听不到水流声,也感觉不到震动了。
然而,还是不能就这样安下心来。
可可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武把可可的身体横放在病床上。
然后跑到房间角落的一张桌子前。
将保管装置打开,拿出了什么东西。
那个就是从月海身上取得的『深海之蓝病毒抗体』。
没错,可可她还没有注射过抗体。
【武】
「…………」
武一言不发的,将抗体打进可可的手腕。
可可的表情因为痛苦而扭曲着。
【武】
「拜托……快点生效啊……」
武将针筒丢在一边,紧握着可可平放着的手。
………………
…………
……
一段时间后,可可的病情并没有什么好转。
看起来反而有逐渐恶化的趋势。
【武】
「可恶,为什么没有用啊!」
武用拳头敲击着墙壁。
【少年】
「可可她比父亲你们早好几天就感染上了。」
【少年】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样子,病情才无法克制下来……」
【武】
「可恶,再这样下去的话,根本就无计可施啊……」
【武】
「总之先找出逃脱的方法……逃脱的方法……」
【武】
「如果手边有什么的话……」
武低着头沉思,开始在室内来回走着。
偶尔,可以从天花板上面传来阵阵声响。
而那个声音也传到了武的耳中。
然后……
武突然做出好像想到什么的表情,自言自语着。
【武】
「我跟月海离开之前,有个广播。」
【武】
「记得是用德文说『压溃几分钟前』的样子。」
【武】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现在研究所还是
平安无事的?」
【少年】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啦……」
【少年】
「但是……要是这样子的话……」
【武】
「要是这样子的话……什么意思?」
【少年】
「那个广播,通知的应该是LeMU的压溃时间吧。」
【少年】
「因为……你想想。」
【少年】
「在这个研究所,里面的气压跟外面的水压几乎是一样
的不是吗?」
【少年】
「正因为两边维持平衡,所以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就被压
溃……」
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
将空的饮料瓶盖紧,放在地面上有空气的地方,就算
过好几年也不会被压扁。
只要不用外力干涉的话……
例如说,像是崩溃的LeMU隔墙,落下巨大的碎片…
………
只要不发生这样的事的话,这个研究所就是安全的。
武听着北斗的说明,点了点头。
但是看起来还没有接受的样子……
他似乎先肯定这项解释,暂时将眼前的危机甩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往前推进,随着时间的流逝,可可的病
情却逐渐恶化。
【武】
「可恶! 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啊!」
武踢着墙壁。
【少年】
「如果父亲……能早一点帮她注射抗体的话……」
【武】
「啊!? 你跟我讲这个也没有用啊!」
【武】
「那个时候的可可,还在医疗舱里进行加压啊!」
【武】
「根本就没有办法打开舱盖!」
【少年】
「但是……不打开舱盖的话应该也可以注射啊。」
【少年】
「因为优不是说过……」
【优】
「除了高压氧治疗外,还可以激光杀菌,进行简单手
术所需要的功能似乎也都有……」
【优】
「依据使用方法,就连冷冻睡眠也办得到。」
【少年】
「有这些功能的话,那一定就能注射……」
【武】
「但是,优也从来没说过『可以盖上舱盖注射』啊?」
【武】
「她既然没说过的话,那应该就不可能吧……」
【武】
「当然,我跟少年对这里的仪器和装置完全不懂。」
【武】
「例如说,那个冷冻睡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少年】
「冬眠啊。」
北斗像是理所当然地回答着。
【武】
「冬眠?」
【武】
「嗯……那个,是指像熊、青蛙会做的那个吗?」
【少年】
「嗯……」
【少年】
「既然有冷冻睡眠这种功能的话,也就是说,可以进行
人工冬眠了。」
【少年】
「人类的身体,如果保持在6、7度低温的话,心跳脉
搏跟呼吸次数都会减少……」
【少年】
「可以通过这方法,让代谢效率降低,将能量的消耗减
到最小程度。」
【武】
「呼嗯……」
【武】
「但就算有这种功能……」
话说到一半,武突然僵住不动。
同时,我也感到北斗的思考停止了。
然后,两个人一齐叫了出来。
【武】
「对了! 只要进行冬眠就好了!」
【少年】
「对了! 只要进行冬眠就好了!」
【武】
「只要让体温维持在低温状态,就可以减缓病毒对身体
的侵蚀速度对吧?」
【少年】
「嗯!」
【武】
「好,总之现在需要时间,有时间的话,一定可以做些
什么……」
【少年】
「就算只有一分一秒也好,能拖延病毒在身体蔓延的速
度的话……事态就不会更加恶化了。」
【武】
「既然这样决定,就快点……」
武将奄奄一息的可可抱起,放到胶囊舱中。
然后接下来以惊人的速度翻着说明书,全神贯注地查阅
着。
看来操作并不是太难的问题。
武用着不像是武的华丽速度和动作,操作着终端机。
终于……
到了『只要按下开关就可以了』。
可可所睡着的医疗舱……
武伸手要按下将舱盖关闭的开关。
就在要按下开关时……可可静静地睁开了眼睛。
【可可】
「谁……?」
【武】
「咦?」
【可可】
「站在武彼后面的人,是谁……?」
【武】
「我后面?」
武回头一看。
站在那里的,是北斗。
【武】
「可可你看的到他吗?」
【可可】
「嗯,看得到……」
【少年】
「可可……是我啊,北斗。」
【可可】
「北斗……」
【可可】
「你叫做北斗吗……?」
【可可】
「那我可以叫你阿斗吗……?」
这个时代的可可,似乎还不认识北斗。
那么,那个幻影的少女到底是……?
【武】
「北斗……」
【武】
「那就是你的名字吗?」
【少年】
「嗯……嗯。」
【武】
「是吗。」
【武】
「可可?」
【武】
「虽然我看不见啦,但是那个叫做北斗的人救了我们。」
【可可】
「阿斗……」
【可可】
「谢谢……」
【可可】
「还有……」
【可可】
「还有……另外一个……你也……」
【可可】
「谢……谢……」
【武】
「另外一个? 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吗?」
【可可】
「嗯,有喔……」
【可可】
「可以看到在阿斗的……另一边……」
【武】
「…………」
【少年】
「…………」
沉默充满整个房间。
好像突然感觉到室温上升的样子。
可可她……
可可她现在……正看着我……
仅仅只看着我……
只注视着我的双眸……
【BW】
「是我?」
我慌慌张张地,不加思索就说出话来。
【可可】
「对呀,就是你。」
【可可】
「终于见到你了……」
【BW】
「……咦?」
【可可】
「可可啊,虽然不认识阿斗……」
【可可】
「但是啊……认识你喔……」
【可可】
「因为……」
【可可】
「因为……你一直都……守护着可可不是吗?」
【BW】
「…………」
【可可】
「4次元的先生……」
【可可】
「Blick Winkel……」
【BW】
「…………」
【可可】
「我们再一起玩小鸡小鸡喔……」
【可可】
「啾啾……啾啾地……」
【武】
「可可……那是跟我……」
【可可】
「呵呵」
可可的脸颊微微地笑着。
【可可】
「我想武彼啊……大概是不知道啦……」
【可可】
「可可啊,不只跟武彼,还有跟那个人一起玩喔。」
【可可】
「哪? 对吧?」
可可问着我。
【BW】
「嗯、嗯……」
【BW】
「或许我,一直在看着可可也说不定。」
【BW】
「一直、一直在看着……」
【BW】
「甚至还想说,可以的话……能再靠近一点。」
【BW】
「但是这种事……是没办法的……」
【可可】
「呵呵……」
【可可】
「难道说……跟可可告白的,也是你吗?」
【BW】
「嗯,或许真的是这样也说不定……」
【BW】
「……是这样也说不定……」
我跟可可的视线重合了。
彼此互视着……
那眼神是如此地炽热……
就好像我的存在,就在这一瞬间蒸发了一样。
【可可】
「可可在这之后……会怎么样呢?」
突然地,可可的眼神黯淡下来。
【可可】
「可可……会死吗?」
【BW】
「笨蛋! 怎么可能会死!」
【BW】
「我绝对、绝对、绝对会把可可救起来的!」
【BW】
「我绝对,不会让可可死掉的!」
我无视一切地叫着。
可可像是很高兴似的笑了……
虽然那好像是颇为痛苦的微笑……
但是……我的心却为之溶化了……
【武】
「可可……就是这样……」
【武】
「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武】
「所以你现在只要安安心心地,乖乖休息……」
这么说着,武将舱盖关上。
【可可】
「等一下!」
【可可】
「你要做什么?」
【武】
「要让你要稍微睡一下,像熊一样。」
【可可】
「不要……」
【可可】
「拜托……不要把可可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可】
「哪里都不要去……」
【可可】
「不要让可可孤零零地一个人……」
【武】
「我怎么可能会让你孤零零一个人?」
【武】
「我们啊,一直都会待在你身边的。」
【可可】
「骗人……」
【可可】
「可可才不信……」
【武】
「不要再耍任性了啦!」
【武】
「再这样下去的话,你真的会……真的会……」
【可可】
「不要……不要……不要……」
【可可】
「我不要……」
【可可】
「孤零零一个人,好寂寞……我不要。」
【可可】
「好恐怖……好恐怖……好……」
【武】
「…………」
【BW】
「…………」
【可可】
「那武彼跟可可一起……」
【可可】
「一起……睡在一起……可以吗?」
【武】
「别说些不可能的事啦……」
【武】
「这个医疗舱啊……」
说到这里,武止住话。
抬头看看天花板,然后看看柱子上的屏幕,最后将视线
移至可可身旁的医疗舱。
【武】
「好,那么,这样吧。」
【可可】
「……?」
【武】
「我啊,就睡在可可旁边的医疗舱内可以吗?」
【武】
「怎么样? 这样子的话,就不会寂寞了吧?」
可可交互地看着我跟武。
皱着眉头,突然把嘴巴咬紧……
到现在还是一副快哭出来的神情,注视着我们。
【可可】
「真的喔……?」
【可可】
「不会说谎喔……」
【武】
「嗯……」
【可可】
「绝对喔……」
【可可】
「绝对不可以把可可丢在这里然后走掉喔?」
【武】
「不会走掉的啦,怎么可能会走掉。」
【可可】
「好吧……」
【可可】
「那可可就先相信武彼喽。」
【武】
「好,乖孩子。」
武抚摸着可可的头。
【武】
「那么,我要关上喽,可可?」
【可可】
「嗯、嗯……」
武按下开关。
舱盖慢慢地、慢慢地往下降。
【可可】
「那个……」
【可可】
「睡觉之前,可以听可可许一个愿望吗?一个就好。」
【武】
「愿望?」
【可可】
「可可不是跟武彼说啦……」
可可的视线,移到了我的方向。
【BW】
「对、对我?」
【可可】
「嗯……」
【可可】
「那个啊? 可可……可可喔?」
【可可】
「一直好想见你。」
【BW】
「……咦?」
【可可】
「我好想再一次,见到你。」
【可可】
「见到你之后,之后哦,再说好多好多、好多好多的话
喔。」
【BW】
「嗯……嗯。」
【可可】
「如果,可可啊……」
【可可】
「对你……」
【可可】
「对你……」
【BW】
「…………」
【可可】
「不行……」
【可可】
「果然,还是说不出来……」
【BW】
「…………」
【可可】
「但是答应我喔。」
【可可】
「一定要……再一次……跟可可相见喔。」
【BW】
「嗯……」
【可可】
「可可……会等着的……」
【可可】
「一直一直,等着的……」
【可可】
「一定……要来……找我喔……」
【可可】
「答应,可可喔?」
【BW】
「嗯……我答应你。」
舱盖与医疗舱的间隔,渐渐地缩小了。
从细缝间,紧紧地盯着可可的身影……
可可也紧紧地盯着我的方向,最后小声地说着。
【可可】
「那么,晚安喽……」
【可可】
「哥哥……」
『哥哥!?』……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舱盖就闭上了。
压缩空气的声音……
屏幕上低沉的信号声……
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响,舱盖完全地紧闭了。
于是武按下了一旁的按钮。
冷冻睡眠的功能,开始启动。
可以听到气体喷出的细小声音。
医疗舱随着细微的震动,慢慢地冷却下来。
【武】
「那么……」
【武】
「喂~那个叫做什么温布鲁的~在吗~?」
【少年】
「怎么了? 父亲?」
【武】
「什么啊,是北斗啊……」
【武】
「真是容易让人搞混的家伙……」
【武】
「你啊,跟那个什么温布鲁的,是不同的人吗?」
【武】
「还是说……北斗你也是四次元的存在啊?」
【少年】
「不,我现在只是借用这个视点而已。」
【武】
「呼~嗯……」
【武】
「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完全搞不懂啦……
不过,算了。」
说完这些,武就躺进了空着的医疗舱。
也就是可可身旁的医疗舱。
【少年】
「咦!? 父亲! 你要做什么!?」
【武】
「没有办法吧?」
【武】
「我都答应她了……」
【少年】
「这么说,父亲也要……!?」
【武】
「嗯,就是这样了。」
【武】
「似乎已经没有逃出去的方法了。」
【武】
「只能等待着第二批救援队的到来……」
【武】
「如果只是一直等待的话,也是平白消耗体力啊……」
【武】
「所以我啊……就只有睡了。」
【少年】
「父、父亲! 稍等一下!」
【武】
「不等啦。」
【武】
「我已经很累了。」
【武】
「真的、真的、很累了……」
武躺着伸出手腕,按下了舱盖的关闭钮,以及冷冻睡
眠的开关。
舱盖慢慢关上……
静静地……
不紧不慢的……
【武】
「拜拜啦,北斗……」
【武】
「接下来,就拜托啦……」
【少年】
「父亲!」
【武】
「啊,我忘了说一句话了。」
【少年】
「???」
【武】
「那个『父亲』的称呼方法,可不可不要再叫了啊?」
【少年】
「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少年】
「因为我是父亲的孩子啊……」
【武】
「不是不是啦,我不是指这个意思啦。」
【武】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叫我『父亲』的话,也用点更高级
、更优雅的称呼方式吧?」
【武】
「像是『爸爸』、『爸爸』啦,这样子叫吧。」
【武】
「知道了吗?」
北斗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吸了一口气。
然而,在那句话说出来之前,舱盖就紧紧地盖上了。
发出了与刚才可可的舱盖盖上时相同的沉重声音。
冷冻睡眠开始启动。
医疗舱先是微微地震动,然后渐渐地冷却下来。
…………………………
以防万一,我跟北斗同时确认了屏幕。
两个医疗舱的冷冻睡眠都顺利地进行着。
可可跟武都没有异常。
2017年的世界——
海底研究所——
然后剩下来的『视点』——
我与北斗开始思考着。
『对了! 要赶快告诉大家,武跟可可都还留在IBF
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究竟是我,还是北斗,很难分辨。
由于不断地交替转换,现今我与北斗的意识境界已经相
当混淆了。
两人的意识相互混浊,彼此盘根错节、纠缠不清,几乎
已经到了融合前一步的状态了。
不……
搞不好,至今都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也说不定。
我与北斗所思考的事情是一样的,而北斗与我所思考的
事情也都是一样的……
『我的存在』与『北斗的存在』,整体而言是没有差别
的不是吗?
我们从以前就是一体,之后,也将是一体……
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慢慢思考的多余时间了。
我与北斗的意识一同飞向浮岛。
海洋上漂流着一艘潜水艇。
随着浪潮摇曳,时而旋转,留下了反覆无常的航迹,消
散在一望无际的青蓝色海洋中。
将视点潜入艇内后,月海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一定是留在浮岛上的某处不会错……
将视角放广,俯瞰着整个人工岛。
有了……
然而那并不是月海。
是优美清春香菜。
我与北斗飞降到她的身边。
皮皮走在优美清春香菜的脚边。
皮皮的身体已经全身湿透。
这么说来,现在这个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皮皮,被
她所带回』……这么一回事。
她跟四周似乎是在LeMU工作的数名男性职员,一同
走在人行道上面。
在她行进的方向不远处,看到一架直升机。
恐怕等一下就要被送到某处的大型医院了也说不定。
虽然如此,但她的脸色并不差,脚步也相当扎实。
然而表情却十分黯淡,看来不差的……恐怕只有健康状
况而已。
应该跟武一样……抗体发挥功效了。
总之,必须尽早让她知道武和可可的事情!
【少年】
「优! 优!」
出声的人是北斗。
【优春】
「谁、是谁……?」
她相当惊讶地看着四周。
而跟随在一旁的职员,用着相当惊讶的表情看着自言自
语的她。
【少年】
「是我、是我啊!」
【优春】
「『我』是指……谁啊?」
她不可能会认识北斗的。
北斗在这个世界上都还没出生……
如果跟她说是从『17年后的未来与你通话』的话,她
应该绝对不会相信。
北斗说着。
【少年】
「总之,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少年】
「好好听着喔?」
【少年】
「其实……」
北斗将现在武和可可还留在研究室,然后正在进行冷冻
睡眠的事告诉她。
【优春】
「怎、怎么会!不可能吧……」
【少年】
「所以说,快点去救他们两个吧!?」
【优春】
「真的吗!?」
【少年】
「真的啊!」
【少年】
「武跟可可并没有搭上救出优的潜水艇。」
【少年】
「其他得救的人,只有桑古木,和月海……」
【皮皮】
「汪汪!」
皮皮看着我和北斗,高声叫着。
【少年】
「啊,对了! 皮皮!」
【少年】
「现在,在优脚边的皮皮……叼过一片光盘吧?」
【优春】
「嗯,对啊……你是说TB级光盘吧?」
【少年】
「没错,在那里面,有着空的记忆……」
【少年】
「然后,那个……」
【优春】
「等、等一下!」
【优春】
「你人到底在哪里啊!?」
【少年】
「那种事情无所谓啦。」
【少年】
「总之,相信我所说的话!」
【优春】
「怎么可能会相信啊……」
【优春】
「这到底是什么啊……幻听?」
【少年】
「不是啦!」
【少年】
「武跟可可真的……」
【皮皮】
「汪!」
皮皮又叫了起来。
【少年】
「啊,啊啊,对对对对了、对了!」
【少年】
「皮皮它、皮皮它,一定有目击到现场!」
【少年】
「皮皮它的眼睛牢牢地捕捉到了,倒在通道上的
可可的身影!」
【少年】
「我想皮皮的脑中,应该还保存着当时的影像资料!」
【少年】
「你将它放出来看看。」
【优春】
「…………」
【少年】
「…………」
【优春】
「……………………」
【少年】
「……………………」
她低下头陷入了思考,闭上眼睛,然后用手指压着太阳
穴。
想着想着,她似乎是终于做出结论的样子,向上看着某
个我不存在的位置,这么说着。
【优春】
「我知道了……」
【优春】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总之,我会调查看看的。」
【少年】
「谢谢你,优。」
【少年】
「那么,拜托了,我已经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去了。」
【优春】
「原来的世界?」
【少年】
「我想,你大概是不会相信的啦……」
【少年】
「是距今……17年后的世界……」
我与北斗回到了2034年的世界。
令人惊讶的是……未来已经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武在,可可也在。
优美清春香菜在,优美清秋香菜也在。
月海在,沙罗也在。
空在,桑古木在。
然后北斗也在那里。
大家绕着圈子,似乎相当高兴地聊着天。
虽然搞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总之太好了……
未来改变了……
但,这是为什么……?
大概是优美清春香菜,遵守了与北斗间的约定,之后马
上将武和可可给救出来了吧。
在这个历史中,武并没有死于17年前,而是好好地活
到现在。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月海不需要将北斗和沙罗寄放在研
究设施中。
这个未来,是北斗与沙罗不曾分离过的世界。
而且……
打从一开始,2034年的事件,也可以说是为了将我
……BlickWinkel给找出来的计划。
为了要让我降临在这个世界中,透过我改变过去,拯救
武和可可的计划就不存在……
因为……在这个历史中,早在17年前就已经将武和可
可给救出来了。
所以,我在这个世界被发现的动机,可以说是完全不存
在了。
对优美清春香菜来说,也没有必要计划『将大家监禁在
LeMU中』了。
也就是说,在2034年5月1日为止所发生的事件,
在这个历史上,是不存在的。
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被关在LeMU中。
也就是说,优美清春香菜也没有必要对优美清秋香菜说
谎。
在这个历史中,优美清春香菜已经将事实告诉了优美清
秋香菜。
也因此,从2017年开始直到今日,他们都可以过着
安稳舒服的生活。
大家都活的好好的,只是一心一意地过着安定平稳的日
子……
在那个时间的前端,就是我,目前所看到的世界。
……………………………………………
不,稍等一下……
再好好地想一想。
2017年中的武和可可,是透过优美清春香菜的行动
获救的。
然后一起过着和平稳定的日子,于是来到了2034年
(现在这个世界)。
事件没有发生。
我……BlickWinkel并没有出现。
那会变成什么样子?
就不会从这个世界中,回到过去(2017年),然后
让北斗与武交谈。
我所知道的过去是……
北斗用着勇猛而野性的『力』压过我,对着躺在海底的
武,发出强力的呐喊。
『父亲! 父亲! 你不可以死啊……』
然而,从这个未来回溯的过去中,武并没有听到儿子的
呼唤。
也就是说……
武就这样在海中腐烂着……
如果武没有复活,那可可也还是倒在通道上……
于是两个人都死了。
那是因为,2017年的事故在这个历史上是实际地发
生了的。
也就是说,跟这个世界联系的过去中,也就是2017
年的事故,还是无法预防地发生了……
因此,这个世界打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的!
不可能会成立的! 有着致命性的矛盾啊!
就算是假设成立好了,那必然会产生接下来的问题。
『那么,现在活着的武,到底是被谁救的?』
从别的历史的未来……过来的北斗……
被2034年有发生事件的北斗……所救的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为了要使2034年的事件发生的话……
再怎么说……都应该『在2017年是不能去救武的』
。
最重要的就是这个。
为了要让武从深海复活,就一定要发生2034年的事
件!
为了要让倒在通道上的可可进入胶囊舱进行冷冻睡眠,
也一样要发生2034年的事件!
所以,像这么和平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
于是,在我做出了结论之后……
与大家谈笑风生的武的身体,突然发出了喀嘶喀嘶的声
音开始腐烂。
皮肤也开始溶化,变的粘稠而模糊。
剥落出来的肌肉纤维到处是黑斑,表面上的肉椎产生了
裂痕而崩落。
细胞在溶解之后,像泥巴一般地流下,在脚边扩散开
来。
肚子被撑破,内脏一颗颗地爆裂开。
头发急速地掉落,头盖骨也跟着露了出来……
剩下的,只有白色的骨头,还有沾附在骨头上少许的粉
色肉片。
最后终于发出了喀啦喀啦的声音,整副骨架也跟着倒了
下来。
而在这个瞬间……可可的身影,也无声地消失了。
北斗与我,非常狼狈的回到了2017年的世界。
优美清春香菜,还待在跟刚刚一样的地方。
【少年】
「优! 优!」
【优春】
「怎、怎么啦! 才以为不见了,怎么又跑出来……」
【优春】
「可别跟我说刚刚的话只是开玩笑喔?」
【少年】
「不是啊。」
【少年】
「刚才我所说的话,的确是事实。」
【少年】
「武与可可,现在的确在胶囊舱中。」
【少年】
「但是……但是……」
【少年】
「绝对,不可以将他们两个人救出来!」
【优春】
「咦!? 为、为什么!?」
【少年】
「那是……那是因为……」
【优春】
「…………」
【少年】
「………………」
【优春】
「……………………」
【少年】
「…………………………」
【BW】
「啊啊,真是的! 让人着急啊!」
我将北斗的意识压退现身了。
【BW】
「等17年!」
我开门见山地说。
【BW】
「17年后,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的!」
【优春】
「???」
她翘着嘴巴,稍微倾斜着头。
【BW】
「知道吗? 要听好接下来我所说的话喔?」
我开始一鼓作气作出以下说明。
【BW】
「『17年后,我一定会再次,出现在你们面前』。」
【BW】
「这是刚刚说的对吧?」
【BW】
「然而,为了要使我现身,一定要欺骗我才行!」
【BW】
「所以要在17年后欺骗我!」
【BW】
「让这个世界发生如同2017年一般的事故,好让我
产生错觉。」
【BW】
「于是被欺骗的我就会变成真正的自己,也就是第三视
点-BlickWinkel,然后现身!」
【BW】
「只要我出现的话,就可以拯救武和可可了!」
【BW】
「这是因为,为了要让沉默在海底的武苏醒,就必须要
让我现身在2034年,然后回到2017年的世界不
可。」
【BW】
「如果我没有出现的话,武就会维持原状化作海里的尘
屑。」
【BW】
「武如果不能到达研究所的话,可可就会一直倒在通道
上……」
【BW】
「于是2个人都会死掉!」
【BW】
「知道吗?」
【BW】
「所以绝对,在经过17年为止,不管发生什么事,都
不能接近IBF!」
【BW】
「如果直接救出武和可可的话,那2034年的事件就
不会发生了。」
【BW】
「这样子的话,我就不会出现了……」
【BW】
「我不出现的话,就没有办法救助2017年的武和可
可……」
【BW】
「于是就会发生时空矛盾,武跟可可也会跟着消失。」
【BW】
「我重复一遍。」
【BW】
「为了要让我出现在2034年的世界,就绝对不能救
出武跟可可。」
【BW】
「虽然很痛苦,但也只能这样了……」
【BW】
「……………………………………………」
【BW】
「然后……有关欺骗我的方法……」
【BW】
「嗯……再怎么说,必须得先做好一定程度的准备才
行。」
【BW】
「虽然这样说,但也不是真的这么困难。」
【BW】
「准备时间相当充分……有长达17年的时间……」
【BW】
「所以,绝对不要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BW】
「然后,有关那个准备……」
【BW】
「听好了吗? 我要说了?」
【BW】
「要实行计划的日期,是2034年5月1日星期
日。」
【BW】
「首先,在那一天,沙罗会因为学校组织的活动,
而来到LeMU。」
【BW】
「我所说的沙罗,是个明年1月左右会生下来的小
孩。」
【BW】
「其实她是双胞胎,有个叫做北斗的哥哥……」
【BW】
「因为发生了很多很多事,月海与沙罗和北斗会分
开。」
【BW】
「所以那一天,你只要跟月海说『来LeMU的话,就
可以见到女儿跟儿子了』之类的就可以了。」
【BW】
「这样一来的话,月海就一定会来LeMU……」
【BW】
「接下来,也用相同的方法叫出北斗。」
【BW】
「说『来LeMU的话,就可以见到妹妹跟母亲了』的
话,北斗就会一个人过来了。」
【BW】
「优美清秋香菜……也就是你的女儿,也会跟你一样来
LeMU担任员工。」
【BW】
「对你来说,一定可以让事情顺利的往这个方向发展
吧?」
【BW】
「然后空的话,嗯……我认为什么都不要让她知道比较
好。」
【BW】
「首先让她在2017年的记忆,暂时消去吧。」
【BW】
「因为在TB级光盘中有备份她的记忆,所以不用担
心。」
【BW】
「最后……拜托桑古木少年来协助你吧。」
【BW】
「在17年后,无论如何都得让桑古木少年看起来像是
武一样。」
【BW】
「所以对桑古木少年来说,必须让他接受模仿武的训
练。」
【BW】
「放心吧,有17年的时间,一定可以学的很像。」
【BW】
「计划需要的人数,就是以上6人。」
【BW】
「剩下的……」
【BW】
「2034年5月1日……将他们全员集中到LeMU
后,再一次发生与2017年相同的事故就可以了。」
【BW】
「只要这样,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用做,事件就会自动发
生了。」
【BW】
「期限是从1号到7号的一个礼拜。」
【BW】
「在这7天的时间内,绝对不要干涉他们。」
【BW】
「不论是有什么危机。」
【BW】
「他们一定会靠自己的力量克服的。」
【BW】
「然后……如果到了6号的晚上9点之后,还是完全没
有我出现的征兆的话……」
【BW】
「这个时候,再将他们全体救出……」
【BW】
「知道吗? 一定要遵守我刚刚所说的事情! 绝对不
可以忘记。」
【BW】
「2034年5月1日……要欺骗我。」
【BW】
「啊……正确来说,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北
斗』……」
【BW】
「没错,总之,希望能欺骗北斗。」
【BW】
「让他产生错觉,觉得跟2017年世界中所发生的事
件一样。」
【BW】
「……………………………………………」
【BW】
「17年后,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可能会问你。」
【BW】
「『把我叫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BW】
「那时候你就这样回答喔?」
【BW】
「『一切,都只是遵照你的指示』」
【BW】
「——就这样。」
【BW】
「虽然有一点长……知道吗? 知道了吧?」
【BW】
「如果你不了解的话,就很麻烦了……」
优美清春香菜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就这样被我的气势所压倒,只是嗯嗯、嗯嗯地点了好
几次头。
然而,她真的了解这一切事情吗……有点担心。
于是我将刚刚所说的话,更加详细加以说明地,将同样
的话语像是念散文般地持续反覆说给她听。
直到她能掌握一切事情为止,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
了。
我与北斗,再叮咛她最后一次之后,就离开了她的身
边。
回到了2034年的世界中,就跟原来一样。
我与北斗,持续着与优美清春香菜的对峙。
不知道是已经把一切说完了还是怎样,她的嘴巴依然闭
着。
身旁的优(优美清秋香菜),也是沉默着。
在冰冷的沉默中,我开始整理到目前为主所发生的事
情,仔细思考……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答案马上就找到了。
『现在的我,是被过去的我所欺骗才会现身的』
也就是说……
2034年事件的主谋,不是其他人,正是我自己。
2017年的世界中,我说要欺骗自己,于是2034
年的世界中,我就被我所欺骗然后出现了。
然后,武因为北斗强力的呐喊而复活,复活的武救了可
可,将她放进医疗舱中启动冷冻睡眠。
嗯嗯,就是这样……事情就是这样……
在幽暗的海底中,北斗大声喊出『父亲!』的那个瞬间
——
就为了那个瞬间,才会发生一切……
回溯时间,为了要唤醒17年前的尸体,需要长达17
年的岁月……
这就是一切。
现在的武与可可,仍然睡在119m的深海中。
所以,我一定要去!
为了救他们两人!
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飞奔了起来了。
在草坪上跑着,穿过深而茂密的杂草。
拨开枝叶,划破眼前的风,我如射出的箭般飞驰着。
我边迈着脚步,边思考着……
(但是,我该怎么做才能潜到海底去呢……?)
在我想着的时候已经跑出了森林。
通过了拱形的太鼓桥,在那里的,是舶船处……浮岛的
港口。
四周找不到潜水艇之类的东西。
我先调整呼吸,在舶船处边走边看。
在一片空旷的地上,我注意到了破碎的石块散落一地。
说是破碎,但每一块碎片都相当的大。
大小几乎可以完全盖住我的身体。
石头的表面经过研磨雕琢,相当光滑。
仔细看着,在那个表面上刻着若干文字。
『底在哪』……我手边的碎片,就刻着搞不清楚意
义的3个字。
其他的碎片,也同样刻着文字。
我将散落一地的碎片加以组合,探求原来文章的含义。
『天国』『到』『底在哪』『里?』
『在天空』『的上方』『,和』『你的脚』『边……』
【BW】
「是石碑……」
我自言自语着。
石碑断成了好几截横倒在地上,似乎是撞到地面后破碎
的样子。
是因为事故发生的震动吗?
或者是,陷入了疯狂状态的旅客蜂涌而至,然后
受到其强烈冲击而倾倒的吗?
我完全没有一点头绪。
我试着抱起其中一块碎片。
【BW】
「好,好重……」
差不多跟可可的体重一样吧。
于是,这个时候……
我突然有了个想法。
『如果抱着这个石块,就这样跳进海中……』
脚步在思考之前,就已经迈出去了。
朝着海面跑着、跑着、跑着……
速度到达极限的瞬间,我一鼓作气地跳了起来。
身体在空中飞舞着……
远远高过栅栏……
朝着下方蓝色摇曳的水面……
我的身体与沉重的石块一同坠入了海中。
那块碎片上所刻着的是——『天国』——
我紧紧把『天国』抱在胸前,坠入了黑暗的世界中。
我冲开海流,直直地向下落。
海水压迫着鼓膜。
由于紧抱着『天国』,我没有办法用手按住耳朵。
忍耐着疼痛。
残酷的水压紧紧压迫着身体。
关节像是要被压碎了一样。
胸口也像是要被压溃了一样。
渐渐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越往下沉水压则越趋增强……
再这样下去,肺会支撑不住的。
我下了决心,把嘴巴张开。
【BW】
「咳!」
积存在肺中的空气满溢而出,取而代之的是大量注入的
海水。
反射性的咳嗽,之后呕吐。
就算这么做,流进气管的依旧是冰冷的海水……
当水灌满肺部之后,我陷入了绝望的境界。
现在,到底潜了多深呢?
我抬头看天,海面在遥远的彼方。
都来到这里了,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这次往直直坠入的地面方向看着。
视界前方什么都没有。
只是一片蓝黑色而已。
还没办法看见海底。
沉降速度再怎么快,119m果然还是太远了。
不论再怎么往下降,眼前的景色还是没有变化。
暗……暗……暗……暗所包覆着的世界……
唔……再这样下去的话,我……
被深深的海沟所吞噬,就这样坠入了无尽的深渊,一想
到此,我变的更加绝望了。
要说说比较乐观的话,不知不觉间痛苦已经消失了……
意识虽然是如此明了,然而痛觉却慢慢地变的迟钝。
这项事实,是我出生以来首次知道的。
不,慢着……
首先这个肉体不是我的,而是北斗的啊……
我觉得这对北斗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我要毫发无伤地还给他啊……
还是看不见海底。
大脑开始缺氧,意识开始变得朦胧。
四肢麻痹了。
然后麻痹开始变为痉挛。
手足开始不听我的意志指挥,胡乱地动了起来。
『天国』就这样掉了下去。
我慌张地将手收回来,紧紧抱着胸口。
往下沉、往下沉、往下沉……
就像被恶灵附身的灵媒一样,全身不断痉挛、颤抖……
——咚。
撞到了岩块,于是我的下潜停止了。
——啪沙!
从水面中以惊人之势冲起。
从池子中探出头来的我,当场狂咳起来,将肺中的海水
一股脑地吐出来。
抓住池边的栏杆。
然后不断地吸着空气。
在吸气的同时又呛到,然后又吐出大量的水。
就这样不断地重复着。
当时武所尝过痛苦,现在,我可是亲身体会感受到了。
好不容易爬上楼层。
【BW】
「哈……」
然而,现在可没有喘气的时间。
我朝着医疗室,急奔而去。
在那之后经过了17年的岁月。
我从飘荡在房子中的臭气,感受到了时间的重量。
医疗胶囊舱管路上的涂漆已经斑驳,表面相当陈旧。
我操作终端机,调查着医疗舱内部的情况。
可可,武,两人似乎都没事的样子。
由于是在冬眠,体温维持在7度上下,脉搏与呼吸都维
持在一分钟几次的程度,生命现象没有异常。
冷冻睡眠装置在这17年间,没有发生过任何问题,稳
定地工作着。
于是我启动了两个医疗舱的解冻程序。
………………
…………
……
终于,这个时刻来到了……
可可与武的肉体,已经进入随时都可以醒来的状态。
我首先先打开可可的舱盖。
【BW】
「可可……」
【BW】
「可可……」
【可可】
「…………」
【BW】
「可可……」
【可可】
「…………」
【BW】
「可可!」
【可可】
「嗯……嗯……」
【可可】
「谁啊……?」
【BW】
「是我啊,可可。」
【可可】
「…………」
【BW】
「我来接你了……」
【可可】
「嗯~……」
【可可】
「接……我……?」
【BW】
「对啊。」
【BW】
「我有遵守约定对吧?」
【可可】
「约定……」
【可可】
「……约定……」
【可可】
「…………约定…………?」
可可边揉着眼皮,边不断地眨着眼。
【可可】
「啊……」
【可可】
「啊啊……!」
【可可】
「啊啊啊……!!」
【可可】
「真的!!!」
【可可】
「你真的来了啊。」
可可抱紧了我的身体。
不对,抱紧的是北斗吧……?
是我……还是北斗……
不是我的北斗……还是不是北斗的我……
我不知道……虽然……我不知道……
但我还是不顾一切地抱着可可。
【可可】
「可可喔……一直一直在等着你喔。」
【BW】
「嗯……」
【可可】
「一直、一直、一直、一直在等着你喔。」
【BW】
「嗯……」
【可可】
「可可啊,一直都相信,你会来接我的。」
【可可】
「因为、无论如何都想见你……」
【可可】
「能够再一次……见到你……」
【可可】
「哥哥……」
【BW】
「嗯、嗯……」
【BW】
「但是可可啊……」
【BW】
「我啊,不是可可的哥哥啦……」
【可可】
「都可以啦。」
【可可】
「没有哥哥的人,对像是哥哥的人叫哥哥应该没有关系
吧!」
【BW】
「那个啊,又是什么地方写的规定呢?」
【可可】
「没有喔,什么地方都没有写喔。」
【可可】
「是可可啊,自己决定的。」
可可离开我的胸口。
然后像是要彼此吸入一般地,我们两人彼此对视着。
【可可】
「唉呀呀? 好奇怪说……」
【可可】
「本来想说……要是见到哥哥的话,要讲很多很多、各
式各样的话给哥哥听说……」
【可可】
「这是怎么回事……?」
【可可】
「好像……没办法好好说的样子……」
【BW】
「…………」
【可可】
「啊,但是啊,只有一个……」
【可可】
「之前没说出来的话,现在……说出来可以吗?」
【BW】
「嗯……嗯。」
【可可】
「那个喔?」
【可可】
「可可喔……」
【可可】
「虽然,我想你一定会吓一跳……」
【可可】
「也许,你不相信也说不定……」
【可可】
「可可……」
【可可】
「可可啊……」
【可可】
「好像喜欢上哥哥的样子喔。」
『咦!?』
心脏彷佛是要冲出来一般。
【BW】
「但、但是……」
【BW】
「我还没有……………………啊……」
【可可】
「17年……」
【可可】
「17年来……」
【可可】
「可可啊,一直在等着哥哥喔……」
【可可】
「从17年前开始,就已经认识哥哥了。」
【BW】
「…………」
【可可】
「而且哥哥啊,不是也一直待在可可的身旁守护着可可
吗?」
【可可】
「所以可可也,一直看着哥哥……」
对了,就是这样……
我才会跟可可共有那段时间……
我一定是,借用了武的视点,分享了跟可可在一起的经
验……
我一直,都待在可可的……身旁……
【可可】
「不可以喜欢吗?」
【BW】
「也、也不是这个样子啦……」
【可可】
「嘿嘿……」
【可可】
「那就决定喽。」
【可可】
「从今天开始,我跟哥哥就是恋人了喔?」
【BW】
「……咦?」
完全还来不及反应,可可再度飞进我的胸膛。
可可的精神似乎好的没话说。
或许是在冬眠中,抗体发生了效用也说不定。
总之……太好了……
我的心中满是安心。
虽然稍微花了一点时间,但接下来轮到武了。
考虑到这里还有一对父子,于是我把身体还给北斗。
北斗将武的舱盖打开。
【少年】
「父亲!」
【武】
「…………」
【少年】
「父亲!」
【武】
「…………」
【少年】
「父亲! 快起来啊!」
【武】
「…………」
【少年】
「爸爸~!」
【武】
「——嗯!?」
武突然醒了过来。
【武】
「这、这是哪啊……? 这里是……?」
张望着四面八方。
发现到北斗就在眼前,武自言自语着。
【武】
「你、你是……」
【武】
「你、到底是……」
【少年】
「是我、我啊,父亲!」
武很认真地看着北斗的脸。
从头到脚地仔细观察一遍。
然后突然闭上眼睛,用手掌敲着额头。
睁开眼睛,用着眺望远方的眼神,盯着医疗室的墙壁。
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地吞了口口水,再度看着北斗的
脸。
【武】
「那么……你就是,那个……『北斗』?」
【少年】
「嗯……对啊,父亲!」
【少年】
「父亲! 父亲! 我好想见你喔,父亲!」
【少年】
「父亲~……」
用激动的声音高喊着,北斗在武的胸膛上磨蹭着。
【武】
「等、等、等、等、给我等一下,北斗……」
武将北斗拉开。
【武】
「冷静点、冷静点……哪……咚咚咚咚……」
武拍着北斗的后背……
【少年】
「???」
武坐起身子,慢慢地将脚伸出舱外。
然后,可可跑到了身边。
【可可】
「武~彼~」
可可像是忍不住似的,紧抱着武。
【武】
「喔,可可! 怎么啦,看来你已经完全恢复精神
啦!」
【可可】
「嗯……现在啊,哪里都不痛喔。」
【武】
「是吗、是吗……看来作战是相当成功的样子。」
【武】
「太好了、太好了。」
【少年】
「父亲~! 父亲~!」
北斗也与可可一样准备上前拥抱武。
【武】
「啊~Stop!」
武却阻止了……
【少年】
「为、为什么!? 为什么拒绝我!?」
【武】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少年】
「什么?」
【武】
「我啊,到底睡了多久啦?」
【武】
「1天? 还是2天?」
【武】
「该不会……睡了一个礼拜吧?」
【少年】
「……咦?」
【可可】
「……咦?」
【武】
「呜……」
【武】
「从、从你们的反应上来看……是超过1周吧?」
【少年】
「…………」
【可可】
「…………」
【武】
「1个月?」
【少年】
「…………」
【可可】
「…………」
【武】
「3、3个月对吧?」
【少年】
「…………」
【可可】
「…………」
【武】
「不、不会吧……」
【武】
「那、那个呢?难道我,经过了夏天,睡到秋天……」
北斗与可可闭着眼睛,摇着头。
【可可】
「今天是5月7日星期日……」
【少年】
「黄金周的最后一天喔。」
【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
「呼~什么嘛,害我吓了一跳……」
【武】
「结果我们从那之后,才不过睡了几个小时嘛……」
北斗与可可四目交接,彼此互相深深地点了个头,这么
说着。
【少年】
「父亲,不要吓一跳啊?」
【可可】
「请冷静地接受……」
【武】
「…………」
【少年】
「其实……」
【可可】
「武彼你……」
【少年】
「睡过的……」
【可可】
「时间是……」
【武】
「十、十、十、十、十、十……」
【武】
「十七年———————————————!?」
这之后……
优美清春香菜乘潜水艇来到IBF的池子中迎接我们。
她在潜水艇中,跟北斗这么说着。
【优春】
「我不觉得抱着石碑跳进海中是正常的行为。」
【优春】
「而且,还是潜到119m的深海中……」
【优春】
「北斗,你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种叫做『潜水艇』
的非常方便又安全的海中航行用的船哦。」
【优春】
「为什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呢?」
【优春】
「你是个笨蛋!纯粹的笨蛋!史上最苯的大笨蛋!」
【优春】
「果然是父亲的遗传……嗯嗯……」
在浮至海面上前,一直持续这么念叨着。
北斗他一定是这么想的。
『又不是我自己想要跳进海中的……』
然而武,似乎对长睡了17年这项事实,到最后还是不
肯接受。
再怎么对他说明也没有用。
因此,武似乎还是不相信北斗是他真正的儿子。
在倾泻的阳光中,武·可可·北斗·皮皮3人一狗在嬉
戏着。
【武】
「早安」
【武】
「啊,说这句话的感觉真好啊……」
【武】
「让人起床后有一种非得好好加油的感觉啊。」
【可可】
「嗯……对啊。」
【可可】
「那可可也要……」
【可可】
「早安,武彼。」
【武】
「啊啊……早安,可可。」
【少年】
「那,我也……」
【少年】
「早安,父亲。」
【武】
「早安,儿子……」
【武】
「儿子!? 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啊!」
【少年】
「还有女儿喔。」
【武】
「不要随便乱加啦!」
【武】
「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才这个岁数,就已经是两个小孩
的父亲了?」
【少年】
「对呀。」
【少年】
「所以说……会变成这样子,也没办法啊……」
【少年】
「对吧? 可可?」
【可可】
「是吧? 阿斗?」
【少年】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可可】
「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边听着他们充满精神的笑声,我想着……
『我,也差不多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他们快乐的笑声,一直从背后传来。
【可可】
「哪哪……武彼,武彼!」
【武】
「嗯?」
【可可】
「可可喔……有了个新的哥哥喔~」
【武】
「哥哥?」
【可可】
「嗯……虽然他是哥哥,但他也是男朋友啦……」
【武】
「嘿~那不错嘛。」
【皮皮】
「汪汪!」
【少年】
「哪……父亲、父亲!」
【武】
「都跟你说了,不要叫我父亲!」
【少年】
「那,爸爸?」
【武】
「爸爸也不行!」
【少年】
「什么嘛,明明说了叫爸爸就可以了……」
【武】
「那个,只是一时说漏……」
【皮皮】
「汪汪!」
【可可】
「哪哪……武彼武彼!」
【武】
「怎么?」
【可可】
「噗噗库噗……噗噗库噗……」
【武】
「完全没有意义嘛!」
【少年】
「哪……父亲、父亲!」
【武】
「又怎么啦!」
【少年】
「啾哇啾哇啾哇啾哇~」
【武】
「连你都!」
【皮皮】
「汪汪! 汪汪!」
【武】
「怎么啦,皮皮?」
【皮皮】
「汪喔-!」
【武】
「改狼嚎了啊!」
【可可】
「武滴、武滴!」
【武】
「连叫我的方法都变了!」
【可可】
「可可的迷你剧场……如果,可可是怪兽的话!」
【可可】
「嘎喔-嘎喔-我是怪兽-咚、咚、咚,我把好多东
西都破坏了喔-嘎喔-」
【武】
「这样就什么都没啦!」
【少年】
「我爷爷的孩子、我奶奶的孩子!」
【武】
「不要混淆视听啦。」
【少年】
「阿斗的迷你剧场……如果作为三年级学生的话!」
【少年】
「因为三年级学生是最高年级的学生,所以我会努力不
要忘带忘西的,因为老是忘了带量角器,所以我会努力
不要忘记的。」
【武】
「作文哪,这个! 加油啊! 别再忘记啦!」
【皮皮】
「汪汪! 汪汪!」
【武】
「这次又怎么啦,皮皮?」
【皮皮】
「汪喔———————————!」
【武】
「又是这个啊,你呀……」
【可可】
「武彼、武彼!」
【武】
「这次又怎么啦……?」
【可可】
「人家想玩芋虫、人家想玩芋虫、人家想玩芋虫啦啦啦
啦啦啦!」
【武】
「请玩吧,请一直玩吧,哪……嗯。」
【少年】
「父亲、母亲!」
【武】
「变成双亲了啊? 是我吗……」
【少年】
「…………………………」
【武】
「总之我想不起来啦……不准叫!」
【皮皮】
「汪汪! 汪汪!」
【武】
「又想要长啸啦? 那请便……」
【皮皮】
「汪。」
【武】
「变短了啊、变短了啊,实在好厉害。」
【可可】
「武彼、武彼!」
【武】
「什么,又怎么啦?」
【可可】
「噗噗库噗……噗噗库噗……」
【武】
「又回到起点了啊……」
我边听着他们快乐的笑声,边从这个地方离去。
【可可】
「啊! 等、等一下! 哥哥!」
【BW】
「……咦?」
【可可】
「应该,还会再见面吧?」
【可可】
「不对,是绝对会见面的,一定会再见面的!」
【可可】
「因为,可可相信……」
【可可】
「因为,是这样子啊……」
【可可】
「可可跟哥哥,都是太阳星人啊。」
【可可】
「都会使用超~能~力~嘛。」
【可可】
「哪? 所以说,哥哥也要相信喔?」
【可可】
「可可与哥哥的世界,是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的。」
【可可】
「两个世界……现在变为一个……」
【可可】
「而连接的那个点便是……视点……」
【可可】
「所以说,可可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和哥哥,在一起的
……」
【可可】
「所以说,再见喽……」
【可可】
「哥哥」
现在,我正站在这青蓝色的世界中间。
在向着日本本岛的船上……
上面的乘客,除了我们以外没有别人。
我·北斗·月海·优美清春香菜·空·可可·桑古木·
恰米·皮皮……
然后,加上田中优美清『秋』香菜,以及一个叫做松永
沙罗的女孩子……
合计共9人加2只。
我与大家隔了点距离,倚靠着甲板上的栏杆,眺望着广
大的海洋。
5月的阳光,在海面闪起四射金光。
头上,是深蓝色的万里青空。
才刚刚变得晴朗的天空,现在也是如此水蓝而娇嫩欲
滴。
映照在我目光之前的,就只有这些。
在遥远的彼方伸的笔直的水平线,将海与空一分为二。
【武】
「真是悠闲啊……」
我微微出声自言自语着。
一羽海鸥划了道优美的弧线迎着风向远方飞翔。
扑鼻的微风夹杂着些许潮水的香味。
【武】
「真是和平哪……」
彷佛,就像在梦中一样……
与6天前所见到的景色,简直一摸一样,一切都是如
此地相像。
6天前……
没错,那对我而言,只不过是6天前的事。
在那之后,还没过一个星期呢。
那一天,我跟朋友走散了……
然后只是在电梯中多等了一下……
不过如此……再经过六天之后,醒了过来的我,就飞到
了17年后的未来……
而且……
【沙罗】
「喂喂……爸爸~爸爸~」
【北斗】
「父亲~! 父亲~!」
而且,还多了两个16岁的儿女……
——梦
没错,我一定是在作梦!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像这种非现实的事,是不可能会发
生的!
【沙罗】
「哪! 我都叫爸爸了啦!」
叫做沙罗的女孩子,走到了我的身边。
不过是个穿着高中制服,没看过的16岁女孩,捉住我
的手腕,用脸颊摩擦着。
【武】
「…………」
【沙罗】
「还有……你看你看……这个……」
【沙罗】
「我啊……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一直看着爸爸喔
?」
沙罗在我面前递出来的,是个附着镜子的小首饰。
而那镜面的部分,并没有映照出什么东西。
然而……
【武】
「对啦对啦……」
【武】
「虽然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我的女儿啊!」
【武】
「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很好很好!」
我轻抚着沙罗的头。
反正都这个样子了,我就跟着装傻装到底吧。
反正,不过是在作梦而已……
而且……如果这么可爱的女孩是我的女儿的话,那也没
什么不好的……
所以说也没什么非得拒绝的理由啊……如果这样子想的
话好像也……
【北斗】
「啊!父亲,你怎么这样!」
【北斗】
「你明明很生气的跟我说『不准叫爸爸!』……」
【北斗】
「为什么沙罗可以!?」
【武】
「…………」
【沙罗】
「哪……爸爸~爸爸~」
【沙罗】
「下次啊,可以携吾至手里剑村一游乎~」
【武】
「嗯,手里剑村啊……」
【武】
「知也,与汝偕同一行也,忍~忍~!」
【北斗】
「可恶啊! 竟然无视我的存在!」
【北斗】
「为什么只有沙罗说的就都可以接受!」
【北斗】
「为什么都不听我说的话呢?」
【北斗】
「那……为什么? 到底是怎样啦?父亲!」
【武】
「……我也没有装做看到啊。」
【武】
「只是,不太想回答这种问题……」
【北斗】
「这种问题?」
【武】
「对。」
【武】
「我啊,是不会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的。」
【武】
「我啊,是不会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的。」
远远地,听到了他所说的话,那还是我17年前的口头
禅。
现在的我,为了避免曝晒于5月直射的太阳,正待在船
舱里。
透过窗户,看着三个人的身影。
他现在正在甲板的扶手边,和两个孩子嘻笑玩乐着。
『不回答没有意义的问题』
说的也是……
所以我,尽管想跟他谈点什么,却也还是一直沉默着。
想要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我想传达给他,直到现在,17年间岁月的每一天,想
要告诉他我对他的思念。
然而现在……
像这个样子,看着与孩子们玩乐着的他那天真模样……
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过去的事情,没有多大的意义。
只要现在……在我的面前……他在……两个孩子也在…
…
我也没有任何冀望的事了。
我已经紧紧抓住幸福了,沉浸在其中,沉迷在其中,沉
醉在其中。
--这就是我真正的心情。
或许,在这之前所饱受的痛苦与煎熬,都是为了今天这
个瞬间所承受的……我甚至有这样的感觉。
北斗和沙罗缠绕在他的身边,他则是努力想要把他们挥
开。
我柔顺地轻抚着恰米的后背,愣愣地直看着这个光景。
他……仓成武。
【武】
「所以,活下去吧。」
【武】
「只要还活着,那就活下去吧。」
【武】
「没事的……」
【武】
「我……」
【武】
「我不会死的。」
留下这样子的蠢话,一个跳出的士的笨男人。
笨男人……
但是……他遵守了约定。
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告诉他一句话。
我走出船舱……身上穿着『可以完全遮断紫外线的衣服
』。
我走到他的身边。
不知为何,双脚喀踏咖踏地在发抖,心脏剧烈跳动到像
要爆炸一般。
我努力地深呼吸,试着放松心情,站到他的正面。
【月海】
「武……」
【月海】
「欢迎回来。」
于是,他突然紧抱住我的身体。
他强力的手腕,坚挺的胸膛……
在我身体里,燃烧般的热流,在这个瞬间,鼓动停止了
。
【武】
「啊啊……我回来了,月海。」
【武】
「不好意思啊……迟到了点……」
他小声说着。
【武】
「不过啊……」
【武】
「你还是一样可爱啊……」
【月海】
「咦? 咦? 咦? 不、不要了啦……这种事……」
【武】
「不,因为实在太可爱了。」
【月海】
「怎么了啊,为什么突然……」
【武】
「实在太可爱了,可爱到我都想把你吃掉了。」
【月海】
「不、不要啦……什么……像这种事情……」
【武】
「嗯……你果然还是够Charming。」
【武】
「因为Charming,所以叫恰米……真是个好名
字。」
【月海】
「…………咦?」
我从他的胸膛中,硬生生地抬起头来。
他的视线,正停留在我的肩膀上。
我看看自己的肩头。
恰米正用着手脚拿起松果巧克力,挑着身上的毛……
【月海】
「啊……」
【月海】
「武是大笨蛋!」
【月海】
「武是大笨蛋!」
妈妈大叫了一声,脚跟往后抽回……边晃来晃去地甩动
着『尾巴』,边走回船舱。
由于妈妈突然的举动,在肩头上的恰米一个不稳,就这
样掉到地上。
【武】
「喂~月海~怎么了~」
爸爸追在妈妈的身后。
嘎空! 咚慷! 啪叽! 啪啦啪啦啪!
传出了可怕的声响。
从这边一看,船舱的窗户里面,妈妈边挥舞着『人形布
偶的头部』边抓狂着。
妈妈为了避免阳光的直射,正穿着狐猴的人形布偶。
还有她背后的爸爸,正努力试着安抚妈妈的……
我与哥哥互相对视,然后笑了出来。
然而,掉到地板上的恰米……
用着一副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呆脸,还是不变的
继续挑着毛。
我蹲下身让恰米站在手心,然后站了起来。
我已经从妈妈那里听过这只小小的大颊鼠了。
一想到恰米跟我们在同样的境遇中成长,不知为何,胸
口就开始发热。
手掌上,传来了微弱的鼓动。
咚咚咚咚不慌乱地持续着,那悠远的声响……
或许这是理所当然的……『恰米一直以来就是相当努力
地活下来』……我想到这件事。
【沙罗】
「哪,哥? 我们在这之后,会变得怎么样呢?」
【北斗】
「变得怎么样,是……?」
【沙罗】
「被Leiblich……」
【沙罗】
「会不会,再度被Leiblich给抓走……」
【优春】
「放心吧,沙罗……不要担心。」
突然地,从背后传来了声音。
我转过头去,在那边的……
【沙罗】
「啊,清秋学姐……呃,不是,呃……」
【沙罗】
「田中老师……优美清春香菜对吧?」
田中老师静静地点了点头。
【北斗】
「所谓的放心,是什么意思呢?」
哥哥向田中老师提出问题。
【优春】
「就是这样。」
田中老师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口袋中塞着的新报纸递给
哥哥看。
哥哥将报纸摊开。
我走近哥哥的肩头,一同看着报纸。
『Leiblich制药,与深蓝病毒蔓延的关系!?』
『将会在近日进行强制搜索』
从2017年之后,在世界造成广大灾情与传染的深蓝
病毒(以下简称TB)。
是由日德合并的药品公司『Leiblich制药』所
泄漏出来一事。
经由任职于该药品公司的内部相关企业人员所揭发,情
况逐渐明朗。
由于跟这起事件有关,警视厅已经订好将在这一两天内
。
会同企业以及相关研究设施进行强制搜索的方针。
Leiblich制药公司似乎从以前,就以开发生化
兵器为目标而从事TB的研究。
在2017年5月1日前后,该研究设施发生了病毒泄
漏意外。
公司方面不只隐藏事件真相,就连TB研究,也未取得
许可就进行极机密的研究。
而研究所的所在地,到目前为止还尚未明朗。
而该制药公司还涉嫌以不当手法监禁一般民众,进行人
体实验等诸多嫌疑。
为了弄清整个事件的真相,警视厅已经跟
Leiblich制药总公司所在地-德国的调查机
关情求协助。
【优春】
「因为Leiblich制药的影响力,已经深深渗透
至国家权力中心……总之,要疏通很多方面的管道会耗
上不少工夫……」
田中老师用着陈旧的签字笔尖端,轻轻地搔着头。
【北斗】
「那么,这里所写的『内部相关企业人员』该不会是…
…」
【优春】
「没错,是我。」
【优春】
「其实,我联络上媒体和警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
【优春】
「但是啊,我私底下跟他们做了多方交涉……」
【优春】
「要求他们『在今天,5月7日之前,绝对不可以有任
何动作!』。」
【沙罗】
「这是为了要救爸爸和叫做可可的女孩吗?」
【优春】
「没错。」
【沙罗】
「那……那……」
【沙罗】
「他们就没有余力再继续追捕我们!我们就自由了!」
【优春】
「嗯……」
【优春】
「所以说,你们已经不用再担心什么事情喽。」
这么说着,田中老师露出了亲切温柔的微笑。
于是……
【优秋】
「『不用再担心什么事情』? 什么啊,这个……你还
好意思说。」
【优秋】
「妈,你知道你是向谁说出这些话吗?」
【优春】
「优……」
【优秋】
「玛由她、玛由她……至今为止受过多少不幸和折磨…
…妈,你有想过吗!?」
【优春】
「…………」
【北斗】
「…………」
【沙罗】
「…………」
【优秋】
「妈,可以……跟我过来一下吗?」
【优秋】
「我有话对你说。」
【优秋】
「我有话对你说。」
这么说着,优就拉着我的手,带我走到甲板的某个角落
。
【优春】
「你想跟我说什么?」
【优秋】
「不用说也知道吧。」
【优秋】
「妈妈从2025年开始就在LeMU工作,虽然说…
…是为了要研究第3视点……」
【优秋】
「不,是为了要拯救真正的仓成武和可可……」
【优春】
「…………」
【优秋】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
【优秋】
「既然在LeMU工作的话,应该可以把被
Leiblich所监禁的玛由救出来吧?」
【优秋】
「不是也可以让月海和她的孩子们重逢不是吗?」
【优秋】
「那么,又为什么……」
【优春】
「这是……」
为了要拯救仓成跟可可,也只有这么做了。
我们是不能改变历史的。
那是2017年时,与Blick Winkel所作
好的约定……
【优秋】
「妈你……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优秋】
「总是这样,随随便便就自己一个人决定了一切……」
【优春】
「但是……若在这件事情发生以前跟你说的话,优一定
不会相信吧?」
【优秋】
「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该欺骗别人!」
【优秋】
「从我出生到现在的18年来,你都一直骗着我。」
没错,的确是这样……
没有辩解的余地……
【优秋】
「所以,不要再说谎了……不要再隐瞒了……我想要知
道全部的事情……」
【优秋】
「你一定,还有没告诉我的事情吧?」
【优秋】
「我真正的爸爸,还有妈妈的事……」
【优秋】
「告诉我好不好? 拜托……」
我没有丝毫犹豫。
父亲,洋一的事情,和母亲,雪江的事情……
我将这全部的事实,都告诉了优。
--2017年5月6日。
以可可发病为契机,我们来到了海底研究所(IBF)
。
在仓成、桑古木少年、月海3人到研究所探索的这段期
间,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医疗室中。
可可与研究员两人横躺在医疗胶囊舱中。
研究员的身体受到了病毒的强烈摧残,边和逐渐淡薄的
意识奋斗,边告诉了我这样的事情。
【研究员】
「……优……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与你再见面…」
没错,就是他,我真正的父亲……『T.Y』--田中
阳一。
父亲的身体在医疗舱中挣扎着,相当痛苦地,边告诉了
我事情的来龙去脉。
……………………………………………
公元2000年--
父亲身为LeMMIH开发企划部的一员,在某天偶然
之下,知道了Leiblich制药正在进行TB病
毒的研究开发这项事实。
由于TB是致死率极高的恶性病毒,所以
Leiblich企图将病毒的研究成果,秘密贩卖到
其他国家的军事产业中。
正义感比一般人还要强上一倍的父亲,马上对公司的上
层发出呐喊,『现在应该马上终止病毒的开发!』,想
当然……这件事情马上被驳回。
『既然如此的话』父亲的意志坚决……
侵入了与公司相关的重大程序情报资料,收集了证据跟
资料,准备将事实公诸媒体。
然而……
知道了一切的Leiblich,马上监禁了父亲。
『如果你从这里逃走的话,你的妻子和女儿恐怕就会死
于交通事故』以此为威胁逼迫父亲不得不从。
而Leiblich制药则对我母亲雪江说……
『您先生因为一时的意外而导致下落不明。』
在来观察LeMU的施工情形时,因为一时脚边不慎而
坠落海中。
我们现在正全力在附近海域进行搜索,但依然还没有进
一步消息。
母亲相信了Leiblich的措辞。
当时我才一岁,初夏时分的事情。
……………………………………………
物换星移,到了公元2017年--
进行IBF电脑系统管理的父亲,卷入了TB泄漏的意
外事故中。
在研究员一个接一个脱逃之际,父亲他一个人却还留在
IBF中……似乎是为了引导我的样子。
父亲知道当时我正在LeMU工作。
然后父亲他……
就在我的面前……
陷入了极其痛苦的呼吸衰竭中……
边搔抓着喉咙……
然后度过了惨烈的最后一刻。
【研究员】
「……女儿,她……」
【研究员】
「女儿她……就……拜托了。」
留下了这句话……
【优秋】
「……………………」
【优春】
「以该意外为始,深海之蓝病毒开始在全世界蔓延,造
成了广大的伤害……」
【优春】
「然而……Leiblich制药却将病毒的事情,以及
研究所的存在,整个事件都埋没起来。」
『来源不明,未知的恶性病毒』,媒体只能这样报导。
就连专家都无法确实掌握到病毒正体。
只知道,潜伏期相当短暂,而致死率极高的这种病毒,
通常在未造成其他人感染之前,就造成宿主本身死亡了
。
因此,TB病毒虽然在短时间内爆发性的扩散,然而在
意外的2年后,也就是2019年,被害的情况逐渐趋
缓下来。
虽然如此,造成的牺牲者数量绝对不是少数。
因为病毒所造成的灾害牺牲者,可说是有数千数万人之
多。
然后……
我的母亲,雪江她也是这个病毒的牺牲者之一。
在距今15年前,母亲她感染了TB,被夺走了生命。
我的悲痛、愤怒、憎恨,在那个时候达到了顶点。
我在胸中立下着誓要报复Leiblich……
同时,为了救出还在研究所的仓成和可可,我潜入了
LeMU开始工作。
而当时在我手边协助我的,就是桑古木凉权。
我与桑古木,将这17年的每一分一秒,都花在执行这
项计划上。
没错……我们就是为了今天活下来的。
『让夺去父亲和母亲性命的Leiblich遭天谴,
然后救出我们的同伴,仓成和可可。』
也因此,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发现第3视点……
Blick Winkel。
如果不是借助他的力量,我们是无能为力的……
身为这个次元中的我们,是无法回到过去的……
……………………………………………
于是就这样,计划开始启动。
朝着2034年5月1日……
说完这一长串话,我叹了一大口气。
优边咬着大拇指指甲,边注视着虚空中什么都没有的一
点。
【优春】
「你看,你这个表情……果然还是不肯相信对吧?」
优稍微转看头来看着我的方向。
【优春】
「不过,或许……会相信这种话的人,才有问题也说不
定呢。」
【优春】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
这么说着,我抚摸着优的头发。
优那清澈见底的双瞳,直盯着我看。
与17年前的我是如此相彷……
鲁莽、充满野性、单纯到接近危险,连要怎么压抑感情
都不知道。
如此诚执的双眸……还不知污秽为何物的无垢眼神……
看着她那样子的眼神,我似乎就可以了解了她所思考的
事情。
优她现在,既没有生气,也不会感到不愉快。
只是害怕着接受这完整的事件真相……不知该怎么处理
才好……正在困惑着。
所以我就不加思索的给了她一个拥抱。
『对现在的你而言,已经不需要言语了吧?』……我在
胸口中这么低语着。
【优秋】
「妈……」
【优秋】
「妈所说的话,我可以了解……」
优在我的耳边,这么说着。
【优秋】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有一件想要确认的事情。」
【优春】
「什么?」
【优秋】
「我对妈妈而言,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优春】
「呵呵……」
我满溢着不加思索的笑容,这么回答着。
【优春】
「你啊,是我的一切。」
【优春】
「你啊,是我的一切。」
妈她这么说着。
其实我是想要她回答『你是我的女儿』这样的……
然而不可思议的,我并没有排斥的感觉。
『我应该更生气啊』或是『最起码应该给她一巴掌啊』
之类的……
冷静下来的另一个自己,在我的脑中这么细语着。
然而,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生气。
被紧抱着的我,蕴温在妈妈的怀抱中,仅仅只是沉醉在
那令人怀念的温暖中……
本来,我所应该持有的,可以说是野性的牙齿,或是麻
烦易怒的个性……
在被如此温热的感觉沸腾过后,现在感觉已经连根都被
拔除了……
『妈妈……』
到最后,我还是承认了她是我妈妈的事实。
那是和理性完全无关的一种本能『骚动』……那种『无
以忍受的感觉』,是我所不能控制……
重要的是,不论是谁对我说了什么,我都会认为,这个
人是我的母亲。
虽然是个拿她没办法的母亲,但没办法,她就是我的妈
妈。
而且这也已经是没办法的事情了……
『不只是出生的过程跟别人不同』……我现在连这件事
情都开始思考了。
……………………………………………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曾经听过这个世界上有着许许多多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初中的时候也是,高中的时候也是,朋友间,大家都喜
欢谈论着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这些令人厌烦的事情
,也不时成为闲聊的话题。
心灵现象、超能力、UFO、UMA(未知生物)、超
古代文明、都会传说、诅咒、占卜、奇迹、神秘……
我在这之前,总是将他们一个不剩的完全否定掉,就像
是摧毁了少女们天真的幻想……
但是现在……已经有一些改变了。
因为,我本身就是一项奇迹……
只要想到这个世界上有着『优美清秋香菜』这样的人类
,是实际存在的……
比起什么灵异物质、什么集体乳牛死亡事件、浦岛太郎
也好、LeMuRia文明也罢……
不论是哪一个,都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然后,当然包括『第3视点』也是……
……………………………………………
就当我想着这些事情的时候,妈妈已经静静地离开了我
身边,什么也没说地走进了船舱中。
一个人留在甲板上的我,在短暂的时间中,沉浸在肌肤
上所残留的余温中。
船缓缓地前后摇曳,切开波浪向前航行。
平稳地吹过来的海风,带着扑鼻的潮水香味。
于是……
【北斗】
「啊,优……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找你好久了。」
少年(北斗),啪嗒啪嗒地跑到了我的前方。
【北斗】
「其实啊,我有件事想找优商量一下……」
【优秋】
「商量?」
少年深深地点了点头,这么说着。
【北斗】
「我啊,进大学之后,想就读考古系所……」
【北斗】
「我啊,进大学之后,想就读考古系所……」
我对优(优美清秋香菜)这么说着。
【优秋】
「咦? 为什么又想学考古学……」
【北斗】
「因为我想多学一些有关第3视点的东西。」
优不说话。
『啊!? 你是笨蛋啊!? 像第3视点这种东西,在
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的!』
我稍微有点泄气。
【优秋】
「然后呢? 你想跟我商量的是?」
【北斗】
「啊,啊啊……那个……」
【北斗】
「我啊,虽然已经决定好要进考古学系了……」
【北斗】
「但是,我对考古学这门东西,完全没基础……」
【北斗】
「所以啊,是不是有什么可以『要怎么预习才好』、
『最推荐的入门书籍之类的东西』……」
【北斗】
「可以给我一些,像是这种感觉的建议~我是这样想
……」
【优秋】
「建议的话,没什么好说的。」
【优秋】
「我啊,也才刚进大学而已,要说上课内容,也几乎都
是般教的东西……」
【北斗】
「般教?」
【优秋】
「就是一般教养科目(类似通识教育)。」
【优秋】
「真的要学到考古学的专门课程的话,还要等到3年级
。」
【北斗】
「原来是这样。」
【优秋】
「所以啊,就算问我建议……」
【优秋】
「啊,还有另外一点。」
【优秋】
「我觉得啊……你还是不要进考古系比较好?」
【北斗】
「咦? 为什么?」
【优秋】
「考古学啊,可是比起少年你想像的,还要远远地无聊
无趣。」
【优秋】
「跟电影里面那个法柜奇兵印地安.琼斯完全是两回事
喔。」
【优秋】
「而且呢……」
【优秋】
「如果你真的想学第3视点这种东西的话,我觉得你还
是进哲学或是心理学系会比较实在。」
【优秋】
「所谓的考古学啊,研究的是人类历史的学问。」
【北斗】
「但是……没关系! 我已经决定了!」
【北斗】
「我要从人类史的侧面角度,来探讨第3视点的成因跟
……」
【优秋】
「又来了又来了~又说一些好像以为很容易的事~」
【优秋】
「其实你根本就只是想跟我学一样的东西吧~?」
【优秋】
「也就是啊,少年对我有意思……」
【北斗】
「嗯……或许吧。」
我干脆不说了。
对我如此的回答,优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
【北斗】
「总之,我之所以会进入考古学,有一半是像命中注定
似的……我也没办法啊。」
【优秋】
「命中注定?」
【北斗】
「嗯……」
【北斗】
「在别的历史之流中,我会走向那样的未来。」
【优秋】
「……啊?」
【北斗】
「我想有关这个……对优再怎么说明,你大概也不会懂
得。」
【北斗】
「但是,我的确看到了。」
【北斗】
「在那个未来中,我与优在交往……」
【优秋】
「……咦咦!?」
【北斗】
「所以我想,在这个历史中,我与优也是命中注定会交
往的。」
【优秋】
「等、等、等、等一下,少年! 你不要自己随便决定
啦!」
【优秋】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命中注定的……但像这种事情啊,
最起码也要男女双方互有共识,才算有个开始吧?」
【北斗】
「说的也是……好吧,那我现在要说。」
【优秋】
「现、现在!?」
【北斗】
「嗯……」
【北斗】
「优美清秋香菜……」
【北斗】
「请跟我交往!」
【北斗】
「这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是因为,我,喜欢你……』
2017年……当时我不过15岁。
被关进LeMU中,又丧失了记忆,遗忘了桑古木凉权
这个名字的我,相当的混乱。
15岁……对当时的我而言,在精神上的折磨是略为残
酷的。
年幼的我,在面临着丧失记忆的这种异常下,一度陷入
了自我的存在会不会也随之消失的惊恐中。
这时候,将我那层层冻住的虚弱心灵,用温暖的怀抱溶
化的,就是她那天真的笑容。
我于是无法自拔地坠入恋情中。
只要能一瞥她的笑容,仅仅如此,我内心的恐惧就如同
狂风中的一叶枯枫,瞬间就飞到千里之外。
虽然我的存在依旧是模糊不清,但她强烈的个性,让我
的眼睛并不是注意着自己的内心,而是向着广大的世界
。
或许正因为是模糊不清才会这样也说不定。
我把自我存在的不确认感,也许可以靠着暗恋来加以捕
捉。
当时的我是空白的。
而渐渐地将那个空白注满一切的,是她那天真烂漫的微
笑、单纯可人的动作、毫无做作的言语种种。
从那之后……6日间……我的思念亦趋强烈,然后一直
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没有告白的勇气,只要看着她就十分满足了。
我对她的暗恋是如此焦灼。
我喜欢她。
她……八神可可……
……………………………………………
然后,5月6日,命运之日的到来。
被TB感染,然后受到救援队的帮助被抬至潜水艇上的
我,当时失去了意识。
得知可可还被留在研究所中这项事实,已经是好几天后
的事了。
当时,听到优(优美清春香菜)所说的话时,我只有愕
然。
同时脑海中马上浮现『要赶快救她!』的想法,我连话
都没听下去就急奔出去。
优阻止了我,然后开始跟我说些第3视点、4次元、过
去、未来,一些搞不清楚头绪的话。
『在17年后,你要化身为仓成武,再度潜入LeMU
才行。』
『欺骗Blick Winkel,让他产生错觉,然
后让他降临在我们的世界,不这样做的话,就没有办
法拯救仓成跟可可。』
『所以拜托你……帮我好吗?』--优这么说着。
我在能理解接受一切之后,已经是数个月的事了。
……………………………………………
我只是无论如何,都想赶去搭救可可而已。
为了能救出可可,我什么都愿意。
就算被憎恨、被埋怨、被轻视、被污蔑也没有关系。
只是……想再一次……看到……可可她的笑容……
当然武也有。
当时的我,对武抱持着敬畏和憧憬。
『为了守护所爱的女人,可以视死如归的勇敢男人』
对15岁的我而言,武就像是理想中的男性表象,浮现
在心头。
于是我在胸中立下着誓『我一定要救出武跟可可!』。
……………………………………………
从那之后,17年……
我与优美清春香菜,将这17年的每一分一秒,都花在
执行这项计划上。
没错……我们就是为了今天活下来的。
不过6天……我与可可一同度过的时间,不过6天而已。
然而我在这17年来,无时无刻都没法忘记她的存在。
『这也是因为,我,喜欢你……』
这就是,我欺骗大家的唯一理由。
【可可】
「喂~小少、小少、小少呀~」
我的心脏猛地跳着。
从后方传来了她的声音……
我无法转头。
我就这样呆立在现场,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可可】
「喂! 你待在这个角落边,在做什么啊?」
可可敲了我的头,然后看着我的脸。
【可可】
「一起去找大家吧! 一个人待在这里,一定很无聊吧
?」
【桑古木】
「但是……」
【可可】
「唉呀? 唉呀呀? 该不会是小少……觉得很介意吗
?」
【桑古木】
「…………」
【可可】
「因为一直欺骗着大家,所以涌起了罪恶感吗?」
【桑古木】
「…………」
【可可】
「唉呀,不用在意这种小事啦~锵」
【可可】
「因为啊,要不是小少欺骗Blick Winkel
,那可可跟武彼也都不会得救了啊。」
【可可】
「所以说小少啊,是可可的救命恩人。」
【可可】
「而且啊,也跟大家说明过了……」
【可可】
「光是感谢都来不及了,想要责怪小少的人哪,可是一
个~都没有喔。」
【桑古木】
「是……这样吗?」
【可可】
「对啊。」
【可可】
「所以啊……快一点快一点啦~!」
【可可】
「大家啊,都很期待小少的『少年RAIN之歌』,一
直在等着喔~」
【可可】
「水蜘蛛五级了喔~」
【可可】
「在这之后啊,还要举办大家一起来的小鸡小鸡大会喔
~」
可可笑着。
我等了17年来的那张笑容,正在我眼前闪耀着。
我等了17年来的那张笑容,正在我眼前闪耀着。
让我感到些许的目眩。
电子电流的律动在我的体内狂奔着,过剩的电压造成负
荷,使我的思路逐渐失控。
这是我曾经经验过的疼痛。
【武】
「空?」
【空】
「…………」
【武】
「喂,空?」
【空】
「…………」
【武】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人家说的话。」
【空】
「……咦? ……啊,嗯……怎么了吗?」
【武】
「这个、这个……皮皮。」
【武】
「突然又变得不会动了,希望你可以调查看看。」
仓成先生把皮皮抱了起来,伸到我的面前。
【空】
「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吗? 还是你知道原因……?」
【武】
「嗯……有。」
【武】
「月海她啊? 突然在船舱里发疯了……」
【武】
「我本来想要上前阻止她,没想到反而被弹飞……」
【武】
「然后,我就一屁股坐到皮皮身上了……」
【空】
「也就是说……坐到了皮皮身上吗?」
【武】
「嗯……然后,就突然不动了……」
【空】
「请稍微让我看一下。」
我从仓成先生手中接过皮皮,开始进行扫描。
【空】
「好奇怪……似乎看不出来哪里有异状。」
【空】
「恐怕是电池没电了吧?」
【武】
「呼~这样啊,太好了太好了。」
【武】
「要是我弄坏啊,不只是可可,就连优和优她女儿都会
跟我生气的。」
【空】
「就连我,也会生气的。」
我稍微故作镇定,这么说着。
【空】
「我也是很不舍皮皮的。」
【空】
「不,是不足以用不舍这个词句来表示,我与皮皮
有着很深很深的关系。」
【空】
「最初,是距今17年前……」
【空】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皮皮潜入了海中将TB级光
盘拾回来的话,现在的我就不会在这里。」
【空】
「然后皮皮被田中小姐,也就是优美清春香菜小姐
……」
【空】
「她将皮皮拾起,将磁片里所记录的资料拷贝到我
身上……」
【空】
「就因为如此,现在的我才会保存着17年前与各位共
聚的记忆。」
【空】
「这之后,皮皮被田中小姐收留……从那之后到今
天为止,都身为田中家的一员而活跃着。」
【空】
「也就是说,皮皮对我们而言,是无以替代的存在。」
【空】
「有关这件事情,我应该已经跟仓成先生提过了吧?」
【武】
「啊,啊啊……的确是有听过………」
【武】
「但就算是这样,也不用变得这么认真。」
【武】
「总之啊,皮皮没有坏掉……这样不就好了?」
仓成先生露出爽朗的微笑。
啊啊,不行……不可以啊。
我对那个笑容实在是没办法。
闪烁着如同太阳般的光芒,放射着强烈的磁力线,猛烈
地牵动勾引着我的心。
好狡猾……你那个微笑犯规,仓成先生。
【武】
「不过……空?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空】
「什、什么问题?」
我无视着胸口中的鼓动,将视线错开,努力尝试克制着
失控边缘的意志。
【武】
「我在想……问了这样的问题,会不会有点失礼……」
【武】
「那个……嗯……该怎么说才好……」
【武】
「有关……空身体的事啦。」
【空】
「身体吗?」
【武】
「嗯……」
【武】
「就我看起来的感觉,现在的空,肌肤的质感似乎与一
般的人类完全没有差别……」
【武】
「动作、样子这些的,看起来都相当自然……」
【空】
「呵呵……这不是什么失礼的事喔。」
【空】
「不如说是对我赞美……谢谢。」
【空】
「那么……问题是?」
【武】
「不,所以说……那个……我在想,空的身体到底用了
什么装置……」
【空】
「不可思议吗?」
【武】
「嗯……不可思议。」
【武】
「在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我也觉得满高兴。」
【武】
「因为你看……像这样就可以摸到你啦。」
边说着,仓成先生就用手抚摸着我的脸颊。
火热……火热的感觉冲进脑门。
发电装置产生着没有意义的能源,散热晶片也为之烧焦
,理性思考系统现在……当机状态。
【空】
「仓、仓、仓、仓成先生……」
我将电池用光的皮皮一把紧抱在胸前,而另一只手
则握住仓成先生的手掌。
啊啊……啊啊……彼此相接触着……
彼此相接触着……彼此相接触着……彼此相接触着……
我在这17年来,就是在等这一刻。
【武】
「怎、怎么啦,空? 你喝酒吗? 脸变的好红喔?」
【空】
「仓成老师……」
【武】
「怎、怎么啦,茜崎同学……」
【空】
「在这个世界中,存在着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
【武】
「?」
【空】
「老师不是对我的身体产生疑问吗?」
【空】
「对于为什么我会有实体这件事,感到疑问吗?」
【武】
「嗯、嗯……」
【空】
「这个答案,只有一个。」
【空】
「那就是奇迹。」
【武】
「奇迹?」
【空】
「是的,是女神阿芙罗蒂妮所赐予的奇迹啊。」
仓成先生,直直地盯着我的双眼,不停地眨着眼睛。
终于,吞了一口气,将眼睛睁大着,仓成先生说了。
【武】
「皮格马利翁吗……」
我慢慢地、静静地点了头。
这个时候……
【可可】
「大家好…………!」
精神很好的女孩子,可可出现了。
我慌慌张张地放开了仓成先生的手。
【可可】
「哪哪……你们有没有看到皮皮啊?」
【可可】
「才刚想这么问,空,你不是拿着吗!」
【空】
「嗯……不过皮皮它现在没电了喔。」
我这么说着,将皮皮递给了可可。
【可可】
「没电了? 不可能!」
【可可】
「因为刚刚才充好电的啊。」
可可双手抱住皮皮,开始激烈地上下摆动。
由于没有配备充电机能,所以就算这么做,皮皮还
是不会动……
【空】
「……啊!」
我突然想到了某件事情,叫了出来。
可可与仓成先生,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空】
「我知道原因。」
【武】
「原因?」
【空】
「是开关。」
【空】
「我认为大概只是切到了开关而已。」
可可将皮皮的身体举高。
在肚脐的附近有一个按钮。
【空】
「可以吗? 我要按下去了喔?」
我用食指尖端,移到皮皮的肚脐附近。
然后……
【空】
「开始了!」
边叫着这句话,我按下了按钮。
哔
马达开始回转,可以听到微微地声音。
皮皮的眼中开始出现了光芒。
【皮皮】
「汪! 汪汪! 汪汪!」
【可可】
「哈哈……空,谢谢你!」
【空】
「不用跟我道谢啦……我只是按了个按钮而已。」
于是突然地……
【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仓成先生开始大声地笑着。
【武】
「对喔、对喔……空,你还记得啊?」
【空】
「是的。」
我打从心中露出了微笑,点着头。
果然,这个世界中还是有着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难道,不是这样吗?
『皮格马利翁的神话』……『开始了』……
因为这都是在TB级光盘中,所储存的记忆……
……………………………………………
【皮皮】
「汪汪! 汪汪!」
皮皮从可可的手中跳出。
【皮皮】
「汪汪! 汪汪!」
边摇着尾巴,边晃到甲板上去。
【可可】
「喂! 给我等一下! 皮皮!」
可可大声地踏着脚步,紧追在后。
甲板上,洒着遍地的阳光,还有如同阳光般的笑声。
于是,我抬起头向上看,在那边的是空……
是一片无止境的广大晴空,延伸到宽阔无际的四面八方
去。
【皮皮】
「汪汪! 汪汪! 汪!」
【可可】
「皮皮! 你这家伙~等一下,喂!」
【皮皮】
「汪汪! 汪汪! 汪!」
【可可】
「皮皮! 你这家伙~等一下,喂!」
可可现在,正在追赶着皮皮。
为什么要追,可可也不知道。
或许,只是觉得这样子很好玩也说不定。
皮皮在甲板上不停地跳来跳去。
终于……
皮皮突然站定住了。
【皮皮】
「汪汪汪汪汪汪! 汪汪汪汪汪汪!」
才刚看它站着,就突然抬起头看着上面,不知道在对什
么吠叫着。
【可可】
「嗯? 是有鸟在飞吗?」
可可把皮皮抱了起来。
然后顺着皮皮的视线往上看。
在那边的……
【可可】
「啊! 哥哥!」
可可看到了最喜欢的哥哥身影,就浮现在那里。
不,不只是看到了……现在,也还在看着。
现在这个瞬间,可可一直在看着你。
变得很高兴的可可,情急之下就叫了出来。
【可可】
「喂! 大家! 快点过来一下,这边喔!」
【可可】
「这边这边! 喂! 快点快点!」
然后一开始过来的人,是阿斗和月海。
【北斗】
「怎么了?」
【月海】
「有什么东西吗?」
【可可】
「那么那个! 你们看那边!」
可可现在,正用手指比着你的方向。
可可无论如何都要告诉大家,你过来这里的事情。
月海将头饰拿了下来,因刺眼而眯着眼睛。
阿斗则……
【北斗】
「啊! 真的耶! 又回到这里了吗!?」
浮现着面笑容,像是跳舞般地激动叫着。
接下来的是阿武。
【武】
「啊? 有什么东西吗?」
然后从站着的阿武后面过来的是……
【沙罗】
「呜哈~」
玛由也飞跳了过来。
就在发生这些事情的时候,大家都陆续地走了过来。
空……清秋的女儿……
【空】
「发、发生了什么事吗? 田中小姐?」
【优秋】
「好啦好啦,快点快点……」
然后清秋和……小少……
【优春】
「是他吗……?」
【桑古木】
「嗯……」
不知不觉间,甲板上就挤了一大堆人。
【可可】
「喂~! 哥哥! 哥哥啊~!」
可可努力地挥着手。
在心中许下愿望……和满满的祈祷……
『希望现在这些想法,都能传给哥哥……』
『然后再次与哥哥重逢时,一定会再度到来……』
现在……
可可,正在看着哥哥。
现在……
我正看着可可所在的世界。
我用双眼向下看着……确实是……
你相信月亮,她在那边的话,她就会在那边……
所谓我的存在,就连他们的存在也是,只要你相信他们
在那里,他们或许就真的会在那里。
现在,这里有个世界……
在看这个世界的我……
有个在看着这世界的我的我……
我会持续到什么地步呢?
我并不知道答案……
可是,我知道了几个事实。
LR_A00的数值不正确。
生
物
反
应
:1
Because⒇only⒇you⒇are
Because⒇only⒇you⒇are
『第3只眼』开眼……最终章:可可篇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