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作者:同和系文学矩阵@林夕)
自从有了孩子,我就看不得有孩子遭罪的新闻,偏偏这几天的新闻都有关孩子,还都是人神共愤级别的。
 
一个是缪可馨事件的后续,据说小女孩今天火化,学校等无一人参加,袁灯美老师更没露面了,他们在忙什么呢?忙着泼脏水。
 
别的不说,就为了一篇作文,已经先后搞出了“痕迹是学生自己批的”“作文涉嫌抄袭”等等脏水,试图抹黑受害者以逃脱罪责。
 
下一步是不是得说缪可馨平时性格孤僻成天欺负同学,把同学的卷子抢过来写了自己名字才考了班级第一?
 世间最大的恶,莫过向死去的孩子泼脏水!!!
还有一个是性侵女童的惯犯王振华,今天宣判猥亵罪成,获刑五年,其家族信托控股的新城应声上涨,市值增加了二十八亿。
资本市场心知肚明,五年判决对一个强奸犯绝对是利好消息。
 
判决书称,“经法院查明,被告人王振华的行为已构成猥亵儿童罪,但其不属于在公共场所当众实施犯罪,也不具有其他恶劣情节”。”
 
对一位9岁的小女孩实施猥亵,造成她的身体受到严重伤害,并构成轻伤二级,这叫没有“其他恶劣情节”?
 
此案证据确凿,王振华一年分红二十五亿却不需要对受害女生有任何赔偿道歉不说,强奸犯还因为判决而身价大增?再暗黑的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这就是没有“其他恶劣情节”?
 
有人说,王振华已经按猥亵罪被顶格判了,还想怎么样。
 
这个我不同意,我再不懂法律,也看过几个法条,不明白为什么要定强奸罪需要证明双方性器接触,而定卖淫罪却扩张为任何进入式的行为(对,包括打飞机),都可以构成卖淫?
 
如果强奸罪能够比照卖淫的认定,例如存在进入式行为按强奸定罪,而不仅限于性器官接触,王振华怎么也能判个十年或以上。
 
任何一个正常社会,成年人应该可以自由地看小黄文,不必以判刑作者来“保护”他们心灵的“纯洁”(想想那个只是写了小黄文,就被判了十年六个月的女作者吧);而真正以严刑厉法保护的是未成年人免受性侵犯。
 
如果一个社会无法用最严厉的刑罚,来保护社会中最弱势的儿童群体,这个社会谈何良心,又何谈未来?
 世间最大的恶,莫过向死去的孩子泼脏水!!!
几天前我也写过缪可馨事件的评论,侧重的点是“正能量”——致缪可馨/钟美美:当世界全面呼喊正能量,但把你解释成黑暗……,一位自称是老师的微信好友给我留言,表示TA同情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定罪的袁老师,可能TA没看到后续内容,觉得网友恶意发泄情绪,说现在当老师太不容易,很寒心。
 
我不想在这里指责TA,我知道这是一个人,一旦从属一个单位或从属一个行业后,一经批评就会有的下意识反应。
 
我想批评的是,这种在教师群体里,可能很普遍的看法——永远是“别人的鲜血淋漓永远比不上我指甲里的一根刺更重要”。
 
退一万步说,即使袁老师当时没什么过激举动,然而小朋友自杀了(别说现在曝出来袁就是体罚学生收受家长好处的惯犯),那你们作为老师就不该反思一下这个系统有什么问题吗?
 
是的,我承认,哪个行业都会有“老鼠屎”,也相信这个群体大部分人兢兢业业地、百倍听话地教学生搞成绩。
 
然而等到这种结构性的恶果,造成的恶劣舆论平均地落在每个教师头上时,你们才想起申冤说“不是这样的,不是每个教师都这样的”,这不会太迟了吗?
 
难道不是在此之前,我们每个人就对改变这整个社会环境负有责任吗?都想老老实实听话只求无事,那可不就活该承担网友的无差别辱骂吗?
 
不想付出一点努力,就想要一个更好更公正的世界,凭什么。
 
还有那些浑浑噩噩的家长,一边巴结老师狂送礼,一边哀叹“现实就这样,有什么办法,孩子在老师手上呢,大家都送,我一个人不送吗”,
 
各个逼杨丽萍生孩子倒很起劲,人家逼过你跳孔雀舞吗?
 世间最大的恶,莫过向死去的孩子泼脏水!!!
我看这样的“现实”就是被这样的家长惯出来的,但我无法苛责这样的家长。因为很快,我也将变成这样家长中的一员。
 
当我们打着哈哈的说出“磨平棱角”“被生活锤”“被社会操一操就老实了”的时候,就是在社会生活中逐渐发现自己的苍白无力,发现自己也是庸庸碌碌的蚂蚁一样众生的时候。
 
我们生存的要务,总是要先艰难的学会屏蔽那些遥远的哭声,那些战争和饥荒,被奴役的人,死去的人……在他人的苦难中对共情的自己说“算了”,在公众议题上对人微言轻的自己说“算了”,然后再艰难的学会切割自己的诉求,面对职场、办事处、垄断公司、一切的一切的不义之事的自己,说“算了”。
 
“现实就这样,有什么办法呢”。
 
那么,我们还能在哪里实践自己坚信的美德呢?
 
我想,大概就是在有了一些权力的时候,不去滥用,为他人创造公平的工作氛围的时候吧。
 
当然还有家庭,它是我们对抗社会的唯一的堡垒,我们在爱人、在孩子、在父母身上不打折扣、不违心地践行爱、自由和责任。
 
这就是缪可馨事件最让我物伤其类痛心疾首的地方,缪可馨的妈妈在微博自述,自己的童年并不幸福,所以希望让女儿快乐的长大。家庭氛围轻松,平时会喊爷爷“老缪”,奶奶和外婆并不重男轻女,都非常宠爱她。作业本上的手绘,自己的小小闺蜜团——这一切不是平白而来,这来自至少三代人共同践行的美德,这也是大部分普通人让无可让,退无可退,仅有的一片伊甸园。
 
缪可馨妈妈的微博名一直叫做@缪可馨世界第一可爱。爸妈没有像众多受害者一样改成“金坛跳楼小学生家长”“缪可馨维权”等等社会语境下的叙事方式,与这个家庭是格格不入的,这些层级与关系的术语配不上这个家庭。
 
在这个家庭的叙事中,是他们失去了全世界第一可爱的缪可馨,全世界第一可爱比厅局级,比稳定重要的多,全世界第一可爱就是全世界第一可爱。
 
袁灯美这样的老师,这种平庸而普遍的恶,每一个人的一生中,肯定见识过无数次,午夜梦回过无数次。想要捍卫我们的花园我们的净土,我们最后仅有的一亩三分地,就要无数次把它揪出来。
 
因为我们已经退无可退。

人生有無數種可能,人生有無限的精彩,人生沒有盡頭。一個人只要足夠的愛自己,尊重自己內心的聲音,就算是真正的活著。